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我叫周道，天道的道（上）
黄粱一梦，当周道醒来的时候，天色恰恰暗淡下来，天际的尽头还残留着一抹余晖。
梦中的情景似曾相识，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但它实在是太短暂了，短暂到不足以让人想起什么来，更不足以让周道想起什么来。
茶早已喝完，只剩下杯盏狼狈地躺在案几上，周道忽然间发现，自己用茶叶的速度有点太快了，而慕容婉清给的有点太少了。
夜幕降临了，又过了一天。
仿佛在睁眼闭眼之间，日子就悄然流逝，忽然间，周道开始思念起顾浩然夫妇，允诺他们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
他只有一个人，石屋很大，需要更多的时间。
所以剩下的两个月里，周道都住在山涧边的石屋，这座老房子经历了三十年的风吹雨打，终于在一个黄昏化成了满地碎片。
周道白天干活，晚上修炼，就跟往常一样，时间迅速地飞走，但是这两个月，是他最充实的一段时间。
劳累、孤独，这些都不算什么，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石屋在他的不辞辛劳之下焕然一新，与之前相比，它多了些朴素庄严，但是少了人情味道。
家，向来是因为家里的人，才变得更有意义。
他也该回自己家了，因为距离慕容婉清说的秋招，已经不远了。
周道没有准备，也不需要准备。
他有一把铁剑、一本剑经，若非要深入红尘，如此也能走得。
半个月后，慕容婉清又来了，她来引荐周道上山。
没有太多的闲叙，周道在阳台上静静站了半晌，似乎在道别这个住了近一年的地方。
“走吧。”
这里已经可以怀念的东西，周道背着一个包袱，里面是他用来换洗的衣裳，不多，只有一件皮袄、一件大氅。
“还没有问过你，现如今是什么修为了？”
慕容婉清本欲御剑上山，忽然想起周道不会飞行，故有此一问。
“含光境，可御剑，尚不能飞。”
世人修行，大多不得道法者，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这个境界，慕容婉清暗自颔首，表示理解，随即带着周道穿过桃林，但见满山果实累累，已是收获的季节。
周道随手摘下一个，咬了一口，只觉果肉香甜、汁水丰沛，竟是人间佳品。
“来这里一年多了，还不曾吃过山上野桃，不想竟这般美味。”
他感慨了一声，又摘下一个桃子送给慕容婉清，慕容婉清尝了一口，果然可口。
“天山有的是上好的林园，数不尽的野味，你若拜师成功，有的是大饱口福的机会。”慕容婉清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
天山富源广阔，有的是名山大川，山中多得是野果灵参，周道久居与山脚下，就连门也没有出过几次，哪里知道它的繁荣。
“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么这师，倒也可拜得。”
周道担心不是山上有没有好花好果好人，而是这山中的人情，是否如市井一般杂乱。
“剑修圣地，虽不是处处皆好，但也数人间顶秀，无论风光，俱是一绝。”
有了慕容婉清的保证，周道才沉下心来，打算好好看看怎么个顶秀法儿。
过了桃林之后，又走了几里地，周道便来到之前伐木的那条山道。
或许是秋招的缘故，山脚下竟立起一座凉亭，亭中坐着胖瘦两位仙童，打坐的打坐、读书的读书。
“去吧，上山还需得他们二人的手信才可。”慕容婉清道。
周道径直闯入凉亭中，微施一礼，道：“二位仙童好。”
胖仙童屈离睁眼一瞧，见一个清瘦青年站在亭外，一席黑衣、腰束铁剑，猜明了三分来意。
“你是哪里人士，叫做什么，来我天山做何？”屈离问道。
“天山人士，南下桃花林边，姓周名道，求学而来。”周道回道。
“桃花林边百年来无人居住，只有西行四五里处有一户猎人家，从没有听说过哪里来的野人居住，莫不是假？”瘦仙童常在放下书籍，睁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周道，只见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虽然身子瘦削，但是精神饱满。
“我于一年前、初冬时节搬来，原是扬州人。”周道回道。
“扬州人吗？倒也说得通，毕竟天山脚下，有志识的无一不求长生之法，你且去吧！”屈离掏出一本白皮簿子，在上面留了个名字，就放周道离去。
周道称谢而走，半句不提慕容婉清的名字，在山道上汇合。
“可以了？”慕容婉清问。
“他们没有刁难我，所以还算容易。”
“这倒是让人意外了，原以为常在师弟会索要些报酬才肯放你上山，不曾想竟会这么容易。”
“报酬？”
“没错，一般山下接引的弟子都会乘机索要些酬劳，以做修行之用，常在本身又是小肚鸡肠的性格，原以为还要我下去指唤一二，哪想到这么简单。”
周道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世人但凡有求就有欲，有欲就有易，是以江湖事长，人心难辩。
这条山道周道之前走过一次，很快就到了那个山岔口，只是不见了对弈的老人，少了指路的神仙。
“上回你说有人给你指路去的榆林园，我思来想去，只有山上的老祖宗偶尔下山游玩时得你一面见，这才指你一条明路，可是在这里？”慕容婉清问道。
“不错，上次是两个白胡子老头在这儿下棋，我等了半天他才肯给我指路。”
“有这等闲情雅致的，山上长老中不足五指，能否详细说明相貌？”
周道便把那老头的样貌、衣着细细说了一遍，慕容婉清皱眉沉思半晌，始终找不出这样一个人。
“也许是游方的前辈路过吧，山上不曾有这么一号人物。”
周道对此不甚在意，却对山岔口的另一边颇为好奇，指着问道：“这里是去什么地方？”
“上山的路在涯峭后，这里是通往绝壁的无生路。”
“那我们该如何上山？”
眼下已经没有路可走，周道不由得犯了愁。
慕容婉清笑了笑，道：“莫慌，且看我施法。”
但见她伸出芊芊玉手，双手齐动之下，在石阶边上做舞。
恍惚间光影流转，一条直通天际的白玉石阶就出现在周道面前。
“走吧，这里才是上山的路。”
周道踏在石阶上，顿时恍然，那胖瘦二位仙童还是戏弄了他，竟然没有给他通行的凭证！
沿着石阶上山，不出半个时辰，但见在山巅之上，连绵有一片群宫，浩荡足有千里，恐无法计数！
“这里就是天剑宗了，怎么了，恢宏吧？”慕容婉清得意道。
“何止恢宏？这里简直是鬼斧神工，天地生出的造化地方！”
周道感慨万千，此生为人仅一年左右，他何时见过这等雄壮的地点？
“别急，我天剑宗远远不止如此，从山门前往东八百里，是山下的林园，往西一千里，是圈养的灵兽，往南是剑林，往北是药庄，足够你惊讶的。”
“天剑宗果然巨大，不愧是世人向往的剑道圣地！”
“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但见飞剑，纵是天山’，这才是对天山、对天剑宗最好的写照！”
周道摇头，随着慕容婉清登上顶峰。
这里有一片光洁青草地，青石板整齐地堆积在地上，草地的尽头有一扇大门，上书三个金篆大字——天剑宗。
大门边上屹立着三五个剑修，个个丰神俊朗、气势不凡。
他们都是接引的弟子、带路的徒弟，此刻见慕容婉清过来，急忙笑着奉承。
“师姐看守榆林园劳苦，怎么有空回山门来？”
慕容婉清没有搭理他们，转头对周道说道：“登记过后，你就是门中的弟子，但是否能拜得名师，还是要看你的造化！”
周道点头称谢，忽然觉得这天剑宗，也可住得！
“给他登记一下，然后带去新人弟子的寝宫，记得好生照顾，不得懈怠！”
慕容婉清又吩咐一声，叫周道大生好感。
他们之间本是萍水故交，却生生承受了这么多照料，这份情谊让他好不感动。
“尊师姐的命，我们一定妥善处理！”
随后慕容婉清御剑而去，重新回到了榆林园中。
周道登记完姓名、领了腰牌，就被带入了大门中。
此后又是别有一番天地，但见那山巅群宫璀璨、仙鹤仙禽齐飞、草盛花香遍地、古木常茂常青，真个是仙家的宝地。
不久，周道被童子带到一片单排长院里，他们来的早，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童子道：“烦请师兄在此小住几日，后面会有专门的弟子指引。”
周道称谢，推门走进了屋内。
屋中只有两人到访，有的打坐盘膝、有的四处闲游。
整间屋子空旷无比，连着一扇扇门，是一个巨大的厅堂。
见着周道进来，游荡的那人停下脚步，叫道：“可是新入门的弟子？我叫黎松，他是刘青，见过师兄。”
却是因为周道看着年岁大，主动做了小的。
“你们好，我叫周道，嗯，天道的道。”
梦中的情景似曾相识，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但它实在是太短暂了，短暂到不足以让人想起什么来，更不足以让周道想起什么来。
茶早已喝完，只剩下杯盏狼狈地躺在案几上，周道忽然间发现，自己用茶叶的速度有点太快了，而慕容婉清给的有点太少了。
夜幕降临了，又过了一天。
仿佛在睁眼闭眼之间，日子就悄然流逝，忽然间，周道开始思念起顾浩然夫妇，允诺他们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
他只有一个人，石屋很大，需要更多的时间。
所以剩下的两个月里，周道都住在山涧边的石屋，这座老房子经历了三十年的风吹雨打，终于在一个黄昏化成了满地碎片。
周道白天干活，晚上修炼，就跟往常一样，时间迅速地飞走，但是这两个月，是他最充实的一段时间。
劳累、孤独，这些都不算什么，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石屋在他的不辞辛劳之下焕然一新，与之前相比，它多了些朴素庄严，但是少了人情味道。
家，向来是因为家里的人，才变得更有意义。
他也该回自己家了，因为距离慕容婉清说的秋招，已经不远了。
周道没有准备，也不需要准备。
他有一把铁剑、一本剑经，若非要深入红尘，如此也能走得。
半个月后，慕容婉清又来了，她来引荐周道上山。
没有太多的闲叙，周道在阳台上静静站了半晌，似乎在道别这个住了近一年的地方。
“走吧。”
这里已经可以怀念的东西，周道背着一个包袱，里面是他用来换洗的衣裳，不多，只有一件皮袄、一件大氅。
“还没有问过你，现如今是什么修为了？”
慕容婉清本欲御剑上山，忽然想起周道不会飞行，故有此一问。
“含光境，可御剑，尚不能飞。”
世人修行，大多不得道法者，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这个境界，慕容婉清暗自颔首，表示理解，随即带着周道穿过桃林，但见满山果实累累，已是收获的季节。
周道随手摘下一个，咬了一口，只觉果肉香甜、汁水丰沛，竟是人间佳品。
“来这里一年多了，还不曾吃过山上野桃，不想竟这般美味。”
他感慨了一声，又摘下一个桃子送给慕容婉清，慕容婉清尝了一口，果然可口。
“天山有的是上好的林园，数不尽的野味，你若拜师成功，有的是大饱口福的机会。”慕容婉清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
天山富源广阔，有的是名山大川，山中多得是野果灵参，周道久居与山脚下，就连门也没有出过几次，哪里知道它的繁荣。
“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么这师，倒也可拜得。”
周道担心不是山上有没有好花好果好人，而是这山中的人情，是否如市井一般杂乱。
“剑修圣地，虽不是处处皆好，但也数人间顶秀，无论风光，俱是一绝。”
有了慕容婉清的保证，周道才沉下心来，打算好好看看怎么个顶秀法儿。
过了桃林之后，又走了几里地，周道便来到之前伐木的那条山道。
或许是秋招的缘故，山脚下竟立起一座凉亭，亭中坐着胖瘦两位仙童，打坐的打坐、读书的读书。
“去吧，上山还需得他们二人的手信才可。”慕容婉清道。
周道径直闯入凉亭中，微施一礼，道：“二位仙童好。”
胖仙童屈离睁眼一瞧，见一个清瘦青年站在亭外，一席黑衣、腰束铁剑，猜明了三分来意。
“你是哪里人士，叫做什么，来我天山做何？”屈离问道。
“天山人士，南下桃花林边，姓周名道，求学而来。”周道回道。
“桃花林边百年来无人居住，只有西行四五里处有一户猎人家，从没有听说过哪里来的野人居住，莫不是假？”瘦仙童常在放下书籍，睁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周道，只见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虽然身子瘦削，但是精神饱满。
“我于一年前、初冬时节搬来，原是扬州人。”周道回道。
“扬州人吗？倒也说得通，毕竟天山脚下，有志识的无一不求长生之法，你且去吧！”屈离掏出一本白皮簿子，在上面留了个名字，就放周道离去。
周道称谢而走，半句不提慕容婉清的名字，在山道上汇合。
“可以了？”慕容婉清问。
“他们没有刁难我，所以还算容易。”
“这倒是让人意外了，原以为常在师弟会索要些报酬才肯放你上山，不曾想竟会这么容易。”
“报酬？”
“没错，一般山下接引的弟子都会乘机索要些酬劳，以做修行之用，常在本身又是小肚鸡肠的性格，原以为还要我下去指唤一二，哪想到这么简单。”
周道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世人但凡有求就有欲，有欲就有易，是以江湖事长，人心难辩。
这条山道周道之前走过一次，很快就到了那个山岔口，只是不见了对弈的老人，少了指路的神仙。
“上回你说有人给你指路去的榆林园，我思来想去，只有山上的老祖宗偶尔下山游玩时得你一面见，这才指你一条明路，可是在这里？”慕容婉清问道。
“不错，上次是两个白胡子老头在这儿下棋，我等了半天他才肯给我指路。”
“有这等闲情雅致的，山上长老中不足五指，能否详细说明相貌？”
周道便把那老头的样貌、衣着细细说了一遍，慕容婉清皱眉沉思半晌，始终找不出这样一个人。
“也许是游方的前辈路过吧，山上不曾有这么一号人物。”
周道对此不甚在意，却对山岔口的另一边颇为好奇，指着问道：“这里是去什么地方？”
“上山的路在涯峭后，这里是通往绝壁的无生路。”
“那我们该如何上山？”
眼下已经没有路可走，周道不由得犯了愁。
慕容婉清笑了笑，道：“莫慌，且看我施法。”
但见她伸出芊芊玉手，双手齐动之下，在石阶边上做舞。
恍惚间光影流转，一条直通天际的白玉石阶就出现在周道面前。
“走吧，这里才是上山的路。”
周道踏在石阶上，顿时恍然，那胖瘦二位仙童还是戏弄了他，竟然没有给他通行的凭证！
沿着石阶上山，不出半个时辰，但见在山巅之上，连绵有一片群宫，浩荡足有千里，恐无法计数！
“这里就是天剑宗了，怎么了，恢宏吧？”慕容婉清得意道。
“何止恢宏？这里简直是鬼斧神工，天地生出的造化地方！”
周道感慨万千，此生为人仅一年左右，他何时见过这等雄壮的地点？
“别急，我天剑宗远远不止如此，从山门前往东八百里，是山下的林园，往西一千里，是圈养的灵兽，往南是剑林，往北是药庄，足够你惊讶的。”
“天剑宗果然巨大，不愧是世人向往的剑道圣地！”
“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但见飞剑，纵是天山’，这才是对天山、对天剑宗最好的写照！”
周道摇头，随着慕容婉清登上顶峰。
这里有一片光洁青草地，青石板整齐地堆积在地上，草地的尽头有一扇大门，上书三个金篆大字——天剑宗。
大门边上屹立着三五个剑修，个个丰神俊朗、气势不凡。
他们都是接引的弟子、带路的徒弟，此刻见慕容婉清过来，急忙笑着奉承。
“师姐看守榆林园劳苦，怎么有空回山门来？”
慕容婉清没有搭理他们，转头对周道说道：“登记过后，你就是门中的弟子，但是否能拜得名师，还是要看你的造化！”
周道点头称谢，忽然觉得这天剑宗，也可住得！
“给他登记一下，然后带去新人弟子的寝宫，记得好生照顾，不得懈怠！”
慕容婉清又吩咐一声，叫周道大生好感。
他们之间本是萍水故交，却生生承受了这么多照料，这份情谊让他好不感动。
“尊师姐的命，我们一定妥善处理！”
随后慕容婉清御剑而去，重新回到了榆林园中。
周道登记完姓名、领了腰牌，就被带入了大门中。
此后又是别有一番天地，但见那山巅群宫璀璨、仙鹤仙禽齐飞、草盛花香遍地、古木常茂常青，真个是仙家的宝地。
不久，周道被童子带到一片单排长院里，他们来的早，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童子道：“烦请师兄在此小住几日，后面会有专门的弟子指引。”
周道称谢，推门走进了屋内。
屋中只有两人到访，有的打坐盘膝、有的四处闲游。
整间屋子空旷无比，连着一扇扇门，是一个巨大的厅堂。
见着周道进来，游荡的那人停下脚步，叫道：“可是新入门的弟子？我叫黎松，他是刘青，见过师兄。”
却是因为周道看着年岁大，主动做了小的。
“你们好，我叫周道，嗯，天道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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