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声地泪
秋月搬来小板凳，站在上面开始洗碗刷锅。
虽说是第二次做，但已经显得不那么生疏了。
关上厨房门，准备进堂屋，还未到门口，便听见了曹雪和她儿子——德明的对话。
“妈，我有点饿了，你去给我做点吃的吧？”
“做啥饭？给你做饭，你给不给那个傻妞吃？”
“你让她回屋睡觉去。”
“嗯，这个办法好，还是我儿子聪明。”说完曹雪走出了堂屋，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喊叫着：“秋月，秋月，你吃完饭了吗？”
秋月慢慢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由黑暗中缓缓步入灯光下。“我吃过了，妈妈。”她轻声地回应着。
“天黑了，该睡觉了，你回屋睡觉去吧！”曹雪笑着对秋月说。
“嗯。”秋月低着头答应着，然后从曹雪的身边小心的走了过去，轻轻地推开那间放着农具的小屋房门，走了进去。踮起脚尖摸着灯绳，轻轻一拉，微黄的灯光亮起。
门后面放着几把锄头和两个卷席，墙边立着耙和犁，墙角摞着两个大大的箩筐，筐里放着一根扁担。墙上挂着一个圆圆的竹筛，旁边挂着一件蓑衣和一个斗笠。
斗笠的上方是一扇小小的田字格窗户，玻璃上爬着一层厚厚的灰。
往里面走，挨着墙角放置着一张自制的旧木床，床板上铺着薄薄的一层干稻草，稻草上面铺着有些破旧的褥子和一条褶皱的粉色床单。
一只不太干净的枕头和一床满是“伤疤”的被子，堆在床中间。
她关上门，看清了床的位置后，熄了灯，摸索着很快走到床边。从门口到床边短短的三四米距离，却让她在黑暗中摸索了好几个夜晚才熟悉的。
用力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和衣而躺。稻田环绕，空气湿润，把夜晚的被子都变得冰冷了。
“妈，你让她自己去睡偏屋，她爸回来了，会不会跟你吵架？”德明的声音响起，隔着一面墙，这音量却未减弱一分。
曹雪大声的说：“我们除了堂屋，就两间正房，你住一间，我住一间，她只能住偏房。”
“她爸走的时候，她还是跟着你睡的。”
“那是莫得办法了，才将就了几天，我不喜欢我的床上有其他的人。”
“我怕她爸回来了，她去告状。”
“我不怕，她去告吧，就是她爸站在我眼前，我也是这样说。”
“我是怕你再把这个赚钱的劳力也逼走了。”
“放心，你妈这些年遇过的人，就数她爸最窝囊。男人嘛，你对他稍微好点，他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就算对他娃不好，他也会记着你对他的好，而舍不得离开的。”
“妈，你真厉害。”
墙的另一边，黑暗中，秋月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压着声音，低低地抽泣着。
从杨青山走的那天晚上开始，曹雪就让她住进了小屋，让她自己洗衣服，让她自己做饭吃，让她打扫屋子院子，每天都是一个人独自在家。
到了周末，曹雪会带着德明去城里，天黑了才会回来。
大伯母偶尔在家，中午会给她端一碗香喷喷的饭菜，转过身会用手抹掉眼角的两滴泪，嘴里轻轻地嘀咕着：“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时光可以让人快快成长，也能让这颗幼小孤独恐惧的心灵，慢慢积累成伤，在看不见，摸不着的黑暗角落里深深埋藏，成了他人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夏日端午，粽香悠悠。
五月初五一大早，秋月便蹲在梧桐树下数蚂蚁，不时的抬头看几眼路口。她低着头想：“伯母说，今天就是端午节了，爸爸走的时候给我说，他端午节会回来，他回来我要让他送我去外婆家。”
“秋月，你在这里干什么？妈妈和哥哥不在家吗？”突然出现的杨青山微笑着问道。
秋月听见了这熟悉的声音，猛地一抬头，看见杨青山，站起来直接扑进了他怀里带着哭腔说：“爸爸，你回来了，我有话想和你说。”
杨青山轻轻地推开秋月，俯下身子，看着她问：“你怎么了，哭什么？你--”
“青山你回来了，快进屋，我和德明把粽子都包好了，已经蒸上了，过一会儿就可以吃了。”曹雪正微笑着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他们。
听见曹雪的声音，秋月赶紧低下头用手擦了擦眼泪，又微笑着抬起头。
杨青山看着曹雪满脸喜悦的说：“好，你真是太贤惠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秋月，走，回家吃粽子啰！”他说着便抱起秋月同曹雪一起进了屋，看上去俨然是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
四四方方的饭桌上，三个菜和一盘热气腾腾的粽子。父女和母子分别对面而坐。
“德明去把我们上星期六买的酒拿出来，今天过节，我陪你爸爸喝两杯，给他解解乏。”曹雪一边对德明说着话，一边给秋月碗里夹了一个粽子。
两杯酒下肚，杨青山说：“马山要收割麦子了，我这次收了麦子再走，留下你们娘三干活，我不放心。”
“嗯，我前几天去坡上看见麦子已经黄的差不多了，再晒一两个太阳，确实可以收割了，那么一小块儿，不用再找旁人帮忙，我们自己人就能收回家了。”曹雪放下筷子微笑着回道。
德明一直在不停的吃着东西，一会剥开一个粽子放进嘴里，一会儿夹一块红烧肉，一会又抓起一只鸡腿......
杨青山用余光瞟了一下秋月的饭碗里：粽子还是丝毫未动，白米饭倒是比刚才少了一些。在他不曾注意的模糊记忆中，秋月自己似乎没有夹过一次菜。于是，他拿起筷子往秋月碗里夹了一只鸡腿和一块红烧肉，说：“秋月，多吃点肉，才能长个啊!赶紧吃饭，你怎么吃的这么慢？”
“我--我--不饿.......”秋月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携着一丝恐惧，慢慢地，眼泪从心底涌上眼眶。
桌子下面，德明的脚尖正狠狠地踩在秋月的右脚脚背上慢慢地用力碾着。她的脚背红肿，皮肤上有少许的结痂。
虽说是第二次做，但已经显得不那么生疏了。
关上厨房门，准备进堂屋，还未到门口，便听见了曹雪和她儿子——德明的对话。
“妈，我有点饿了，你去给我做点吃的吧？”
“做啥饭？给你做饭，你给不给那个傻妞吃？”
“你让她回屋睡觉去。”
“嗯，这个办法好，还是我儿子聪明。”说完曹雪走出了堂屋，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喊叫着：“秋月，秋月，你吃完饭了吗？”
秋月慢慢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由黑暗中缓缓步入灯光下。“我吃过了，妈妈。”她轻声地回应着。
“天黑了，该睡觉了，你回屋睡觉去吧！”曹雪笑着对秋月说。
“嗯。”秋月低着头答应着，然后从曹雪的身边小心的走了过去，轻轻地推开那间放着农具的小屋房门，走了进去。踮起脚尖摸着灯绳，轻轻一拉，微黄的灯光亮起。
门后面放着几把锄头和两个卷席，墙边立着耙和犁，墙角摞着两个大大的箩筐，筐里放着一根扁担。墙上挂着一个圆圆的竹筛，旁边挂着一件蓑衣和一个斗笠。
斗笠的上方是一扇小小的田字格窗户，玻璃上爬着一层厚厚的灰。
往里面走，挨着墙角放置着一张自制的旧木床，床板上铺着薄薄的一层干稻草，稻草上面铺着有些破旧的褥子和一条褶皱的粉色床单。
一只不太干净的枕头和一床满是“伤疤”的被子，堆在床中间。
她关上门，看清了床的位置后，熄了灯，摸索着很快走到床边。从门口到床边短短的三四米距离，却让她在黑暗中摸索了好几个夜晚才熟悉的。
用力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和衣而躺。稻田环绕，空气湿润，把夜晚的被子都变得冰冷了。
“妈，你让她自己去睡偏屋，她爸回来了，会不会跟你吵架？”德明的声音响起，隔着一面墙，这音量却未减弱一分。
曹雪大声的说：“我们除了堂屋，就两间正房，你住一间，我住一间，她只能住偏房。”
“她爸走的时候，她还是跟着你睡的。”
“那是莫得办法了，才将就了几天，我不喜欢我的床上有其他的人。”
“我怕她爸回来了，她去告状。”
“我不怕，她去告吧，就是她爸站在我眼前，我也是这样说。”
“我是怕你再把这个赚钱的劳力也逼走了。”
“放心，你妈这些年遇过的人，就数她爸最窝囊。男人嘛，你对他稍微好点，他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就算对他娃不好，他也会记着你对他的好，而舍不得离开的。”
“妈，你真厉害。”
墙的另一边，黑暗中，秋月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压着声音，低低地抽泣着。
从杨青山走的那天晚上开始，曹雪就让她住进了小屋，让她自己洗衣服，让她自己做饭吃，让她打扫屋子院子，每天都是一个人独自在家。
到了周末，曹雪会带着德明去城里，天黑了才会回来。
大伯母偶尔在家，中午会给她端一碗香喷喷的饭菜，转过身会用手抹掉眼角的两滴泪，嘴里轻轻地嘀咕着：“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时光可以让人快快成长，也能让这颗幼小孤独恐惧的心灵，慢慢积累成伤，在看不见，摸不着的黑暗角落里深深埋藏，成了他人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夏日端午，粽香悠悠。
五月初五一大早，秋月便蹲在梧桐树下数蚂蚁，不时的抬头看几眼路口。她低着头想：“伯母说，今天就是端午节了，爸爸走的时候给我说，他端午节会回来，他回来我要让他送我去外婆家。”
“秋月，你在这里干什么？妈妈和哥哥不在家吗？”突然出现的杨青山微笑着问道。
秋月听见了这熟悉的声音，猛地一抬头，看见杨青山，站起来直接扑进了他怀里带着哭腔说：“爸爸，你回来了，我有话想和你说。”
杨青山轻轻地推开秋月，俯下身子，看着她问：“你怎么了，哭什么？你--”
“青山你回来了，快进屋，我和德明把粽子都包好了，已经蒸上了，过一会儿就可以吃了。”曹雪正微笑着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他们。
听见曹雪的声音，秋月赶紧低下头用手擦了擦眼泪，又微笑着抬起头。
杨青山看着曹雪满脸喜悦的说：“好，你真是太贤惠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秋月，走，回家吃粽子啰！”他说着便抱起秋月同曹雪一起进了屋，看上去俨然是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
四四方方的饭桌上，三个菜和一盘热气腾腾的粽子。父女和母子分别对面而坐。
“德明去把我们上星期六买的酒拿出来，今天过节，我陪你爸爸喝两杯，给他解解乏。”曹雪一边对德明说着话，一边给秋月碗里夹了一个粽子。
两杯酒下肚，杨青山说：“马山要收割麦子了，我这次收了麦子再走，留下你们娘三干活，我不放心。”
“嗯，我前几天去坡上看见麦子已经黄的差不多了，再晒一两个太阳，确实可以收割了，那么一小块儿，不用再找旁人帮忙，我们自己人就能收回家了。”曹雪放下筷子微笑着回道。
德明一直在不停的吃着东西，一会剥开一个粽子放进嘴里，一会儿夹一块红烧肉，一会又抓起一只鸡腿......
杨青山用余光瞟了一下秋月的饭碗里：粽子还是丝毫未动，白米饭倒是比刚才少了一些。在他不曾注意的模糊记忆中，秋月自己似乎没有夹过一次菜。于是，他拿起筷子往秋月碗里夹了一只鸡腿和一块红烧肉，说：“秋月，多吃点肉，才能长个啊!赶紧吃饭，你怎么吃的这么慢？”
“我--我--不饿.......”秋月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携着一丝恐惧，慢慢地，眼泪从心底涌上眼眶。
桌子下面，德明的脚尖正狠狠地踩在秋月的右脚脚背上慢慢地用力碾着。她的脚背红肿，皮肤上有少许的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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