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边城战事 » 第三章:老人

第三章:老人

    清晨,一声声狗吠惊醒了两个在牛棚熟睡的人。陈磊和梁戎踉踉跄跄从牛棚里爬了起来,远远看见一户人家的黄狗一直对着自己这边狂吠。这里的房子完全没有了关内中原房子的特征,都是夯土构筑的,屋顶都是茅草覆盖,这两天下雪,显得格外清亮。陈磊看到这条冲他们叫唤的狗就迎了上去,也许是饿坏了,看到动的就认为那是是食物,抽出腿上的小刀,就准备动手。

    这是,房屋的门打开了,一个银发老头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典型的车师人,鼻子硕大,眼眶凹陷深邃,身上就简单披着脏乱的毛皮衣。

    “哦哦哦,对不起,老人家,我们就留宿一宿,没有恶意。”说着,陈磊不好意思的收起了刀子。往后面示意梁戎从草堆了出来。

    两人小心的绕开了狗,来到老头身边。老人也用善意的眼神看了眼两人,说了几句他俩听不懂的话。就请两人进了屋。

    屋里四面墙壁,一张床,床边有几个器皿,装东西的陶器。床前吊着一个陶锅,下面没有生火。旁边还有两个狗宝宝。屋外那只大狗也随即进来,叼着两只狗去了角落蜷缩起来。

    “老人家,您知道这是哪里么?”“您知道柳中城怎么走吗?”陈磊问问题的音量抬得老高。生怕老人听力不好。而梁戎望着那两只小狗入神。

    老人也回答了,示意他听不懂汉话。嘴里一直嘟囔着,从床头的陶罐里拿了两块馕饼,给了他们一人一块。两人见有吃的,也没客气,接过来就狼吞虎咽得嚼起来,没有水实在咽不下去,就咳嗽着指着自己喉咙。老人也明白什么意思,指了指狗身边的大陶罐,里面是一大罐鲜羊奶。

    吃好饼后,两人四处打量了一阵。西域老头住很偏僻,这里除了他这一家看不到别的房子,房子周围都是荒田。老头带他们去看了看他的另一个羊圈里还有六头羊在里面啃干草。

    陈磊跑到一个高坡上四处张望,看到东边有挺多烟,远远能看到废弃的城墙,应该有人居住。

    两人实在不好多打扰老人家,给了老人一袋子麦子,那是刘伯留下的,给了老人。老人推搡着不要不要。见不好推脱,又从羊圈里拉了两头羊,一定要我们收下。陈磊还是拒绝了,这是老人唯一的财产,拿走怎么好意思呢!说什么也不愿意收。

    在门口正要走时,那两只小狗跑了出来,两三个月大的小狗狗甚是可爱!老人看出了梁戎眼神的渴望,于是从地上捡起一只狗就塞给了梁戎。陈磊本想退回去,说我们不好养活,一路奔波。可梁戎一抱着就是不肯放手了,他也还是个孩子啊!于是也只能随了他,两人继续踏上前行的路程。

    “安定,我们叫它安定吧!”梁戎抚摸着怀中的狗狗说道。

    “为啥叫这个名字?”陈磊问道。

    “我的家乡就在安定郡,我从小就在那长大。”梁戎答道。

    陈磊笑了笑,没有做回答,回头看看了那老人的房屋,已渐行渐远。

    这块绿洲的草地上,长满各种亮黄的枯草,中间夹杂着未融化的白色雪块。时不时出现稀疏的几棵枯树,往北望去,在浅蓝色天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壮丽。两人都第一次见到如此梦幻般的景色,心情愉悦的加快了脚步,远处的人烟原来越近了。

    走不远碰到了羊群,后面一个女人牵着一匹马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在放羊。女人金发碧眼,脸上写满了风沙侵蚀的沧桑。两个人第一次见到金发碧眼的异族女人,好奇的打量了起来。原来车师国女人长这样。小女孩也特别可爱,同样金发碧眼,一张娃娃脸,抱着小半只馕饼在胸前。车师女人困惑的看着两个男人从戈壁草原中走过来,下意识的拉拢抱起了自己的孩子,以示警惕。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是哪里?您知道柳中城往哪边走吗?”陈磊摊开手,表示自己没带任何武器。

    女人摇摇头,说了一大堆车师国语,顺道指了指一个地方。

    两个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陈磊还是在耐心交流着什么。这时,小女孩跳下来,开始抚摸起梁戎怀中的小狗。还扯下一块馕饼来,喂给小狗吃。梁戎把小狗放下来和小女孩玩起了小狗来。小狗安定不怎么吃,于是小女孩拿出腰间的壶,开始喂羊奶给小狗喝,小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两人笑了起来。

    经过一番语言不通的交涉,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女人指着梁戎他们要去的破城墙,一个劲挥手摇头,让他们不要去那里。

    眼下两人也没有别的去处,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破城,围墙年久失修,到处都是骷髅,从一个缺口进了城内,一条主街两三百米长,两边都是夯土筑成的小房屋。一眼能望到头,大概百来间房屋,时不时人影在两边走动大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两,有点让他们颇不自在。陈磊见到人就上去搭话,问会不会说汉话。问了一路也没人会说的,正在愁眉不展时,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跑过来示意两人和他走。两人也没犹豫,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坏心思,于是跟了过去。

    穿过大街,走过几个巷子,来到一个颗大柳树下,一个破旧的平房前。小孩用力敲了敲门,隔了一会,门打开了,一个头发斑白的汉家老人开了门。

    老人身上挂着各种奇怪的图腾玩意,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看起来像个巫师。一脸惊愕得看着两个汉人,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些干果,给了带路的小孩,小孩双手接过,半弯折腰施了一礼就跑开了。

    “快点进来吧!把门关上!”这些天第一次碰到一位会讲汉话的老人,两人激动不已。

    进了门,昏暗的油灯仅能看清屋里的构造,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怪图腾的画作,挂着各式各样的石头骨头等小玩意,进门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牛骨头挂在背墙上,下面有一块很大的羊皮,上面不知道用什么文字写了一个巨大的字。

    “你们进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匈奴人?”

    还没等陈磊问话,老人抢先问了他们这个问题。回答道:“没有看到。”说着放下了身上的种子。

    “村里最近来了几个匈奴人,不怀好意,你们白天最好没出去走动。否则有杀生之祸。”听到这,两人不禁脊背发凉。

    “请问大师,这是哪里啊?柳中城怎么走啊?……”

    陈磊也不知道叫人家什么比较合适,于是叫了大师。从后面的聊天中得知:老人是这里的萨满,也就是巫师,来这里三十多年了,当年也是被发配来这开荒的,由于自己以前在中原是医生,这里经常看病救人,日子久了,就被大家奉为萨满。预言,治病,求雨等都是他的职责。

    这个地方以前叫车师都尉国,后来被灭了,现在人口更少了。现在只有三百多人了,离柳中城往西八十里路。

    “你们也看到了,今年这里下了大雪,估计今年有大事发生。前段时间,这里来了几个匈奴人,和这里的村长透露,过几个月就会攻打这里的汉人,夺回之前的失地。应该是真的,那个匈奴人到处找汉人,说他哥哥作为一个使者,被汉人无故杀害了!你们尽量小心点。”

    听到这里,两人惊出一身冷汗。从来没看到过匈奴人,听起来就让人害怕。两人身上只有一把短刀。

    这时只听到门外有叫喊声,是听不懂的异族语。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老人也一脸惊愕,告诉他俩外面的匈奴人是冲着他俩来的。顿时血涌上头,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梁戎只能缩在角落发呆。陈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手中握着小刀,不停在屋里来回踱步,。老人见已经逃不过,于是从翻开了自己的坐垫,拿出来一把金光闪闪的制式环首刀。这么多年了,抽出来还是程亮程亮的刀子。

    陈磊手抖的握着刀,看了看,不禁回忆起那个他杀人的夜晚,当时大脑充血,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看了看老头,再看看了缩在角落的梁戎。

    梁戎问“爷爷,你还有刀么?”

    “就这一把了。”老人露出无助的神情。

    “你别管,这是男人之间的事,给我好好在屋里躲着!看我怎么弄死这几个匈奴!”

    牛高马大的陈磊话说完就夺门而出。

    梁戎和老人在门口往外看着,急促的呼吸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外面是四个匈奴人,个头都十分矮小,头顶上只有一戳小辫子顶在头上,眯缝着小眼睛,圆圆的脑袋,一身羊皮皮袄。其中一个下巴有一戳胡子的一直在叫唤,应该就是这几个人老大。看到一副虎背熊腰的陈磊出现,瞬间喊话音量调小了一大截。周围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车师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陈磊心里也扑通扑通跳,他毕竟是个农民,虽然杀过人,并没有受过杀人训练。眼看对面是四个平民装束的匈奴军人。这个时候要是有一壶酒就好了,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长条布,把刀和自己的手绑在一起,刀不至于轻松脱落,以前村里宰猪,他也是这样的习惯。

    四人将陈磊围在中间,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上前试探。陈磊左顾右盼看谁先上来就先砍哪个。陈磊缓缓后退到墙根,不至于后面被偷袭。对面头头第一个冲上来,一刀大力势岑往下挥过来,陈磊一个格挡,再往前一脚把那匈奴踢飞了出去。满地打滚,接着另一个挥刀要攻。这次程磊见势一个飞速虎扑上去,顺势带着刀捅入了那个匈奴肚子里。血液瞬间涔涔流出,来不及反应,肩膀挨了一刀。见红了的陈磊满是杀气,羊皮袄子阻挡一部分弯刀的伤害。斜眼瞟见另一个要上前补刀,抽出长刀的一瞬间,猛地向那人挥洒过去。只见那匈奴拿刀的手和小半边脑袋被销了去,喷出的血雾弥漫在空中,动脉血管喷出的血洒了陈磊一脸,众人一阵阵惊呼,有的不敢看闭上了眼。倒地的匈奴头子猛地从侧边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陈磊的腰,顺势按住了这头猛兽。另一个见势提刀,朝着陈磊的人头砍去……

    只听到嗦得一声,一支羽箭直入胸口。几乎同时间,一把弯刀插入了这个匈奴的背部。那是梁戎在地上捡起来的弯刀。这时,陈磊突然大叫起来,最后一个匈奴在用刀一下一下得刺着他的大腿。反应过来的陈磊,立马提刀往自己侧腰刺了进去。最后一个匈奴被刺了个对穿。陈磊到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的,来自大腿的疼痛让他疯狂的叫唤。梁戎立马扑上去想按住陈磊,可一点用也没有,这时,背着长弓的车师人和身后几个带刀的车师人,快步走过来。按住了陈磊,把他抬进了萨玛的屋内。然后出来开始清点地上的尸体和武器。梁戎拔出匈奴身上带血环首刀,和自己手上的弯刀也跟了进去。众人也慢慢散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