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云山之行（三）
小男孩冷冷开口：“都说我是邪门歪道，难道那只蛾子就不是了吗？她可以用怨气轻而易举的操控上百只凶兽难道不奇怪吗？”
念灵平静道：“所以都要抓。”
小男孩吃瘪，狠狠瞪向念灵：“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抓得到我了。”
男孩纵身化作一只九头玄鸟，盘旋于空中。
念灵了然，怪不得这国师爱吃人精魂，原来真身居然是一只九头鸟。这九头鸟一族天生喜爱食人魂气，这魂气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养份，食人精魂就像是人类一日三餐一样稀松平常。难怪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歪门邪道。
九头玄鸟两只利爪上带着凌烈的寒光，俯身朝念灵扑来。
念灵意念一动双脚一蹬便也来到空中。
九头玄鸟扑了个空，但很快调整身姿，再次朝念灵袭来。空中毕竟是他的主战场，念灵一个三百年道行的小丫头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念灵见状立刻挥棍阻挡九头鸟的攻击。
“呲啷”念灵的鎏金棍和九头鸟的利爪相撞，居然发出了金属碰撞般的声音。
念灵抬腿踹上九头鸟的肚子，立刻将自己的神器从他利爪之中拔出。
没想到这妖兽的身体如此坚硬，她踹上他肚子的时候用了七成力，可踢到他的瞬间仿佛踢到了一块铁板。一击下来九头鸟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念灵，抡起噬魂棍飞身甩出一棍，九头鸟以羽翼抵挡，噬魂棍打在他羽毛上，就如打在一块凹凸不平的铁板上，激起一片火花。
“哼。”九头鸟嘲讽一笑，扇动翅膀，将念灵掀翻出去。
念灵在空中刚刚稳住身体，只见九头鸟便已再次扑来。
她将神火注入棍中，噬魂棍当即掀起一片火光。
九头鸟急忙闪身躲避，仅差一步他就会被燃成灰烬。
念灵乘胜追击，噬魂棍在空中舞出一个繁复花型，一道道火光将黑夜重新点燃。
九头鸟身型看似庞大却极其灵活。一边来回闪避着火焰，一边还能继续攻击念灵。
九头鸟巨大的鸟嘴一开一合，几团黑色的怨气席卷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朝念灵冲来。
念灵立刻侧身躲过，只见九头鸟已经飞到念灵身前，一道利爪拍向念灵肚子。
念灵衣裙瞬时染上了几道血红色，黑色的怨气顺着利爪向她体内涌去。念灵明显可以感觉到怨气在她体内不停的乱蹿，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搅碎。
“早就说你个小姑娘不到三百年道行肯定不是我的对手，还执意抓我回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念灵强忍着痛楚，一棍打在九头鸟的抓上，抵着他的利爪将他推出去了七八米，随后两腿一蹬绞住他其中一条脖子，腰部发力狠狠一扭。
“嘎巴”一声九头鸟的其中一根脖子无力的垂了下来。
念灵则借力骑在了他的背上。
念灵以星辰之力注入棍中，手中棍棒翻飞，捶的九头鸟七荤八素的。
九头鸟在空中嘶鸣着，不停的挣扎。
饶是这九头鸟怎么挣扎念灵也死抓着他不肯罢休。
九头鸟挣扎了几下，翻下树丛，滚到了土地上。一人一鸟顺着山坡滚了好一段路，一连撞翻了几棵树才堪堪停下来。
任这九头鸟皮毛再是刀枪不入，这样一连串下来也被撞得够呛。他抬起唯一一颗还能动的头，鸟嘴里吐出了人言：“我们暂时休战好不好。”
念灵的情况没比九头鸟好到哪去，她颤抖着身子，从土地上爬起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中的噬魂棍将九头鸟的唯一一颗头砸了下去。
她的头脑昏沉的很。她栽坐在九头鸟的背上，朦朦胧胧间好像看到稚殷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她伸出手，想要朝他打个招呼，手伸出一半眼前却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念灵坐起身，身上依旧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她环顾四周，她所处的是一片树林的边缘，另一头是一片碧绿色的草地，草地尽头可以看到离水国的国都，国都上空的血雾已经褪去，原本血雾下面那个巨大的阵法也已经撤掉。
“狠毒的女人你醒了。”念灵背后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到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小家伙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被捆在一起，两个人身上绳子缠的和粽子似的，只露出两颗头。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把我英俊的容貌都毁了。”
念灵看了半天说话的人，也没能认出来，于是奇怪的问：“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顶着猪头脸的小家伙闻言暴怒：“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天衍，离水国国师天衍！都怪你把我打成这样，你这女人太恶……诶呦！”
天衍正骂着有人从背后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他头一歪痛呼一声。
来人正是稚殷。
稚殷将手中的荷叶递到念灵面前，是几个红果子。人界的野果肯定比不上仙界的仙果，但是念灵此时太虚弱了，吃些果子总比什么都不吃强。念灵接过果子大口吃起来。
天衍本想继续骂，但看到来人之后，骂人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稚殷指着被绑住的女人说：“你来讲讲你和这国师之间有什么恩怨。”
念灵一边吃果子，一边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女人的故事。
“我本是万兽国的一只小妖，后来家中变故辗转来到了离水国，遇到了我现在的夫君。我们一家人生活本来十分美满，直到有一天，我带娟儿上街游玩，有人趁街上人多浑乱抱走了我的娟儿。”
“我当时便报了官，可是官府看我一介平民，并没有帮我寻找我的孩子，而是让我回家再好好找找。甚至还用占用公共资源的罪名威胁我，迫使我放弃报官。如果我是个普通人，这娟儿必定是找不回来了。但我不是普通人，我有自己的办法寻找我的孩子。”
“寻找娟儿那晚，我第一次使用了禁术，仅用了娟儿的一根头发，和几滴我的鲜血就找到了我的娟儿。可娟儿居然远在国都，等我从沙镇赶到国都天云山的时候……我的娟儿……已经被拧断了脖子！”女人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念灵和稚殷也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位母亲。
天衍冷不丁开口：“你那女儿半人半妖，轻轻一吓唬就显出了原形，恶心的我半年不曾进食。后来我有了阴影，每次看到小女孩都得先验一下是不是妖族。你还有脸在这哭，我半年没进食我才该哭。”
念灵起身，撕下一片天衍身上破碎的衣角，塞到了他的嘴中。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打扰女人的倾诉。
女人低低啜泣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始讲述：“更让我愤怒的是，那天云山上居然还有数百个孩子都遭了黑手，那山上怨气冲天，必定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形成的。我一想到还有数百个母亲失去了孩子，就没办法束手旁观。于是我干脆暂住在了国都四处打听关于类似事件的消息。”
“没想到这位国师在国都行事居然敢这么高调，他身上的妖气见到生人也不会掩饰，我一进京城便闻出来了。而且同为妖族，那些禁术我再熟悉不过，他的身份根本隐瞒不了我。于是我在他的祭国大典上与他当众斗法，他在明我在暗，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束手束脚，但我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了，于是豁出性命居然和他打了个平手。但是我不甘心，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可还是没有杀掉他。”
“于是我下了一场血雨，既然没能杀掉他也得恶心恶心他。”
“可转念一想这一场血雨又能动摇他几分地位，不来点狠的，如何能治得住他？所以就有了后面的血雾和凶兽灭口事件。我多次使用禁术把朝中那些暗中给他提供‘贡品’的官员一一除去，没想到，到三王爷那里时居然遇到了你们。”
“后来……听说你们以三王府护院的身份觐见了陛下，我便以为你们二人也是国师的人，所以才偷偷在这天云山上等你们，打算把你们一网打尽。却没想到……”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稚殷铁青着脸出口把女人的话打断了。
念灵看着稚殷一反常态的反应，不由得好奇他们二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她凑到女人身边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昨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看了看稚殷，似乎是有点不太理解稚殷为什么打断她的话，于是便讲述起昨晚的事情：“这位上神武艺高强，我自然不是上神的对手，于是我一着急化出了真身……”
“咳，如今真相已经大白，我看就没必要关注这些了吧？”稚殷假装咳嗽再次打断了女人的话。
念灵点头，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问了，她脑海里已经自动想象出昨晚的画面了，弄得她现在面色也有点发青。
念灵沉默了一阵，开口问道：“不过我还是有一事不明，你几进几出天云山就没被这山上的幻境困住过吗？这幻境中的傀儡甚是难缠，就算幻境本身低劣逻辑不能自洽，但是光靠那幻境中的傀儡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了吧？”
闻言女人还未开口，一旁一直在嗤笑稚殷也不过如此的天衍先跳脚反驳：“我那幻境能叫低劣？我那幻境可是得大师真传，你识不识货啊，恶毒的女人！”
女人则是疑惑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幻境？我上山这么多次，从来没遇到过幻境。”
这下国师沉默了。
念灵疑惑的看向稚殷，眼神似是想让稚殷帮她作证，这山上真的有一个凶险的幻境。
稚殷开口：“其实我当时在半山腰就发现了这个幻境，你要是跟着我走绝对不会有事儿，但是谁成想你居然一下子冲进了幻境，我为了救你所以也跟进去了。”
这下轮到念灵沉默了。
天衍闻言大笑：“哈哈哈哈哈，再低劣的幻境不也把你困住了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没被我的傀儡杀死在幻境中，可惜了我的俊脸。”
念灵闻言蹲在天衍身边，指甲抚过他的脸，嘲讽道：“我呀，俊脸没看到，倒是看到一张猪脸。”
随后她转过头问道：“殿下你说，要是以阿释亚和仙主的性子，要是有妖以国师身份之便，食上百孩童精魂修炼邪道，该如何处置这妖？”
“定是让他魂飞魄散。”
闻言天衍和那女人都沉默了。
天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女人却能看得出是喜悦的，她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眼泪也噗簇簇的往下掉。
念灵给女人松开绳索，轻拍她的后背：“一切都过去了，回去和你的夫君团聚吧。”
女人怔愣在原地。竟是也不用抓她回去镇在锁妖塔底下几百年？
但这话她可不会问出口，她趁着两位神官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逃离了这片草地。
念灵看着她远去，才重新回到了天衍身边。
她看向天衍对他竖起两根指头：“给你两个选择：一，和我们一起回仙界，让后被打得飞灰烟灭。二，做我的器灵，以我的神器为你的新肉身，这样可以保下你一条命，甚至不耽误你重新修炼。”
“让我和你这个臭女人一起生活，还不如去死。”
念灵挑眉：“那就和我们一起上仙界吧，很快就能如你所愿了。”
“等一下！”天衍挣开念灵拽他的手，大声喊道。
稚殷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不知道念灵为何想要留这个妖渣一命，横竖他也不在意这种事情，所以更没必要去插手。
念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怎么了，国师大人？”
念灵看到稚殷一直没有出手制止，她心里悬着地石头也落了地。
她本来还在担心稚殷会出手阻止她。毕竟这样做本就是不合理的，枫远殿案子中的罪犯，本身就要由枫远殿负责，更何况这国师犯的是重罪。但是天衍身份特殊，她正好需要一个可以吸食精魂的器灵，现在机会摆在她面前，她是一定会争取一下的。
“我……”天衍一咬牙一跺脚：“我同意还不行吗？”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念灵笑容更甚，伸手祭出神器，正欲取他精魂，稚殷忽然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念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稚殷却是走到天衍面前停了下来，右手没入他的身体，拽出了他的精魂，随后超国师的肉身补了一剑道：“回去就说国师顽强抵抗，死在我的剑下了。”
念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才反应过来对稚殷说：“多谢殿下。”
她接过天衍的精魂，鎏金噬魂棍缓缓转动，天衍的精魂立刻被吸入花瓣之中。
稚殷摆摆手：“不必言谢，只是他们知道我一向杀人不眨眼，这样不会过多为难你罢了。”
稚殷和念灵这几日相处下来，对她印象很好，她的性格很合他的胃口，而且她是现在仙界、神界为数不多能自然而然与他坦诚相待的人。所以她有需要，他便会尽量帮衬着她，她不说原因，他也不会多问。
念灵感激的朝他一礼：“殿下，改日仙界再会。”
稚殷嘴角挂着淡笑：“仙界见。”
语毕，两人一前一后返回了仙界。
念灵平静道：“所以都要抓。”
小男孩吃瘪，狠狠瞪向念灵：“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抓得到我了。”
男孩纵身化作一只九头玄鸟，盘旋于空中。
念灵了然，怪不得这国师爱吃人精魂，原来真身居然是一只九头鸟。这九头鸟一族天生喜爱食人魂气，这魂气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养份，食人精魂就像是人类一日三餐一样稀松平常。难怪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歪门邪道。
九头玄鸟两只利爪上带着凌烈的寒光，俯身朝念灵扑来。
念灵意念一动双脚一蹬便也来到空中。
九头玄鸟扑了个空，但很快调整身姿，再次朝念灵袭来。空中毕竟是他的主战场，念灵一个三百年道行的小丫头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念灵见状立刻挥棍阻挡九头鸟的攻击。
“呲啷”念灵的鎏金棍和九头鸟的利爪相撞，居然发出了金属碰撞般的声音。
念灵抬腿踹上九头鸟的肚子，立刻将自己的神器从他利爪之中拔出。
没想到这妖兽的身体如此坚硬，她踹上他肚子的时候用了七成力，可踢到他的瞬间仿佛踢到了一块铁板。一击下来九头鸟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念灵，抡起噬魂棍飞身甩出一棍，九头鸟以羽翼抵挡，噬魂棍打在他羽毛上，就如打在一块凹凸不平的铁板上，激起一片火花。
“哼。”九头鸟嘲讽一笑，扇动翅膀，将念灵掀翻出去。
念灵在空中刚刚稳住身体，只见九头鸟便已再次扑来。
她将神火注入棍中，噬魂棍当即掀起一片火光。
九头鸟急忙闪身躲避，仅差一步他就会被燃成灰烬。
念灵乘胜追击，噬魂棍在空中舞出一个繁复花型，一道道火光将黑夜重新点燃。
九头鸟身型看似庞大却极其灵活。一边来回闪避着火焰，一边还能继续攻击念灵。
九头鸟巨大的鸟嘴一开一合，几团黑色的怨气席卷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朝念灵冲来。
念灵立刻侧身躲过，只见九头鸟已经飞到念灵身前，一道利爪拍向念灵肚子。
念灵衣裙瞬时染上了几道血红色，黑色的怨气顺着利爪向她体内涌去。念灵明显可以感觉到怨气在她体内不停的乱蹿，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搅碎。
“早就说你个小姑娘不到三百年道行肯定不是我的对手，还执意抓我回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念灵强忍着痛楚，一棍打在九头鸟的抓上，抵着他的利爪将他推出去了七八米，随后两腿一蹬绞住他其中一条脖子，腰部发力狠狠一扭。
“嘎巴”一声九头鸟的其中一根脖子无力的垂了下来。
念灵则借力骑在了他的背上。
念灵以星辰之力注入棍中，手中棍棒翻飞，捶的九头鸟七荤八素的。
九头鸟在空中嘶鸣着，不停的挣扎。
饶是这九头鸟怎么挣扎念灵也死抓着他不肯罢休。
九头鸟挣扎了几下，翻下树丛，滚到了土地上。一人一鸟顺着山坡滚了好一段路，一连撞翻了几棵树才堪堪停下来。
任这九头鸟皮毛再是刀枪不入，这样一连串下来也被撞得够呛。他抬起唯一一颗还能动的头，鸟嘴里吐出了人言：“我们暂时休战好不好。”
念灵的情况没比九头鸟好到哪去，她颤抖着身子，从土地上爬起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中的噬魂棍将九头鸟的唯一一颗头砸了下去。
她的头脑昏沉的很。她栽坐在九头鸟的背上，朦朦胧胧间好像看到稚殷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她伸出手，想要朝他打个招呼，手伸出一半眼前却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念灵坐起身，身上依旧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她环顾四周，她所处的是一片树林的边缘，另一头是一片碧绿色的草地，草地尽头可以看到离水国的国都，国都上空的血雾已经褪去，原本血雾下面那个巨大的阵法也已经撤掉。
“狠毒的女人你醒了。”念灵背后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到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小家伙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被捆在一起，两个人身上绳子缠的和粽子似的，只露出两颗头。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把我英俊的容貌都毁了。”
念灵看了半天说话的人，也没能认出来，于是奇怪的问：“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顶着猪头脸的小家伙闻言暴怒：“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天衍，离水国国师天衍！都怪你把我打成这样，你这女人太恶……诶呦！”
天衍正骂着有人从背后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他头一歪痛呼一声。
来人正是稚殷。
稚殷将手中的荷叶递到念灵面前，是几个红果子。人界的野果肯定比不上仙界的仙果，但是念灵此时太虚弱了，吃些果子总比什么都不吃强。念灵接过果子大口吃起来。
天衍本想继续骂，但看到来人之后，骂人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稚殷指着被绑住的女人说：“你来讲讲你和这国师之间有什么恩怨。”
念灵一边吃果子，一边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女人的故事。
“我本是万兽国的一只小妖，后来家中变故辗转来到了离水国，遇到了我现在的夫君。我们一家人生活本来十分美满，直到有一天，我带娟儿上街游玩，有人趁街上人多浑乱抱走了我的娟儿。”
“我当时便报了官，可是官府看我一介平民，并没有帮我寻找我的孩子，而是让我回家再好好找找。甚至还用占用公共资源的罪名威胁我，迫使我放弃报官。如果我是个普通人，这娟儿必定是找不回来了。但我不是普通人，我有自己的办法寻找我的孩子。”
“寻找娟儿那晚，我第一次使用了禁术，仅用了娟儿的一根头发，和几滴我的鲜血就找到了我的娟儿。可娟儿居然远在国都，等我从沙镇赶到国都天云山的时候……我的娟儿……已经被拧断了脖子！”女人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念灵和稚殷也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位母亲。
天衍冷不丁开口：“你那女儿半人半妖，轻轻一吓唬就显出了原形，恶心的我半年不曾进食。后来我有了阴影，每次看到小女孩都得先验一下是不是妖族。你还有脸在这哭，我半年没进食我才该哭。”
念灵起身，撕下一片天衍身上破碎的衣角，塞到了他的嘴中。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打扰女人的倾诉。
女人低低啜泣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始讲述：“更让我愤怒的是，那天云山上居然还有数百个孩子都遭了黑手，那山上怨气冲天，必定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形成的。我一想到还有数百个母亲失去了孩子，就没办法束手旁观。于是我干脆暂住在了国都四处打听关于类似事件的消息。”
“没想到这位国师在国都行事居然敢这么高调，他身上的妖气见到生人也不会掩饰，我一进京城便闻出来了。而且同为妖族，那些禁术我再熟悉不过，他的身份根本隐瞒不了我。于是我在他的祭国大典上与他当众斗法，他在明我在暗，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束手束脚，但我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了，于是豁出性命居然和他打了个平手。但是我不甘心，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可还是没有杀掉他。”
“于是我下了一场血雨，既然没能杀掉他也得恶心恶心他。”
“可转念一想这一场血雨又能动摇他几分地位，不来点狠的，如何能治得住他？所以就有了后面的血雾和凶兽灭口事件。我多次使用禁术把朝中那些暗中给他提供‘贡品’的官员一一除去，没想到，到三王爷那里时居然遇到了你们。”
“后来……听说你们以三王府护院的身份觐见了陛下，我便以为你们二人也是国师的人，所以才偷偷在这天云山上等你们，打算把你们一网打尽。却没想到……”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稚殷铁青着脸出口把女人的话打断了。
念灵看着稚殷一反常态的反应，不由得好奇他们二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她凑到女人身边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昨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看了看稚殷，似乎是有点不太理解稚殷为什么打断她的话，于是便讲述起昨晚的事情：“这位上神武艺高强，我自然不是上神的对手，于是我一着急化出了真身……”
“咳，如今真相已经大白，我看就没必要关注这些了吧？”稚殷假装咳嗽再次打断了女人的话。
念灵点头，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问了，她脑海里已经自动想象出昨晚的画面了，弄得她现在面色也有点发青。
念灵沉默了一阵，开口问道：“不过我还是有一事不明，你几进几出天云山就没被这山上的幻境困住过吗？这幻境中的傀儡甚是难缠，就算幻境本身低劣逻辑不能自洽，但是光靠那幻境中的傀儡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了吧？”
闻言女人还未开口，一旁一直在嗤笑稚殷也不过如此的天衍先跳脚反驳：“我那幻境能叫低劣？我那幻境可是得大师真传，你识不识货啊，恶毒的女人！”
女人则是疑惑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幻境？我上山这么多次，从来没遇到过幻境。”
这下国师沉默了。
念灵疑惑的看向稚殷，眼神似是想让稚殷帮她作证，这山上真的有一个凶险的幻境。
稚殷开口：“其实我当时在半山腰就发现了这个幻境，你要是跟着我走绝对不会有事儿，但是谁成想你居然一下子冲进了幻境，我为了救你所以也跟进去了。”
这下轮到念灵沉默了。
天衍闻言大笑：“哈哈哈哈哈，再低劣的幻境不也把你困住了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没被我的傀儡杀死在幻境中，可惜了我的俊脸。”
念灵闻言蹲在天衍身边，指甲抚过他的脸，嘲讽道：“我呀，俊脸没看到，倒是看到一张猪脸。”
随后她转过头问道：“殿下你说，要是以阿释亚和仙主的性子，要是有妖以国师身份之便，食上百孩童精魂修炼邪道，该如何处置这妖？”
“定是让他魂飞魄散。”
闻言天衍和那女人都沉默了。
天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女人却能看得出是喜悦的，她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眼泪也噗簇簇的往下掉。
念灵给女人松开绳索，轻拍她的后背：“一切都过去了，回去和你的夫君团聚吧。”
女人怔愣在原地。竟是也不用抓她回去镇在锁妖塔底下几百年？
但这话她可不会问出口，她趁着两位神官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逃离了这片草地。
念灵看着她远去，才重新回到了天衍身边。
她看向天衍对他竖起两根指头：“给你两个选择：一，和我们一起回仙界，让后被打得飞灰烟灭。二，做我的器灵，以我的神器为你的新肉身，这样可以保下你一条命，甚至不耽误你重新修炼。”
“让我和你这个臭女人一起生活，还不如去死。”
念灵挑眉：“那就和我们一起上仙界吧，很快就能如你所愿了。”
“等一下！”天衍挣开念灵拽他的手，大声喊道。
稚殷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不知道念灵为何想要留这个妖渣一命，横竖他也不在意这种事情，所以更没必要去插手。
念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怎么了，国师大人？”
念灵看到稚殷一直没有出手制止，她心里悬着地石头也落了地。
她本来还在担心稚殷会出手阻止她。毕竟这样做本就是不合理的，枫远殿案子中的罪犯，本身就要由枫远殿负责，更何况这国师犯的是重罪。但是天衍身份特殊，她正好需要一个可以吸食精魂的器灵，现在机会摆在她面前，她是一定会争取一下的。
“我……”天衍一咬牙一跺脚：“我同意还不行吗？”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念灵笑容更甚，伸手祭出神器，正欲取他精魂，稚殷忽然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念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稚殷却是走到天衍面前停了下来，右手没入他的身体，拽出了他的精魂，随后超国师的肉身补了一剑道：“回去就说国师顽强抵抗，死在我的剑下了。”
念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才反应过来对稚殷说：“多谢殿下。”
她接过天衍的精魂，鎏金噬魂棍缓缓转动，天衍的精魂立刻被吸入花瓣之中。
稚殷摆摆手：“不必言谢，只是他们知道我一向杀人不眨眼，这样不会过多为难你罢了。”
稚殷和念灵这几日相处下来，对她印象很好，她的性格很合他的胃口，而且她是现在仙界、神界为数不多能自然而然与他坦诚相待的人。所以她有需要，他便会尽量帮衬着她，她不说原因，他也不会多问。
念灵感激的朝他一礼：“殿下，改日仙界再会。”
稚殷嘴角挂着淡笑：“仙界见。”
语毕，两人一前一后返回了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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