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凄凉的中秋节
朵朵睡在木板床上，像烙烧饼一样来回翻滚自己的身体，她感觉被窝里总是湿哒哒的，怎么暖都暖不热。
水玉兰看了一眼在被窝里不停地动来动去的朵朵，对秋月指了指扁桶上的那个大箱子，“秋月，你去把那个大箱子打开。”
秋月从玉米苞衣里爬起来，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靠在扁桶上，摸到了箱子。箱子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秋月轻轻地将箱子打开，她看见大红的布料上有一个“喜”子，她好奇的扭过头问水玉兰：“这是被子吗？”
水玉兰把身体往上挪了挪，将后背靠在床头上，眼睛望着窗户，她说：“这是你妈妈结婚时用的被子，你妈妈走后，我就把它收起来放进了这个箱子里，想着等你妈妈回来再用，一晃等着等着十几年就过去了，把它拿出来用吧！它也老了，时间长了，就是不用也会烂掉的。”
秋月一手撑着箱子盖，一手慢慢地把大红被子从箱子里拽出来。她把被子盖在了朵朵和水玉兰的身上。
水玉兰说：“床上的铺盖太潮湿了，让朵朵裹着红被子睡吧！”
朵朵惊讶的看着水玉兰。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来说万分陌生的垂暮老人，她想起了她走的时候，哥哥一再给她交代，到别人家里不要乱说话，嘴巴要喊人，尽量多帮助小姐姐。还说她要去的地方可能环境和生活条件会不太好，她既然选择了，就要心平气和的去面对她所选择的一切。
在她的记忆里，陌生人都是冰冷的，连眼神都充满了寒意。那天晚上朵朵裹着大红被子不再烙烧饼似得翻腾了，虽然感觉被子依然有些潮湿，最后还是甜甜的睡着了。
第二天依旧是大晴天，秋月砍了几根又粗又壮的竹子，做了三脚架，把长长的竹竿用三脚架支起来，用抹布将竹竿擦洗干净，把被子、褥子都拆开和脏衣服一起洗了，晾晒了满满一院坝。
晚上她又在床板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干稻草。
朵朵说让秋月一起睡床上，三个人两床被子只能侧着身子挤在狭窄的小木床上不能动，也不敢动，秋月怕动一下就会把床腿压断了。最后经过再三考虑秋月裹着旧被子还是睡在玉米苞衣堆里了。
中秋节这天，秋月做了土豆炖鸡，野韭菜炒鸡蛋，土豆饭。自己动手在土里刨生活的庄稼人，虽然没有钱，没有丰衣，但只要不懒还能动至少可以吃饱。
晚上三个人坐在院坝里，吃着月饼，看着月亮，但再也闻不到桂花的香味了。
刘宗云离世的那年春天，刘斌在镇上听说桂花树可以卖钱，就火急火燎地跑来，用锄头和铁锹小心翼翼地刨了两三个小时才把树根刨出来装在蛇皮袋子里，然后满头大汗地扛着树走了。
此后，秋日的空气里就少了一缕熟悉的味道，它就像一个守望者，秋天，它为他们盛开和芬芳；冬日，它和屋后的竹林愈加苍翠挺拔，为他们赶走孤寂和荒凉。
水玉兰神色疲惫的望着天空，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和白发上，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没意思了，啥都没意思了！”
“外婆，什么没意思了？”朵朵问。
“过节没意思了。”水玉兰原本还想说，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她不想让秋月为自己担心，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中秋节过了，秋月打算后面几天假期进山里采药。
她需要钱，她发现水玉兰的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前了。
她想去找她舅舅--刘兵，商量商量，把水玉兰接到山下面生活，她实在不放心把水玉兰一个人孤零零地长时间留在这山坡上的老屋里。
她让朵朵在家里陪着水玉兰。她一大早起床把一天的饭做好，朵朵和水玉兰中午只需要把饭热热就可以吃了。她自己则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服，捏了两个饭团装了几个熟土豆，拿着小锄头，背着背篓叫上大黄进山了。
秋月一连几天都是早出晚归，也许是因为村里的人都进城打工挣钱了，山里的草药也就不再被光顾了，所以这几天，她都是收获颇丰。
她把药草一棵棵清理干净，在簸箕、筛子和竹席上摆开，将它们有的放在太阳下，有的放在阴凉处。
水玉兰坐在梨树下，背靠着梨树，仰起脸，闭着眼睛，这一刻，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像是一个睡着了的婴儿。
朵朵蹲在秋月身边，把胳膊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发呆。
大黄趴在水玉兰身边，看着秋月来回在院坝里晃悠。
秋月晾晒着药草，不时的朝水玉兰看几眼。一次抬眸时，看见水玉兰正看着她，水玉兰微微笑着，眼神却充满了无奈和疼惜。
“外婆，我们和舅舅商量一下，你去舅舅家里住吧？”
“不去！”水玉兰沉着脸说。
“舅舅家附近的邻居多，这样就有人和你说话了，出入也方便。”
水玉兰依旧沉着脸说：“我不去！”
秋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劝导：“就隔一个山坡，你啥时候想回来了，我再陪你上来，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要不你和我一起去上学吧？”
水玉兰听见秋月让她和她一起去上学，“嘿嘿嘿”的笑：“好啊！我和你去上学，当个老学生。”
秋月看见水玉兰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用自己的手握住水玉兰的手，说：“舅舅他们现在也不在家里住，都去了城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去住到他们那里，他们也放心啊！”
水玉兰不再说话了。
半晌后，她神色默然地说：“我不想去你舅舅家里住，恐怕他们也不想让我去。”
“我去问问他们！”
村子里一条长长的水泥路上，几乎都晾晒了各家各户的粮食，那些粮食的主人都在路上忙着收粮入仓。
秋月去找刘兵时，他们一家三口也在水泥路上收晾晒的稻谷，她还看见了陈平一家三口。
水玉兰看了一眼在被窝里不停地动来动去的朵朵，对秋月指了指扁桶上的那个大箱子，“秋月，你去把那个大箱子打开。”
秋月从玉米苞衣里爬起来，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靠在扁桶上，摸到了箱子。箱子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秋月轻轻地将箱子打开，她看见大红的布料上有一个“喜”子，她好奇的扭过头问水玉兰：“这是被子吗？”
水玉兰把身体往上挪了挪，将后背靠在床头上，眼睛望着窗户，她说：“这是你妈妈结婚时用的被子，你妈妈走后，我就把它收起来放进了这个箱子里，想着等你妈妈回来再用，一晃等着等着十几年就过去了，把它拿出来用吧！它也老了，时间长了，就是不用也会烂掉的。”
秋月一手撑着箱子盖，一手慢慢地把大红被子从箱子里拽出来。她把被子盖在了朵朵和水玉兰的身上。
水玉兰说：“床上的铺盖太潮湿了，让朵朵裹着红被子睡吧！”
朵朵惊讶的看着水玉兰。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来说万分陌生的垂暮老人，她想起了她走的时候，哥哥一再给她交代，到别人家里不要乱说话，嘴巴要喊人，尽量多帮助小姐姐。还说她要去的地方可能环境和生活条件会不太好，她既然选择了，就要心平气和的去面对她所选择的一切。
在她的记忆里，陌生人都是冰冷的，连眼神都充满了寒意。那天晚上朵朵裹着大红被子不再烙烧饼似得翻腾了，虽然感觉被子依然有些潮湿，最后还是甜甜的睡着了。
第二天依旧是大晴天，秋月砍了几根又粗又壮的竹子，做了三脚架，把长长的竹竿用三脚架支起来，用抹布将竹竿擦洗干净，把被子、褥子都拆开和脏衣服一起洗了，晾晒了满满一院坝。
晚上她又在床板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干稻草。
朵朵说让秋月一起睡床上，三个人两床被子只能侧着身子挤在狭窄的小木床上不能动，也不敢动，秋月怕动一下就会把床腿压断了。最后经过再三考虑秋月裹着旧被子还是睡在玉米苞衣堆里了。
中秋节这天，秋月做了土豆炖鸡，野韭菜炒鸡蛋，土豆饭。自己动手在土里刨生活的庄稼人，虽然没有钱，没有丰衣，但只要不懒还能动至少可以吃饱。
晚上三个人坐在院坝里，吃着月饼，看着月亮，但再也闻不到桂花的香味了。
刘宗云离世的那年春天，刘斌在镇上听说桂花树可以卖钱，就火急火燎地跑来，用锄头和铁锹小心翼翼地刨了两三个小时才把树根刨出来装在蛇皮袋子里，然后满头大汗地扛着树走了。
此后，秋日的空气里就少了一缕熟悉的味道，它就像一个守望者，秋天，它为他们盛开和芬芳；冬日，它和屋后的竹林愈加苍翠挺拔，为他们赶走孤寂和荒凉。
水玉兰神色疲惫的望着天空，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和白发上，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没意思了，啥都没意思了！”
“外婆，什么没意思了？”朵朵问。
“过节没意思了。”水玉兰原本还想说，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她不想让秋月为自己担心，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中秋节过了，秋月打算后面几天假期进山里采药。
她需要钱，她发现水玉兰的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前了。
她想去找她舅舅--刘兵，商量商量，把水玉兰接到山下面生活，她实在不放心把水玉兰一个人孤零零地长时间留在这山坡上的老屋里。
她让朵朵在家里陪着水玉兰。她一大早起床把一天的饭做好，朵朵和水玉兰中午只需要把饭热热就可以吃了。她自己则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服，捏了两个饭团装了几个熟土豆，拿着小锄头，背着背篓叫上大黄进山了。
秋月一连几天都是早出晚归，也许是因为村里的人都进城打工挣钱了，山里的草药也就不再被光顾了，所以这几天，她都是收获颇丰。
她把药草一棵棵清理干净，在簸箕、筛子和竹席上摆开，将它们有的放在太阳下，有的放在阴凉处。
水玉兰坐在梨树下，背靠着梨树，仰起脸，闭着眼睛，这一刻，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像是一个睡着了的婴儿。
朵朵蹲在秋月身边，把胳膊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发呆。
大黄趴在水玉兰身边，看着秋月来回在院坝里晃悠。
秋月晾晒着药草，不时的朝水玉兰看几眼。一次抬眸时，看见水玉兰正看着她，水玉兰微微笑着，眼神却充满了无奈和疼惜。
“外婆，我们和舅舅商量一下，你去舅舅家里住吧？”
“不去！”水玉兰沉着脸说。
“舅舅家附近的邻居多，这样就有人和你说话了，出入也方便。”
水玉兰依旧沉着脸说：“我不去！”
秋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劝导：“就隔一个山坡，你啥时候想回来了，我再陪你上来，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要不你和我一起去上学吧？”
水玉兰听见秋月让她和她一起去上学，“嘿嘿嘿”的笑：“好啊！我和你去上学，当个老学生。”
秋月看见水玉兰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用自己的手握住水玉兰的手，说：“舅舅他们现在也不在家里住，都去了城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去住到他们那里，他们也放心啊！”
水玉兰不再说话了。
半晌后，她神色默然地说：“我不想去你舅舅家里住，恐怕他们也不想让我去。”
“我去问问他们！”
村子里一条长长的水泥路上，几乎都晾晒了各家各户的粮食，那些粮食的主人都在路上忙着收粮入仓。
秋月去找刘兵时，他们一家三口也在水泥路上收晾晒的稻谷，她还看见了陈平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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