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长安市上酒家眠

    春分过后，长安天气转暖，满城春意盎然。

    这天，上过早朝，玄宗返回寝宫，又睡了一个回头觉，醒来精神十足。

    杨玉环坐在窗台前，说：“三郎，早朝回来，你又睡了一个时辰了。这会儿醒来，陪我上外面去走走？”

    玄宗欣然答应。

    皇上与太真妃一同前往兴庆宫的龙池游玩。

    龙池是一个大湖泊，占地约十八万平方米。当年，它是由一眼泉水突然冒出而成大池。大池地处隆庆坊，故称为隆庆池。李隆基五兄弟随武则天从洛阳迁回长安，他们兄弟的五王宅便是伴着隆庆池修建。玄宗登基后，五王宅改建为兴庆宫，隆庆池也改名为龙池。

    据说，隆庆池早被一风水先生看出有“龙气”。“隆”与“龙”同音，又有“庆”字相跟随，风水先生说，这池中的龙气日后必成气候。时值中宗景龙四年(710)，五月中宗李显即被韦后毒死，当然，中宗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命里已经注定要在这一年归赴黄泉。听说隆庆池有龙气上升，中宗很不高兴，他恼怒地亲自率领百官到隆庆池去践踏龙气。中宗让人将许多船只连成一条巨型楼船，牵来一头特大的大象立于船的正中央，遍游隆庆池。同时，他还命兵部、吏部、户部各司在池水上操百舸竞渡。他简单地想用这个方法，压住隆庆池升出的龙气。

    然而，隆庆池最终还是成了龙池。

    李隆基感恩于龙池气象，做了皇帝后，命人在这龙池边专门建了一座龙祠。龙祠的神龛中供着一条小玉龙。先前，关于这条小玉龙，还有不少历史传闻。

    相传，武则天做皇上时，有一天高兴，将诸皇孙召集于殿上，观看这些皇孙们玩耍。看着看着，她突然想测测皇孙们各自的前程。于是，她命人去取出西竺国送来的贡品，一一放在皇孙们面前，叫他们任意选取一样。皇孙们都选大的拿，玉环、玉钏、玉碗、玉盘、玉杯成了他们的争抢之物。小隆基站在一旁不动，等众兄妹挑完以后，他从地上拾起了一条被遗弃的小玉龙。武则天见了十分赏识。她抚摸着小隆基，疼爱地说：“这孩子将来能当太平天子。”

    小玉龙果然很有神通。

    开元年间，每逢天旱，玄宗即率文武百官来龙祠小玉龙神龛前求雨。每次，祈祷一结束，小玉龙总会鳞甲微张，显出腾空飞跃之势。于是，天空阴云密布，声声雷鸣由远至近，一般不出半个时辰，便有甜美的甘霖普降。

    有一年，北方又大旱，玄宗照例率文武百官到龙祠来求雨。但这年情况很特殊，一连祭祀了十多天，小玉龙仍然纹丝不变。玄宗急了，待到第十八天头上，祭祀过后，他亲自把小玉龙取下神龛，双手捧着，将它放入龙池中。小玉龙一入池，龙池上空就风云突变，长安地区方圆百里下了一场滂沱大雨。这一年，农家获得了丰收，小玉龙却沉入龙池，再也无法找到了。

    后来，安史之乱时，玄宗在逃往四川的路上，由宝鸡渡渭水，有侍从在渭河边洗手，见积有浅水的河滩上露出一龙尾，便好奇地将它扒了出来，一看竟是小玉龙。侍从将小玉龙献给玄宗，玄宗真是惊喜万状，他双手接过，泪流满面，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朕最心爱的小玉龙，大难关头，它归来护驾，此去川蜀，朕一路无有担忧矣！”此后，玄宗把小玉龙常带在身边，每到夜晚，小玉龙便会放出光彩，辉映皇室。

    再后来，做了太上皇的玄宗，返回长安，小玉龙却被他身边的一个太监偷了去，献给当时大权在握的宦官首领李辅国。李辅国投靠张皇后，借着张皇后的势力，在肃宗朝中做了宰相。此后，他一直把这条小玉龙紧锁在卧室的宝柜中。太上皇玄宗和儿子肃宗相继离世后，代宗李豫即位，宰相李辅国也跟着大权旁落。不久，李辅国身染重病，在他临死的那个晚上，卧室中的宝柜突然发出奇异的声响，属下打开宝柜观看，小玉龙已经不知去向。

    从此，小玉龙只留下传说，再也不见半点踪影，大唐社稷也江河日下。

    玄宗领着杨玉环先来到龙祠。神龛上已经没有了小玉龙，替代它的是玄宗命少府监冯绍正在四壁上画的四条异龙。自小玉龙入池后，玄宗有了一个习惯，每次到龙池来游玩，都要先进龙祠烧香，而且每次四炷香，都要亲自插入香炉，以示他的追思之情，同时祈请小玉龙在龙池中保佑他万事如意。杨玉环是女道士，与玄宗一同来到龙祠，这份点香祭坛之事，自然由她来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