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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惊变

    范颢皱了皱眉头,挥挥手将老奴支开,接着问道:“何事?”

    那人道:“相公命我去李道元处取烟叶,小的按照吩咐去做了,但是却撞到了……”

    他吞了口唾沫,继续道:“撞到了李道元跟州判之子柴兼弼小相公在一起!”

    范颢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通判之子?

    李道元?

    他们怎么勾搭到一起了?

    良久,范颢才追问道:“你确定那是柴兼弼?”

    那人回答道:“柴小相公曾经来过县衙,当时跟您喝茶之时,便是小的在旁边伺候,因此绝对不会认错!”

    “那小相公跟李道元谈笑风生,就仿佛……仿佛好友一般!”

    闻言,范颢心中一沉,脸上顿时布满了阴郁之色。

    “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柴兼弼这家伙不在开州,跑来这里干什么?”

    范颢怒气冲冲,一拳砸在桌子之上,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去吧,去领赏钱,以后这些消息都要告诉我。”

    那人满心欢喜地退下。

    留下范颢在房中沉思。

    “不管李道元如何攀上这棵大树的,日后这人怕是动不了了。”

    “不过仔细想想,我也没怎么的罪过他——即便是有,李道元也不知道是我的手笔,大不了让孙员外停手便是。”

    “也罢,不过是让几分利而已,炒茶之事还是合作吧。”

    之前,范颢想要独吞炒茶法和那些所谓的红薯玉米。

    但现在看来,怕是不能动这个李道元了,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过是日后稍微让几分利而已,自己还有的赚。

    想到这里,范颢点点头,正准备喊人时,却听到老奴敲门:“相公,梁主簿求见。”

    范颢心中有些不满,不过还是道:“让他进来吧。”

    梁胜愈走进门,也不行礼,径直道:“县尊,有事相商量。”

    “何事?”

    “征集弓手剿匪。”

    范颢摆摆手:“此事议过多次了,我也说过多次,白梁山寨山贼占据地利,即便是四五百弓手都拿他不下,此事日后再议!”

    对于梁胜愈的心思,范颢能猜出几分来。

    征调什么弓手,倒不如说是征集他的私人卫队罢了,范颢是绝对不可能给他增长势力的机会的。

    起码在他离开之前不会。

    梁胜愈笑了一下,冷声道:“县尊还请三思!杀了李道元,那炒茶法不就到手了吗?到时候白梁山遍地茶山,岂不是暴利?”

    范颢愣住了,脸上浮现出惊愕之色,用手指着梁胜愈瞪大了眼睛:“你、你……”

    梁胜愈冷笑道:“县尊不会觉得,我不知道你在我身边安插的几个眼线吧?我跟我家大哥还有来往一事,都是我故意透露给你的。”

    范颢站起身来,怒声道:“梁胜愈,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结山贼?!我、我要……”

    话还未说道一般,梁胜愈便是打断道:“你要干什么?举报我?呵呵,别想了。”

    “你不会觉得,我今日来没有准备吧?”

    说罢,梁胜愈拍拍手。

    顿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数人的影子在窗边晃动,看起来至少有十几人之多!

    范颢顿时脸色惨白,指着梁胜愈,声音都在颤抖:“你、你居然敢逼迫官员?若是让人知道,乃是造反大罪!”

    平日里梁胜愈跟自己不对付,也就罢了,范颢尽管不快,但也不敢多逼迫。

    两方虽然有摩擦,但范颢也没想过梁胜愈居然大胆到了如此的地步,居然嚣张到了如此地步,敢在这里逼迫他一位朝廷命官!

    梁胜愈冷笑:“造反是杀头,难道当山贼就不是了?我若是害怕这些鸟东西,还会去当山贼么?”

    范颢震声威胁道:“你、你就不怕朝廷……”

    说到一半,他看着面前梁胜愈的冷笑,突然愣住了。

    范颢突然意识到,梁胜愈压根不害怕这些。

    他本身就是山贼,本身犯的就是死罪。

    而他今日无论是杀官造反也好,还是逼迫自己做其他事也好,成功了自然不多说。

    而如若是失败,梁胜愈最多不过回到那白梁山之中而已!

    范颢身为知县,自然是知道这些年造反的人有多少,朝廷分身乏术,像开州这种偏远地方,基本上都是放任不管的。

    想到这里,范颢冷汗直流!

    “你、你、你们想要……什么?”范颢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问道。

    由不得他不害怕,他能想到,外面站着的,一定是那些梁胜愈平日里的手下,此刻正手持朴刀,只等一声号令便冲进来,将自己剁成肉馅!

    梁胜愈笑道:“乖县尊,何必如何惊慌?我也说了,今日是来请知县招募弓手的,也没有其他意思。”

    范颢哪里敢不从,慌忙点点头:“梁主簿想要剿匪,赤心为民,我岂有不遵的道理?我立马安排!”

    说罢,开始慌慌张张地安排起来。

    等到一切妥当,梁胜愈拿起一纸公文,满意离开。

    留下范颢瘫倒在椅子上,面色凄苦,心里凉了大半。

    “苦也!”

    “日后,就要绑上梁胜愈这条贼船了!”

    梁胜愈征调弓手,自然不会干什么好事。

    而征调弓手是自己批下的,也就是说他做过的事情,相当于自己也有份!

    相当于献上了投名状!

    自己即便是向上面揭发梁胜愈所作所为,自己也绝对洗脱不了嫌疑!

    少说也得治一个失察的罪过。

    “好狠!梁胜愈居然有如此心机!”范颢脸上尽是后悔之色,“早知道就应该趁早处理了他!酿成今日大祸,安知不是我自身怠惰之责?”

    至于梁胜愈突然之间征调弓手要干什么,范颢也能猜出来。

    应该是自己谋图炒茶之法被发现,那白梁山寨之人察觉到其中暴利,要下山抢夺。

    毕竟白梁山寨拥有江舟县将近六成的茶园,若是全部制成炒茶走私贩卖,其利润即便是他一个知县都感到心动!

    想了想,范颢沉吟片刻,唤来老奴,写下一张纸条递给他。

    “你晚上悄悄出去,不要叫人看见,安排一个外面的小厮将这纸条送给吴家村的李道元,他问什么不必答,只管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