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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河岸的清晨是冰冷的,在帐篷边缘凝集的水滴落在你的脸颊之前,你睁开了双眼。你的同伴包括萨马加尔的船员们还在睡梦中,得益于一片混乱的大脑,美梦已经好几天没有临幸。你环顾四周,才发现萨马加尔已经在桌上研究起地图,而那名龙裔牧师正面对祭坛做着礼拜。

    你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土,向龙裔走去。你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了你,因为他对神圣标记的礼拜没有终止。过了一会,他终于结束了礼拜,当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发觉他的高大。也不是你自夸,你的身高已经有六尺(dnd计量单位英尺,约183cm),他比你还要高出四寸有余(约11厘米),他干净整洁的金色鳞片上有几处不规则的伤疤和划痕,及时是在这样的距离你也能感受到他身体里魔法的脉搏,他的眼睛如熊熊烈火,这是一个描述而非比喻,他的瞳孔并非是固定的形状,而是如火焰般燃烧着。

    “你……你好?”你试探地询问。

    他的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了,开口说道:“你好,我的名字是赛迪因·凯普什科莫力科,在此之前曾与艾克塞琳小姐同行。”

    “你好,我是布兰·多姆温得。你和菲拉雅是怎么认识的?”

    “那是在我试图阻止一桩奴隶买卖而陷入麻烦的时候,艾克塞琳小姐使用奇怪的魔法让奴隶贩子相互争斗替我解围,并向我解释在巨龙海岸奴隶交易是合法的生意。”他转头看向还在熟睡的菲拉雅,“尽管我表达了震惊和唾弃,她确实教会了我许多在这个地区生活的常识。”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追问道。

    “没有什么地方,我云游四海,只为白金龙神巴哈姆特带来美名与荣耀。”说到这他骄傲的昂起了头。

    “所以你知道菲拉雅是哪里的人咯?她好像很不简单。”

    “您不也是一样吗?我有幸见一睹您在港口的身手,绝不是凡人能习得的。”他的语气里蕴含赞许之情。

    “你在跟踪我们?”

    “观察,是比较合适的用词,我必须确定新加入的伙伴不是为非作恶之徒,多有得罪,请见谅。”他微鞠一躬以示歉意,又迅速恢复那副高昂胸脯的姿势,“至于艾克塞琳小姐的身世,我知道的并不比您多多少,并且我从不在背后嚼别人舌头,如果您对她有兴趣为何不亲自问问她呢?”

    说完,他道声失礼便去收拾准备启航了,但看起来并不是生气或者别的情绪,不知怎么得你觉得这就是他这个人,啊不,这条龙的性格。

    于是你走向正在看地图的萨马加尔,他已经一改昨晚的懊恼与自哀,此时的萨马加尔仿佛再次变成了那位挥斥方遒的海盗王,在地图上做着规划和标记。

    “你睡得很差。”他头也不抬地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睡的更差,”他微微一笑,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你做梦的时候似乎在念叨着什么,没关系吗?”

    “没事吧,大概?”你也不确定,也许下次睡觉的时候真得叫个人帮自己听听梦话都说了些什么,说不定多少能恢复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也没准。

    “没事就好,那就招呼他们起来吧,趁着早上天晴,抓紧起航吧。”

    你点了点头,于是唤醒了同伴们,稍作整顿后,你们踏上了艾博克船长的银须号。

    “启航!”随着萨马加尔一声令下,船帆皆下,船锚收起,五只战船加上银须号启航前往科米尔的首都苏萨尔。

    龙湖的水面是平静的,由于一半都在科米尔王国的管辖下,加上往来重兵把守的商船甚多,因此就算有海盗船,也不得不安安分分地做买卖。

    即便如此,也有不速之客。

    “报!!!”萨马加尔的瞭望手传信来,说西南方向发现了一艘双桅帆船正全速驶来。

    萨马加尔拿出望远镜,看向西南,视线里果然有一艘帆船正在逐渐靠近,“装填手,炮手就位,收中帆减速,舰队成防御阵型,让我们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

    不一会那艘双桅帆船就已经来到侧近,令人惊讶的是它炮弦上的炮手居然没有准备开炮,而是全部举目眺望,为首的人类船长也用望远镜看向萨马吉尔的舰队,两船一错身的功夫,船长大喊一声:“萨马加尔吾王,是您吗?!”

    你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不修边幅的络腮胡子已经灰白,灰头土脸装备不全,就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奥斯瓦?奥斯瓦是你吗?”萨马加尔似乎也认出了他,命令炮手解除警戒,见状那男人直接是将船与舰队调成同速,一跳就上了甲板。

    “发生啥了?”凯索斯踮起脚也看不清前船的情况。

    “去看看吧,也许是重要的事情?”茜拉瑰对你说。

    你想了想也是,于是来到船头处,全力一跃,这一跃的距离让你也吓了一跳,居然从银须号的船头飞出足有一百多尺,直落在主舰的甲板上。你这一跃从天而降把你的同伴加上萨马加尔的船员以至萨马加尔本人吓个不轻。

    “这是……?”奥斯瓦着实有些懵。

    “啊,给你解释一下,这是我在旅途中遇到的勇者,布兰·多姆温得,”他又转过身对你说:“这是我曾今的部下,奥斯瓦·巴克曼。”

    说到这,眼泪流过奥斯瓦那满是皱纹与灰尘的脸颊,他颤抖的嘴唇一时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良久,他开口道:“吾王,自从叛乱之后,人人都说您死了,只有我不信这个邪,在海上寻找了几年,直到再次看到这艘破浪号,我就知道一定是您没错的。”

    他颤抖的声音仿佛祈祷终于得到了回应,你的耳膜吸收着他的话语,曾几何时你也是如此的狂热?你完全想不起来,但身体却仿佛回应你的想法一般震颤了一下。

    “你已经找到我了,我的老友。”萨马加尔的眼里满是感慨,你并没看出他是装的还是真的言由心发。

    两人一顿寒暄后你得知,这艘名为破浪号的三桅战船是萨马加尔以防叛乱准备的后手舰队“弯刀”的主战船之一,可惜这支舰队还没来得及组建完成,叛乱就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带着剩下还忠实于他的船员逃亡至龙湖暂避风头。

    你了解完情况回到银须号上,将所见所闻向同伴们一一叙述。

    “这也许是他的诡计?做给我们看样子的?可能吗?”茜拉瑰问道。

    “那要是这样做样子,成本也太高了,但是他看起来好像不是个坏人?”凯索斯如是说。

    “等到了苏萨尔我们便知道了。”菲拉雅说。

    等到了中午的功夫,船就开到了苏萨尔。拥有近五万人口的大城苏萨尔是科米尔王国的皇都和最大的城市,城中驻扎着大量的紫龙兵团,光是港口区就已经是人流密集,舰队缓缓靠岸,便有紫龙兵团的卫兵上前检查。

    紫龙卫兵们全部身穿全套板甲,深紫色雕龙纹披风与大而夸张的T字头盔,上来开口便问:“这是谁的舰队,有通行令吗?”

    “是我的。”萨马加尔赶紧上前,从怀里拿出通行令,又似乎给卫兵塞了些金灿灿的东西,于是卫兵大方地放了舰队进港。

    稍作休整,萨马加尔来到银须号上,对你们说:“来吧,我们需要进城去见一见公主。”

    一听到要进皇宫,菲拉雅立马缩到了角落,凯索斯却叫住了他:“契约上写的是,把你送到苏萨尔就可以了,我们现在到了,钱呢?”

    萨马加尔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问,两手一摊:“很可惜我并没有。”

    “什么?你玩我们啊?”凯索斯拍案而起。

    “我是说我现在没有,而且,”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协议的第二张,“你们也同意了继续保持雇佣关系。”

    你接过第一页和第二页,在第一页——也就是在普罗斯签的那张,在最下最下一行,用极小的字写着:“如果在抵达苏萨尔时,雇佣者觉得有必要,可以不支付金钱并继续保持雇佣关系,详情见附录。”然后这所谓的附录就是第二页附录,里面写着各种不平等条约。

    “诶我就说当时应该我来签吧,你也太傻了,这样的套都往里钻。”凯索斯埋怨起来你。

    “等等。”你迅速地在脑子里寻找关于本地契约的内容,并叫住了洋洋得意的萨马加尔,“巨龙海岸商会同时规定,如果契约构建人在没有能力支付佣金的情况下,契约视为无效。如果你想让我们帮你,就把两万金币拿来看看吧。”

    “呃。”他似乎被你的话惊住了,也许他只以为你是个傻正直的圣武士,不懂这些商会条文,萨马加尔在一阵思考过后,他和他那骄傲的一字胡都露出了失败的姿态,“好吧,那你们走吧。”

    于是他转身就要离开甲板,你却再次叫住了他:“请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他回头问。

    “你是否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你站起来认真的询问道。

    “不然呢?”他勾起眉毛,双手交叉抱肘。

    “你如此需要援手,却打算用虚假的契约和骗术来获取,也许你可以试试用真心与诚意。”你的声音正义凛然。

    “你……你什么意思?”现在轮到他迷惑了。

    听罢,你从背后拔出那把巨剑,只轻轻发力便把它插入甲板,立在船上,你双手扶在剑柄末端的剑锤上。

    “吾名布兰·多姆温得,请伊斯提西亚,风暴女神为我作证,吾愿与萨马加尔·银刃结为盟友,不求他物,只求真诚与忠实,不惩小恶,不恕誓敌,不择手段,不愧于心。”说罢,你看向他。

    他的脸上除了被你言语震慑而产生的呆滞,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

    你此时的正直与光明即使身处在九狱,也会让魔鬼感到羞愧。

    他也拔出腰间的袖剑,走上甲板,双臂一用力,勉强将之插入木板。

    “我萨马加尔·银刃,愿意接受你的同盟,并恳求你的原谅与宽容。”对于用惯诡计阴谋的海盗王,如此发誓他的表情难免很不自在,不过在场所有的人都能感觉的到,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是真诚的。这种真诚不光来自于对帮助急切的渴望,甚至还有些对你的愧疚。

    “于是联盟就此成立。”你拔出巨剑,将它背在身后。

    萨马加尔却面沉如水,似乎这个誓言让他很不舒服,又或者是在内心做着挣扎。

    良久,他开口说道:“关于我自己……我还有很多言不其实,今后你也许会发现也许不会,但我可以保证从今天开始我对你不会再吐半句谎言。”

    话毕,他走下船,示意你快跟上。

    该决定带谁同行了,菲拉雅显然不太行,平时在公开场合说句话都犹豫再三,去了皇宫怕不是会当场自闭。

    “你没烧糊涂吧?”凯索斯假装关心的问你,“一分钱没挣到,你还要和他结为同盟?他把你耍了啊大哥。”

    “我知道,”你说,“凯索斯,我可能需要你留在这里。”

    “哈?我就说你两句你就不乐意了?”

    “不是这样的,”你解释道,“我只想需要时间和别的伙伴在一起。”

    “随便你吧,抛弃我是你的损失,”他头一歪,“不过我可不会在这儿呆着,我要进城看看去。”说完就走下船,消失在了人群中。

    在一番思索后,你决定带上茜拉瑰,赛迪因,思瑞尔。思瑞尔一开始还百般推脱,但是看到已经缩成一团抱着猫的菲拉雅,她也只有答应。

    苏萨尔是一座繁华的城市,你们走了好一阵才到皇宫,路上见到最多的还是这座城不负盛名的牙雕贸易,市中心更是神殿林立,泰摩拉的神殿是这里最醒目的神殿,而其它像是黎尔拉、奥格玛、马拉、密黎尔、坦帕斯与渥金的圣坛也可以轻易找到。

    几人来到皇宫大门前,这里守门的卫兵装备更加精良,人数翻倍,金镶玉的立柱与洁白的宫墙让这座宫殿不输给任何一座神殿。在向内走,你见到长长的队伍,排队的人有贫民,有富商,有士兵甚至有猎手扛着猎物似乎是进贡的物品。

    “这是做什么呢?”你不禁问道。

    “雅卢赛儿公主作为科米尔的摄政王,每天亲自勤政,甚至百姓有需求也可以专门上殿陈详。”萨马加尔解释道。

    “这么等怕是要等到明天了。”你叹了一口气。

    “需要我变个戏法之类的吓跑他们吗?”思瑞尔居然认真的在问你这个问题。

    “不必了,皇宫是有专门接待信使或者传战报的房间,我去解决。”说完萨马加尔直接向一名把门的卫兵走去,交谈几句后,士兵露出惊讶的表情,便立刻进了里面传话,出来以后示意你们跟上。

    你们几步上前,士兵将你们带到一处专门的传信室。这间传讯室的装修就相对朴实了,不过也有很舒服的椅子。

    “单从表象看来,雅卢赛儿摄政王可以列进我英明君主的前十排行榜。”赛迪因坐在椅子上说。

    “我也从没听过关于这位公主的负面新闻,有的传言只是说她在谈判中态度严谨、头脑清晰,而且极度厌倦宫廷繁文缛节。”茜拉瑰补充道。

    “希望没有任何惊吓,比如忽然翻脸把我们丢进地牢什么的。”思瑞尔说。

    片刻,只听房间外数个沉重的步伐,板甲与兵器相互装甲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嘭,门被打开,在数名重骑士的簇拥之下,你得以窥见雅卢赛儿公主,科米尔摄政王——她绝对是你见过气场最强的人类女性,干练飒爽的金色短发,她的眼睛碧蓝如极北之地的千年寒冰,身穿矮人打造的秘银铠甲,背后是一把华丽的斩首剑,整个房间流动着一股肃杀之气。

    你与你的同伴包括萨马加尔全部起身,在此等威仪之下,因为很难说有没有人能够淡定自若的坐着回话。

    “所以你还是来了。”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你们的到来,“请坐吧。”

    你们这才坐下,但萨马加尔似乎不这么想,他还笔直地站在原地,平视着雅卢赛儿公主,仿佛他们的身份是平等的,公主的语气也逐渐强硬起来:“看来你是坚持了。”她举起右手,卫兵们纷纷退下,只留下了两名贴身卫兵。

    “科米尔国王,我要求你尊重我们的联盟,并对我伸出援手。”萨马加尔几乎是命令道。

    “首先,我并不是科米尔的国王,国王尚且年幼,而且与你签订协约的艾泽恩王四世——我的父亲,已经在战争中去世了,其次,你从未尊重过我们的联盟,即使是与地精大军的战争进行到尾声,也从未见到桑比亚动过一兵一卒。”公主鄙夷的眼神仿佛在俯视蝼蚁。

    “地精战争时,我已经……”萨马加尔试图解释,却被公主抬手打断,斩钉截铁地说:“我还有政务要处理,告辞了。”

    “我能说两句吗?”你突然介入说道。

    公主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你,也许是你与萨马加尔同行的原因,她对你也没有一丝好感,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有过同盟的契约,就应当遵守,而且你甚至不允许他为自己辩护,这难道就是威名远扬的雅卢赛儿摄政王的行事作风吗?”

    “呵。”公主似乎被你的话逗笑了,回答道:“很显然你不知道与你同行的人到底是谁。那就让我为你介绍吧!”她清了清嗓,用夸张的声音说:“这位是萨马加尔·银刃,大名鼎鼎的海盗王,同时,鲜为人知的,他也是桑比亚王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米克罗斯‧塞尔科克,令人闻风丧胆的银鸦。当然这是在他失去一切之前。现在只是个穿着上流锁子甲的无耻混蛋。”

    “什么?”你的同伴几乎同时看向了他,回忆起桑比亚国王的所做所为和一路上他的表现,似乎有了些真相大白的感觉,但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你还在这里,那么桑比亚的王位空缺,现在摄政的是谁呢?”茜拉瑰问。

    “说实话,我不知道。”萨马加尔平静地说,“不论现在谁在掌权,都一定是谋害我的罪魁祸首。雅卢赛儿公主,我欠你的远不止真诚的道歉,在地精战争的几年里,我不得不迎战叛乱的海盗和王国的内乱,最后还落得大败而归。现在我请求你的帮助,让我重回王位。”

    “呃,绝无可能。”她的话毫无周旋的余地。

    “如果说,”你突发奇想,“如果说我帮您解决了科米尔境内的问题,您会出兵帮助他吗?”

    “不会,我会出兵帮助你。”她看着你,似乎若有所思。

    “不过大话谁都会说,在苏萨尔以北的王者之森,有一股兽人混合地精部队,百十来人,他们的首领叫做邋遢泽尔,把它的头带给我,我们再讨论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