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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话,乱常近

    遭受困难的不只有青无邪。

    这天一大清早,陆子项就带领一大批人出门去了,之前的话大家之间都是有分工,是几个小队分头采集各种物资,但是今天陆子项找了个由头,将人聚在了一起。

    陆子项找的由头不稀奇,就是昨天的事情,昨天这件事被他当成跳板,他提议为了大家的安全这几天一起行动。

    如果说的人是刘为松,那大概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但提议的人是陆子项,下面的人非但没有意义,还觉得陆子项真是好人,比刘为松强多了。

    一番拉踩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而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两人都有些默然。

    闫兀晟着急的道:“阿松,不要多想,他们就是有眼无珠。”

    刘为松没有评价,看了那边好一会儿,犹豫半晌:“出了村把阿东叫出来吧。”

    闫兀晟愣了愣,道:“好!”

    “算了,还是别出村子了,今天的任务是保护好自己。”

    闫兀晟并不傻,听到这话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不过他和刘为松已经没有力气去制止什么了。

    随后而来的是一声叹息:“就这样吧。”

    ......

    “怎么了,年轻人。”

    花匠给樊师珏到了一杯水,说道:“看起来你心事很重,活着已经很累了,就不要给自己添包袱了。”

    樊师珏勉强笑了一下。

    “如果是担心自身安全的话,其实也不必太过忧虑,你也看到了,这些都是不错的孩子们,发生什么的话”

    樊师珏笑容收敛,答道:“的确是的。”

    “呵呵,想通了就好,老头子我去养花了。”花匠笑呵呵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樊师珏跟上去,说道:“我也来帮您吧。”

    “那感情好。”

    樊师珏看着花匠毫无防备的背影,表情变得挣扎起来,他想到了昨天陆子项和他的后续,并非如他对郁文楣说的,只说了一句就走了。

    樊师珏神使鬼差的跟着陆子项远离了房子,而对方图穷匕见的第一句就令他毛骨悚然。

    陆子项说道:“樊兄弟,你不会以为逃到这里就安全了吧。”

    樊师珏逃也没法逃,只好强忍着恐惧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陆子项带着笑容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道:“叛徒在哪儿都不得好死。”

    “哈哈,瞧你吓得,你是可以成为英雄的。”陆子项瞬间变脸,面带着笑容的整理了一下樊师珏的衣领。

    他羡慕的道:“这个机会我可是羡慕的很呢,只需要。”

    陆子项做了个割喉的动作,下巴朝着远处的屋子点了点,拍了一下樊师珏的肩膀。

    陆子项的意思让他解决花匠,好做个投名状,但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吗?

    “我...我做不到,你这明白着是让我去送死。”

    “怕什么,你这样能成为英雄?放心,花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花匠了。”陆子项做了个仰头喝东西的动作。

    “你下了毒?”樊师珏惊呼。

    “下毒?那是最容易产生异样的东西,如果能找准机会的话当然不错,不在关键时刻进行只能算是找死呢,而且花匠可是很擅长毒药,用毒岂不是班门弄斧?”

    “那你?”

    “你知道吗?凡是加入血肉的人都要服一种药物的,那种药可以让人的判断力下降,并且不易被察觉到,长期服用的话会产生奇妙的效果。”

    “当你觉得周围的人都不错的时候,你会越来越信任别人,这种信任会逐渐盲目,当你你觉得周围的人都是一群人渣的话,你也会变得越来越穷凶极恶,要不然血肉里面的人怎么会都这么穷凶极恶?”

    “......”

    “如现在花匠就处在第一种情况。只要你不正面展露意图,花匠就不会发现,这还不好吗?要不是我需要做其他事,机会可轮不到你。”

    同恶魔一样的低语,让樊师珏沉默了。

    “就这样,你要好好考虑,等着你的好消息。”陆子项瞥了一眼远处的屋子,离开了。

    完整的事情就是这样,但此时樊师珏陷入了煎熬之中,握着绳子的手背在身后颤抖,握得很紧,但更像是被绳子绑住了,往外挪动分毫都困难。

    他随即想到了郁文楣对他的说的,他还是有点良心的。

    那么,现在是良心拽着他吗?

    就在樊师珏犹豫不决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花匠突然道:“你来了有三个月了吧。”

    樊师珏听到之后突然愣了一下:“您竟然还记得。”

    “当然,怎么可能忘了,你当时不是还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吗?虽然只是一个星期而已,记得你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然后离开的吧。”

    事实上花匠这边松散的很,有一些人也会因为各种原因,选择离开或者去当散人,同样很自由。

    樊师珏没有想到花匠还记得自己离开的原因,甚至于时间,但突然提到了这件事,他就不免想起那个人。

    心中有点刺痛,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又想到昨天的那个姑娘,但那个人与郁文楣截然不动,温柔又爱笑,只是某些方面和郁文楣很相似。

    “嗯。”

    沉寂之中只有这么一点回应,仿佛述说着什么不应该被提出来的东西。

    花匠揶揄道:“那可真好,一定是个很好的姑娘,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不会被人家拒绝了吧。”

    樊师珏手里握着的绳子松了松,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这时候他却突然想起来曾有人说过的一句话。

    那人对他说:“你俩其实有点不合适。”

    记得当时他很生气,但现在回想,的确是不合适。

    他初来乍到没有什么本事,离开花火之后才发现事实的艰难,有时连生活的基本都无法满足,一直都是那个人扶持着自己,最初只是想要报恩的做一个小物件送给她,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再锻造方面有着独特的直觉。

    他开始想要在散人集开一家铺子,一家铁匠铺子。

    当他满怀欣喜的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个人的时候,换回来的自然是那个人的欣喜和支持,但没看懂夹杂在其中的包容的决绝。

    后来她瞒着自己纳入了理,再后来她死于理蚀。

    那个时候他筹备的铺子还没开张,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像是夏季的骤雨,来的迅速,消失的也迅速。

    在显露理蚀踪迹的时候樊师珏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人说是为保护他,他当时不理解,直到血肉找上门来的时候才懂。

    “她...”

    樊师珏哽住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花匠身体一僵,转过身看见樊师珏眼睛早已红肿,里面有泪水,歉意的道:“抱歉。”

    “不,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我...”樊师珏哽咽这,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擦了擦眼泪,然而就像是停不下来的,越来越多。

    “我竟然...我竟然又陷入到循环里面。”

    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妻子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他为什么会忘记啊!

    本应该保护妻子的,最后却是反过来了,难道这一次,也要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人为了自己去死吗?

    樊师珏做不到,打着软弱的旗号,行驶在虚伪的道路上,他想,自己可真是个畜生!

    “该死,我真的该死!”樊师珏手里的绳子彻底松开了,佝着身子双手捂脸,竟是痛哭了出来。

    “原来,我一直什么都没有学到,也一直都是那个窝囊废。”

    花匠不知道过往,不太理解此刻樊师珏的情感爆发,提起已逝之人会痛苦,但这么痛苦当真是至情至性之人。

    花匠安慰道:“你不窝囊,又不是大男人不能哭,谁都会哭的,这哭出来,心里就会舒服很多。”

    “还有,在外面受了苦,那就回来啊,大家都是好孩子,会帮你,何苦一个人在外面。”

    这句话又触动了樊师珏的弦,樊师珏站起来反驳道:“好孩子?”

    “啊,怎...怎么?”

    看着花匠愕然的表情,樊师珏心中涌起了一股愤怒,那一种感同身受,是对自己,对所有逼迫的人愤怒。

    樊师珏擦干眼泪,尽管眼眶还是红的。

    “你好像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嗯,我以后不会再逃避了,也不会再违背我的良心。”樊师珏答道。

    花匠由衷的道:“这真是一件好事。”

    ......

    郁文楣一大早就和只耀与霍铸魂出了门,本来想要叶言也跟着去的,虽然被打了,可伤的一点也不重。

    但叶言就像是被打自闭了一样,回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说,闷闷的不乐的。

    只耀早上叫他,他也不回应,没办法只好将他留在家里了。

    霍铸魂拽了拽只耀,他的脸和声带都被毁掉了,只能比划。

    但只耀看不懂,郁文楣大概能够猜到一点,说道:“他一个人生闷气呢,指望我去安慰他是不可能的,哦!可能安慰不好要哄的,让他一个人待着去吧,饿了会自己下来的。”

    霍铸魂僵住了,连忙挥手,这个时候只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

    只耀的话宣定了结果,霍铸魂回头看过去,只见叶言孤零零的站在二楼窗户前面,望着他们离去。

    灰光照不进窗户,人踩在阴影里,二楼窗户好比另一条相反的道路,叶言站在路口上,同伴们却毫不在意的去了另一条路上。

    霍铸魂沉默的低下了头。

    郁文楣的确是很聪明,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此时的选择在叶言这里意味什么,对于叶言来说,意味着她选择了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朋友,而放弃了他这个老同学。

    叶言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尽管在其他人看来并不是这样。

    除开适应力惊人的‘怪物们’,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别扭和敏感心思,这或许只有刚来就被抛弃霍铸魂能稍微理解一点,但他说不出来话,无法为叶言说些什么,叶言的做法并不对,可现在的叶言真的很需要同伴的安慰。

    这一切郁文楣无从得知,只想着青无邪那边是什么情况。

    一路上没有什么耽搁,郁文楣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伐木林,树林边缘还有着昨天只耀动手的痕迹。

    “青无邪是在这里失踪的吗?”

    “树林边缘有他掉下的锣锤,进树林里面有一大群猴子拦着我。”

    伐木这个工作一直都是男生进行的,郁文楣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她看着这个密度,皱起了眉头,说实话,这种密度不太好施展蓝色幕布,几个人很别扭。

    “我一个人进去吧。”思索了一会儿,郁文楣说道。

    “不,不行。”

    只耀否决,他问道:“你真的觉得你手里的那块布能够保护住你吗?”

    郁文楣沉默了,摇了摇头道:“但这里太密了。”

    只耀说道:“因为太密了三个人不好一起行动,但这并不代表这三个人不能一起行动。三个人分开任何一个人都会出事,为了救人而搭人进去,可不是一件聪明事。”

    只耀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出口必然是关键,是个表面上看不出来的靠谱大哥哥。

    正如只耀所说的,三个人不方便行动,但并不是不能行动。

    从瘦高个儿那边得到的幕布大小是可以变化的,笼罩三个人还有些富裕,只是变的大了便会很重。

    照上蓝色幕布之后,虽然只能一字长蛇一样的行动,可正因为这份行动不便,反而更加小心了。

    随着越来的越深入,三个人看的是心惊肉跳,伐木林在这儿一块儿已经在村子周围很长时间了,可从来没有人在树林里面发现什么。

    顶多就是一群猴子出来骚扰你,又或者摘一个白茧果苦的吃不下去,更多的时候都在提防河里的卡通鱼。

    可是现在呢?郁文楣在里面看到一个族群!

    在伐木林的深处,如此窄的地方,到处嬉戏着猴子,数种品种的猴子混杂在一起,看不出来一点儿的违和。

    有瘦高的像是竹竿儿的猴子,背后长着瘤子的小猴子,只有双臂尤为长的猴子,像是树懒一样但用脚倒挂在树皮上猴子......

    在往深处走,还能看见被砍出来的大片空地,那里面栖息的就不是瘦长的猴子了,而是一些体型肥硕或者庞大的。

    这些猴子明显都不是一个种族的,但是相互之间异常和谐。

    三个人躲在幕布之中,郁文楣出声道:“奇怪,看起来我们要往更深处去了。”

    霍铸魂在后面拉了拉郁文楣的衣服,后者说道:“别担心,它们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声音传不出去。”

    霍铸魂这才安了心,又听只耀说道:“这里可能有一个领头的猴王。”

    郁文楣赞同:“并且这些这些猴子的智商不低,它们只会驱赶伐木的人,但可从来没听说会抓其他人。”

    “这些猴子并非是食肉的,没有这个条件,而且周围也没有青无邪的东西,倘若被伤害了,一路上应该会看到些衣服碎片才对,他大概率被送到领头的人哪里,我们等见到领头的就知道了。”

    三个人逐渐深入,但紧接着问题就来了,随着猴子密度的增加,通过的路很多被堵死了,绕路的话以这种不便的行动,好像也不太好。

    这里的树木间隙本来就窄,猴子们又随意的堵在间隙之中,并且行动及其随意,三个人行动又极为不便,理论上安全通过的概率很低。

    之前只需要距离猴子四五个树的间隙过去就没事,但现在这个密度,可能要贴着猴子们的边上过去,稍微运气不好就会被发现。

    没办法了,郁文楣只好道:“先去回,回去之后将消息传会村子里面,自然会有一堆人过来。”

    郁文楣蔫儿坏的提了个办法,可是意外发生了,就在往里面退的时候,外面的这个方向来了几个瘦高个儿的猴子,这还不算完,本来在树枝跳来跳去的一只小猴子看到瘦高个儿们,就往地上跳,好巧不巧踩在了只耀的头上。

    运气真差,被发现了。

    那些瘦高个猴子反应很快,呜呜的叫了两声,同时手臂,拦住了退路。

    郁文楣很干脆,直接撤走了蓝色幕布,喊道:“抓住那只猴子。”

    只耀一把抓住还有摸不清楚状况的小猴子,握住斧头头下面一点,对着它的脖子,竟然威胁起来。

    但拦在最外侧的瘦高个儿猴子不让开,神色异常的紧张,而里面那些嬉戏的也都围了过来,神色极为愤怒。

    “一会儿见势不对,闯到空地里面。”郁文楣小声说道。

    因为哪些竹竿一样的猴子是在后面出来的,并且拦着不动,他们现在是一条直线,如果硬要往后突围的,走在最前面的是霍铸魂,要想撤退的话必须霍铸魂要打头阵,这是不现实的。

    当然了,只耀可以选择绕开树木到最前面,但那一瞬间他会丢失掉前面两人的视野,同样极为危险。

    所以选择冲到空地之中,那样只耀的长柄斧头的优势就会发挥出来。

    小猴子在只耀的臂怀中不停的挣扎,不小心碰到了斧头尖,一点点血液溢出来了。

    周围的猴子愈发的愤怒了,似乎马上就会冲过来,三人的精神紧绷,同样马上就要行动了。

    就在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呼喊声,一只瘦长的猴子赶了过来制止暴露的猴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