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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里言。

    一路吵吵闹闹,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静谧之所,周围确实鸟雀鸣鸣,绿茵中还溜走几只野兔,周边还有一片小湖,湖上有假山而立,且有一片小竹林,只是长势不咋好,看似好久没有打理。

    “老头,这是什么破地方,比那个小山村很破。”

    “这里是我的窝”

    “你这俩老头,审美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差的要死。”

    “爱住不住。”

    “不是,说你两句,咋还生气了。”我突然想起,不会,这跟岚也有关系吧。

    “喂,老头,你不能也是个搞曲的吧。”

    他的思绪飘回几年前“岁寒三友,初入江湖,一笛一萧一琴。”

    “琴是岚,那笛和萧是谁?”

    “我是竹笛”

    “那老头是萧?或者说是梅萧,怪不得琴弹的很拉胯。”

    “其实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在现代这个社会,跟你这么大孩子,不是上学就是上学,你也要试着抛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新的生活吗,可是,我谁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来吧今天我教你笛子,用它去上学去吧。”

    “这……”我心里总有有一个越不过的沟壑。

    “怎么了,是不是不适应?”

    “确实有些,从山野之处,初来繁华之地,有些不安是真的,来到这里,安宁很多。”

    “怎么了,感伤起来了。”

    “我只是觉得,我会不会做不到,我并没有什么天赋,而且……”

    “而且什么,天赋固然重要,但你也不能说天赋可以决定一切。”

    “可是没有天赋的人成长会很慢的,可能往往几十年才能成长一段。”

    “是的有天赋固然会让你加速成长,很快能明白奥义,但是坚持才是最终致胜的法宝。”

    “可方向错了,坚持不也是徒劳的吗?”

    “你都没走过,怎么又知道它是徒劳的呢,方向不对呢?再说了,这不是有我吗,天赋,努力,坚持,名师,运气,机遇,一体才能塑造出一个非凡的成就。”

    “可是……”

    “别可是了,试试吗?”

    “要不就试一下?”

    “不过我要提醒你还有三个月,艺考生考试就要开始了,这三个月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不过有些事情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只要你去展示自己的成果就好了,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去管结果。”

    “可这个世界不是只看结果的吗?”

    “有时候,登不登的上高山不重要,沿途风景的收获,会大于你登顶后的喜悦。你所能掌控的明了的不过一点点,如沧海一粟,浩瀚宇宙里的尘埃,根本微不足道。”

    “渺小”

    “是的渺小,人的局限性导致了人不可能凡事都能看清结果。”说完他便走了。

    悠扬的笛声传来,有一缕忧伤慢慢升起,之后越聚越多,过往的记忆开始复苏,老头,鹿,鸟,宁,米舒,十一,四,五,以及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跟我一起的时光,如同幻影一幕幕浮现,我试着拥抱抓住他们,他们穿过我的身体,往更远处飞去。

    我目送他们离开,看阳光炽热的烧灼,我眯起眼睛,隐藏着我的泪。

    “竹雪赴江南

    风花落北原

    炽烈明媚忧伤

    烦愁几经悲凉

    且看新火试

    泉中作新茶

    诗酒年华几番

    忆昔日皆错过

    思过往且成空

    论及人生有几何

    不过些许风霜矣

    不足道于耳中闻”

    “你们俩老头还真像,一样的唱个曲,这也是那个岚写的吧,不过这个略显凄美。”

    “凄美吗?但却释怀了人生的苦痛,我挺喜欢他的人生态度,仿佛一切事情都对他造不成伤害一样,他总是那样风轻云淡。”

    “漫不经心吗?”

    “不,是优雅,玩琴的人都优雅,玩萧的……而我不一样,我介于二者中间。”

    “玩萧的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不能说,得罪人。”

    一想那老头的模样也是肯定不是好词。“但乐器的使用者是人,不能说是乐器怎样,而是操作他的人有问题,并不能上升到器具身上。”

    “非也,琴也好,笛与萧也罢,它们虽死犹有新生,它们也有自己的情绪,只有你了解的深了,才能明白。笛萧不离萧,萧不离笛,从本质来说,这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演奏方式上有些许的差异,横笛竖萧。”

    我看着他在那里讲这些“奥”

    “嗯”

    “原来如此”时而低头思考,时而抬头听见,时而点点头,时而晃晃脑。

    “喂,小屁孩,你好好听,不要那么敷衍我。”

    “我们先来了解笛子,等等。”他进屋去,翻出一根红笛子递给我,“看着学。”

    “首先看着笛子的孔洞,上面这个最大的是吹孔,抿着嘴唇,摁着下面那个孔跟它离得最近的那一个”

    “哎对,开始输送气流”

    “别这么吹,漏气了”

    “抿嘴缩唇,对,吹气,哎好,对。”

    “找到感觉了吧。”

    我瘫坐在地上,摆摆手“头晕,怎么这么多星星。”

    “把笛子给我拿起来”

    吓得我一激灵,赶忙抓起来。

    “竹生于地,任何力量都阻止不了它向上,它化为笛,就要保住它的坚韧与高洁,所以,你不可以让你的笛子落在地上。”

    “奇怪的要求,它都死了,这不过是它的尸体,你怎么对它它也不会知道,至于吗?”

    “至于不至于的,等你以后就明白了。”

    “以后就明白了,以后就明白了,你们这些人仗着比少年人痴长的年岁,就好为人师,总不明说,总说以后就明白了,有没有以后还不一定呢,还以后。”

    “是啊,人并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进程,人也无法使头发变黑变白,也无法改变豹子的斑点与古实人的肤色。”

    “那不就完了,所以啊我放在地上又如何?”

    “不是吧,到了这还得挨揍。哎呦”

    “你果然那老头是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是吧,你挨揍你不找找自己的原因,还埋怨这埋怨那。”

    “停,我不放地上不就行了。”

    他收起手中的笛子,“早这样不就完了。”

    “接下来我们认识笛膜”他取出一包细长的条装物,又化了些许阿胶。

    “这是用芦苇根茎制成的,专门来覆盖气孔的,你也注意到了,在吹气孔的下方有一个临近的小孔,笛膜就是覆盖其上让其能有更多的气息流窜到下面的音孔。”

    “这个是阿胶,驴皮熬制的,好处是,好清洗,也能使笛膜牢固。”

    “取出长条的笛膜,切出适宜的大小,这是双层的,要注意把它从中间划开,然后在你的大腿上拉出纹路。”

    “这时候注意,阿胶已经融化了,用棉签沾取,在气孔周围转一圈然后往外扩散,别涂多了,也别少了,适量。”

    “适量,多完美的词,谁知道多少。”

    “怎么这么笨,都干了,你贴不贴的上啊。”

    用了好久,终于贴明白了,真累。

    “你还累,我才累好吧。”

    “现在用来试音,如果过细就是紧了,如果过厚就是松了,要的是一个舒适度。”

    “你慢点吹,破了吧,再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