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戒指
B市。
八月的一个周六。
今年夏天热得离谱，尽管镜黎一早就出门，穿着清凉的连衣裙，也在最热的时间到来之前前就赶到了见面的商场，仍是喜提一身热气。汗湿的衣服黏在身上，这感觉很不舒服，也就成功让她对约在这种大热天见面的人多了几分怨气。
偏偏约人那个还毫无察觉，一张脸几乎贴在玻璃上，俊俏的五官都有点变形了，也亏他还能龇着一口白牙冲她挥手。
镜黎走进餐馆，找到约人的笨蛋，也不坐下，瞪眼叉腰，没好气地问他：“大热天约人出来，还是吃火锅，时间地点人物，确定没有一项或者几项是错误的？”
“其他餐馆都得等好久，这家不用排队。”约人的人很诚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带了点讨好的意思，“也热不到哪儿去，这不是有空调么？来来来坐下坐下，你看我给你点了好多肉，好多好多！你不是最爱吃肉了吗？今天你随便吃，弟弟管饱！”
镜黎原本也只是吐槽几句，便顺着他的话坐下来，随身的包往座位内侧一扔，把对面的人打量两眼：“叶扬，你老实交代，你又惹什么麻烦要我救你狗命了？”
“瞧你说的！”叶扬再次展露他的阳光微笑，“我就不能单纯是想你了吗？”
“如果我没记错，你可能更想我妈做的肉包子。”镜黎望天，“死心吧，最近我妈没来看我，一直加班，冰箱空的。”
叶扬嘿嘿一笑：“你也太把人看扁了，我是那种为了吃不顾一切的人吗？我那是想咱妈了！”
认识六年了，只要妈妈来看她，就会带两袋自己包的大肉包子，这货每次都死皮赖脸又哭又求地蹭走一半，还好意思说。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镜黎再翻个白眼，“还有，那是我妈，你别乱喊行吗？”
“我不是你好弟弟么？”叶扬还在套近乎，给她倒了杯柠檬水，“咱们义结金兰，你妈就是我妈，不用这么外气！”
“行了，别演了。”镜黎接过水喝两口，“难得你这么怕热的人会在这种天约我出来，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儿上，我们姐妹一场，只要不是太过分，姐姐都可以帮你。”
“就知道好姐姐一定不会不管弟弟的！”叶扬诡计得逞，瞬间笑得见牙不见眼，“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去一趟老房子那。”
镜黎一愣：“老房子？你是说之前叶教授住的地方？”
“嗯嗯，就老校区那儿。”此时肉和蔬菜已经上来了，叶扬一边往火锅里下肉片，一边解释，“他们老两口原来一直在那边住，老爷子没了以后，我哥怕老太太一个人太孤单，就把她接过去了。最近老太太一直没什么精神，前两天突然说想回那边房子住，我哥孝顺，就说让我去收拾收拾，一起在那住一段。”
镜黎这下子听懂了，扬扬眉：“所以，你是找我来当苦力的？”
“苦力这称呼可真不友善。”叶扬嘿嘿笑着给她夹肉，狡猾地说，“这叫追忆往昔，顺便——收拾一下。”
老爷子正是叶扬的爷爷，同时也是镜黎大学专业课的教授，她和叶扬就是因为一起上专业课而结识，继而发现臭味相投，最终成为异父异母的好姐妹。叶教授是个和蔼的老先生，学识渊博又风趣幽默，喜欢他课的人很多，镜黎也是其中之一。只可惜叶教授身体一直不大好，去年病了又病，没能熬过去，秋天的时候病逝了，镜黎还专门请假去了葬礼，跟叶扬一起哭成了个泪人儿。
为敬重的老教授收拾一下故居没问题，但是……
“追忆可以，但为什么要选在这么热的天去追？”
“我哥没时间嘛。”叶扬一脸无辜，“老太太性子又急，我哥怕她一个着急，不管不顾自己过来收拾再累着，就把活儿安排给我了。其实你应该觉得幸运，多好的机会啊！让你深切表达对老爷子的崇拜与敬重之情，别人我还不给呢！起立，给我鞠躬，说谢谢。”
“我谢你个羊肉卷！”镜黎作势一筷子砸过去，“我直接给你三鞠躬你看怎么样？”
叶扬则看得很开：“三鞠躬就三鞠躬，跟我去干活就行。”
镜黎再翻一个白眼，倒也没再反对，横竖这个周末难得空闲，在家瘫着也是瘫着，就当为叶教授尽尽心好了。
***
一个小时后，镜黎心中十分后悔，觉得自己是脑子被汗浸透了所以才会答应来当这个苦力。
老房子没做隔热层，这会儿已经过了下午一点，二层小阁楼被晒透了，蒸笼一样又热又潮，吱悠吱悠的老风扇努力吹动空气流动，热风扑在身上，让汗蒸变成了干烤。
“没空调，你怎么不提前通知的？坑人是吧？”镜黎也是个怕热的，此时汗流浃背热气上头，只想把这个隐瞒意外状况的混蛋按地板上摩擦。
叶扬也好不到哪儿去，汗如雨下地一边干活一边喊冤：“我也不知道空调坏了啊！要知道我不提前先找人修好再过来啊？我又不傻，坑你肯定是把你弄过来我溜，能带自己一起坑啊？”
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镜黎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手里的旧书放下，撂挑子不干了：“我不行了，你找人修好空调再喊我吧！”
“行。”叶扬一身衣服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也扛不住了，干脆跟着摆烂，“我现在就去找人修，今天必须修好！明天你直接过来就行，咱明天提高效率，一天就收拾完！”
“明天？”镜黎瞪他一眼，“你意思，周末两天都得征用我是吧？”
叶扬一边往下走，一边严肃地教育她：“老爷子没教过你吗？做事要善始善终，不能半途而废。”
“你给我爬！”
镜黎抓起手边一团废纸就砸过去，被叶扬轻巧躲开。不过他为了节目效果，动作比较夸张，这一下躲得幅度大了，身子一歪，没留神撞到了楼梯旁的桌角。
“嘶——”叶扬倒吸一口冷气，按着腰上撞到的位置死命揉。
镜黎也紧张了：“桌子没事吧？”
叶扬瞪她一眼：“关注点跑偏了吧？哎，这是什么？”他眼角闪过一点亮光，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旧桌子的拼接有些松散了，被叶扬撞了一下后，最上面一层抽屉滑出来了一些，叶扬看到的东西，正压在一些老旧杂物下。
“这是……戒指吧？”镜黎也跟过来看，“造型还挺别致，你看像不像那种古代的字画卷轴扣起来？”
“你还别说，真有点像。”叶扬颠来倒去地把戒指看了几眼，“没有刻字，应该不是什么值得收藏的东西。估计老爷子觉得这东西有意思就放着了，他一向喜欢这些古古怪怪的旧东西。哎呀走吧，回头有空调了再过来翻。”
他说着话，随手把戒指往手上一套，就要继续下楼。
然而，戒指套上的瞬间，突然爆发出一道极其深邃的黑色光芒来，之后，一道极为耀眼的白色光芒紧随而来。一黑一白两道光束缠绕着冲向半空，交汇在一起后，蓦地炸开，黑白光点交错着，布满整个阁楼。
“什……”镜黎一句话没问出来，周围突然变得一片黑暗，一片寂静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啥情况？
镜黎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努力向四周看去，却只有一片漆黑。酷热的感觉瞬间消失，老风扇的吱嘎声也不见了，本来应该很舒适的状态，却因为这种死一样的空寂，反而让人焦灼不安。
“……叶扬？”黑暗与死寂让镜黎心里有点害怕，小声喊了一声，期盼这是臭小子又搞的恶作剧。
事与愿违，无人回应。
镜黎口中发干，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不想承认，便假装没察觉异常，提高声音又喊了一次，却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幻想彻底破灭后，镜黎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坏了坏了，那戒指不会是在什么致幻药物里面泡过的吧？这效力可比红伞伞白杆杆快多了，一瞬间就让她切入幻想空间，虽然现在还没感觉到有哪里不舒服，但这样的剂量是不是太大了？不会把她直接毒死吧？这种死法也太丢脸了，呜呜……死叶扬，老爷子的东西你好好收拾就是，没事往手上套什么？看你搞出来的意外！我要是能醒过来，一定把你的狗头拧下来，跟那戒指一起收抽屉里，看你还手欠不手欠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里互相撕打，迁怒委屈害怕以及脑洞大开之后，镜黎决定到处走走。
反正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怎么能快速苏醒，既来之则安之，不如看看她脑子里的坑到底有多大。
不得不说，好奇心有时候真的会把人往错误的方向越带越远。
才走一步，脚下像是踩到了水里，轻微的啪嗒响了一声，水波带着金色的耀眼光芒向外扩散，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后又折回，与先前的水波碰撞后再次荡开，一眨眼的功夫，漆黑的地面像是要分裂成无数碎块一般，扭曲晃动，直把镜黎的眼睛都看晕了。
好在这样的场面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破碎的金光渐渐远去，在视野尽头交汇，融成一条线。以这条线为界，越往两边颜色越深，更衬得这条线白的不可思议，仿佛是谁用一把极快的刀将夜色横着劈开，不见利刃，只留下一道雪亮的刀光。
有这么一点光照过来，镜黎总算能看清周围的样子了。
这里的黑并不是墨一样的漆黑，反而像是一张微微起了褶皱的绒布，些许的起伏引起光线变化，让这片黑像是一张帷幕。帷幕上，一个一个亮点不规则地明灭着，偶尔会有耀眼的菱形光团飞过，里面隐约能看见一些深色的东西，却因为太亮而看不清楚。
这样奇谲的景象诡异却有一种震撼的美，让镜黎看得愣了神。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那些光团里的东西好像……不太好。
“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声音蓦地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与颤抖，将镜黎从沉思中唤醒，也成功吓了她一跳。
她顺着声音扭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两步之外，正是叶扬。
镜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骂过去：“你离我就两米终于个锤子！搞什么鬼？既然人在这，刚刚喊你怎么不出声？你……哎？”她自己一愣，再看看叶扬，抓了抓头发，神情有些迷惑，“……我应该是在自己的脑洞里吧，那这个叶扬也是我想象里的？可我这会儿没想着他啊……”
“抱歉，我并非你的朋友，只是借他的身体暂用一下。”
“叶扬”轻叹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海水一般幽深平静的深蓝中，刻骨的凝望犹如骤起的风，掀起惊涛骇浪。
八月的一个周六。
今年夏天热得离谱，尽管镜黎一早就出门，穿着清凉的连衣裙，也在最热的时间到来之前前就赶到了见面的商场，仍是喜提一身热气。汗湿的衣服黏在身上，这感觉很不舒服，也就成功让她对约在这种大热天见面的人多了几分怨气。
偏偏约人那个还毫无察觉，一张脸几乎贴在玻璃上，俊俏的五官都有点变形了，也亏他还能龇着一口白牙冲她挥手。
镜黎走进餐馆，找到约人的笨蛋，也不坐下，瞪眼叉腰，没好气地问他：“大热天约人出来，还是吃火锅，时间地点人物，确定没有一项或者几项是错误的？”
“其他餐馆都得等好久，这家不用排队。”约人的人很诚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带了点讨好的意思，“也热不到哪儿去，这不是有空调么？来来来坐下坐下，你看我给你点了好多肉，好多好多！你不是最爱吃肉了吗？今天你随便吃，弟弟管饱！”
镜黎原本也只是吐槽几句，便顺着他的话坐下来，随身的包往座位内侧一扔，把对面的人打量两眼：“叶扬，你老实交代，你又惹什么麻烦要我救你狗命了？”
“瞧你说的！”叶扬再次展露他的阳光微笑，“我就不能单纯是想你了吗？”
“如果我没记错，你可能更想我妈做的肉包子。”镜黎望天，“死心吧，最近我妈没来看我，一直加班，冰箱空的。”
叶扬嘿嘿一笑：“你也太把人看扁了，我是那种为了吃不顾一切的人吗？我那是想咱妈了！”
认识六年了，只要妈妈来看她，就会带两袋自己包的大肉包子，这货每次都死皮赖脸又哭又求地蹭走一半，还好意思说。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镜黎再翻个白眼，“还有，那是我妈，你别乱喊行吗？”
“我不是你好弟弟么？”叶扬还在套近乎，给她倒了杯柠檬水，“咱们义结金兰，你妈就是我妈，不用这么外气！”
“行了，别演了。”镜黎接过水喝两口，“难得你这么怕热的人会在这种天约我出来，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儿上，我们姐妹一场，只要不是太过分，姐姐都可以帮你。”
“就知道好姐姐一定不会不管弟弟的！”叶扬诡计得逞，瞬间笑得见牙不见眼，“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去一趟老房子那。”
镜黎一愣：“老房子？你是说之前叶教授住的地方？”
“嗯嗯，就老校区那儿。”此时肉和蔬菜已经上来了，叶扬一边往火锅里下肉片，一边解释，“他们老两口原来一直在那边住，老爷子没了以后，我哥怕老太太一个人太孤单，就把她接过去了。最近老太太一直没什么精神，前两天突然说想回那边房子住，我哥孝顺，就说让我去收拾收拾，一起在那住一段。”
镜黎这下子听懂了，扬扬眉：“所以，你是找我来当苦力的？”
“苦力这称呼可真不友善。”叶扬嘿嘿笑着给她夹肉，狡猾地说，“这叫追忆往昔，顺便——收拾一下。”
老爷子正是叶扬的爷爷，同时也是镜黎大学专业课的教授，她和叶扬就是因为一起上专业课而结识，继而发现臭味相投，最终成为异父异母的好姐妹。叶教授是个和蔼的老先生，学识渊博又风趣幽默，喜欢他课的人很多，镜黎也是其中之一。只可惜叶教授身体一直不大好，去年病了又病，没能熬过去，秋天的时候病逝了，镜黎还专门请假去了葬礼，跟叶扬一起哭成了个泪人儿。
为敬重的老教授收拾一下故居没问题，但是……
“追忆可以，但为什么要选在这么热的天去追？”
“我哥没时间嘛。”叶扬一脸无辜，“老太太性子又急，我哥怕她一个着急，不管不顾自己过来收拾再累着，就把活儿安排给我了。其实你应该觉得幸运，多好的机会啊！让你深切表达对老爷子的崇拜与敬重之情，别人我还不给呢！起立，给我鞠躬，说谢谢。”
“我谢你个羊肉卷！”镜黎作势一筷子砸过去，“我直接给你三鞠躬你看怎么样？”
叶扬则看得很开：“三鞠躬就三鞠躬，跟我去干活就行。”
镜黎再翻一个白眼，倒也没再反对，横竖这个周末难得空闲，在家瘫着也是瘫着，就当为叶教授尽尽心好了。
***
一个小时后，镜黎心中十分后悔，觉得自己是脑子被汗浸透了所以才会答应来当这个苦力。
老房子没做隔热层，这会儿已经过了下午一点，二层小阁楼被晒透了，蒸笼一样又热又潮，吱悠吱悠的老风扇努力吹动空气流动，热风扑在身上，让汗蒸变成了干烤。
“没空调，你怎么不提前通知的？坑人是吧？”镜黎也是个怕热的，此时汗流浃背热气上头，只想把这个隐瞒意外状况的混蛋按地板上摩擦。
叶扬也好不到哪儿去，汗如雨下地一边干活一边喊冤：“我也不知道空调坏了啊！要知道我不提前先找人修好再过来啊？我又不傻，坑你肯定是把你弄过来我溜，能带自己一起坑啊？”
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镜黎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手里的旧书放下，撂挑子不干了：“我不行了，你找人修好空调再喊我吧！”
“行。”叶扬一身衣服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也扛不住了，干脆跟着摆烂，“我现在就去找人修，今天必须修好！明天你直接过来就行，咱明天提高效率，一天就收拾完！”
“明天？”镜黎瞪他一眼，“你意思，周末两天都得征用我是吧？”
叶扬一边往下走，一边严肃地教育她：“老爷子没教过你吗？做事要善始善终，不能半途而废。”
“你给我爬！”
镜黎抓起手边一团废纸就砸过去，被叶扬轻巧躲开。不过他为了节目效果，动作比较夸张，这一下躲得幅度大了，身子一歪，没留神撞到了楼梯旁的桌角。
“嘶——”叶扬倒吸一口冷气，按着腰上撞到的位置死命揉。
镜黎也紧张了：“桌子没事吧？”
叶扬瞪她一眼：“关注点跑偏了吧？哎，这是什么？”他眼角闪过一点亮光，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旧桌子的拼接有些松散了，被叶扬撞了一下后，最上面一层抽屉滑出来了一些，叶扬看到的东西，正压在一些老旧杂物下。
“这是……戒指吧？”镜黎也跟过来看，“造型还挺别致，你看像不像那种古代的字画卷轴扣起来？”
“你还别说，真有点像。”叶扬颠来倒去地把戒指看了几眼，“没有刻字，应该不是什么值得收藏的东西。估计老爷子觉得这东西有意思就放着了，他一向喜欢这些古古怪怪的旧东西。哎呀走吧，回头有空调了再过来翻。”
他说着话，随手把戒指往手上一套，就要继续下楼。
然而，戒指套上的瞬间，突然爆发出一道极其深邃的黑色光芒来，之后，一道极为耀眼的白色光芒紧随而来。一黑一白两道光束缠绕着冲向半空，交汇在一起后，蓦地炸开，黑白光点交错着，布满整个阁楼。
“什……”镜黎一句话没问出来，周围突然变得一片黑暗，一片寂静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啥情况？
镜黎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努力向四周看去，却只有一片漆黑。酷热的感觉瞬间消失，老风扇的吱嘎声也不见了，本来应该很舒适的状态，却因为这种死一样的空寂，反而让人焦灼不安。
“……叶扬？”黑暗与死寂让镜黎心里有点害怕，小声喊了一声，期盼这是臭小子又搞的恶作剧。
事与愿违，无人回应。
镜黎口中发干，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不想承认，便假装没察觉异常，提高声音又喊了一次，却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幻想彻底破灭后，镜黎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坏了坏了，那戒指不会是在什么致幻药物里面泡过的吧？这效力可比红伞伞白杆杆快多了，一瞬间就让她切入幻想空间，虽然现在还没感觉到有哪里不舒服，但这样的剂量是不是太大了？不会把她直接毒死吧？这种死法也太丢脸了，呜呜……死叶扬，老爷子的东西你好好收拾就是，没事往手上套什么？看你搞出来的意外！我要是能醒过来，一定把你的狗头拧下来，跟那戒指一起收抽屉里，看你还手欠不手欠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里互相撕打，迁怒委屈害怕以及脑洞大开之后，镜黎决定到处走走。
反正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怎么能快速苏醒，既来之则安之，不如看看她脑子里的坑到底有多大。
不得不说，好奇心有时候真的会把人往错误的方向越带越远。
才走一步，脚下像是踩到了水里，轻微的啪嗒响了一声，水波带着金色的耀眼光芒向外扩散，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后又折回，与先前的水波碰撞后再次荡开，一眨眼的功夫，漆黑的地面像是要分裂成无数碎块一般，扭曲晃动，直把镜黎的眼睛都看晕了。
好在这样的场面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破碎的金光渐渐远去，在视野尽头交汇，融成一条线。以这条线为界，越往两边颜色越深，更衬得这条线白的不可思议，仿佛是谁用一把极快的刀将夜色横着劈开，不见利刃，只留下一道雪亮的刀光。
有这么一点光照过来，镜黎总算能看清周围的样子了。
这里的黑并不是墨一样的漆黑，反而像是一张微微起了褶皱的绒布，些许的起伏引起光线变化，让这片黑像是一张帷幕。帷幕上，一个一个亮点不规则地明灭着，偶尔会有耀眼的菱形光团飞过，里面隐约能看见一些深色的东西，却因为太亮而看不清楚。
这样奇谲的景象诡异却有一种震撼的美，让镜黎看得愣了神。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那些光团里的东西好像……不太好。
“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声音蓦地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与颤抖，将镜黎从沉思中唤醒，也成功吓了她一跳。
她顺着声音扭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两步之外，正是叶扬。
镜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骂过去：“你离我就两米终于个锤子！搞什么鬼？既然人在这，刚刚喊你怎么不出声？你……哎？”她自己一愣，再看看叶扬，抓了抓头发，神情有些迷惑，“……我应该是在自己的脑洞里吧，那这个叶扬也是我想象里的？可我这会儿没想着他啊……”
“抱歉，我并非你的朋友，只是借他的身体暂用一下。”
“叶扬”轻叹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海水一般幽深平静的深蓝中，刻骨的凝望犹如骤起的风，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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