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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六年前,天火,卧龙山。

    卧龙镇李家内宅,一幢小楼之内,依旧在深夜亮着灯火。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男子,猫着腰,快速地从距离小楼不远处的暗门中闪现出来,在黑暗中他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亮出了手中一块令牌,在月光的照射下,令牌散发着清幽的光芒,那令牌上一条卧龙身披银色的鳞甲,仿佛活过来一般。

    无数隐藏在黑暗中同样闪着寒光的箭矢,在一令牌亮出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蒙面男子轻轻地嘘了一口气,把令牌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

    一个拎着小巧精致灯笼的清秀婢女从小楼的方向走了过来,她径直走到了那蒙面人数步远的距离停下,然后冲着他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去。蒙面人当下也不迟疑,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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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楼深处的一间地下室中,李家家族李乘风坐在一张紫檀的官帽椅之中,他面前那张书案之上同样摆着几块金属碎片。李乘风今年已过花甲之年,精神矍铄,浑身散发着一股雍容的气度,一双丹凤眼隐隐有精光闪现,屋内还坐着两名男子,分别是长子李登甲和总管李兢。

    李乘风膝下二子三女,目前留在家中打理诺大家业的便是年愈不惑的长子李登甲,高天赐暗恋的那个女娃便是他的幼女。另外一个儿子李秉国在京中户部为官,是一名四品的侍郎,也是目前李家整个家族在李朝宗之后,品阶最高的朝廷命官了。其他三女都已经分别嫁人,目前都已经离开卧龙镇。

    李登甲今日在自己书房的书案上发现了一个布袋,装的就是这些金属碎片,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六年前,天火,卧龙山。李登甲看见这几个字,一向以沉稳冷静著称的他,脸上当即变色,他把桌上的东西重新装回布袋,让门口的婢女去喊总管李兢,李兢很快就赶到了。见到面色阴沉似水的大公子,李兢急忙躬身行礼,“大少爷,何事差遣老奴?”

    李登甲摆摆手说道,“兢叔,不要如此,你是我李家肱骨之人,无须自贱。”

    李兢是打小就是李乘风的书童,在李家也呆了将近五十年,兢兢业业,人如其名,李乘风做了家主之后,他自然就成了李家的总管,为人忠厚,忠心耿耿。平日里李家的晚辈们对他也颇为敬重,客气地称呼他一声:兢叔。

    李登甲指了指案台上的布袋,沉声说道,“贼人光天化日之下,在我李家来去自如,视我李家的家丁壮勇形同无物,贼人都跑到我书房里来了!兢叔,你问问那些外宅的管家们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大少爷息怒,宅中可否有贵重物品丢失?老奴这就去彻底清查。”老总管看着桌上的布袋,皱着眉头问道,“这布袋是有人放在书房的?”

    李登甲叹了口气,说道,“卧龙镇要不安宁了,不知道谁要搅动这一池静水啊。”

    “兢叔,府中必有内鬼,你要好好查查最近一年之内有没有新进的家丁,仆役,把他们的底细全部查个水落石出,动作要快。”

    李兢见李登甲面带忧色,说的如此严重,心中也是紧张起来,“少爷,这事要不要知会老爷一声?”虽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以李登甲平日的城府之深,遇事很少慌乱之人,这次感觉也有点乱了方寸。

    “这事必定要去告知父亲,你查到任何情况都火速来报,兢叔抓紧去吧,暂时不要走漏风声,先把可疑人等集合到院中,就说府中失了财物,一个一个盘查。”

    见老总管点头转身要走,李登甲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喊住他,“兢叔,先把我这院子里的婢女,护院都一并抓了,如果审完之后没问题的,统统赶出李府,逐出卧龙镇。”李兢愣了一愣,有些话终究是没说出口,在李家做了这么久仆人,他早就深谙一条道理,只要主子交代的事情,不需要去质疑,只需要去一丝不苟的执行,虽然李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尊称自己一声兢叔,但是他从来不会摆错自己的位置,自己只是一个老迈的下人而已。

    老仆走后,李登甲没敢片刻停留,他把那个布袋放进怀中,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出书房的时候还是不小心绊到了不高的门槛,险些摔倒,他身体前倾,单脚点了一下地面,往前飘出去数十步,才稳住了身形,这是一手极其玄妙的轻功身法,八步赶蝉。

    李登甲环顾四周,小院之中的婢女都已经被老管家赶去了外宅,此刻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李登甲呼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冠,伸手摸了摸怀中的物件,然后快步朝着李乘风住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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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乘风住的院子平日里就是整个李宅的禁区。哪怕李登甲都不可能随意进入,一定要事先禀告,经过父亲同意,方可进入。

    蒙面人在女婢的带领下,进了小楼,推开大厅中的一道暗门,清秀女婢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蒙面人冲她点了点头,“有劳姑娘了。”

    顺着一条宽阔的石阶拾级而下,蒙面人很快就走到了那间密室之中。

    密室内点着数十根如同壮汉胳膊粗细的红色蜡烛,如同白昼。

    蒙面人快步走到李乘风面前,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李乘风看着他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自己随意坐吧。”

    “是。”蒙面人站起身,又冲着屋内的李登甲和李兢点头示意,这才在两人对面的位置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见他坐下,李兢慌忙起身,在边上的茶几之上,给蒙面男子倒了一盏茶,“申哥儿辛苦了,这上好的卧龙山绿茶,尝尝。”

    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茶盏,蒙面男子,揭开了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这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相貌粗狂威严,“谢谢,兢叔。”

    他端过茶盏,一仰脖,如同牛饮一般,喝的干干净净,“好茶!”他意犹未尽的抹抹嘴。老管家一直站在他面前并没有走开,估计早就想到再好的茶叶,对于这汉子来说,都如同蛮牛嚼牡丹,暴殄天物。那汉子拿着手中的茶盏,裂着嘴不好意思说道,“兢叔,以后还是给我一个海碗装些凉水吧,那喝着才爽快。”

    老管家微微笑着,接过他手中的茶盏,又重新拿着一个粗瓷大碗给他倒了满满一碗凉水,放在了他旁边的小几之上。

    “申虎,说说吧。”李乘风望着那汉子,眼中的冷冽微微收敛了几分,流露出一丝关爱的神情。

    “是,家主。”那个叫李申虎的大汉快速地再次喝完了那一大碗凉水,抹干净嘴上的水渍,把双手放在膝盖之上,恭敬地说道,“那名叫李四的家丁是前二个月,由外宅的二管家李伯领进来的,据说是李伯的远方亲戚,家中落了难,特地前来投奔的。李伯见他会些拳脚,正好外宅有家丁空缺,便让他补了缺。”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一直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口,纹丝未动的李登甲一眼,接着说道,“好在,大公子发现的及时,兢叔动作够快,险些让这贼子走脱了。”

    这个时候李登甲才抬起眼帘,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贼子招了?”

    李申虎得意地说道,“喝了我们李家的五毒断魂汤,没有人抗的住,那李四是赤炎宗的弟子。”

    五毒断魂汤,顾名思义,是李家祖上传下来的一种秘法,用五种相生相克的毒物晒干之后,磨成粉末,再加入一定剂量的迷魂药,专门行刑逼供用的,喝了之后,让人肝肠寸断,体内如同千万只蚂蚁在抓心挠肺,让人痛不欲生,如坠炼狱,再强硬的人,都熬不过一个时辰的折磨。据说这种秘法是李朝宗昔日从大乾后宫之中,从一名老太监手上得到的配方。

    “那李四竟然是赤炎宗的弟子。”李登甲缓缓地开口,“按理说我们跟赤炎宗无冤无仇,平日里对外讲究的也是耕读传家,从不参与江湖和庙堂的纷争,这赤炎宗派谍子潜入,意欲何为?”

    李乘风默默没有说话,他看着那几块金属碎片,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些金属碎片是李四昨夜潜入大公子书房之中刻意留下的,他并不知道这金属碎片是何物,只是宗门长老交代他这么做的。布袋里的字条,他并没有见过,也没打开过那个布袋。据说赤炎宗应该在卧龙山中发现了一些特别隐秘的物件,具体是什么,李四这种外门弟子是接触不到的。”

    那张巴掌大小的字条,铺在桌面上,那字迹粗鄙不堪,是写字之人刻意隐瞒自己的笔迹,想必是那条老狐狸的手笔吧。李乘风把那简单的八个字又重新念了一遍:六年前,天火,卧龙山。

    一旁的李申虎继续在说着审讯的结果,“那李四还交代了一件事情,”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他说李伯有一次在酒后告诉了他一件往事,是关于肃王的。”

    闻听此言,场中其他三人,同时抬起了头,密室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安静,紧张起来,就听见烛火啪啪地发出声响。

    “这李伯该死!”同为管家的李兢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的双手握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