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诚以为人师
今年主动接下了班主任的职务，果然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简单吗。
没变的是这学期依旧要接下三个班级的语文课，在这个基础上还多出了班主任的工作。
明明开学才两周，但班级里的千奇百怪的状况总是让我怀疑自己是半路接手的高二班级……（毕竟到高三大部分都算很安分了）
军训时的那场闹剧暂且不提，开学的第一周我才恍然察觉到班上隐藏的“头号刺头”——张仪同学。
在我的课上情况还算好，除了他那富有个性的发型格外吸人眼球，尤其在他反复的拨弄下还会晃来晃去之外，都没发生什么影响纪律的状况。
但是在其他老师课上就会有睡觉、吃泡面甚至是堂而皇之跑路的情况……头两天找我“投诉”的老师那叫一个接着一个。
本来对此我还头疼得很，不过最后还是多亏了在我们班教物理的徐老师，现在张仪同学可乖巧多了。
哎呀，该说真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前辈啊。
而且，不管对方的行为有多无厘头，也完全不会对学生歇斯底里，甚至就连揍人的时候也是笑笑眯眯的……好吧，这一点还是不太适合参考。
顺带一提，徐老师年轻时好像真的练过几手真功夫，拿捏分寸的本事那叫一个入木三分。
总而言之，他只是请张仪同学去办公室喝过几杯热茶，就让张仪同学整个人的状态都一扫从前了。
徐老师是个值得敬佩的人，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放心、也乐意拜托他替我对学生们进行一定程度的“指导”。
之后又竞选了班干部，这一届的同学意外地都很积极，因此这一批班干部无论是工作，还是对自己学习的热情俱是一片火热。
尤其是我的班长李子璇同学。
她做事讲条理、有效率，最重要的一点，她很擅长和同学们相处，是个很有人气的女生呢。
不过，关于这一点，最近总是会有一些不好的谣言在班级中流窜。
但我却始终拿不准流言的源头在哪，同学们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苏燕同学满脸愤慨地闯进办公室，向我控诉关于花颜同学各种造谣，以及对李子璇同学造成如何如何恶劣的影响……这样的话题。
我大概把握住两个核心：
一、造谣者是花颜同学；
二、李子璇同学牵扯其中并且是最大受害者之一。
但是身为班主任我不能轻信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即使我并不怀疑这是花颜同学能做出来的事。
为此我还特意找来了花颜同学，对此事进行了相对全面的调查。
结果是我根本找不出足够有力的证据，来落实花颜同学的恶劣行为。
从当老师以来，我就时常会被这庞大的无力感笼罩，也不知道这一腔热血什么时候会被磨尽。
每次也只能安抚好为此事来办公室的同学的情绪，边尝试去寻找证据解决矛盾。
唉……
总算是到了午休时间，烦恼就暂且留在午饭之后吧。
希望能尽早解决吧，让这样的问题影响到班级整体的团结那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咚咚、咚咚咚。”
短促有力的敲门声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探出脑袋。
这个脸上还打了纱布的同学扫视过整个办公室，我也强忍住悄悄藏去桌后的玩闹心。
最后两边四目相对，我招手示意那位同学进来。
我记得是……李子璇同学的弟弟？才不是，要不是我对学生的情况都有过一定的了解，估计也会相信“姐弟”这样的传闻呢。
不过两人的感情的确很要好的样子，具体怎么样……也只能多多去了解看看再说了。
而这位李响同学，昨天闯进办公室的那副骇人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印象深刻。
记得先是举报了一个学生抽烟的秘密聚集场所，不久又卷入了暴力事件，而且调查之后发现确实是遭受了单方面的暴打。
唉，“吸烟事件”和“暴力事件”里都有我们班学生的参与……
真叫人头疼。
“欧阳老师……”
“有什么事吗，李响同学？”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在班上流传得比较‘火热’的一些流言蜚语？”
“你是指？”
“关于班上一些女生的。”
嗯，也是为了李子璇而来的吗？虽然没提名字，但大几率还是为了李子璇吧。
“嗯，知道的。老师刚好也在苦恼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不过，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了。
“我可以带您去听听第一手‘供词’。”
这话听上去其实有些怪怪的，不过李响同学的语气是那样斩钉截铁，让我不禁想去听他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说？”
“麻烦您跟我来，我会负责把人给带过来。”
‘好的，你带路，我跟着。’
我当然不可能这样说，因为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表述有些跳脱，转而连忙改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太着急了。”
“没事，你慢慢说。”
“谣言的罪魁祸首是花颜同学，我有办法让他承认，只不过需要老师您的帮助。”
“你如果不能说得更加清楚，老师也没办法很好地帮到你。”
“在现在的花颜同学眼里，我大概就是一个自以为‘正义’的伪君子。”
如果换作其他老师，现在恐怕已经笑出声了吧？
但是我有预感，这孩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会令我感到畏惧。
“所以，如果我现在去找他对峙‘谣言’的事，他也不会觉得我的意图会和之前的矛盾有什么关联，反倒是我‘伪君子’的形象会更加坐实。”
“这样的话，他就更不会对你坦白了不是吗？”
“嗯……所以我也只是在赌，赌他会害怕我的反差。”
“反差？”
“‘光明磊落的伪君子’和‘阴险狡诈的伪君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
“如果我只是喜欢高举‘正义’旗帜而无所谓问题是否解决的那种人，他根本就无所谓我会做些什么；
“但如果我是为了得到‘正义’结果，而有私心地不择手段呢？他现在以为我是前者，所以我在赌他会不会害怕后者。”
“私心？这件事里和你没有利害关系吧。”
“没有私心我又何必不择手段呢？任谁都会这样想吧，如果他有听说我和李子璇同学的‘姐弟关系’那就正好，他会很自然地以为我是为了她而行动。”
“如果他不知道这回事呢？”
“如果他不知道……那就只能押宝在他的想象力了，希望他能把我当成一个通过做好事来满足内心空虚的家伙。
“事实上连我自己也害怕这种利己主义而不自知的家伙。”
“不行！你这个计划里赌的成分占得也太多了！”
我能从他直抒胸臆的表达里感受到充足的信任，所以我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案了，老师，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但你没办法保证这个计划能够达到目的，而且用手段试探自己的学生也不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
“我没有其他选择了……而且，能达到目的的，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是把谣言的伤害降到最低，而不是给花颜‘定罪’。
“说实话，他们怎么样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很深很深的疲惫和厌烦。
“没有选择是……”
“所以并不是一定要花颜对此当众道歉，这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引发更加隐蔽的‘暴力’。
“我只需要引起同学们对花颜的信任危机，才算是真正达到目的。”
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把花颜同学推上风口浪尖？
“我继续‘揭发’花颜同学品行不端，或是校园暴力的行径就能达到和刚才所说计划相近的效果。
“至少能把这段时间的矛头统统指向我……”
李响的脸上竟在此刻自嘲似的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一时之间我甚至都分辨不出刚才的话有几分认真，又有几分玩笑。
李响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害怕谣言伤人？
或者，只是单纯的害怕李子璇会因此受到伤害？
我不认为李子璇是那样脆弱的女孩，但是即便我不答应他也会采取其他行动吧。
那么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我答应你。”
没变的是这学期依旧要接下三个班级的语文课，在这个基础上还多出了班主任的工作。
明明开学才两周，但班级里的千奇百怪的状况总是让我怀疑自己是半路接手的高二班级……（毕竟到高三大部分都算很安分了）
军训时的那场闹剧暂且不提，开学的第一周我才恍然察觉到班上隐藏的“头号刺头”——张仪同学。
在我的课上情况还算好，除了他那富有个性的发型格外吸人眼球，尤其在他反复的拨弄下还会晃来晃去之外，都没发生什么影响纪律的状况。
但是在其他老师课上就会有睡觉、吃泡面甚至是堂而皇之跑路的情况……头两天找我“投诉”的老师那叫一个接着一个。
本来对此我还头疼得很，不过最后还是多亏了在我们班教物理的徐老师，现在张仪同学可乖巧多了。
哎呀，该说真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前辈啊。
而且，不管对方的行为有多无厘头，也完全不会对学生歇斯底里，甚至就连揍人的时候也是笑笑眯眯的……好吧，这一点还是不太适合参考。
顺带一提，徐老师年轻时好像真的练过几手真功夫，拿捏分寸的本事那叫一个入木三分。
总而言之，他只是请张仪同学去办公室喝过几杯热茶，就让张仪同学整个人的状态都一扫从前了。
徐老师是个值得敬佩的人，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放心、也乐意拜托他替我对学生们进行一定程度的“指导”。
之后又竞选了班干部，这一届的同学意外地都很积极，因此这一批班干部无论是工作，还是对自己学习的热情俱是一片火热。
尤其是我的班长李子璇同学。
她做事讲条理、有效率，最重要的一点，她很擅长和同学们相处，是个很有人气的女生呢。
不过，关于这一点，最近总是会有一些不好的谣言在班级中流窜。
但我却始终拿不准流言的源头在哪，同学们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苏燕同学满脸愤慨地闯进办公室，向我控诉关于花颜同学各种造谣，以及对李子璇同学造成如何如何恶劣的影响……这样的话题。
我大概把握住两个核心：
一、造谣者是花颜同学；
二、李子璇同学牵扯其中并且是最大受害者之一。
但是身为班主任我不能轻信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即使我并不怀疑这是花颜同学能做出来的事。
为此我还特意找来了花颜同学，对此事进行了相对全面的调查。
结果是我根本找不出足够有力的证据，来落实花颜同学的恶劣行为。
从当老师以来，我就时常会被这庞大的无力感笼罩，也不知道这一腔热血什么时候会被磨尽。
每次也只能安抚好为此事来办公室的同学的情绪，边尝试去寻找证据解决矛盾。
唉……
总算是到了午休时间，烦恼就暂且留在午饭之后吧。
希望能尽早解决吧，让这样的问题影响到班级整体的团结那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咚咚、咚咚咚。”
短促有力的敲门声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探出脑袋。
这个脸上还打了纱布的同学扫视过整个办公室，我也强忍住悄悄藏去桌后的玩闹心。
最后两边四目相对，我招手示意那位同学进来。
我记得是……李子璇同学的弟弟？才不是，要不是我对学生的情况都有过一定的了解，估计也会相信“姐弟”这样的传闻呢。
不过两人的感情的确很要好的样子，具体怎么样……也只能多多去了解看看再说了。
而这位李响同学，昨天闯进办公室的那副骇人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印象深刻。
记得先是举报了一个学生抽烟的秘密聚集场所，不久又卷入了暴力事件，而且调查之后发现确实是遭受了单方面的暴打。
唉，“吸烟事件”和“暴力事件”里都有我们班学生的参与……
真叫人头疼。
“欧阳老师……”
“有什么事吗，李响同学？”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在班上流传得比较‘火热’的一些流言蜚语？”
“你是指？”
“关于班上一些女生的。”
嗯，也是为了李子璇而来的吗？虽然没提名字，但大几率还是为了李子璇吧。
“嗯，知道的。老师刚好也在苦恼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不过，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了。
“我可以带您去听听第一手‘供词’。”
这话听上去其实有些怪怪的，不过李响同学的语气是那样斩钉截铁，让我不禁想去听他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说？”
“麻烦您跟我来，我会负责把人给带过来。”
‘好的，你带路，我跟着。’
我当然不可能这样说，因为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表述有些跳脱，转而连忙改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太着急了。”
“没事，你慢慢说。”
“谣言的罪魁祸首是花颜同学，我有办法让他承认，只不过需要老师您的帮助。”
“你如果不能说得更加清楚，老师也没办法很好地帮到你。”
“在现在的花颜同学眼里，我大概就是一个自以为‘正义’的伪君子。”
如果换作其他老师，现在恐怕已经笑出声了吧？
但是我有预感，这孩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会令我感到畏惧。
“所以，如果我现在去找他对峙‘谣言’的事，他也不会觉得我的意图会和之前的矛盾有什么关联，反倒是我‘伪君子’的形象会更加坐实。”
“这样的话，他就更不会对你坦白了不是吗？”
“嗯……所以我也只是在赌，赌他会害怕我的反差。”
“反差？”
“‘光明磊落的伪君子’和‘阴险狡诈的伪君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
“如果我只是喜欢高举‘正义’旗帜而无所谓问题是否解决的那种人，他根本就无所谓我会做些什么；
“但如果我是为了得到‘正义’结果，而有私心地不择手段呢？他现在以为我是前者，所以我在赌他会不会害怕后者。”
“私心？这件事里和你没有利害关系吧。”
“没有私心我又何必不择手段呢？任谁都会这样想吧，如果他有听说我和李子璇同学的‘姐弟关系’那就正好，他会很自然地以为我是为了她而行动。”
“如果他不知道这回事呢？”
“如果他不知道……那就只能押宝在他的想象力了，希望他能把我当成一个通过做好事来满足内心空虚的家伙。
“事实上连我自己也害怕这种利己主义而不自知的家伙。”
“不行！你这个计划里赌的成分占得也太多了！”
我能从他直抒胸臆的表达里感受到充足的信任，所以我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案了，老师，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但你没办法保证这个计划能够达到目的，而且用手段试探自己的学生也不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
“我没有其他选择了……而且，能达到目的的，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是把谣言的伤害降到最低，而不是给花颜‘定罪’。
“说实话，他们怎么样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很深很深的疲惫和厌烦。
“没有选择是……”
“所以并不是一定要花颜对此当众道歉，这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引发更加隐蔽的‘暴力’。
“我只需要引起同学们对花颜的信任危机，才算是真正达到目的。”
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把花颜同学推上风口浪尖？
“我继续‘揭发’花颜同学品行不端，或是校园暴力的行径就能达到和刚才所说计划相近的效果。
“至少能把这段时间的矛头统统指向我……”
李响的脸上竟在此刻自嘲似的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一时之间我甚至都分辨不出刚才的话有几分认真，又有几分玩笑。
李响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害怕谣言伤人？
或者，只是单纯的害怕李子璇会因此受到伤害？
我不认为李子璇是那样脆弱的女孩，但是即便我不答应他也会采取其他行动吧。
那么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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