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云枝的阴影 大风的恐惧
晚上外面天阴得厉害。
“看样子要下了。程密，反正也没有人，你或者拿把伞现在快回，或者干脆就留在我这后院住一晚，一会怕是场大雨。”
齐佳昕站到门口去抬头看天，乌云压得极低，罩着整条长顺街翻着灰色。
一片寂然，俨然是风雨欲来之势。
“我这就回去吧。可能要从你借上一把雨伞了。”云枝也觉得不易再留，这会不回怕一会就走不了了。
齐佳昕本来要送她一程，奈何店里总共就剩下两把好伞，一把给了云枝，小二们也有需要腾挪不开。干脆作罢。
轰隆隆一声闷雷从远方滚过，好像压着长顺街的铺子压过去的。震得窗户都嗡嗡作响。
云枝捏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下雨是肯定的了，一会不会起大风吧？
正想着只听树叶犀利，一阵疾风迎面卷来，云枝握着伞被风向后猛拽了一个趔趄。
四周都是狂风呼啸，乱云飞草，雨点好似被人泼来一般，齐刷刷地擦着伞边，打湿了云枝一身。
香芙本正坐在屋里吃着前些日子云枝带回来的红茶米糕，听到雷声，想到云枝还没回来，赶紧披了衣裳带上雨伞出去府门口迎她。
她站府门口不断地朝外头望着，孟拓从后面远远地看见，想起什么跑了过来问道：“香芙？你家小···程姑娘还没回来吗？”
“咦，将军今日不在玉海楼吗？小姐···程姑娘还没回，我想出来看看。”香芙也忍不住说漏了嘴。
眼看起风了，又是一阵雷声隆隆，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香芙的头发被吹得满脸，急急地说道：“将军，我可能得出去接程姑娘一趟，她没带伞，这天气我怕她害怕。”说着香芙就要往外跑。
“我跟你一起去。”
孟拓从旁边庆云手里直接把伞拿过，跟着香芙一路跑了出去。
一道闪电从空中划开一条裂口，云层里劈开的白光又映在水打过的街道上，云枝在大雨里紧紧地抱着一柄伞，此刻正站在街道中央，心里给自己打气。
自从那场让她离魂的大风后，大风天气就给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好像每一到大风天就能看到那墙头飘过的女人，头顶砸下的树枝。
云枝的腿如同被定在了那里，她好想快些回去，但却如何也不能迈出步子。
孟拓远远看到她举着一把伞站在雨中，大风的缘故，她的头发和衣衫还是湿成一片，如白蜡垂滴。他快步跑过去，云枝也看见了他。
美艳的脸上此刻却有些惨白，唇上还挂着雨珠，站在那里身影纤薄，如一件破碎的瓷器。
云枝扬起脸看他，孟拓的心如同被什么撕咬。
走上前一把把她抱起，朝将军府方向去。云枝人有些傻了，胳膊僵僵地环着他的脖子。
孟拓的步子很大，香芙在旁边小步交错着跟着、跑着，替两个人撑伞。忍不住有些抽泣，自己怎么能来得这样晚，小姐怕大风，还是让她吓到了。
狂风不止，贴着孟拓的胸膛，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云枝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两只胳膊仅仅地绕着他的颈。
回到府里，孟拓抱着她径直回到了梨香院。
把她放在床上坐定，孟拓才低声问道：“你怕雷？”
云枝摇摇头，看了看窗外，缓缓开口：“风，我怕大风。”
孟拓不可置信地跟着回头看了眼窗外：“你怕风？”
香芙此刻找了换洗的衣裳来，听到孟拓的不解，解释道：“程姑娘本来是不怕的，只是此前在大风天气里受过不小的吓，此后便见到大风就会想到不好的东西。”
香芙的话忽然提醒了云枝，自己没有带面具，是程姑娘。慌忙从床上下来，略带慌乱地解释道：“哎呀，我怎么坐上了姨娘的床。虽然平日里姨娘待我很好不介意，可姨娘这会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我我还是下来。”
孟拓还在想她受过什么吓居然可以给她留下这样深的阴影。看她慌乱努力找补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是我把你放在你们姨娘的床上的，她既然很好，就不会怪你。”
“是的是的。”云枝搓着手。
“你更衣吧，衣裳都湿了小心着凉。我也回了。”孟拓意识到自己此刻再留在这里有些不适。
转身走到门口时，听到后面传来云枝的声音：“谢谢。”
孟拓去开门的手顿了一下，浅浅地笑了一下，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床帘里就接连传出云枝的三声“阿嚏。”
到底还是着凉了，如今倒是不用去捏鼻子、压嗓子，云枝的声音就已经变得低低的、闷闷的。
香芙熬了姜汤来，云枝最讨厌姜的味道。
“小姐，一拧着鼻子就喝下了，驱寒的。”床帘拉起，云枝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碗姜汤，正在心里做艰难的斗争。香芙替她掖了掖被角。
其实不必去拧鼻子，反正她的鼻子现在也不通气。
云枝想一口气干完这碗，喝得急呛得直咳。香芙又去替她拿帕子。
“香芙，昨天晚上将军来，还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差点就漏了馅，忘了自己是程密的身份了。”
“小姐还说呢”，香芙想起她昨天一个人在大街上的样子就觉得愧疚，“昨天都是香芙不好，一早就看到天气不好，说早点去接小姐，结果在屋里吃着那糕子饼子的，竟给错了时候。还害小姐又要病一场。”
香芙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她怪自己怎么就这么粗心。
“怎么啦香芙，你不会是要哭吧！你小姐我可都没哭！啊呀你要是有心赎罪，不如下次就把姜汤换了个别的什么吧，难喝得要把你家小姐辣晕啦！”云枝说着顺势向后一倒。
她看出香芙的自责与失落，眼睛垂着，小脸嘟嘟着，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于是她有意证明自己没事，逗她开心。
香芙看她的样子果然破涕为笑，又找回了神气模样：“那可不行，小姐若是想逃避姜汤，那香芙就天天一大早就端着碗姜汤守在床头，等小姐一睁眼睛，首先就盯着小姐喝下去！”
“好香芙，好好的咱们要当姜汤的神仙吗？门神守着大门，月老守着姻缘，你呢，就守着生姜，活脱脱从我的丫鬟变成了我要跪拜的姜神！这可太吓人啦！”云枝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又翻过来朝向香芙趴着。
香芙被她逗得哈哈笑：“小姐，我若是姜神，你是什么神？我就是真做了神仙，我也认你做我的小姐，我也伺候着你，伺候你一辈子。”
云枝本来想打趣她，听她这话反倒有些感动：“香芙呀，咱们两个都好好活着，活得久久的。”
说着把手递出去，与香芙拉勾。
香芙的小指勾上云枝的小指：“那香芙就跟小姐拉勾，咱们都会活很久，活到一百岁还要多。”
“看样子要下了。程密，反正也没有人，你或者拿把伞现在快回，或者干脆就留在我这后院住一晚，一会怕是场大雨。”
齐佳昕站到门口去抬头看天，乌云压得极低，罩着整条长顺街翻着灰色。
一片寂然，俨然是风雨欲来之势。
“我这就回去吧。可能要从你借上一把雨伞了。”云枝也觉得不易再留，这会不回怕一会就走不了了。
齐佳昕本来要送她一程，奈何店里总共就剩下两把好伞，一把给了云枝，小二们也有需要腾挪不开。干脆作罢。
轰隆隆一声闷雷从远方滚过，好像压着长顺街的铺子压过去的。震得窗户都嗡嗡作响。
云枝捏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下雨是肯定的了，一会不会起大风吧？
正想着只听树叶犀利，一阵疾风迎面卷来，云枝握着伞被风向后猛拽了一个趔趄。
四周都是狂风呼啸，乱云飞草，雨点好似被人泼来一般，齐刷刷地擦着伞边，打湿了云枝一身。
香芙本正坐在屋里吃着前些日子云枝带回来的红茶米糕，听到雷声，想到云枝还没回来，赶紧披了衣裳带上雨伞出去府门口迎她。
她站府门口不断地朝外头望着，孟拓从后面远远地看见，想起什么跑了过来问道：“香芙？你家小···程姑娘还没回来吗？”
“咦，将军今日不在玉海楼吗？小姐···程姑娘还没回，我想出来看看。”香芙也忍不住说漏了嘴。
眼看起风了，又是一阵雷声隆隆，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香芙的头发被吹得满脸，急急地说道：“将军，我可能得出去接程姑娘一趟，她没带伞，这天气我怕她害怕。”说着香芙就要往外跑。
“我跟你一起去。”
孟拓从旁边庆云手里直接把伞拿过，跟着香芙一路跑了出去。
一道闪电从空中划开一条裂口，云层里劈开的白光又映在水打过的街道上，云枝在大雨里紧紧地抱着一柄伞，此刻正站在街道中央，心里给自己打气。
自从那场让她离魂的大风后，大风天气就给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好像每一到大风天就能看到那墙头飘过的女人，头顶砸下的树枝。
云枝的腿如同被定在了那里，她好想快些回去，但却如何也不能迈出步子。
孟拓远远看到她举着一把伞站在雨中，大风的缘故，她的头发和衣衫还是湿成一片，如白蜡垂滴。他快步跑过去，云枝也看见了他。
美艳的脸上此刻却有些惨白，唇上还挂着雨珠，站在那里身影纤薄，如一件破碎的瓷器。
云枝扬起脸看他，孟拓的心如同被什么撕咬。
走上前一把把她抱起，朝将军府方向去。云枝人有些傻了，胳膊僵僵地环着他的脖子。
孟拓的步子很大，香芙在旁边小步交错着跟着、跑着，替两个人撑伞。忍不住有些抽泣，自己怎么能来得这样晚，小姐怕大风，还是让她吓到了。
狂风不止，贴着孟拓的胸膛，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云枝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两只胳膊仅仅地绕着他的颈。
回到府里，孟拓抱着她径直回到了梨香院。
把她放在床上坐定，孟拓才低声问道：“你怕雷？”
云枝摇摇头，看了看窗外，缓缓开口：“风，我怕大风。”
孟拓不可置信地跟着回头看了眼窗外：“你怕风？”
香芙此刻找了换洗的衣裳来，听到孟拓的不解，解释道：“程姑娘本来是不怕的，只是此前在大风天气里受过不小的吓，此后便见到大风就会想到不好的东西。”
香芙的话忽然提醒了云枝，自己没有带面具，是程姑娘。慌忙从床上下来，略带慌乱地解释道：“哎呀，我怎么坐上了姨娘的床。虽然平日里姨娘待我很好不介意，可姨娘这会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我我还是下来。”
孟拓还在想她受过什么吓居然可以给她留下这样深的阴影。看她慌乱努力找补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是我把你放在你们姨娘的床上的，她既然很好，就不会怪你。”
“是的是的。”云枝搓着手。
“你更衣吧，衣裳都湿了小心着凉。我也回了。”孟拓意识到自己此刻再留在这里有些不适。
转身走到门口时，听到后面传来云枝的声音：“谢谢。”
孟拓去开门的手顿了一下，浅浅地笑了一下，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床帘里就接连传出云枝的三声“阿嚏。”
到底还是着凉了，如今倒是不用去捏鼻子、压嗓子，云枝的声音就已经变得低低的、闷闷的。
香芙熬了姜汤来，云枝最讨厌姜的味道。
“小姐，一拧着鼻子就喝下了，驱寒的。”床帘拉起，云枝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碗姜汤，正在心里做艰难的斗争。香芙替她掖了掖被角。
其实不必去拧鼻子，反正她的鼻子现在也不通气。
云枝想一口气干完这碗，喝得急呛得直咳。香芙又去替她拿帕子。
“香芙，昨天晚上将军来，还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差点就漏了馅，忘了自己是程密的身份了。”
“小姐还说呢”，香芙想起她昨天一个人在大街上的样子就觉得愧疚，“昨天都是香芙不好，一早就看到天气不好，说早点去接小姐，结果在屋里吃着那糕子饼子的，竟给错了时候。还害小姐又要病一场。”
香芙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她怪自己怎么就这么粗心。
“怎么啦香芙，你不会是要哭吧！你小姐我可都没哭！啊呀你要是有心赎罪，不如下次就把姜汤换了个别的什么吧，难喝得要把你家小姐辣晕啦！”云枝说着顺势向后一倒。
她看出香芙的自责与失落，眼睛垂着，小脸嘟嘟着，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于是她有意证明自己没事，逗她开心。
香芙看她的样子果然破涕为笑，又找回了神气模样：“那可不行，小姐若是想逃避姜汤，那香芙就天天一大早就端着碗姜汤守在床头，等小姐一睁眼睛，首先就盯着小姐喝下去！”
“好香芙，好好的咱们要当姜汤的神仙吗？门神守着大门，月老守着姻缘，你呢，就守着生姜，活脱脱从我的丫鬟变成了我要跪拜的姜神！这可太吓人啦！”云枝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又翻过来朝向香芙趴着。
香芙被她逗得哈哈笑：“小姐，我若是姜神，你是什么神？我就是真做了神仙，我也认你做我的小姐，我也伺候着你，伺候你一辈子。”
云枝本来想打趣她，听她这话反倒有些感动：“香芙呀，咱们两个都好好活着，活得久久的。”
说着把手递出去，与香芙拉勾。
香芙的小指勾上云枝的小指：“那香芙就跟小姐拉勾，咱们都会活很久，活到一百岁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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