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想做个坏人
秋月把自杀的事情藏在了那个叫秘密的角落里。
“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以后他是死是活，都和你再无关系，你还有外婆，外婆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别怕！”水玉兰说着又是愤怒又是心酸。
秋月回过头僵硬的笑笑说：“我不怕！我不怕！只要有外婆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一屁股坐在苞米壳里，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八百块，低着头说：“外婆，我想做一个坏人！”
水玉兰剥苞米壳的手僵住，“想做坏人？”
秋月把手里的钱举起来在水玉兰脸前使劲儿晃了晃。
水玉兰疑惑：“哪里来的钱？”
秋月眼中划过一丝嘲笑：“嘿嘿，我遇见了一个傻子!”
水玉兰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月微微激动的说：“上六年级那年春天，我独自从杨青山那里回来，到我们市区火车站坐车回县城时，我的钱不知是掉了，还是在车上被偷了，反正就是没了，售票员让我掏钱买票，我才知道钱没了，正当我尴尬无助时，有一个年轻男子不但给了我车票钱，还另外给了我20块，这钱就是他今天给我的！让我去交学费，还说他供我读书。”
水玉兰感叹：“这都几年了，还能遇见？世界真小啊！”
秋月仰起脸看着湛蓝的天空：“外婆，你相信缘分吗？你相信巧合吗？”
“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秋月把没有钱交学费准备退学，没有被子半夜被冻醒偷偷溜出学校去公园荷塘，被误认为要自杀送到医院后，偷跑，再到后来把人从铁架子上撞下来，又如何去了他家里，如何拿了钱跑回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给水玉兰说了一遍。
水玉兰眯起浑浊的眼睛：“这怎么像是电影里的桥段？”
“对，无巧不成书，电影是书上来的！书上的故事是从生活中来的！”
“你相信他的话吗？”
秋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认出了他是几年前给我钱帮我的人，他应该不记得了，他现在帮我，可能他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或者是一个大傻子！”
水玉兰说：“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帮你，不管他是善良的人，还是大傻子，这么大的事，他的父母愿意吗？他自己能做主吗？”
“我没有看见他父母，我只看见了他和他妹妹，妹妹上三年级，看样子，平时应该是他在照顾妹妹，一个大男生梳辫子那个麻利样，我都自愧不如。我遇见他，他在安装镇上那种店铺门头上的广告牌子，身上总是脏兮兮的。”
水玉兰叹气：“也许他也是一个可怜苦命的孩子。”
“他还说：‘在我成年以前，他供我上学，让我其他时间照顾他和妹妹的生活，我花的每一分钱将来都要连本带息还给他！’如果按照他说的做，我几乎没有时间回来陪伴你了。”
“钱当然要还的，假如他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帮你，这是天大的好事情，是你最大的幸运！我自己一个人也会生活，不需要你的陪伴，村子里那么多老人，朝起日落，照样生活！”
水玉兰用后背揉了揉眼睛，她这才注意到秋月坐在湿漉漉的苞米壳上，想起她身上的旧疾，忙说：“快起来，不要坐在地上，咦？身上的衣服这么大，杨青山给你买的？怎么看着和你的校服很像？”
秋月起身坐在水玉兰的旁边，把手里的钱又晃了晃。
“那个男娃的衣服？”
“嗯！”
秋月伸出胳膊斜抱着水玉兰的脖子，脸靠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外婆，妈妈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人，爸爸等同于无，我只有你和外爷，外爷已经离开......现在，我只有你了，外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离开你!”
水玉兰难掩惆怅：“外婆对你再重要，迟早也是要死的人，就像你外爷一样，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终会有一天会长眠于地下！”
她侧过头看着堂屋里，秋月感觉到她的动作，抬起头睁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远看见堂屋靠墙的桌子中间放着刘宗云的那只旱烟斗，一瞬间，空气似乎凝结停滞。
秋月仿佛看见外爷一脚踩着堂屋高高的门槛，一脚蹬在地上，弓着背，右手扶着膝盖上泛黄的书，左手捏着一个沾满芝麻焦黄的核桃酥饼，嘴里叼着旱烟，一张枯瘦的脸笼罩在白色烟雾里，微笑着对她说“秋月，来，外爷给你买的核桃酥饼，是甜味的！”，
有些人注定是生命里的过客，但是在我们灵魂深处留下的脚印足够深的人，不应该被我们放逐在尘埃的长河里，他们值得偶尔被想念和记起！
“哎，我真的老了，累了，我当然想有个人能陪着我，但那个人不应该是你，你有你的路要走，你有你的将来，我不能自私的把你留在这个山旮旯里！”水玉兰叹息。
秋月轻轻松开抱着水玉兰脖子的胳膊，蹲在苞米旁边，挽起袖子，开始剥苞米壳。
她想起了杨青山的话，“女娃读再多的书也是无用，最后的路只能是结婚嫁人相夫教子，不可能像男娃一样出去闯天下挣大钱光宗耀祖！”
她抬头看了一眼水玉兰问：“外婆，我的路在何方？我的将来是什么？”
“读书学习让自己变强大，将来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杨青山说女娃读再多的书也无用，不能光宗耀祖，不能像男娃那样出去闯荡挣大钱！唯一的结局就是结婚！既然结婚是女娃唯一的结局，那我就不上学了，我陪着你！”
“胡说，杨青山的话你也敢信？他那个人自私自利，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去考虑。
你若没本事，婚姻做不了你的依靠，你有本事了，何必要婚姻做依靠？你外爷什么都好，就是性格过分软弱，我们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苦，整天只能待在这个小山村里。
你妈妈读书像让她吃土一样难受，打着赶着都不愿意去学校，你聪明好学，却偏听偏信！”水玉兰气恼的说。
秋月沉默不语，哪有什么聪明好学，只不过是在苦苦坚持，把别人娱乐玩耍甚至睡觉的时间，都用在了做题和背书上。
“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以后他是死是活，都和你再无关系，你还有外婆，外婆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别怕！”水玉兰说着又是愤怒又是心酸。
秋月回过头僵硬的笑笑说：“我不怕！我不怕！只要有外婆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一屁股坐在苞米壳里，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八百块，低着头说：“外婆，我想做一个坏人！”
水玉兰剥苞米壳的手僵住，“想做坏人？”
秋月把手里的钱举起来在水玉兰脸前使劲儿晃了晃。
水玉兰疑惑：“哪里来的钱？”
秋月眼中划过一丝嘲笑：“嘿嘿，我遇见了一个傻子!”
水玉兰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月微微激动的说：“上六年级那年春天，我独自从杨青山那里回来，到我们市区火车站坐车回县城时，我的钱不知是掉了，还是在车上被偷了，反正就是没了，售票员让我掏钱买票，我才知道钱没了，正当我尴尬无助时，有一个年轻男子不但给了我车票钱，还另外给了我20块，这钱就是他今天给我的！让我去交学费，还说他供我读书。”
水玉兰感叹：“这都几年了，还能遇见？世界真小啊！”
秋月仰起脸看着湛蓝的天空：“外婆，你相信缘分吗？你相信巧合吗？”
“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秋月把没有钱交学费准备退学，没有被子半夜被冻醒偷偷溜出学校去公园荷塘，被误认为要自杀送到医院后，偷跑，再到后来把人从铁架子上撞下来，又如何去了他家里，如何拿了钱跑回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给水玉兰说了一遍。
水玉兰眯起浑浊的眼睛：“这怎么像是电影里的桥段？”
“对，无巧不成书，电影是书上来的！书上的故事是从生活中来的！”
“你相信他的话吗？”
秋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认出了他是几年前给我钱帮我的人，他应该不记得了，他现在帮我，可能他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或者是一个大傻子！”
水玉兰说：“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帮你，不管他是善良的人，还是大傻子，这么大的事，他的父母愿意吗？他自己能做主吗？”
“我没有看见他父母，我只看见了他和他妹妹，妹妹上三年级，看样子，平时应该是他在照顾妹妹，一个大男生梳辫子那个麻利样，我都自愧不如。我遇见他，他在安装镇上那种店铺门头上的广告牌子，身上总是脏兮兮的。”
水玉兰叹气：“也许他也是一个可怜苦命的孩子。”
“他还说：‘在我成年以前，他供我上学，让我其他时间照顾他和妹妹的生活，我花的每一分钱将来都要连本带息还给他！’如果按照他说的做，我几乎没有时间回来陪伴你了。”
“钱当然要还的，假如他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帮你，这是天大的好事情，是你最大的幸运！我自己一个人也会生活，不需要你的陪伴，村子里那么多老人，朝起日落，照样生活！”
水玉兰用后背揉了揉眼睛，她这才注意到秋月坐在湿漉漉的苞米壳上，想起她身上的旧疾，忙说：“快起来，不要坐在地上，咦？身上的衣服这么大，杨青山给你买的？怎么看着和你的校服很像？”
秋月起身坐在水玉兰的旁边，把手里的钱又晃了晃。
“那个男娃的衣服？”
“嗯！”
秋月伸出胳膊斜抱着水玉兰的脖子，脸靠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外婆，妈妈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人，爸爸等同于无，我只有你和外爷，外爷已经离开......现在，我只有你了，外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离开你!”
水玉兰难掩惆怅：“外婆对你再重要，迟早也是要死的人，就像你外爷一样，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终会有一天会长眠于地下！”
她侧过头看着堂屋里，秋月感觉到她的动作，抬起头睁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远看见堂屋靠墙的桌子中间放着刘宗云的那只旱烟斗，一瞬间，空气似乎凝结停滞。
秋月仿佛看见外爷一脚踩着堂屋高高的门槛，一脚蹬在地上，弓着背，右手扶着膝盖上泛黄的书，左手捏着一个沾满芝麻焦黄的核桃酥饼，嘴里叼着旱烟，一张枯瘦的脸笼罩在白色烟雾里，微笑着对她说“秋月，来，外爷给你买的核桃酥饼，是甜味的！”，
有些人注定是生命里的过客，但是在我们灵魂深处留下的脚印足够深的人，不应该被我们放逐在尘埃的长河里，他们值得偶尔被想念和记起！
“哎，我真的老了，累了，我当然想有个人能陪着我，但那个人不应该是你，你有你的路要走，你有你的将来，我不能自私的把你留在这个山旮旯里！”水玉兰叹息。
秋月轻轻松开抱着水玉兰脖子的胳膊，蹲在苞米旁边，挽起袖子，开始剥苞米壳。
她想起了杨青山的话，“女娃读再多的书也是无用，最后的路只能是结婚嫁人相夫教子，不可能像男娃一样出去闯天下挣大钱光宗耀祖！”
她抬头看了一眼水玉兰问：“外婆，我的路在何方？我的将来是什么？”
“读书学习让自己变强大，将来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杨青山说女娃读再多的书也无用，不能光宗耀祖，不能像男娃那样出去闯荡挣大钱！唯一的结局就是结婚！既然结婚是女娃唯一的结局，那我就不上学了，我陪着你！”
“胡说，杨青山的话你也敢信？他那个人自私自利，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去考虑。
你若没本事，婚姻做不了你的依靠，你有本事了，何必要婚姻做依靠？你外爷什么都好，就是性格过分软弱，我们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苦，整天只能待在这个小山村里。
你妈妈读书像让她吃土一样难受，打着赶着都不愿意去学校，你聪明好学，却偏听偏信！”水玉兰气恼的说。
秋月沉默不语，哪有什么聪明好学，只不过是在苦苦坚持，把别人娱乐玩耍甚至睡觉的时间，都用在了做题和背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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