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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治愈系少女

    世界崩坏的时间太短,这是否意味着外界作用力已经难以支撑?

    俞兰亭依然坐在高中时代的座位上,仔细回想一切。

    在梦境中她从没有真正过完过一天,每一次世界持续的时间实则都不长。

    俞兰亭眼前恍惚晃过一个人影,她知道那是谁,俞兰亭猛得感觉全身毛骨悚然。

    她对世界可以做出改变吗?

    如果不能,那么她做任何事更无需顾虑!

    如果可能,那么她必须尽力尝试!

    俞兰亭跟了上去,走出教室,直到追至对方到楼梯口。

    “廖......微芹?”俞兰亭想了片刻,因为一直不太熟悉才想起对方名字,“廖微芹,你能不能听我讲几句话。”

    俞兰亭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早已出柜了,她主动找女生说话很容易使人误会。

    “你说。”廖微芹本来就是个性格温软的女生,所以也礼貌地回应。

    “请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要坚持活下去,好吗?”俞兰亭说道。

    廖微芹神色微微讶异:“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最近确实不怎么开心,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啊,我不知道。”这问题让俞兰亭感觉差点暴露自己的异常状态,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回答。

    “我知道你很大胆。不,我完全没有贬义,我是说你有很令人敬佩的勇气。”廖微芹诚恳地点头,“你是不是已经听说过关于我的一些事情?”

    “我只听到一点,不知道具体情况,你愿意讲讲吗?”既然被问了,俞兰亭也只得这么说。其实俞兰亭什么都不知道,她对班上同学们的情况了解甚少,但总不能暴露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现在很多东西都学不会,那些太难了。”廖微芹声音低低地说。

    “没有啊,你学的很好。”她记得廖微芹一直是班级第五,从没有落下过,班级第五对班级第三说这话只能是过分谦虚。

    “不是,我学习很吃力,你物理总是90多分,而我上次没有及格。”廖微芹将声音压得更低。

    “啊,其实你不会的题可以问我,随时问我都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随时愿意跟你讲。其实,物理一点都不难。”俞兰亭猛然发觉自己话说的中二,她想吐槽自己到底是22岁还是16岁?怎么说话总是没有思虑呢,又赶紧补充说,“只要掌握正确的方式方法,对任何人来说,物理都很简单。”

    俞兰亭说完才想起,她现在的大脑状态应该早已忘记了高中物理。但其实只要给予充足时间,她借助曾经的学习方法很快可以再次掌握高中物理。只可惜,梦境应该并不设置这种条件。

    “你智商145,你当然学什么都容易。”廖微芹暗叹一口气。

    “没有,我智商只有120,多出的25分是胆量。你不是也说了吗?我胆子大。或许天才那所谓最重要的百分之一灵感,除外还有隐藏的百分之几甚至十几二十几是胆量,因为大多数的大胆尝试变成了失败,唯有正确的一次尝试才称为灵感。就像有人喜欢买彩票,经常买彩票的人更可能中奖,不过是凭借概率而已。我们化学上讲的有效碰撞,生物上讲的有利变异也不过类似的原理。其实物理开始在许多人看来找不到任何头绪,我也一样。或许又像政治课上讲的‘我们走了一些弯路’。我真的不聪明,我也仅仅凭借概率走了许多弯路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这还只是高中时,对理科知识对待题目确实这样。大学时期虽然有试验但许多也不被教学重视。俞兰亭是要读研的,更记得在实验中需要多少次大胆的失败才得来一次巧妙的成功。对于高中时期的题目不需有任何心理负担,有时实验中对待一只番茄也不需要,但有时对待的是一只蟾蜍,尽管俞兰亭明白蟾蜍和番茄本质上依然同样。可是因为自己的失败,俞兰亭总要谴责自己很久才肯放过自己。

    “姜折桂的教育方式不过只是严厉的打击,他只说过一句对的话,就是他开始写在黑板上的那四个字。物理就是悟理,关于怎么学好物理,这需要我们自己多琢磨,在无限的错误尝试中如抽丝剥茧般找寻可能的正确道路,总有那么一瞬间我们面前的难题就会豁然开朗。这跟人的智力无关,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准确的方法。”

    俞兰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只能尽量再扯回去:“所以,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挫折,这其实对很多人都是普遍现象。错误的尝试总有太多太多,正确的概率只有很少一点,在对谁都普遍存在的错误尝试中,任何人实在不值得因此丧失信心。”

    “我被姜折桂丢到墙上,但我只要再站起来就好。姜折桂不过喜欢打击人的自尊心而已,我不是没有自尊心,我自尊心更强,更不可侵犯。但我当他说的全是屁话,我不会让他打击到我的自尊心。姜折桂说的也确实全是屁话,我绝不是什么乖乖女,这方面我的心态和那群不学习的孩子一样,我不愿听老师一句放屁的规训。我们生物课上是学习了进化论,但进化论只属于自然科学。姜折桂鼓吹社会达尔文主义,他要把强者生存适用到人类社会,他没有一丁点恻隐之心。他三观扭曲,不可救药。”俞兰亭感觉自己越说越激愤,也不知道对姜折桂强烈谴责会不会更让一名中规中矩的少女难以接受。

    “你知道我家里的事情吗?”廖微芹静静站在下午日光斜射的楼梯口,少女的身影与拉长的影子相比,看起来似乎矮了许多。

    “我不怎么知道。”俞兰亭其实一点都不知道,但她也只能这么说。估计同班同学有知道的,她平时却懒得打听别人的事。

    “我弟弟在我小学四年级那年出生,因为违反计划生育要受到处分,我妈妈本来在国企的工作没有了,后来我妈妈靠打工赚钱,再后来她直接回家照顾我弟弟。我爸爸的工作以前跟我妈妈算是差不多,但他在私企,不会因此丢掉工作。后来私企又被外企收购了。他现在工资更高,足够养活四口人。但是我的家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好想回到以前,回到小时候,但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廖微芹看向窗外的远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还在颤抖。

    少女茕茕立于镂空装饰的高楼大厦内,她单薄的身姿与危危高楼、与逐渐被夕阳拉长的影子相比显得愈发单薄,单薄到似一只渺小的蝼蚁,不为人注目:“我爸爸变得很暴躁,他还会动手打人。他会打我妈妈,会打我,有时候也会打我弟。我妈妈本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她不想过下去了,可还是必须过下去。我爸爸打我不是因为学习,打我弟弟才更多是因为学习。我自己更愿意学习,但他觉得我以后好好嫁人就可以了。我知道我考不上大学我就完了,以后会和我妈妈一样。但我即使考上了大学,以后还会和我妈妈一样。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很没有未来?”

    “不是,即使没有人关爱自己,你自己也要关爱你自己。我说的这个自爱不是他们说的那个自爱。”俞兰亭想起讲座上那些歪曲言论牵强附会的所谓“自爱”就随口补了一句,但顾及那个话题现在不适合提及所以也没多说。

    “任何人无权碾碎别人的梦想,任何人无权威慑别人的自由。家长和老师也是同样,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有错,就要敢于反抗他们。姜折桂认为我们考不上大学就应当被社会淘汰,他不关怀不体谅任何需要关怀需要尊严的人。所以我就要当面指责他批判他,我也宣誓绝不成为与他同类的人。如果你已经知道你的父亲对你的要求完全错误,你以后也不想成为失去事业失去尊严的女人,那么请你勇敢去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理想,不需再理会家长的规训,你愿意吗?”

    俞兰亭对自己的观点足够坚定,但说着说着又考虑到普通人的理解限度,如果言辞激烈引人不适造成效果相反,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了。”廖微芹淡淡地说,她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抵触,这让俞兰亭松了一口气。她又问,“你是不是并不是同性恋,你想好好学习,所以你故意用这种方式拒绝谈恋爱?”

    “啊,这个。不,我是同性恋。”俞兰亭坦然承认,“不过你放心,异性恋不是看到什么异性都会萌生想法。同理,同性恋对伴侣也是有选择的。”

    俞兰亭看着随楼梯倾斜而上的碧色墙壁,窗外的茑萝茂盛氤氲,卷曲的藤蔓垂至窗前,形成极致完美的螺旋形。

    这让她想到古希腊唯美的数理哲学,也让她莫名想起一个人。俞兰亭心中浅浅悸动,又在同时发觉自己幼稚可笑。

    正在此时,自螺旋形藤蔓起始,完美极致的螺旋形在她视野中逐渐扩展,直至俞兰亭面前整个视界发生明显可见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