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代号八十三 » 第32章 叶殇青在城东南土地庙,绝不能让他逃了!

第32章 叶殇青在城东南土地庙,绝不能让他逃了!

    悦来客栈之中。

    陆陆续续有赤炎宗的弟子被缚着双手,鼻青脸肿地推了进来,被四方帮弟子一顿拳打脚踢地逼到了墙角,蹲成了一排。

    张立这次下山,一共带了三十六名门下弟子,算上之前提前潜伏在宜州城中的眼线,一共五十八人。张立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已经被抓了四十二人。这些人没被杀死是因为第一时间选择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这些人都是他的多年培养的亲信,今晚几乎被一网打尽了。

    陆续又有七具尸体被抬了进来,其中有扮成张二狗的那名弟子,这人叫做钱进,是张立的二弟子,平日为人忠厚老实,言语不多,没想到这次死在了宜州城。看着钱进背上钉着的十数只羽箭,张立心中抽搐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站在一旁的邓才眼睛已经红了,他不顾一切地冲到钱进的尸体面前,泪水瞬间就流了出来,他声音嘶哑,却哭不出声来,只是死死地抱着钱进的尸体,不断摇晃着,口中喃喃地喊着,“师弟!师弟!”。

    他和钱进从小长大,感情素来交好,此刻难免悲痛欲绝。

    邓才把钱进的尸体放在自己怀中,他伸手去拔钱进背上的箭矢,箭头拔出身体,就有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他慌忙又用手掌去堵,眼见堵不住,邓才便急忙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把撕碎的布料揉成团,塞进那血窟窿里,就这样,他一边拔着,一边堵,直到把钱进身上所有的箭杆都拔了出来,而他自己也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如同血人一般。

    原本喧闹的大厅之内,变得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邓才。然后隐隐有赤炎宗弟子压低嗓音开始哭泣,这些弟子之中很多人都很年轻,他们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很多人甚至都是第一次离开宗门,今晚这血淋淋的杀戮,给他们留下了永生难以磨灭的记忆。

    四方帮的众人也没人上前阻拦邓才的疯狂行为,这些人当中不少人是见证了钱进为了给孙北海报信,冲进包围圈而惨死的场景,如此仗义之人,即便是敌人,也是值得尊敬的。

    旗定一直安静地坐在八仙桌前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他并不喜欢杀戮,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制止。江湖上的仇恨,从来都是如此血腥,如此冷酷。这些江湖人根本不会在乎大乾的律法,他们在乎的只是快意恩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所谓朝廷的律法,只是针对这片大陆上普通世俗之人,对于帝国的统治者和修行之人来说,他们是凌驾于律法之上的。这就是事实,但是旗定从未灰心意冷过,当他手中握着那块黑色代表捕头身份令牌的时候,他就决心要用律法来对付这世间一切罪恶。

    即便此刻坐在这里,他面对着满地的尸身,这里面又有几人是有罪的?客栈老板一家,年轻的赤炎宗弟子,他们的死都是无辜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为何而死,但是他们死了,死在毒药之下,死在了阴谋之中。

    谁是有罪的?

    四方帮?赤炎宗?

    他们都是杀人者,又是被杀者。

    极度的权利和无尽的欲望,都是有罪的,但是律法从没有明文控诉它们的罪行。

    旗定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走在一条毫无希望的路上,他想看见绿洲看见花园看见河流看见高山,看见一个美丽新世界,但是迄今为止,他看到的依旧是杀戮,不受制约的杀戮。以杀止杀,真的是正确的吗?旗定不知道。

    。。。。。。。。

    一个身材高大如同半截铁塔一般的汉子,走进客栈的时候,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戴着斗笠的焦兆熊一身水气地走了进来,他一只手拎着一具瘦小的老者尸身,就像拎着一只猎物。

    厉正刚跟在他的身后,腰间挂着单刀,背上背着盾牌,一张刀疤脸分外显眼。

    焦兆熊把孙北海的尸体,往地上一丢,然后冲着段正奎一抱拳,呵呵笑道,“大哥,抓住这老贼了。”然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道,“可惜死了,三妹干的。”

    段正奎点头道,“二弟,四弟辛苦了。”说罢他站起身,看了一眼,一直端坐在桌子对面的张立,张立面色很复杂,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孙北海,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孙北海四仰八叉的地躺着,插在他脑门那支银色的长箭显得格外突兀。

    段正奎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身子,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孙北海的样貌,然后伸出手去从他的腰间找到一块身份腰牌,那是一块金色的腰牌,上面刻着红色的篆字:赤炎宗,孙。

    他又从孙北海的怀中摸出了一个布袋,里面除了几株密封的草药,几块碎银,并没有其他东西。

    他仰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焦兆熊和厉正刚,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这两人都明白了他目光中的含义,厉正刚抢先回话道,“大哥,这老贼的尸体没人动过。”

    段正奎拿着腰牌和布袋站起身,他把东西放在了八仙桌上,旗定开口问道,“他竟然没有使毒?”一边问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那几株草药,一株一株地拆封,都是日常可见的伤药,并不是什么制毒的药草。

    “这老毒物,一直没用毒,可能是事出仓促,忘记带在身上了吧。”焦兆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老毒物身上没毒药,确实不可思议。

    段正奎把那块金色的腰牌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他举目望着张立说道,“张长老,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实话了?”

    张立面如死灰一般,从孙北海的尸身出现在客栈之中那一刻起,他心中的不解和困惑就已经解开了,一块石头落在地上,他却没有感觉丝毫轻松,只是心底一片悲凉。

    他和孙北海一样,都是叶殇青的弃子。

    或许自己还不如孙北海,孙北海是自己赴死的,因为“三更夺命散”的出现,他不想把麻烦带回赤炎宗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是被叶殇青逼死的。

    但是自己绝不能走孙北海的路,他张立,必须活下去,既然壮大不了赤炎宗,那么就亲手毁灭它吧,叶殇青这种伪君子,真小人,要为今日死在宜州城的所有弟子偿命。

    想到这里,张立缓缓地开口说道,“我会说出所有的秘密,请求你们放过这些赤炎宗的弟子。”

    段正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他说道,“张长老,你不要跟我讲条件,你不说,那么今晚这些弟子,都会因为你而死。”他的目光扫视着那些蹲在墙角的几十名赤炎宗弟子,那些弟子们个个都失魂落魄一般,祈求地望着张立。

    张立此时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呵呵苦笑一声,望着段正奎认真说道,“我要见司马观,我要见严惊涛,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这二位幕后人物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段正奎转过头看着旗定问道,“旗捕头如何看?”

    旗定手中依旧拿着一株草药,他轻轻地从上面掰下一片叶子,放在口中咀嚼着,又恢复了最初那付纨绔子弟的模样,他知道段正奎完全可以不用询问自己的意见的。

    今晚,自己更像是一个突然闯入者,闯进了一场跟他原本没有任何关联的阴谋里。

    就像他越来越坚信张立所说,这场阴谋幕后策划者必定是宜州州牧司马观和四方帮帮主严惊涛。

    在这两人面前,自己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但是此刻旗定坐在这里,他就是代表官府,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在大乾国屹立数百年不倒的武学世家。这个面子,段正奎这种老江湖,是一定要给他的。

    旗定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段堂主,真凶既然伏法,那么这些无辜的弟子,何不留他们一条性命,如果张长老所说的一切,司马州牧和严帮主真有兴趣,岂不是一件好事?”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看着张立说道,“赤炎宗如此大张旗鼓地潜伏在宜州城中,我相信张长老绝对不会想在此过过做一名客栈老板的瘾,宜州城是有律法的,你门下这些弟子,我会抓回衙门一一审问,身上没有命案之人,必定会从轻发落,如果他们之中真有作恶多端之徒,那必定不可能活着走出宜州城!”

    段正奎听见旗定这么一说,不禁笑了一笑,他是有点欣赏旗定的,一个把执法当成信念的人,还是值得尊重的,虽然在强大的武力面前,这些律法不过都是一纸空文。

    他把手中的金色令牌丢给了旗定,说道,“那这些赤炎宗的弟子就交给旗捕头了!有劳了!”说着冲着旗定抱了抱拳,旗定抱拳回礼。

    在场所有活着的赤炎宗弟子都长出了一口气,至少今夜他们不会死在这了,被四方帮的帮众乱刀砍死。

    张立知道这个结果。司马观和严惊涛布置了这么一个天罗地网,就是为了抓自己这条大鱼。

    他神情有些落寞,他输了,输的心不甘情不愿。只是他绝不会放过出卖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张立抬起头说道,“叶殇青在城东南土地庙,绝不能让他逃了!”

    段正奎并未起身,他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有些耐人寻味,“严帮主应该在那里等他多时了,张长老,被自己宗门出卖,是不是实在是欲哭无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