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鬼司 » 长生遗言

长生遗言

    逍遥竹林又变回了两个人,竹林当中压制煞气的香炉也已经没有香火,云雾缭绕的感觉已经殆尽了。

    张纸鸢这几日没有练习,被脑中莫名出现的记忆折磨,宋鹤清在时,这种混乱也只是在梦里会出现,会让他认为只是单纯的梦境,而现如今“触景生情”的情况很容易发生。

    伊织也暂时放下了顾忌,照顾着张纸鸢。

    “纸鸢,吃饭了。”她温柔的声音是这段时间张纸鸢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慰藉。

    她的手上起了一些薄薄的茧,让那双稚嫩的手染上些许烟火气。张纸鸢吃饭时看见了,对座的两人靠在一块儿。

    “麻烦你了,我的事情......”

    伊织吃着菜,嚼菜的一边脸有些胀鼓鼓的,“没关系啊,就当......是你上回......又救了我.......一次的报答。”

    吞下饭菜,她又说道:“况且,我现在也找不到地方去,你病了我照顾,我病了你照顾,这样不是很好吗?”

    “嗯,是啊。”

    张纸鸢的难受,宋鹤清死亡占的份量不多,毕竟自己母亲和弟弟还有猫子离开自己时就习惯了至亲的离开,只是他又突然给了自己类似希望的渺茫。

    时而产生的记忆才是最大的折磨,以前他什么都不怕,但现在很害怕自己疯了,那样的话,想要结果自己都是难事。

    一想到在现世鬼御南行的说法,张纸鸢也明白不能再颓废下去。

    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四灵根,按照宋老的说法,那么现在自己学习武艺还是灵异都会很快,想到这里,张纸鸢说道:

    “走吧,我们去修行。”

    按照陈庆言教给自己的土法子打开洞窟,张纸鸢已经对前半段的图文很熟悉了,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又再说给看不太懂文言文的伊织听,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授课,他心里有一份成就感。

    挑出武艺的修行图文,灵异类的也恰好占了一半,这大概是因为宋鹤清是一武一灵的缘故,张纸鸢心里想着。

    此次修行,他最想要的还是长生术,见过了宋鹤清再那么极端的状况下还能维持生命,容颜不老,他明白,长生术就是一个非常超模的技能,如果先学会那么对未来的规划也有更多的空间。

    果不其然,在这洞窟之下,大概走到了十六层的位置,一串不同寻常的字迹刻在墙体上。

    按照宋鹤清的说法,本是要他学会并训练掌握再往下走,但他等不了。

    长生术在宋鹤清的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长阳,顾名思义增加阳寿,但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有大半是在强调,长生的坏处,其中让二人印象最深刻的是:

    “人的阳寿本由天定,擅自脱离天的掌控会被世界模糊,最终变为虚无之物,届时身体不再是自己的身体,意识不再是自己的意识,整个世界也不会再有此人留下的痕迹。”

    张纸鸢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我刀里的黑无常莫非以前就是一个长生术的持有者呢?

    从另外一面警示墙上还说道:“纸鸢,长生术实则是禁术,虽然鬼御司那些高层里也用,但明面上摆出来的都是会招来灭顶之灾的劫难,所以假借得到成仙的借口实是不二之选。”

    张纸鸢心里默默记下,伊织有些担忧的考虑这一条条后果,认真的问道:“纸鸢,我们真的要学这个吗?”

    张纸鸢看见她的脸蛋儿,听着这温柔的声音,而许久之后,这样的一切都会消失,连记忆也不会留下,而且更是让她陷入危险。

    “我想一想,我想一想.......”

    一时间他还真就拿不定主意了,后果要背负的太多。

    宋鹤清手抄的功法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石匣子里,它的上面还压着一把刀,看上去是用来验证长生的工具吧。

    “我们还是先去下面看看吧?”他提议道,伊织赞同的点点头。

    张纸鸢打算把这里留存的东西都看一遍再在这途中思考问题。忽如其来的记忆,让他难受的扶着墙壁,伊织搀扶着他,下楼梯的速度也变缓慢了。

    这样下去,没准儿真的还什么都没学,就带着一身的好根心疯了。

    虽然放慢了,但又再下了十层就没有路了,最后一层墙壁上没有写字,只有四五百本书,还有挂满墙的奇珍异宝,放眼望去多是兵器,一个角落里还有一张石床。床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扎线书籍,熟悉的笔锋还有一旁已经凝固的砚池已经宣示了主人的离开。

    张纸鸢合上,却发现它的封面没有字,从上面的手抄本来看,没有字的就不是秘籍,那么宋鹤清平时还会写什么呢?

    张纸鸢好奇的翻开,与伊织一起坐在石床上点燃煤油灯看起来。

    她在上面的第一页时间时留意了一下。

    张纸鸢读着发现很奇怪,这上面全是对自己说的或者是宋鹤清围绕着自己展开的话题,他在这扉页上明确的写到了很多与张纸鸢讲过的话还有计划,包括了自己是为什么去杀人的原因。他心神有些不安的看向伊织。

    她看得快,瞳孔微微的缩放,她害怕了,但现在张纸鸢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一种害怕,一种害怕被抛弃的精神状态从目光里放来。

    伊织握住他的手,平静温柔的安抚道:“不是你想的,你也是不知情才不小心吃到的,没关系......换做别人,也很难察觉。”

    听着这话,他豁然感到宽慰不少,但是一想到自己生吃了宋鹤清的那一份儿时.......那味道竟然有点让自己回味.......

    往下看吧......

    话语之间,还写到了宋鹤清对张纸鸢产生幻觉的预料:

    “我以后大概会告诉你,为什么会出现奇怪记忆的原因,但同样也是为了防止在那之前我就死了,就在这儿写了,心和人脑一样,均是储藏室,而人的记忆这样不属于物质但同时也不属于灵异的存在也就预示它不会凭空消失,而在我们吃下后,它们实质上只是转移,需要找位子,吃的多了,藏的地方少了便会暴露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与你的其他师傅都是停留在两根的原因.......”

    “可是纸鸢,你居然给了我一个大惊喜,有一回你服下汤药,居然生出了第三根,而且你完全没有奇怪的反应,我知道,你是难得的实验品,所以也就拿你做测试,在这儿希望你原谅我,这也许会让你将来面临大祸也可能闯大祸,但我已经想好了,如果那时我活着,那么就我的命换你的命,我死了,就拿韩凌语的命来换你的命。”

    看到这里张纸鸢忧疑的手摸向下巴搓了搓:韩凌语不是死了吗?

    伊织更是一头雾水。

    接着后面的文字做了让张纸鸢胆寒的解释:

    “湖下就是我儿韩凌语的尸体,虽然他现在变得很是可怕,但是他没有恶意还是小孩子.......纸鸢,我很抱歉,一开始见到你本是想借助你的身体让我儿彻底活过来,但你更有价值.......”

    张纸鸢看到这里,忽然不再想继续看下去,这好像不是宋鹤清写的,与记忆里那位和蔼的对自己爱护有家的师傅出入很大,但可怕的是,这真的就是他的手笔。

    “我原来只是因为这样......才活到了现在.......”张纸鸢垂头丧气,觉得很是可笑。

    但能怎么办?继续往下看吧。

    伊织也是想到了宋鹤清告诉自己的那一句:正义和邪恶是可以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的。

    他当时可能不止在说别人吧。

    最后几页,好像也就是宋鹤清死之前的一段时间写的,或许是因为赶时间的缘故,写得简略:

    “叶咒非人,心怀鬼胎,恶器夺命,看在那姑娘对你不错,看到这书时就去取我这里西墙的法器给她,对应的功法我都记着呢。”

    二人看去,西面的墙体上有许多文人雅士的器物,乐器,折扇占得最多。

    先不着急,毕竟这些东西不会自己长脚跑了。

    下面的话还写道:“此行概是大限,必要取回我的心脏与金丹服下.......”

    “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伊织问道。

    “应该是吧,但我也不想再吃人了......”

    最后,文字写道:

    “我想你定然无法理解这个世界吃人的修炼,但是这只是少数,在这个世界吃人已经是很大的尊敬了,纸鸢,若你真的亲眼见过,那么就能理解我们为什么是正道。”

    张纸鸢看着苍白无力的文字,合上了书,并将它一把火烧了,这本厚页遗言从宋鹤清初见自己时就开始写了。虽说打破了张纸鸢对于宋鹤清固有的态度,但是,他的话也给自己和伊织敲响了警钟,无论这个世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都有敌人,而且鱼龙混杂,有强如叶咒的鬼御司内人,也有像是黑无常一般的鬼怪,或许,在自己触碰某些门路后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伊织的想法还是单纯一些,她现在就想着能够自保,实在不行就带着张纸鸢回日本去,毕竟江岛大哥在记忆当中一直是靠谱的,再一个,自己家里也可以说是从幕府时代就已经开始积蓄力量的大家族,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然而张纸鸢却不一样,他没有能够依靠的,现在就像是回到了初试鬼御南行,他能靠的是自己的命,还有就是这后天修来的混乱不堪的四根。但代价也不小,他要尽早想到几个办法或者计划:

    一、让自己不疯。

    二、有了根心,那么学习也就成了唾手可得的易事,变强也是重要的。

    三、要想办法与黑无常和平共处,从它那儿打探更多的消息,虽然不太可能但最起码做到让它不能夺舍自己。

    四、也是一个鸿鹄浩志,张纸鸢想要改变格局,让吃人这样类似的惨无人道,还有光怪陆离的鬼怪彻底消失。

    最后,张纸鸢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保护他人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伊织,现在自己唯一的朋友,可别到时候别人没有抛弃自己,两人已是阴阳相隔。

    张纸鸢心里琢磨着后续的进程,伊织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西面墙上已经挑好了法器,她拿了三样,一把伞,和叶咒给自己的那把很像,没准可以蒙混过关,一根骨笛,还有一把淡蓝色的折扇,和自己初次拿到的一把很像,但现在这扇子上的是一时刻变化的山水。

    再从宋鹤清遗留的书籍里找到了对应的秘籍,真是好一番的丰收。

    张纸鸢看向东面墙体上的刀剑枪,有些跃跃欲试的,但许久没有动静的佩刀张了口:“都没我厉害,你拿它们干什么?”

    “那我偏要拿!”张纸鸢犟嘴道。

    可佩刀脱离了他的身体拦在前方。

    “你与范无咎的关系不好吗?”走来的伊织对眼前这一幕像是喜剧一般的场面逗笑了。

    “范无咎?”张纸鸢还是头一回知道它的名字,但还不确定到底是刀的真名还是这位黑无常的真名了,“嗯,现在关系确实不太好。”张纸鸢暂时放弃了,他想着这可是黑无常这段时间头一次的主动交流,没准以后问事,这招用得上。

    “听我的,我暂时不会害你。”佩刀回到腰间,自己绑好。

    张纸鸢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它了。好在选择功法时它不会阻拦自己。

    此行没想到花费的时间也不少,走出洞窟时已经来到傍晚,伊织去准备晚饭了,张纸鸢负责去砍一些柴火。田园时光看似很没好,但当走在湖边时,张纸鸢警惕的不时盯着湖水。

    最先,他还在想为什么有时湖水黑得要命,捧在手上却是清澈的,有一次在湖面上练刀,就感觉脚下有东西。现在终于明白,那都不是错觉,是湖下真的有一个很巨大的怪物,而且就是宋鹤清的死儿子,韩凌语。

    未见真容,不知其实力,张纸鸢不敢轻举妄动,宋鹤清也没有写怎么养的,也不知道他的死会不会对韩凌语造成什么刺激。

    “范无咎,你在吗?”张纸鸢盯着湖面,仔细观察每一寸波澜是否异常。

    “啥事儿?”

    “你打得过下面的东西吗?”

    “放心,除非我自己想死,不然你死不了。”他霸道的,事实也是如此。

    “那你什么时候想死?”

    “现在。”范无咎不再说话,又把嘴缩了回去。

    “.......”张纸鸢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大爷,到底是哪里让这大爷对自己又有些害怕,难道就是破魔心吗?破魔心有到底是什么?这也是一个需要立马解惑的问题。

    带上柴薪,往回走时伊织已经把食材弄好摆在一个个小盘子里。她没有闲着,而是在与一个人交谈,那人的斗笠放在一旁,脸上还戴着一个半面面具,身上的锦衣把他的肌肉线条展示出来,那一条条兽纹甚是华丽。

    张纸鸢没有认出他,而那人直接喊出了他的真名。

    “纸鸢,别来无恙。”

    “你是?”

    “纪澜。”潇飒的青年取下面罩,与张纸鸢他们所想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有一大片的烧伤肉块,但他也没有选择把自己的脸改得太夸张,还是能认出来。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从鹤澜那里出来的,应该不会是这样吧?”在张纸鸢他们的刻板印象里,从那里走出来的人没有见得一个是把自己变丑的,而且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被人烧的。”纪澜平静的拿起茶盏。

    “那也可以再去修容啊。”伊织说道。

    “确实,但这算是给自己一个教训,第一次把鬼拉到这边不熟练,害死了一个农家。”纪澜不再说了,想到那个孩子崩溃的用火把往自己脸上靠时的情景,他敢都不敢躲,直到那个小孩儿被灼热的烧伤折磨致死,变成了一彻彻底底的焦尸。

    “你来有什么要事吗?”张纸鸢放下柴米,坐到伊织旁边问道。

    “鬼御南行里,有人要见你们。”

    现在听见这个名字,两人的映像都不好,一种危机感扑面而来。

    “请问是谁?”伊织问道,也许叶咒要找的是自己也说不定。

    “叶咒大人。”

    好嘛,这下估计是逃不掉了。

    “那么纪兄,我们可以隔一段时间再过去吗?”张纸鸢已经打算好逃跑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们实在不想回去,那么他可能亲自来。”纪澜饮下绿茶,想要再来一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绝对是彻彻底底的劫难!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伊织倒茶时僵住的身体活重新活过来。

    “本来以为会很麻烦的,但是听闻你在这儿山上修行,就来试试。”

    “司内没有定位的法术吗?”张纸鸢试探的问道。

    纪澜没有见外。

    “有,但是他们抽不出空档,现世那边又出现了虚构之物,闹得是满城风雨,他们都去忙活那些了,怎么,你们要找人吗?”

    张纸鸢和伊织对了一眼。

    “没事儿,没准以后会用到。”张纸鸢稍微轻松了一些,“对了你要留下来吃饭吗?伊织她做的菜别有一番滋味。”

    “不了,这次来就是带你们回去的。”纪澜放下青花茶杯,一手撑在石桌上。

    原本还算是暖和的氛围变得有些冰冷。

    “我们可以过段时间再回去吗?这边有些事情走不开。”

    纪澜听这推三阻四的言辞也察觉了异样。

    “你们在害怕什么吗?还是说隐瞒了什么?也许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又死了很多人,需要人手而已。”

    伊织也不想再与他多说,摆上最能够证明的东西,伞和散道。

    看到那把伞的纪澜心里也是有些不敢相信,“你什么时候拿的这把伞?还有散道,你这段时间不在司内啊。”

    “是叶咒给的。”

    就像是当初宋鹤清给自己演示的一样,她从散道里抽出灵檬,并让纪澜也这样做,因为那把鬼伞会消耗阳寿,她也就没有展示了,但一本散道就足以证明。

    纪澜犹豫片刻,从怀里也拿出一本散道,他的那本上已经有了十几页的字迹。

    “所以,叶咒有诡?”纪澜一时间还真的无法接受,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做着残害他人的事情,而且明目张胆。

    “纪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他像是已经盯上了伊织,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

    “嗯,那我尽量搪塞那头,可不会太久,叶咒那样的实力.......”纪澜心有余悸的,想到前几日,跟随叶咒出战时他仅仅是手指一点,十楼高的民房就土崩瓦解。

    “那么就谢谢你了,剩下的事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别再管了。”张纸鸢说道,他也不想,但如果连累了别人,那更是适得其反。

    饭菜赶不上丰盛,伊织做了些饭团,随便炒了一个肉菜一个素菜,汤就用水来代替,后续她又试着做了些干粮,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得离开这地方。

    张纸鸢回到洞窟里,咽下包饭,开始着手与于长生术法的学习。

    也不知是为何,长生术虽然是难于登天,但在现在自己看来就像是初学英语的二十六个字母,一段段生涩的文言,现在是如此的简单。只是随意的跟着指引,很快,张纸鸢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变化,变轻了。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飘到了空中,从墙体里渗出的血红光带缠住了自己的腰腹和四肢,把自己拖到空中的同时还在往自己的皮肉里渗入。

    “这是什么标志吗?”张纸鸢心里想着,可是也太痛苦了忽然,他感到胸腔里恶心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他下意识的埋头干呕,血液从中流出夹着口水连着,但这不是他要吐的。后又有刚才吃下的饭菜和胃液胆汁,但也还不是。

    他强行把被拉住的手挣脱向嘴里伸,直到胳膊肘碰到了牙齿他才触碰到感觉是在喉管的物体,滑滑的,很烫,还有管子,肉做的。就快要窒息了,他心下一横,刷拉一下把一颗心脏给拽出。跳动的心滚到地上,沾染了石灰。

    张纸鸢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仍然正常跳动的心,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没有跳动的声音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涌上脑海,他想要大喊,但发不出声音。

    靠在墙角的佩刀霎时间冲出一团黑气,扑向张纸鸢。

    破魔心没有了,现在终于可以不再有所顾忌!

    然而事情没有如范无咎所料,他附着到张纸鸢的身体,眼看四肢正在变成原本的模样放声大笑,但是四肢的变化变得自己都无法控制,长出的手指开始脱落,又长,又脱落,自己的脸也变成了其他的怪相。

    “怎么回事!破魔心没了,不应该会这样!”

    新的鬼怪似乎正在诞生,已经完全没有意识的张纸鸢听不到范无咎的呼喊,他明白现在如果让另一个东西诞生那么自己与张纸鸢都得死,可是,如果救了他那么这样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在虚无之境的自己正在慢慢消亡,下一个能扛住自己附体的人又是何年?

    不能再等了!范无咎伸出手去抓还在跳动的破魔心,手上的皮肉和另一个怪物的肢体被它灼烧得变成了人形。他拼命的把心脏往张纸鸢嘴里送,但死活放不进去。

    范无咎当机立断,把他的胸膛扒开,把心脏安装回原位,可它又自然脱落了!

    遭了遭了!怎么会这样!那我岂不是要舍命帮他了!

    范无咎无能狂怒,眼下最后一个办法,自己变成张纸鸢的心脏,驱使他活过来,可如此做,这一缕外留的神识将不复存在。

    脖子上长出一张嘴,那嘴一股书生气。

    “救吧,没准儿他吞下破魔心脏后,我还能活!”

    张纸鸢四肢的畸变一下褪去,就要往他的胸口汇聚,缠住张纸鸢的血红光带也被范无咎斩断,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救了他,他后面被叶咒弄死怎么办!

    范无咎急不可耐的,嘶吼声回荡在石窟里,伊织也听见了声音从上面急匆匆赶来。

    他无可奈何,看向墙壁上的血字。控制张纸鸢的手向着它们一抓,手心里汇聚出一个黑色的玉球先行塞入嘴里,然而这时,那只畸变的怪物已经开始具有了意识。

    “你个畜生!跟我抢人!”范无咎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身体怒骂道,随后腿去,在张纸鸢的体内形成了一颗黑色的腐烂心脏。

    张纸鸢也在此时恢复神智,而此时自己的右手已经肿胀得不成人样,撕心裂肺的剧痛迫使他跪在地上,一道可以用奇形怪状形容的声音从自己的右眼传来: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你死吧!你死吧!哈哈哈,嘻嘻嘻。”

    “纸鸢!”伊织赶到,气喘吁吁的一手扶着墙,手上准备释放吞杀,但这怪物与他融在一起。

    而张纸鸢魔化的半边身体已经一摇一晃的向着她走去。

    吃了你地上的心脏!块!

    张纸鸢听到胸腔内传来的范无咎的办法,看见地上的心还在跳动。

    死马当活马医吧!在这样下去,伊织就要完了!

    他强行拉扯着,似乎要和魔化的半面身体分裂。手摸不到,他便瞄准一个角度一脚踢去,范无咎的心咯噔一下,苦笑一声:“哈哈,完了。”

    但就看那心脏以完全出乎意料的角度弹射到了伊织手里。她看见那颗跳动的人心,吓得直冒汗,虽然死人也见过不少吧!但是这实在是!

    “快丢给我!”张纸鸢说着,一拳一拳的与自己的另一半身体互殴。

    伊织也不想在捧着,一道非常漂亮的弧线划到空中,张纸鸢挨着打,单脚发力一跃而起,抓住脏兮兮的破魔心整个吞下。

    也就在这时听见了范无咎和魔化身体的惨叫。

    范无咎痛苦的呻吟:“你欠我的啊!你欠我的啊!”

    他的身慢慢恢复正常,身上各处的伤也慢慢愈合了,只是再也听不到范无咎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