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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与狼行

    青无邪找了一处背靠岩石的位置歇脚,至于身边多了一条狼,他已经不想去管它。

    奇怪的事情发生过不少,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奇怪吗?这不奇怪。

    青无邪往地上一坐,这狼也往地上一趴,看着很凶,可除了嘲讽他的时候,平常都乖的很,看着一点攻击性没有。

    不过怎么都有些想不通,它智商极高,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欸,难道我失忆之前是它失散多年的主人?’

    也就敢在心里嘀咕几句,青无邪当然不敢说出口,他怕它听了之后翻脸。

    从树上掉下来的有六枚,加上棘狼换的那一枚是七枚,这些果子只比核桃大一点,青无邪从七个果子之中分了两个给它。

    棘狼面露嫌弃,用爪子将一枚果子弹了回去,自己留下了一枚形状不那么精致,还有点泛青的果实。

    嘿,还不要。

    青无邪思考是不是这东西真的不能吃,可看了看棘狼发现它在凭空咀嚼。

    “......”

    行,我吃还不行吗?

    青无邪犹豫了一下将里面最成熟的张鳞盘蛇果拿了出来,手指间的确是水果的触感,而且又有一股水果清香,否则他还真怕自己一口咬下去是全是血。

    要吃吗?

    他看了看棘狼,这只狼一丝不苟的盯着自己看。

    说实话已经饿的腹部绞痛了,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要想找到其他的食物简直难于登天,或许是没得选?

    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后果,但怎么说呢?饮鸩止渴感觉稍微好一点?

    一口咬下去的确和水果一样,说起来还挺好吃的,但他会和那只茶色山猫一样吗?会长出什么奇怪的部位吗?

    青无邪很快就知道,身体是有反应的。

    心里沉疴的怪异增加了一点,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征兆,只有身体暖洋洋的,感觉充满了力量,有一种自己的体质变好了的错觉。

    但也许...是真的?

    在棘狼不解的目光下,他来到一颗灌木面前,猛喝一声,手掌横劈出去。

    面前很细的木杆晃荡不止,随着青无邪帅气的收掌,三片青色的叶片掉落下来。

    一连串古怪的声音响起,青无邪回头一看,原来是棘狼被逗乐,本还不觉得丢人,现在微红了脸,只能讪讪的背过手偷偷的在身后揉一揉。

    棘狼也不是白笑的,它匍匐下来,一只手爪搭在另一只上面,利爪滑动,血液滴到了唯一的那枚兽果上面。

    果实皮表吸收了血液,膨胀开来化为了实物,变成了一只有血有肉的高爪鳄。

    青无邪被惊住了,还能这样弄?

    在他震惊的目光下,棘狼眯着眼睛,似乎是在炫耀,亮出了自己的利爪。

    高爪鳄亲昵的伏在棘狼旁边,还想要拿头蹭蹭,谁知那张染血恶面晃过恶意,爪子挥舞当场就给了结掉了,一片模糊。

    棘狼狡猾染血的脸冲着青无邪咧开,仿佛在笑。

    “......”

    青无邪当场就被整无语了,他分不清楚棘狼到底是在炫耀,还是在提醒他果子的另外一种用法,或者两者都有。

    但有必要搞得这么血腥吗?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填饱肚子之后,青无邪补了一个觉,醒来的时候棘狼还在,它好像跟定自己了。

    “你还在啊。”青无邪说道。

    棘狼略微掀起眼皮,虚了他一眼。

    好吧。

    于是青无邪想了想,自己和棘狼算是搭伙了吧,他试试准备让棘狼带着自己去周围有人的地方。

    “你能带我去周围人居住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棘狼的眼神瞬间变了变,朝着青无邪吼了两嘴。

    ?

    青无邪不知道哪里触犯了它的神经,反正棘狼神态可见的不爽起来,不过它还是不情愿的甩着脑袋,示意青无邪跟上去。

    一人一狼翻山越岭,体感大约三四个小时,青无邪腿都快断了才靠近地方。

    一路上虽然遇到很多的异怪,可没再发生什么了,这是因为棘狼在身边,这家伙的战斗力很猛的,真要发生什么的话,那反而不正常了,而能周围住人的地方,那儿有这么多厉害的怪。

    站在某处高地上面,青无邪斜向下眺望能够看到的一部分,渺小的房子和零散的石柱一目了然,有些原始,但也充斥文明的痕迹,郁文楣应该就在下面。

    那些,就是所谓的遗迹带吗?

    青无邪挑了挑眉,他怎么觉的这么奇怪,他们为什么住的这么散乱?

    从远处看,大面积的环形石柱将整个村子包围起来,也就是所谓的遗迹带,而里面木制的小房子零零散散的,开口朝向也怪怪的,乍一眼看过去,非常的乱。

    有些木屋相隔的非常近,比邻而居,而有些木屋则隔得非常远,用削尖的栅栏围了起来,防备感很重。

    从上往下看的时候这一点很明显,就像是有着不同的阵营。

    呃,不太懂,但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太好,说不上来什么,青无邪只觉的下去找郁文楣的时候要小心点了。

    ...

    越是靠近人居住的地方,感觉树林和灌木也就越变得稀疏一些,但被砍伐的树桩只偶而会看到,可并不多,有些像是土质的原因。

    村子的土质和其他的地方有不同吗?还是说其他的什么因素?

    正疑惑着,就到了村子周围,前面忽然出现了大片的空旷区域,和从高处往下看的感觉不一样,突入遗迹带的震撼又是另一种了。

    那是裸露着沙土,飘荡着稀薄雾气的地方,不是无音那种,而是真正的雾气。

    随着冲散雾气,从荒芜之中拓展出文明的感觉一点点的扑过来,有一种别样的震撼。但随之而来又有一种突兀感,好像是被嫁接出来的时空,处处弥漫着与森林格格不入的味道。

    看着眼前的石柱群,他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似乎有那么一点的熟悉,又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让人觉得虚无。

    虚无?青无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用这个词来形容第一印象,是思维上的,还是感觉上。但实际上并不是空旷的,可能是习惯的切入角不对,也许更想描述的是惨烈、坟场之类的?

    青无邪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离谱,这感觉来的很突然,与实际背道而驰,总不能那些石柱都是墓碑吧。

    他强迫自己不在去胡思乱想,以有限的视角出发来看,那是环形的一大片残垣断壁,只是老旧的废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自己所思所想是否真实,既然已经和过去脱离,那便不在缅怀,他如此告诉自己,压下了心底的一丝不自然。

    现在,就要进村子了。

    青无邪和棘狼在林子边缘摸半天,任他怎么说,棘狼就是不跟着他进去,这个一路上一只跟着他的家伙极其的敌视眼前的村子。

    青无邪不知道它和村子有什么过往,只是他必须进去,但不算大的记忆和这只狼就占了一小半,突然就有些舍不得这只工具狼了。

    “我走了,你可别想我啊!”

    棘狼的表情嫌弃,像是在说:‘晦气,滚远点!’

    青无邪笑了笑,朝着它挥了挥手,等走到最外围石柱下面的时候,回头看过去棘狼已经不见了。

    好家伙,跑的好快,青无邪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

    他将注意力放到这些石柱上面,从直觉看,这些石柱有些类似自己苏醒的石坛里的那根,但外表完全不同,它们更加残废一些、粗糙一些,苟延残喘的布满了石衣,上面刻着一些风化磨蚀的图案。

    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观察着,石柱们的姿态是不一样的,常见的是三角形,而越是多面的,也就越少。偶而有零星几根,他不由得好奇,伸手抓起一块飘零剥落的石衣,那些不知道怎样形成的灰白色的石衣有些脆,轻轻的就可以带走一大块。

    青无邪很是感慨。

    石衣在手指的不经意撵动变得细碎了,但细碎的触感又让自己觉得恍惚,好似这是用斑驳岁月凝结成,一旦被破坏,流失的时间便寻找下一个宿主。

    剥落的表皮下面会藏着相反而厚重的年代感汹涌而来,遂远的,不知道是属于哪里的痕迹,像是迷雾之中号角吹响后,涌现的海浪,又悄然退去。

    青无邪不知道怎么的,回神过来才明白原来没有了记忆也可以这样感慨。

    他不在耽搁,越过遗迹带,朝着内环走去,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人,从远处看的时候只觉的房子太小了,进来了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空旷。

    他越过了好几栋房子都没有看到人,只凭借着新鲜的痕迹判断还有人住,但是出去了。

    就这样,直到在一处花园不远停了下来。

    无他,青无邪好奇的看了两眼,花园里的花实在是太大了,比他人两个都高,花茎比他大腿都粗,像是垂下花骨朵的郁金香一样,艳红艳红的。

    现在看到什么都不奇怪了,只是大花苞有点联想到了食人花,青无邪好奇的很也只敢远远的看着。

    从花园里面突然钻出来一个提着浇水壶的老人,佝偻着腰,脸上好奇又和蔼的问道:“你是?”

    老头约是有六七十岁,满脸皱纹,尤其是那法令纹深刻的像是嵌进去了一样,他的须发皆白,有地方还秃了,说起来奇怪,有些像是千篇一律的模板人物,但青无邪还是想说,这人的一双眼睛很亮。

    是的,很亮,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而一种形容,给人一种很通透敞亮的感觉,配合上亲切的笑容,一下子就将距离拉的很紧。

    青无邪有些手足无措,一方面突然钻出一个来着实将他吓了一大跳,另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滤镜,这老头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好人,一般像这种笑的越和蔼的,下手越黑,不知道从哪里的跳出的想法这样说。

    他略微警惕,既无法像是跟初次见到郁文楣一样,互相试着靠近,说明事情的经过,也无法做到完全抵触。

    于是,只好打了声招呼,客套微笑的道:“您好,我叫青无邪。”

    老人眼睛闪烁光亮似的,笑容越发随和了,就像邻家亲切的爷爷,于是少年从看起来有些拘谨到有些放松。

    “你也好,如你所见,老头我是个花匠,你叫我花匠、花老头都可以。”老头笑眯眯的道。

    搁这儿种食人花的花匠?

    心里腹诽面上不显,甚至还老实的道:“花匠爷爷。”

    花老头原本只是微笑,现在直接笑出了声,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站的这么远?”

    青无邪瞥了一眼巨型花朵,大着胆子走进了些,又听到花老头问道:“你是才苏醒的?”

    青无邪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花老头指着那边的遗迹带,说道:“你是不是从那边醒来,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花匠眯了眯眼睛:“因为大家都是这么来的。”

    青无邪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他头发上了,装作有些痒去挠,结果什么摸到。

    “大家都是这样的吗,那这里是哪儿?”

    听到了他好奇的问题后,花老头笑嘻嘻的面容立刻严肃了,庄严神圣的道:“这里是神明的归宿之地,是靠近一切的终极,彼岸的最下端,清肃所有的黑之界。”

    听不懂,但感觉震撼极了。

    青无邪懵懂的睁大眼睛,看着花老头,但还没有等他问什么,花老头轻描淡写的道:“听别人说的,你别问我,我也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