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梦鱼 » 第十四章 家乡的“鬼”(二)

第十四章 家乡的“鬼”(二)

    村子不大,只有大约三千户人家约么着会有万来人。李衿泽从村子外的金属楼牌下走过时,有几个老人正坐在楼牌后的墙根晒太阳,他们前面一伙孩子追逐嬉戏着,热闹非常。他看着这幅画面心里莫名的有了些许恍惚。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光阴如长河,一点一点地将两岸我们熟悉的一切盘剥殆尽。流水前赴后继,推动着好似扁舟一叶的你我四散远去,无法回头。所以,先师曾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扁舟为水所浮,乘水势,一去不返。可撑舟之人总是把自己遗忘在长河上游,久久难以自拔。

    江湖路远,常道最难欢聚易离别。小时候,总觉得离别像药,吃过了药病很快就会好;长大了,越发清楚团聚是梦,梦境瑰丽旖旎却终究要醒。那时,行如跬步却从未积累千里之遥。回过头,闻不到母亲做的饭菜的香味;看不到自家敞开的门扉;听不到爷爷奶奶的呼喊、院中阿黄的叫声就觉得自己已经离家千万里,远到了天涯海角。现如今,真正的离家千万里了,周边尽是萍水相逢的他乡之客,却总是把儿时的故乡放在心底,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像当初一样离家很远,离家很近。偶尔自醒,也会看着窗外被春雨润泽,渐次泛绿的嫩草;因夏日照耀,越发青翠的梧叶;为秋风吹拂,簌簌而落的枯木;任寒霜击打,越发火红的腊梅感慨一句“独自莫凭栏”,而后第一时间安慰自己一句“我心安处是吾乡”。但从不敢真真切切把自己对家乡的思念写在脸上,唯恐思绪如素湍,一口开、千里溃。

    现如今,虽然自己心心念的家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但是又生出了那物是人非的唏嘘。看着眼前的景物,曾经熟悉的邻里,恍如隔世之感扑面而来。

    记忆混乱时间,时间倒映为记忆。心底里的家乡,是曾经的家乡,是不曾被岁月冲刷,未有丝毫变化的家乡。可闲云落潭,悠悠然而去,时光亦如白驹,转瞬间物换星移已不知几度春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扛得住它地冲刷,保持一成不变。故乡也一样,成为了永远的故乡。

    记得童年时,村头并没有高大的金属门楼。外乡人从村口经过,不会知道我们的村子叫什么,甚至都不会发觉这边有一个村子。那时候,总会有孩子三五成群、拉帮结派,在村子里、村子外、田野中飞奔嬉闹。每一栋房屋都有人居住,饭点只要有孩子敲门就总会有人出来把哪怕眼生的孩子请到家里吃饭。孩子们也从不认生。仿佛,每一家每一户之间都在用自己所有的善意去对待对方。

    村子东边有一条水渠,从村子南端的河边一线延伸到村子最北端的田地尽头。每当庄稼需水的时节,水渠里就会一连好几天不停地流动着清澈的河水,偶尔还能在里面看到几条小鱼、几只虾米和泥鳅。村子里的孩子总喜欢在这个时候聚集在水渠附近。胆子大的则会直接坐在渠沿把脚伸入水中,脚丫子像船桨一样拨动着。背靠村子一侧的眺望向东边仿佛没有尽头的田地,田地里有父母忙碌的身影和他们稚嫩的梦想。有些个子高的孩子,会跳到水渠里去抓那些被河水冲到面前的鱼虾泥鳅。一旦有人得手,周边的孩子们就会立刻咋呼起来。而抓住鱼虾的孩子此时就会格外地昂首挺胸,嘴咧得极大。不出意外的话他身边的帮会成员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他的事迹传播开来,往后好几天他的英勇事迹都会在村子里的孩子们中一直流传。每次他再去水渠附近身后的那几个小尾巴,都会众星拱月般地围着他,衬托的他像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大侠一般。即便是其它帮会的成员见到他,眼神中也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尊敬,在水渠边为他主动让出道路。如果他再得手几次,那么他将会成为村子里孩子们毋庸置疑的武林盟主,往后每个孩子去水渠边都要向他报备,他也会体会到位高权重者的辛劳,唏嘘一句“高处不胜寒”。

    村子北边有一所村办小学。这所小学是周边三个村子绝大多数小班到六年级的孩子们的启蒙之地。在这里他们第一次读到了《咏鹅》、《春晓》、《静夜思》……第一次对自己所在的天地有了模糊地认知、有了自己地思考,虽然这样地思考极其稚嫩。早些时候,大概在我读二年级以前,学校里种满了松树松树中央正对大门的地方有一块奠基碑。我们这些孩子们总会把这块碑当作墓碑,然后在三个村子的孩子群中就开始流传起了学校之前是一片坟地的传说。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一个孩子害怕,反而觉得自己每天在“坟地”上学,特别的英雄气概。今天我鼓足勇气走到石碑前站了一会儿,明天他摸了一下无动于衷的石碑。都会立马找到在自己看来最可爱的那个小姑娘,然后想方设法地和坐在她周边的朋友聊起这件事。似乎这样,就可以引起对方的注意让她多看自己一眼。如果自己说了好几遍,姑娘却始终没有看自己,孩子的心上就会有些小小的伤心。记得,有人说:“无论是大人的忧愁还是孩子的伤心,落在各自的心头其实都是一般的重量。”我想,孩子其实也很希望自己喜欢的姑娘喜欢自己吧。

    现如今,越来越多的村民离开了世代生活的村子,去往城市中寻找新的生计。村子里的房子越来越高、越来越多,可人却越来越少。水渠也似乎跟着那些外出的乡亲们一起远走他乡了。记忆里,古柏森森,皓月凌空悬霜华难着地的学校,也成了一栋孤零零的房屋。房屋里面再也不会有各种各样的争执、各色各样的忧伤和偷偷地喜欢了。

    大人们总喜欢以你还小、你懂什么来搪塞、教训孩子,使得孩子对长大的渴望越发强烈,可是等到孩子真的长大了——父母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孩子,心底里却又会情不自禁地想:“这孩子,怎么就突然长大了呢?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曾经的孩子也会站在原地回头看向曾经的自己,这时他就会发现自己不该那么着急长大的。长大了,很多原本不需要有的忧愁就会一个接一个地赶来,让自己措手不及。他会很清楚的明白——儿时的快乐很简单,所以那时候好像什么都缺的自己,却唯独不缺快乐;现在的快乐似乎很难,已经什么都不缺的自己,唯独缺了快乐。就像是——一辈子的快乐都给了步履匆匆的童年。

    家乡一直在变,人少了、熟悉的建筑没了、父母老了、我也,离开了……

    而如今,他成为了那个只在各种玄幻小说中才存在的所谓的神仙,可以去求那与天地同寿,与万物共生,可是父母呢?家人呢?朋友呢?爱人呢?他们似乎终将与自己渐行渐远,最终悄然离去,没有伤心、没有不舍、只有措手不及。

    李衿泽退出楼牌,走上了村口南边的河堤。他在河堤上漫步,手里拿着一根还算笔直的竹竿,是他在走往村子的水泥路上见到的,应该是那些架茄子的村民们不小心落在路上的。李衿泽心续飞往万里外,目前已经空无一物,只见他随手挥舞起手中的竹竿,身上灵气包裹它使得起上莹莹如玉,最后灵气浓郁如稠,李衿泽挥手一记拨云式口中却是低吟:“故人笑比庭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

    如稠灵气化作剑罡,在李衿泽周围形成了一片“树丛”,丛林中如有秋风吹起,叶落簌簌剑气森森,每一片落叶都代表着李衿泽心中的一点遗憾。如今落叶虽少,但是李衿泽很清楚,即便自己以后能够实力通天;即便那时自己可以闲观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即便再也没有人、没有事会成为自己的阻碍,这一式也只会越来越……

    李衿泽看着自己手中已经渐渐恢复原样的竹竿,心中非但没有为自己悟出一招而感到高兴,反而越发的苦闷。就叫你:“庭中树吧!”李衿泽扔掉手中的竹竿,不顾周围村民们异样的目光,自顾自走回了家。

    他本以为父母这个时候应该在田里侍弄庄稼,可是他俩竟然全都在家,因为有一个满头乌光,精神矍铄的妇女正在他家的堂屋坐着和他的父母交谈。妇女说话时手舞足蹈,大有一派,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之势。

    “振华,你一定要让咱家衿泽帮帮我呀,你姐夫他……”那妇女说到这儿捂着脸抽泣了起来。

    李衿泽听到她的话时脑子里一瞬间便想起了在公交车上那个中年人说的话,可是他并不觉得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于是开口问道:“姑,咋啦?我姑父出啥事儿了?”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正上学呢吗?放假了?”李振华看到儿子回来了,显然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没有,总感觉这几天家里可能出啥事儿了,所以回来看看。”

    “嗨,咱家能有啥事儿呀,你先回屋吧,我们和你二姑说点话。”李衿泽的母亲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别呀,衿泽。你家是没事儿但姑家里可有大事儿呀?”李衿泽二姑名叫李虹华,在李衿泽的父辈里排行第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市井泼妇。她斜瞥了一眼李衿泽的母亲郑霞,当年自己的弟弟结婚的时候她就不同意,瞅瞅这根本就没把我们这一家子当成一家子。她心里这么想着。

    李振华看了看自己的三姐,又看了眼李衿泽,开口道:“衿泽,你现在应该是那些说得云里雾里的修仙者吧?”

    李衿泽虽然不想把自己是修仙者这事儿在家族里搞得人尽皆知,可如今自己的父亲已经直接开口问了,他也不好说瞎话,他很不情愿的回了一声:“嗯。”

    李振华明显看出了自己儿子的不情愿,可毕竟是一家人,他也不好拒绝自己的姐姐,于是说起了李衿泽姑姑家发生的事儿。

    “你堂弟在县城找了个给人家修电脑的活,以前还好,可自从出现了那什么修仙者,他工作的那个地方,每天都会有一伙流氓去收什么保护费……”

    “您不会是准备让我去把那伙人给宰了吧?”李衿泽打断父亲的话,看向自己的二姑,神色认真道,眼里有些许厉色。他看不惯家里的这伙亲戚已经很久了,每次过年都不让自己的母亲上桌,还总是背地里说自己母亲的坏话。去年他二伯家盖房子,自己拿不出钱,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家里一个比一个有钱却都撺掇着让李衿泽家出钱,李衿泽的母亲不愿意,结果他们几个就在哪儿说三道四的,说什么李衿泽的母亲是个白眼狼不知道照顾兄弟,而在背后说当初李衿泽的爷爷奶奶估计都是她背地里不给吃的导致老人家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才死了。总之就是把家里发生过的所有事都推到了李衿泽母亲的身上。

    李虹华看着眼中似有杀气的外甥,不禁一颤,连忙回答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着……”李虹华又吞吞吐吐起来,她确实是打算让李衿泽出头教训那几个打了自己儿子和丈夫的流氓,如果到时候李衿泽一个没收住手把他们给杀了,那也不错。可是这想法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呀,不然他这一家子怎么看自己?

    “衿泽,回你屋里去吧!”李振华明显感觉到了李衿泽话语里的威胁之意,开口把李衿泽轰走了。

    李衿泽一脸冷漠,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时还不忘撂下一句:“都不知道报警吗?我又不是你家的打手!”,屋门咣当一声,反映了他内心的不满。李虹华确实没有报警,这个

    李振华听见这一声,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了,这个一生要强的父亲,觉得自己的儿子在自己姐姐面前打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