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深渊
广辰子离开以后，整个圣窟只剩下郑无爽一个人，周围一切安静极了，一瞬间他只觉得后背发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郑无爽真的很想拦下这位太师伯，自己活命的机会原本就不大，这狗东西在场，几率至少还要再降两成。他不由得心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那石柱之下若有若无的水流声。
洞窟中的荧石越来越亮，郑无爽朝着石柱下方看了一眼，深处依然漆黑一片，就连光也无法照到。他的头垂得越来越低，身后好像有人在推他。郑无爽只觉得喉咙发干，喉头经不住上下一滚，咽下了一口口水。
广辰子的告诫言犹在耳，郑无爽一点都不怀疑这位太师伯那些话的真假。像他这样的高人敢三番两次不管不顾自己独自离开，必然有反制手段。作为砧板的鱼肉，郑无爽很有觉悟，也很不喜欢这种觉悟。
坦白地讲，对于到主峰偷盗功法的行为他一点都不后悔，他只后悔没有偷到还被人当场擒住了。他在兑和峰已经过了十年多的光景，去掉半年多游山玩水的日子，再去掉最近两年苦修浮光掠影的时间。他花了七年才到开光境，这样的修行速度自然是不快的，甚至比不上大多内门弟子。
虽然说随着境界的提升，寿命也会得以延长，但是后面的修行只会越来遇难。郑无爽算过，按照他的修行速度，运气好自己到死的时候可能刚刚看到元婴境的门槛。
如此一来，以他的微薄修为，日后做砧板上肉的机会多得是，区别不过今天做还是明天做。相比之下，他宁愿今天做，至少以后应付起来更有经验。
如果能不做砧板上的肉，那自然再好不过，所以他需要一部顶级功法，为自己未来铺平道路。介时就算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也问心无愧。
按照俗世的规矩，他这样自然是不对的，郑无爽不在乎，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人有时候还是脸皮厚一点好，吃到嘴里得东西比什么都好，这是他爷爷教他的。
以前泥巴村闹饥荒的时候，他爷爷就是靠着一张厚脸皮才活下来的，才有了他爹，才有了他郑无爽。俄过肚子的人才知道什么东西更重要，脸面这种东西扒干净了一文不值。他爹就没有他爷爷的觉悟，他要脸。
更何况，这里不是俗世。仙凡两别，从郑无爽踏入修真界的那一刻起，规矩就变了。再者他拜入的是道门，不是儒家。
郑无爽想了很多，说到底还是觉得亏。
忽然郑无爽好像有了一种错觉。耳边的水声越来越清楚了，他再低头向下看，依旧黑得吓人。
又过了片刻，那水声更清晰了，水冲上来了。
一息之间，深渊中的巨大水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羽一般，一涌而上，翻滚的水浪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石柱。
巨大水柱迎面而来，带着极强的冲击力，郑无爽根本无力反抗，就被裹挟其中，汹涌的水流连带着他整个身子撞击在封印之上。
“轰”得一声，响声震动，大地在不停摇晃，五峰之间山石滚动，树木倾倒。
在水柱一连串的冲撞下，那紫色壁障被撞得光晕连连荡漾开来，颜色迅速暗了下去，终于在不断挤压的水压下支撑不住，裂了开来。水一瞬间盈满了整个圣窟。
六人赶到之时，眼看着洞窟中滔天的洪水就要一涌而出，却见一道蓝盈盈的光盾瞬间笼罩住了整个禁地，薄如蝉翼，好似一碰就碎，却又坚韧无比地将整个水势硬生生止住了。
与此同时，五峰弟子一个个或从睡梦中，或从打坐中惊醒，从住处涌了出来。一些个心性不够，入门时间不长的弟子更是不堪，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披头散发。
空心树下，尹同光打了哈欠，翻了个身灌了口酒，接着睡了过去，他是见过大世面的。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一声声议论询问在各峰响了起来。
“主峰有异，府主和四位掌座正在处理。你们都好生回去休息吧。”
类似这样的回答在每座峰上响过，清晰地落入每一个人耳中，随后大多弟子都渐渐地回到了住处，因为震动确实停了下来。
倒是乾元峰山脚下的小镇居民纷纷冲上街头，一个个惶恐不已，不知所措。
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迅速聚集在了镇子里仅有的一家庙观中，一个个拜服在泥雕木塑的三皇脚下。
广辰子二话不说，迎着蓝光冲了上去。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光晕荡开，广辰子整个人被反弹了回来。
玄清真人一把把他接住，一股柔和的力量瞬间传了过来，两人再被震退了四五步，这才稳住了身子，好在并没有受什么伤。
施良紧跟着一道剑指挥去，一道青色光芒没入其中，却是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隐无踪。再冲上去，他也被震地飞了回来，好在陈伯彦飞身将他接住。
“好了，这防护盾不是我们能破开的！”玄清真人望着众人一眼，叹息道：“等着吧”
施良站住了身子，神色慌张急忙问道：“可是我那徒弟？”
玄清真人摆手让他冷静，道：“施师弟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指望府中守护神兽了。”
施良心中一动，开口询问：“府主可否找到那守护神兽，救出我徒弟？”
玄清真人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见状，施良身子一震脸色煞白，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
倒不是玄清真人不愿意，上善学府的守护神兽由来已久。据说是当年清水祖师爷游历天下，在北边偶然遇到请回来的。不过那也只是据说，三千年来，除了清水祖师，谁也没见过这守护神兽。
说到守护，这神兽显然也是不称职的，落入圣窟深渊的弟子长老就没有活下来的。或许也是因为落下去弟子长老并不多，算上郑无爽也就三个。
再说郑无爽卷入了洪流之中，被撞晕过去。一个轻盈气泡从水底升了起来，迅速将他包裹其中。待到洪水被光罩止住了，渐渐恢复平静。顺着水流起伏，那团气泡带着郑无爽沉了下去。
几块荧石在水流的冲击下，纷纷落入水中。冲击的乱流使得它们上下浮动左右摇晃。莹莹白光在洪水的折射下形成一道道扎进周遭的光束，扭曲摇曳，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借着白光，可以隐约看到下面水草青苔在上下摆动，周围一串串气泡在不断地往上涌，再往下就是触不可及的黑暗。
郑无爽安静地躺在那团气泡中，一直往下沉，渐渐地融入在了这片黑暗中。
深渊巨坑之下是一条倾斜的水道，有狭有宽。那气泡顺着水道逆流而下，一阵光晕荡漾之后轻盈地落入了一片地下万顷碧波之中。
水盈满了这边广阔天地，黑暗之中不见一丝光亮。
暗流澎湃，那团气泡依然不受任何影响，慢慢地往下落。
黑暗，无尽的黑暗，这是一片无人探究的死地，广阔枯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团气泡依旧在沉，好似要沉入地狱之中。
忽然，一阵嗅气声响起，扯起了一道汹涌暗流，那气泡轻轻晃了一下，又接着往下沉。
在嗅气声响起的地方，一只如灯笼般大小的眼睛睁了开来，就像在永恒的黑暗之中点亮了一盏红烛，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在水中一圈一圈地摇荡开来。
一只、两只，三只······
随后黑暗中有无数只眼睛睁开。有的小如圆盘，有的大如水车
一只只眼睛间隔不断，它们都在静静地盯着这个下沉的气泡。
郑无爽真的很想拦下这位太师伯，自己活命的机会原本就不大，这狗东西在场，几率至少还要再降两成。他不由得心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那石柱之下若有若无的水流声。
洞窟中的荧石越来越亮，郑无爽朝着石柱下方看了一眼，深处依然漆黑一片，就连光也无法照到。他的头垂得越来越低，身后好像有人在推他。郑无爽只觉得喉咙发干，喉头经不住上下一滚，咽下了一口口水。
广辰子的告诫言犹在耳，郑无爽一点都不怀疑这位太师伯那些话的真假。像他这样的高人敢三番两次不管不顾自己独自离开，必然有反制手段。作为砧板的鱼肉，郑无爽很有觉悟，也很不喜欢这种觉悟。
坦白地讲，对于到主峰偷盗功法的行为他一点都不后悔，他只后悔没有偷到还被人当场擒住了。他在兑和峰已经过了十年多的光景，去掉半年多游山玩水的日子，再去掉最近两年苦修浮光掠影的时间。他花了七年才到开光境，这样的修行速度自然是不快的，甚至比不上大多内门弟子。
虽然说随着境界的提升，寿命也会得以延长，但是后面的修行只会越来遇难。郑无爽算过，按照他的修行速度，运气好自己到死的时候可能刚刚看到元婴境的门槛。
如此一来，以他的微薄修为，日后做砧板上肉的机会多得是，区别不过今天做还是明天做。相比之下，他宁愿今天做，至少以后应付起来更有经验。
如果能不做砧板上的肉，那自然再好不过，所以他需要一部顶级功法，为自己未来铺平道路。介时就算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也问心无愧。
按照俗世的规矩，他这样自然是不对的，郑无爽不在乎，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人有时候还是脸皮厚一点好，吃到嘴里得东西比什么都好，这是他爷爷教他的。
以前泥巴村闹饥荒的时候，他爷爷就是靠着一张厚脸皮才活下来的，才有了他爹，才有了他郑无爽。俄过肚子的人才知道什么东西更重要，脸面这种东西扒干净了一文不值。他爹就没有他爷爷的觉悟，他要脸。
更何况，这里不是俗世。仙凡两别，从郑无爽踏入修真界的那一刻起，规矩就变了。再者他拜入的是道门，不是儒家。
郑无爽想了很多，说到底还是觉得亏。
忽然郑无爽好像有了一种错觉。耳边的水声越来越清楚了，他再低头向下看，依旧黑得吓人。
又过了片刻，那水声更清晰了，水冲上来了。
一息之间，深渊中的巨大水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羽一般，一涌而上，翻滚的水浪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石柱。
巨大水柱迎面而来，带着极强的冲击力，郑无爽根本无力反抗，就被裹挟其中，汹涌的水流连带着他整个身子撞击在封印之上。
“轰”得一声，响声震动，大地在不停摇晃，五峰之间山石滚动，树木倾倒。
在水柱一连串的冲撞下，那紫色壁障被撞得光晕连连荡漾开来，颜色迅速暗了下去，终于在不断挤压的水压下支撑不住，裂了开来。水一瞬间盈满了整个圣窟。
六人赶到之时，眼看着洞窟中滔天的洪水就要一涌而出，却见一道蓝盈盈的光盾瞬间笼罩住了整个禁地，薄如蝉翼，好似一碰就碎，却又坚韧无比地将整个水势硬生生止住了。
与此同时，五峰弟子一个个或从睡梦中，或从打坐中惊醒，从住处涌了出来。一些个心性不够，入门时间不长的弟子更是不堪，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披头散发。
空心树下，尹同光打了哈欠，翻了个身灌了口酒，接着睡了过去，他是见过大世面的。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一声声议论询问在各峰响了起来。
“主峰有异，府主和四位掌座正在处理。你们都好生回去休息吧。”
类似这样的回答在每座峰上响过，清晰地落入每一个人耳中，随后大多弟子都渐渐地回到了住处，因为震动确实停了下来。
倒是乾元峰山脚下的小镇居民纷纷冲上街头，一个个惶恐不已，不知所措。
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迅速聚集在了镇子里仅有的一家庙观中，一个个拜服在泥雕木塑的三皇脚下。
广辰子二话不说，迎着蓝光冲了上去。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光晕荡开，广辰子整个人被反弹了回来。
玄清真人一把把他接住，一股柔和的力量瞬间传了过来，两人再被震退了四五步，这才稳住了身子，好在并没有受什么伤。
施良紧跟着一道剑指挥去，一道青色光芒没入其中，却是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隐无踪。再冲上去，他也被震地飞了回来，好在陈伯彦飞身将他接住。
“好了，这防护盾不是我们能破开的！”玄清真人望着众人一眼，叹息道：“等着吧”
施良站住了身子，神色慌张急忙问道：“可是我那徒弟？”
玄清真人摆手让他冷静，道：“施师弟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指望府中守护神兽了。”
施良心中一动，开口询问：“府主可否找到那守护神兽，救出我徒弟？”
玄清真人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见状，施良身子一震脸色煞白，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
倒不是玄清真人不愿意，上善学府的守护神兽由来已久。据说是当年清水祖师爷游历天下，在北边偶然遇到请回来的。不过那也只是据说，三千年来，除了清水祖师，谁也没见过这守护神兽。
说到守护，这神兽显然也是不称职的，落入圣窟深渊的弟子长老就没有活下来的。或许也是因为落下去弟子长老并不多，算上郑无爽也就三个。
再说郑无爽卷入了洪流之中，被撞晕过去。一个轻盈气泡从水底升了起来，迅速将他包裹其中。待到洪水被光罩止住了，渐渐恢复平静。顺着水流起伏，那团气泡带着郑无爽沉了下去。
几块荧石在水流的冲击下，纷纷落入水中。冲击的乱流使得它们上下浮动左右摇晃。莹莹白光在洪水的折射下形成一道道扎进周遭的光束，扭曲摇曳，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借着白光，可以隐约看到下面水草青苔在上下摆动，周围一串串气泡在不断地往上涌，再往下就是触不可及的黑暗。
郑无爽安静地躺在那团气泡中，一直往下沉，渐渐地融入在了这片黑暗中。
深渊巨坑之下是一条倾斜的水道，有狭有宽。那气泡顺着水道逆流而下，一阵光晕荡漾之后轻盈地落入了一片地下万顷碧波之中。
水盈满了这边广阔天地，黑暗之中不见一丝光亮。
暗流澎湃，那团气泡依然不受任何影响，慢慢地往下落。
黑暗，无尽的黑暗，这是一片无人探究的死地，广阔枯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团气泡依旧在沉，好似要沉入地狱之中。
忽然，一阵嗅气声响起，扯起了一道汹涌暗流，那气泡轻轻晃了一下，又接着往下沉。
在嗅气声响起的地方，一只如灯笼般大小的眼睛睁了开来，就像在永恒的黑暗之中点亮了一盏红烛，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在水中一圈一圈地摇荡开来。
一只、两只，三只······
随后黑暗中有无数只眼睛睁开。有的小如圆盘，有的大如水车
一只只眼睛间隔不断，它们都在静静地盯着这个下沉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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