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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杀天子之贼

    刘裕人马行到覆舟山,见山上尽是桓玄派来的人马,约莫万数以上,只能拼死一战,当即效仿霸王项羽破釜沉舟。

    刘裕持刀,刘毅横槊,二人冲将上前,一时间无人能挡,此时二人虽是头一回合作,却有着非同一般的配合,众将士眼见统帅冲锋在前,一个个也是毫无畏惧,不夸张的说,真是以一当十,以十当百。

    不多时,便把卞范之和桓谦防守陆滩军队冲散了。

    奈何刘裕军中船只矮小,不敢上前硬刚。这才是时来天地皆同力,一阵北风吹来,刘裕见军旗晃动,当即命令手下放火,火接风势,风同火力,把桓卞的军队烧的晕头转向、灰头土脸。

    顷刻间,长江江面宛如二百年前一样,满天通红,哀嚎遍地,不同的是,这次由北向南的刘裕胜了。

    刘裕看着满江的大火,心中感慨万分:当年八十万人马南下,竟然无功而返,我今不满二千人马,痛败敌军,这史书上也该有我的两三道痕迹了。

    刘裕一面率兵前进,一面让人打扫战场。

    桓玄本来已经让殷仲文在石头陈列大船,准备增援桓、卞,不想二人败得如此之快。

    “升儿,快随为父离开建康。”桓玄一面收拾玉玺等物,一面叫着家眷一起逃离建康,往江南去了。

    建康城一时没了主事,刘裕也算的是趁虚而入,当时决定派几个御用文人,四处张贴告示,安抚人心,刘裕自己并不留在内城中,只恐怕桓玄余党卷土重来,自己带了兵马前往石头城去了。

    城内太庙,去掉桓氏祖宗牌位,另立晋家牌位,自己总百官行事,又派了刘毅等人去追杀桓玄,派尚书王嘏准备迎接晋帝回朝,命臧熹入宫,收缴图籍器物,封闭府库。

    做完这些,刘裕才稍微放下心来。只是有一个人难以处理,此人就是王谧,当时他可是亲自解下了晋帝的玺绶交给桓玄,可以说时贾充第二。恐怕司马炎也没有想到,当年他司马家对曹家如何,一切都像是回旋镖一样打了回来。

    王谧替桓玄做了不少事,又暗中加害过刘裕,但是王谧是一个合格的投资人,当年刘裕家里贫穷,欠下的债都是王谧帮着还的,刘裕念及旧情,还是让王谧在朝为官。

    王谧看刘裕并无它意,又开始阿谀奉承,推举刘裕领扬州军事,刘裕很明白王谧的用心,只是推辞,顺便抬了一手王谧,给王谧加了一个侍中,领扬州刺史,录尚书事。

    王谧还以为自己的马屁没有到位,又推刘裕都督扬徐兖豫青冀幽并八州军事,兼任徐州刺史,刘裕一看,老哥真是执着,还是不受。

    刘裕虽然自己不领官职,对手下可是十分慷慨,令刘毅为青州刺史,何无忌为琅琊内史,孟昶为丹阳令,刘道规为义昌太守,刘穆之总揽军国处分。

    事情总有纰漏,诸葛长民当时信息不灵通,被当时的历阳太守刁逵捉拿,正押送入京的途中,桓玄就跑了,押送的人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把诸葛长民放走了。

    诸葛长民哪里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直接返回历阳,煽动民众,围攻刁逵,刁逵刚冲出重围,迎面就碰上了诸葛长民,只能是就擒,送去石头城,一刀结束了性命。

    今日牢中客,竟为座上宾,往昔判令出,眼前丧云云。

    桓玄逃到浔阳,浔阳刺史郭昶之还以天子之礼接待,这郭昶之在刘裕的檄文里已经举义旗,如今看来,这檄文也是半真半假的存在,桓玄还以为胜券在握,不料想那刘毅来得那么快。

    仓促之间,只能先派庾雅祖、何澹之在湓口截住,自己带了晋帝和王、何二后往西逃窜到江陵。

    二后一为晋穆帝的皇后何法倪,一为当时晋帝的皇后王神爱,乃是王右军之孙。何皇后和王皇后有四十五岁之差,二人却是妯娌,只因那东晋虽然传了十一帝,却只有四世,可以看出,权臣干政、内困外扰情况尤甚。

    何皇后从宫中搬出之时,路过太庙,号啕哭泣,桓玄对曰,“历来禅让之举多有,晋家江山不也是禅让而来,其中隐晦之事、宫闱秘闻,想必您知道的更多,何苦在这里放声?”

    何皇后之父何准乃是一代名士,伯父何充乃是骠骑将军,自幼便饱有文采,更何况在宫中呆了一年又一年,“晋家受禅,灭蜀在前,有包括宇宙之能,你父屡屡北伐不顺,稍有功绩,帝乃恩加非常,不思报效,反图谋逆,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转回如今的战场,正应了何皇后的那句话。

    “前面是谁阻挡?”刘毅问。

    “启禀将军,是何澹之在水路设防。”

    “哦?何澹之,就凭他还能防的住我?传我命令,一个时辰之内攻下桑落洲,夺取湓口。”

    众军奋力向前,一个时辰不用,便夺下了湓口,顺便攻下了浔阳,刘毅遣使者往建康送捷报。

    刘裕看着军报,却还是高兴不起来,皇帝在人家的手里,只好把武陵王司马遵先尊奉为大将军,以后再便宜行事。

    桓玄到了江陵,这里算得上是他的老家,收集了二万兵士,挟持着皇帝又向东进发,打算再来一次皇帝梦。

    来在峥嵘洲,碰见刘毅和刘道规的军队,刘道规看见桓玄的旗号,心中大喜:我不找你,你倒找上门来了。

    刘毅、何无忌二人亲自擂鼓划桨,奋勇向前。仲夏的长江,西南风徐徐吹来,桓玄逆风而行,虽然顺流,但抵挡不住刘道规善用火攻,又用火攻把桓玄部下烧的七零八落。

    桓玄部将殷仲文见大势已去,奉送二后还京,刘裕亲自到城门外十里接待。

    桓玄败回江陵,虽然是老家老乡,奈何一败再败,人心离散,如沙堆城池,霜暴日下,岂能久乎?

    趁着部将还没把自己捆起来,趁着蒙蒙夜色,连皇帝也没带,逃出江陵,往汉中而去。

    南郡太守王腾之、荆州别驾王康产捡了大便宜,奉晋帝入南郡府,不久迁到江陵。

    桓玄有一屯骑校尉,名叫毛修之,毛修之的伯父就是益州刺史毛璩,毛修之向桓玄献计,与其去汉中,不如入蜀。毛修之此计,阳为助桓玄一臂之力,阴有羁縻桓玄之意。

    此时的益州,正准备为宁州刺史毛璠发丧,原来毛璠毛璩等一众弟兄,受了父亲毛穆之的恩荫,都在西南为官,而其祖毛宝从中原南渡,扎根江浙。

    所谓故土难离,故而毛璩就让侄孙毛祐之扶柩,参军费恬、督护冯迁护送。

    三人的丧船顺流而下,在枚回洲,碰上了从东往西的桓玄、毛修之一行,毛修之自然是认识来船上的人,桓玄自然不知。

    只看毛修之和冯迁一个眼神交互,冯迁假意问道,“来船中可有逆贼啊?”

    毛修之不答,冯迁便知道了。

    桓玄让人一喊,心中颤颤,“我乃是新天子,哪来的贼寇,胡说八道!”

    冯迁心中冷笑,恐怕新天子要去见天了。

    船中费恬和毛祐之张弓搭箭,飞矢齐发,桓玄的侍从丁仙期护在桓玄身前,中箭而亡。

    冯迁带着几名士兵跳上船,抽出刀来,指着桓玄,桓玄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冒犯天子!”

    冯迁应声答道,“我们都是来杀天子的乱臣贼子!”

    刀光闪过,桓玄身首异处。

    几人捆了桓升,杀了桓石康、桓浚等,让毛修之前去江陵献首,毛祐之、冯迁、费恬接着护送灵柩东去清漾。

    毛修之到了江陵,进献桓玄首级,晋帝封毛修之为骁骑将军,诛杀桓升,除桓玄一族,大赦天下。

    桓玄侄子桓振、桓谦分别在华容浦、沮川聚众,趁着刘毅退守浔阳,趁虚而入攻打江陵,一时间江陵三易其主。

    桓振杀了王腾之、王康产之后,又欲进宫弑君,桓谦赶到,急忙拦下,叩拜晋帝。

    桓氏兄弟为桓玄发丧,又尊奉原晋帝,勾结党羽,进攻襄阳。

    刘毅听闻桓氏兄弟死灰复燃,同刘道规、何无忌进兵讨伐,两军相遇在马头,桓谦兵败如山倒,刘毅等进攻江陵。

    “冯该,你去杨林设伏,我自带一军在灵溪设防,那刘毅等人必然轻敌,到时只管杀出。”

    果然,何无忌只顾前进,看见桓振,哪里放在眼中,不想被两路人马一起夹击,大败而归。

    天无绝人之路,也是刘牢之在天有灵,刘敬宣此时正在江州,原来刘敬宣逃亡山阳,起义未成,又去南燕慕容德处求兵,也未如愿。

    刘敬宣心想鲜卑小国,也敢如此对我?聚拢青州未南渡的世家大族,又拉拢了一批鲜卑贵族,谋划直取南燕都城,未成泄密,只能重回江南,投奔刘裕。

    刘裕任命刘敬宣为晋陵太守,不就又让其赴任江州。

    刘敬宣在江州后方听闻前方大败,一面修缮战船,一面收聚钱粮,军心才不至于涣散。

    那桓氏兄弟毕竟是强弩之末,何无忌、刘道规休整几日,大破桓振。

    不久又进兵夏口,一路直上,刘毅率军先拔鲁城,刘道规紧随着攻克偃月垒,两军会师巴陵。

    桓振挟持晋帝,出走江津,请求割让江州荆州,奉还天子。

    刘毅听使者说完,冷笑说,“天子与江荆二州,我自能取之,何劳桓振!”

    此时,南阳太守鲁宗之起兵攻打襄阳,桓振只能抽调兵力来防守,只留下了桓谦和冯该在江陵和刘毅等对垒。

    那桓谦、冯该那里是刘毅和刘道规的对手,少时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刘毅乘胜追击,在江陵大败了卞范之,并枭首示众。

    桓振说话并不算话,根本没有带着晋帝去江津,刘毅知道晋帝在江陵的时候,连忙入宫拜见了皇帝。

    皇帝接见了刘毅,并对刘毅长期以来的平寇工作表示了肯定,为了继续稳固胜利,皇帝表示现下所有的军队由刘毅进行管理。

    桓振此时还不知道江陵失守,原本以为能够回去和桓谦打个配合,走到一半,听说江陵失守了,只好又跑到涢州。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桓振对江陵又一次发动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