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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等着我

    青云城中,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型法阵发出的嗡鸣声越来越大,直至某一刻,几乎震耳欲聋的嗡鸣声骤然停歇了下来,法阵的运转也随之戛然而止,整个会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林朔此时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快看!高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鸦雀无声的会场中,不知是谁这么叫了一声,众人皆抬头望去,只见万里高空之中,突然出现了六个颜色不同的光点,而后光点迅速放大,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刺耳无比的破空声和变得愈发明亮的光辉。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六道耀眼无比的光柱,它们带着惊人无比的气势中从不知多远的深空中呼啸而下,最后直直地落入到了巨型法阵的六个角上,六色光芒顿时充满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天选大会开始了……”由于光线太强,林朔几乎无法直视上空的大阵,只好眯起双眼来进行观察,这时,一只略有些冰凉的手无声无息地伸了过来,悄悄地握住了林朔的手,林朔扭头一看,原来是凌雅不知何时凑到了自己身边,此时的她也同样静静地注视着天空中的大阵,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别担心,会没事的。”林朔安慰道,他紧紧抓住那只冰凉的手,努力地想把它捂暖。

    突然,六角大阵中原本散发着亮金色光芒的一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随后慢慢地黯淡了下来,最终熄灭。看到这一幕,会场中各处响起了不少充满不甘的哀嚎之声。

    “看来神圣之金没有在我们这片地区找到合适的人啊!”林止充满感慨的叹息声传入了林朔的耳朵中,“既然如此,其它的几种创世元素看来也希望不大。”

    仿佛是为了验证林止所说,大阵其他几个角上的耀眼光芒也开始一个个黯淡下去,每有一角光芒彻底熄灭,会场中失望的哀嚎声便更增一分,最后,整个大阵只剩下两角仍在闪耀——一角是充满神秘之感的灰白色,另一角则是亮丽的冰蓝色。

    “哦?是制约之风和永恒之冰?难道会场中有被它们看中的人?”见大阵的仅剩的两角久久未熄灭,会场中的气氛一点点变得沸腾起来,不少风属性和冰属性灵力的青年天才内心都一阵激动,谁又能知道被选中的不是自己呢?

    林朔看着天上仅剩的两团耀眼光芒,内心不但没有丝毫激动,反而感到有些不妙:和凌雅灵力属性有关联的永恒之冰还依然没有放弃对这个会场的选拔!在得知凌雅的灵力属性是与永恒之冰极为接近的灵冰之后,在林朔心中凌雅在第一轮选拔中能被选中的几率直线上升,毕竟这可是有过先例的!

    而林止曾说过,一旦被选中,就要被送到圣城中经历极为严酷的进一步考验,而且整个余生都将会待在圣廷,无法与昔日的家人朋友见面,这是林朔极其不愿意看见的。且先不论林朔本身就不希望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凌雅因此和他被迫分离,作为一名“哥哥”来说,让向来天真可爱的“妹妹”凌雅不得不去接受这种悲惨的命运,这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就在林朔心中纠结之际,突然,一股玄妙莫测的感觉从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他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控制不住地朝着大阵散发着灰白色光芒的一角看去,原本在他眼中刺目无比的光辉在此刻却变得柔和起来,隐隐约约还有种亲切之感,一层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白灰色气流悄然间攀上了他的皮肤,向着他的额头迅速汇聚而去。

    “我这是……要被选中了?”林朔察觉到了体表的异样,他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出现了这种情况,他顿时心中有了些数,看向空中大阵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当然很高兴自己的资质能够被传说中的创世元素看中,这说明自己的资质在这片地区也是名列前茅的,但他同样不愿因此而离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过上不得自由的生活,哪怕要前往的地方是号称整个世界最繁盛的修炼之地。

    “保护不了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就算修为高深又有何用?!我不想就这样被选中,我不要和小雅爷爷妈妈他们分开!”林朔在心中大吼道,他的呼声像是得到了回应,忽然,一股更为亲切和温暖的感觉从他的内心深处奔涌而出,完全地阻断了先前的那种感觉,随着先前感觉的消失,天上大阵灰白色的一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紧接着便像之前其他几角一样黯淡了下去,林朔被选中的“危机”似乎……解除了?

    怎么回事?林朔低下头来,再一次地仔细地看了看自己,发现一层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淡淡白芒正涌动在他的皮肤表面,此时这些白芒不断阻挡和驱逐着先前出现的白灰色气流,白灰色气流虽然也在反抗,但在白芒源源不断的“进攻”之下节节败退,慢慢地,白灰色气流变得愈发淡薄,最后竟被白芒同化成了它的一部分。

    “原来是它帮了我么?”林朔心中一阵暗喜,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似乎切断了自己和接引大阵之间的联系,如果没有它的话,恐怕自己此生都难以见到小雅爷爷他们了,所幸这种事情并未发生,但或许是事发突然,林朔没注意到的是,此时他的额头上再次浮现出了白色印记,印记正不断闪烁,散发着一点点的白芒……

    正当林朔心中为“危机解除”而感到庆幸,想和一旁的凌雅分享时,他感到凌雅握着自己的手陡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能明显感受到凌雅的手温顿时变得冰凉无比。

    “怎么了?该不会……”林朔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赶紧朝凌雅望去,此刻的凌雅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天空中的大阵,而她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一颗颗冰蓝色的光点,看上去和大阵中仅剩的冰蓝色一角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该是怎样的一种运气啊?!能够被传说中创世元素看中,天资在整个天下都能排得上号的两位青年天骄,竟都出现在林朔他们这个小小的家中!林朔都不知道该说这是一种好运还是一种霉运了。

    “不行,一定得帮助小雅,用先前的白芒一定也可以做到!”林朔一边想着一边通过握着的手朝凌雅输送着体内灵力,意图将自己体表的白芒也一起传输到凌雅那边,可无论林朔怎么努力,自己体表的白芒始终无法移动半分,到最后白芒竟开始缓缓消散,而凌雅体表的冰蓝色光点却变得越来越多。

    “怎么会这样?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本以为找到了可能的解决方法的林朔一下子呆住了,这白芒只对自己有效?这绝不可能!林朔疯狂地输送着灵力,妄图将哪怕一丝白芒送到凌雅那边用来驱散冰蓝色光点,可是都失败了,每失败一次,林朔的心便冷上了一分,而当白芒最终彻底地消散不见时,林朔也没能撼动哪怕一丝白芒。泪水,不听话地从林朔的眼眶中缓缓流下。

    “对不起,林朔哥。”察觉到林朔的努力,凌雅转过头来,此时她也已泪流满面,“其实我早就有被选中的预感了,只是一直不敢对你说,怕你担心……”

    “没事的,小雅,这不是真的,你并没有被选中,是你想多了。”尝试彻底失败后的林朔开始变得有些慌乱,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别骗自己了,林朔哥,你很清楚这些光点代表着什么。”凌雅抬起了她纤细的手臂,此时她的整只手臂都被冰蓝色光点所覆盖,并且光点仍在不断移动,向着她的额头汇聚而去,“我刚刚也察觉到你差点被制约之风选中了,真是可惜了。”

    “不!小雅,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被选中可就面临残酷的考验,要过上难得自由的余生了,这样的抉择,这样的生活可并不是你想要的,对吗?”淡青色灵力涌动,林朔仍在努力,他甚至想试图调动自己的灵力来撼动冰蓝色光点,但依旧没有任何成效,冰蓝色光点逐渐在凌雅的额头间汇聚,形成了一道冰蓝色的古老印记。

    “就算不愿,又有何用?林朔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我们确实没法有太多选择……”话至最后,凌雅的声音中满是呜咽:“可能以后我再也没有能见到你们的机会了,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陪伴,林朔哥……”

    这时,天空中大阵仅剩的冰蓝色一角光芒大放,一道古老而沧桑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风之域永恒之冰候选人已选出,接下来即将进行空间传送……”一道拇指粗细的细小光柱从大阵中射出,连接到了凌雅额头上的冰蓝色印记中。

    “天哪!快看,是那个女孩被选中了!”看到细小光柱连接到凌雅后,不少人惊呼出声,一道道目光纷纷投射到林朔一行人的身上,这些目光蕴含的情感都各不相同,有羡慕的,有赞赏的,有嫉妒的,甚至还有不怀好意的……

    林朔并未理会那些投射而来的目光,他紧张地盯着眼前的凌雅,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颤声问道:“能不走么?”

    “林止爷爷也说过,传承者必须要被传送到圣廷接受更为严格的选拔,这是没办法的事。”凌雅摇了摇头,泪眼中满是不舍,此时,她的身体开始变得一点点透明起来。

    “那我就去圣廷找你!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到了那一天,我会去圣廷亲自接你回家!小雅,等着我。”林朔语气坚定地说道,他能明显感受到,凌雅的气息正从他的面前一点点消失,虽然对凌雅的离去十分心痛,但他还是抹了抹眼泪,勉强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嗯,我相信,林朔哥你一定会做到的!”凌雅也含着泪笑了。

    “嗯,一言为定,我们永远都是不可分离的一家人!呜呜,可恶,这眼泪,怎么一直擦不干净……”林朔拼命擦着眼眶,最后可一定要留给凌雅一个笑容送别啊!

    “林朔哥,”凌雅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脸色变得有些潮红“在最后时刻,你能抱我一下吗?”

    望着变得越来越虚幻的凌雅,林朔心疼地点了点头,一把将凌雅揽进了怀中,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娇躯。凌雅轻轻地俯在林朔的耳边,细语道:“林朔哥,其实,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了,我也会努力坚持下来,等到你来圣廷接我的一天的!到时候,可不准认不出我哦……”

    “嘭!”的一声,凌雅在林朔怀中化为满天光点,林朔目光呆滞地盯着这些光点,光点围绕着他冉冉升起,似乎是在向他做着最后的告别,他伸出手来,想抓住那么一两粒,但光点直接穿透了他绝望的手,向着天空飞散而去。

    一股巨大的悲伤瞬间向林朔袭来,他感到头脑一片昏沉,“林朔哥,其实,我最喜欢你了……”凌雅的话语还回响在他的耳边,“我,也是啊……”望着满天光点,他喃喃道。

    “啪!”林止一记手刀直接打在了林朔的后颈,林朔缓缓地倒了下去,“这孩子,用情太深了……”林止注视着昏倒的林朔,感叹了一句,随后起身抱起了林朔,在漫天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地向着会场入口的方向走去。

    “先生,还请留步。你们作为被选中传承者的家庭,理应接受我圣廷的补偿和援助。”几道黑袍身影从天而降,把林止围在了中间,似乎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

    “不用了,要给,就给那些被混沌一族祸害的地区吧!你们圣廷的馈赠,我们一族可不稀罕!”林止冷哼一声,随后在一众黑袍人惊讶的目光中,林止的身周刮起了一阵旋风,将他与林朔笼罩其中,待旋风消失时,原地已不见了二人的身影……

    就在林止消失不到四个时辰后,只见他原本消失之处的空间扭曲了几下,然后骤然破碎,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空洞,一名身材曼妙的黑袍女子从中走了出来,由于此时天选大会早已结束,会场内的人已经没剩多少了,女子极其神秘的出现方式,顿时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附近的几名黑袍人在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后,更是“扑通”地一声直接拜倒在地,嘴里恭敬无比地喊着“天王大人……”之类的语句。

    女子并未在意周围的目光和喧嚣,她伸出手来在空中轻轻地抓了一把,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真是干净利落,走之前还不忘把空间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看来是个行家啊!”

    女子一边沉思着走回了空间黑洞,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源’传承者的线索又断了,现在该从哪里重新开始才好呢?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参加接引仪式了,不仅误了事还必须得看到烛天光这个蠢货丢人现脸,真烦……”

    随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洞中,黑洞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凭空消失不见,好像这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