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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章 密谋

    都察院内,几名言官正在商量着什么。一名言官说道:克柔兄仗义直言,可谓科道楷模。被称为克柔兄的那个言官说道:某胡应嘉就是看不得杨博、高拱闭塞言路,专制朝政,就算因此受罚,虽九死其犹未悔,杨椒山珠玉在前,我等言官岂让人后。

    一众言官高声喝彩,一个言官说道:某欧阳一敬与胡科长(都给事中代称)共进退。又有几个御史出来,说道:某辛自修与胡科长共进退。某陈联方与胡科长共进退。一众言官说道:若是杨博、高拱不知好歹,我们察院、科道绝不袖手旁观。

    旁边的锦衣亲军坐探冷眼看着,将这一切记下。

    徐府,忙碌了一天的徐阶回到府邸,换上便服。管家徐忠奉上香茗,徐阶问道:徐璠去哪里了?管家说道:大少爷下值后回来了一趟,然后出去了,说是和都察院的御史们聚会去了。徐阶把茶杯一放,说道:叫这逆子回来后到书房找我。说完转头就进了书房。

    锦衣亲军指挥使司,朱希孝坐在堂上,问道:都察院可有什么消息?分管锦衣亲军坐探的指挥同知说道:这是坐探的记录,都堂大人请看。朱希孝看了看记录,说道:这几个人要盯好,不光有坐探盯着,派人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情况及时汇报。

    夜都深了,尚宝司丞徐璠满身酒气的回到家,管家赶紧上前说道: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快去,老爷今天心情不佳。听说老爹生气,徐璠酒一下子醒了,赶紧来到书房,开门说道:父亲大人,孩儿回来了。徐阶把书放下,冷笑道:徐少卿真是公务繁忙,哪用管我这个老头子!

    徐璠听出父亲语气不佳,赶紧说道:父亲大人息怒,孩儿今日去和都察院和科道的朋友吃酒了。徐阶怒道:你一个荫官出身,尚宝少卿,和科道清流混在一起,安的什么心思?徐璠本就喝了点酒,大少爷脾气也上来了,说道:父亲莫看不起孩儿,严世蕃不也是荫官,不也一样官居工部侍郎,人称小阁老。

    徐阶冷笑道:是啊,你也想当小阁老,小阁老已经身送东市,怎么你也想去?徐璠自知失言,小声说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孩儿不过和清流们吃吃酒而已,父亲大人何必如此生气。徐阶说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莫以为我不知道,莫以为陛下不知道。

    徐璠猛地一惊说道:孩儿没干什么,只是吃吃酒罢了!徐阶气的将茶杯都砸了,指着徐璠说道:是不是你让胡应嘉上疏弹劾杨博的?徐璠说道:孩儿只不过提点了胡应嘉几句,他们早就看不惯晋党和高拱了。徐阶痛苦的闭上眼睛,自己也算人臣,怎么儿子如此不肖。

    徐阶有时候不得不怀疑徐璠他们是不是自己的儿子,科举一无建树,只能以恩荫入仕就罢了,明明如此蠢笨,还要介入政治,好好的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吗?徐阶强压怒火,说道:你以为胡应嘉、欧阳一敬他们因为你才弹劾高拱的吗?还不是因为为父,你以为你们事情做的多隐秘,你觉得你们能瞒过锦衣卫、东厂吗?你觉得胡应嘉他们到了诏狱还能守口如瓶,三木之下,求何不得!

    徐璠有点委屈的说道:我不是看不惯高拱老在内阁与父亲为难吗?再说陛下不是先帝哪会动不动用厂卫,从陆炳死了后,厂卫已经收敛很多了。徐阶不禁有种无奈的感觉,自己忙碌了一生,怎么偏偏生了个这样的儿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初怎么没把他射墙上。

    徐阶只能继续说道:为父和高新郑,没有什么冲突,只是政见不同而已,且高拱深得上意,老夫一走,必然就是高拱接替,何必结怨于他?陛下是先帝亲子,深肖先帝,我看更甚于先帝,先帝能杀人,陛下怕是要诛心!你们自以为做的隐秘,恐怕早就在陛下得算计内,今日陛下话里话外已经提醒我了,恐怕厂卫早就盯上你们了。

    徐璠这才有些慌了,说道:父亲大人,儿子怎么办?徐阶有些无奈的说道:慌什么,老夫还没倒呢!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这番修为,还想当小阁老,从明日起,去尚宝司告假,等此间事了,回松江老家去吧!

    徐璠有些急了,说道:孩儿走了,谁来照顾父亲啊。徐阶心想,你哪里是照顾我,分明是贪恋京师繁华,贪慕所谓小阁老的权势,徐阶说道:不走等着请你去诏狱吗?看着自己这个长子,徐阶还是不忍,说道:老夫也呆不了多久了,我是世宗肃皇帝的首辅,却不是隆庆天子的臣子。早些回去也好,松江温暖,不比京师好吗?

    徐璠只能说道:孩儿听父亲的。徐阶也疲倦不堪说道:早些下去休息吧,这几日不要出门,老实呆在家里。徐璠点头答应,扶着徐阶去卧室。

    紫禁城内,朱载坖正在翻看厂卫送来的密报,黄锦、冯保、陈洪都在下面伺候,朱载坖一边看一边发笑,有趣、好玩,真有意思。朱载坖翻完了密保,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任何笑意说道:看来我大明朝又要出一个小阁老了。你们怎么看?

    黄锦说道:老奴听说徐阶一向治家甚严,而且这徐璠没听说有什么大本事,会不会是徐璠自己瞎弄的,不是徐阁老授意。冯保也说道:徐璠一个纨绔子弟,没听说有什么谋略,而且这些胡应嘉、欧阳一敬等辈,并非徐阁老得意门生,像林润、邹应龙这些徐阁老的门生并不知情,应该是徐璠自己为之。

    朱载坖生气道:徐璠既然是个蠢货,科道这些才是其心可诛,他们想干什么?想威胁于朕是吧?朕是先帝的血脉,也是和先帝一样的不可欺之主!既然要当什么骨鲠之臣,朕就成全他们!朱载坖问道:陈洪,勇士营可曾入卫?还有原辽东副总兵李成梁,朕不是让他来到御马监听用吗?现在何处》

    陈洪赶紧说道:勇士营已经入卫,李成梁就在勇士营任坐营官。朱载坖说道:那就好,明日让他来见朕!还有,丰州伯现在何处?黄锦说道:丰州伯奉陛下旨意练兵,正在河间、真保一代招募士卒。朱载坖说道:司礼监给丰州伯下令,让他率部到德胜门,听朕旨意。

    黄锦说道:陛下,几个言官而已,陛下命厂卫处理即可,何必大动干戈,再说京营也在陛下掌控之中,若是冒然调动丰州伯,京营恐怕会有其他的想法。朱载坖说道:朕要震慑住这帮言官,黄公公计将安出?黄锦说道:这有何难,陛下只需在朝会时调京营选锋在午门外设仪仗,锦衣亲军大汉将军在午门内警跸即可。朱载坖说道:如此就依黄公公之言,诸位也休息吧。

    在床上的徐阶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宦海沉浮近五十年的徐阶,自问对权谋政争已经炉火纯青了,可是今日皇帝的话语究竟是何含义,他还没弄明白。这让他第一次有了激流勇退的想法,他喃喃自语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朱载坖则完全没有想那么多,毕竟李妃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明里暗里都暗示朱载坖了,朱载坖得去和李妃深入交流一下,探讨一下生命的真谛,争取给朱翊钧多几个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