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未知字符
视野一片漆黑，首先能闻到的是一股沉重的粉尘气，俞兰亭意识稍定时，感觉自己正好坐在地上。
异常的沉重感已经不在，她唯一庆幸的是，重力居然恢复正常了。
“诶？xx。”俞兰亭下意识唤出的还是梧婷兮的网名。
“我在，我还好。”
一声轻微的回答自她身侧不远处传出，幸好梧婷兮没有丢，俞兰亭这才稍稍放了心。
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人，那才是最可怖的。
俞兰亭挤了挤双眼，却仍旧看不到任何光亮，只得试着伸手向梧婷兮方位探去。
摸索了大约不到一米，俞兰亭就触到了梧婷兮的胳膊肘。在顺势牵住梧婷兮手的那一刻，俞兰亭心中终有了一丝宽慰。
“这里怎么会没有一点光？”俞兰亭再次试着眨了眨双眼，还试着只睁左眼或右眼视物，直至确认她什么都看不见。
比起上一个环境，这种漆黑才更让人恐惧。
俞兰亭只能紧紧拉住梧婷兮的手，不敢放松，又跟着梧婷兮摸索着一并站起。
“我也不知道。”梧婷兮打开手机屏幕，周围瞬间终是有了一丝光亮。
她反而情绪失落地说：“哎，我的手机没有多少电了。”
俞兰亭也拿出手机，不打算解开锁屏，只看了看电量，怯怯低语：“我手机还有63％，你呢？”
“46％。”梧婷兮暗暗叹出一口气，不知道会在这种地方待多久，46%的电量不算充足。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的偏冷色光照亮两人容颜，气氛十分诡秘。
俞兰亭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尽量适应这里状况：“先用我的吧。”她迅速解开手机锁屏，将屏幕设置成“常亮”，亮度调到最暗，又切换到省电模式。
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俞兰亭想起许陆离可能随时给梧婷兮打电话，那是她们唯一可以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了。
手机亮度似乎只能照到周围很小一片区域。在不知道有多么广阔的黑暗中，周遭更是寂寂无声，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梧婷兮和俞兰亭互相牵着手，借助微弱光线，只得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位置，慢慢探察周围环境。
这次虽然重力正常，空气也可供正常呼吸，但无限黑暗却带给俞兰亭难以承受的不安全感。
正这样想着，俞兰亭感觉自己手背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的物体。
“呀。”俞兰亭心下大惊，下意识叫出声，又赶紧缩回手。
“还是我来吧。”梧婷兮温热的气息，让俞兰亭感觉出她又挨近了几分。
“好。”俞兰亭摸索着将手机递到梧婷兮右手，缓缓挪动位置，换成自己右手去牵梧婷兮左手。
在黑暗环境中，俞兰亭总是这样没有安全感，必须牵了梧婷兮的手，才能心安。
梧婷兮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照向刚才俞兰亭碰到的位置，仔仔细细看了看。
就在面前距离不远处，梧婷兮惊奇地发现大概有一个横框，看起来像是木质。
梧婷兮又照了照四周，她面前还不只有横框，踱了几步后，见隔几十厘米处又有竖框。横框和竖框大约几厘米宽，都不止一条，再向远处还有更多横框竖框。
“没什么的，这好像是个书架。”梧婷兮再往框架里面照去，从正面见到的横框和竖框，看来都是整块木板。
梧婷兮屏住呼吸，握紧手机又往里探了探，从书架正面已能看出堆叠成一圈又一圈的纸卷。再向上面照去，她还可以隐约看到纸卷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对，应该是书架，这里面全是书卷。”梧婷兮惊道。
俞兰亭听到这句话，急切地挨近几分，依着黯淡光线看去，却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七世纪的古书就是写满字的纸卷，蓝色封面的线装书直到宋代才有。”梧婷兮笃定道，“这种看起来像是纸卷的就是当时的书籍。”
“我觉得，我们现在可能是在乾陵里面了。”梧婷兮接着又道。
“是吗？”俞兰亭虽不确定她们是否在乾陵里面，但考虑到纸张脆弱，提醒道，“别碰那些纸，可能会突然碎掉。”
如果真是保存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纸，那么她们到这一会儿，仅是呼出的气体，没让纸张迅速风化，已经是万幸了。
更何况，她刚才不小心碰到过书架，也不知是否已经弄坏部分书卷。
“我知道，我还是拍照片吧。”
梧婷兮迅速动作，十分谨慎地将手机平伸入书架内，尽可能拍了几张清晰照片。她又缓缓挪动步调，绕到书架另一侧，再拍下尽可能清晰的照片。
俞兰亭同时一直紧跟梧婷兮身旁，随着她的步调挪动自己的位置。
即使有手机微光，在几乎黑暗的环境里，俞兰亭还是缺乏安全感。
二人缓慢移动位置，渐渐地还是摸清了书架的布置情况。
书架在地面的投影是两列长条，类似于加长的“=”号。两列书架是紧贴着背靠背排列，这跟现代图书馆书架的排列方式相同。
围着长长的书架饶了一圈后，二人重新回到原地。
梧婷兮打开手机相册，迅捷地翻看每一幅图片，最终停留在一幅放大后的图片上，将手机递给俞兰亭：“你看，这里确实是乾陵。”
俞兰亭接过手机，一眼就认出几个武周制改新字：类似于“Θ”的“日”字，长得像“@”的“月”字、写作“一生”（上下结构）的“人”字、以及写作“匚生”（半包围结构）的“生”字。
俞兰亭心中稍增添了几分安慰，可这算什么值得庆幸的呢？
她抬起头，看到梧婷兮被屏幕光线映出的笑颜，自己却是长长叹出一口气。
梧婷兮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可是谁想进乾陵了？外星人又把她们拐到乾陵里面做什么？
俞兰亭低头继续看屏幕：“这字体也好熟悉呢？”她手指划着屏幕，放大几倍仔细瞧了两眼。除了武周制改新字，图片上其它字体都是普通行书。
俞兰亭虽不擅长辨认笔迹，但感觉这笔迹就是跟《升仙太子碑》所书“飞白体”有几分神似。
“就是她的字啊，不然还能是谁？”梧婷兮指着屏幕上的字，笃定说道。
梧婷兮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肯定，或许女皇驾崩时，武周制改字体已被重新改回，女皇下葬时不会再有人使用，因此增加了这是女皇亲笔的可能性。又或许是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就知道自己有能力辨认最熟悉的笔迹。
“这里书卷所有文字都是用武周制改字体书写吗？”俞兰亭又问。
“不是，你看后面。书架另一侧的书，文字跟这大不相同。”梧婷兮提醒道。
俞兰亭接着往后翻了几张图片，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鸟文字啊！”
在俞兰亭看来，图片上的符号几乎不算文字。
那些紧密排布的符号，乍看上去像是一堆“俄罗斯方块”。再仔细看去，这种符号不止包括折线，也有弯曲笔画。更像制定防盗密文所用符号，就是看不出像人类文字。
“这是外星文字吗？”俞兰亭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虽然她们已经看到了乾陵里才能看到的信息，但居然还能看到外星文。难道她们现在仍处于外星力量控制范围内吗？
“当然不是。”梧婷兮忍不住失笑出声，她爽朗的笑声在漆黑墓室中回荡，竟霎时减弱了可怖的气氛，“不是外星文，那是梵文啊。”
“梵文是这样吗？梵文好像上面都有一个横杠，下面弯弯曲曲的，反正我不认识。”俞兰亭拧紧了双眉，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神情。她以前看新闻至少能凭感觉分出印度和斯坦国使用的文字不同，但大体形状都不像照片上这号奇葩文字。
“我知道，你说的那是梵文天城体。天城体始于十三世纪，如果出现在乾陵，那才奇怪呢。”
梧婷兮进一步解释说：“梵语、巴利语和现代印地语，是指语言种类。天城体、悉昙体、原始婆罗米文等，是指书写方式。这是原始婆罗米文，是印度最古老的书写方式。这竟然不是七世纪常用的悉昙体。不过，也没有特别奇怪。原始婆罗米文只是不常用，又不是没人用。”
“哦。”俞兰亭不懂这些，只能默默听着。就现代而言，没几人掌握梵语。可七世纪并不是这样，无论哪种梵文字体，出现在乾陵根本不稀奇。
“你认得这种字？”俞兰亭刚问出口，才发觉不可能。梧婷兮若是懂梵文，她怎么不去做教授？
梧婷兮轻轻笑了笑：“怎么可能？我只是看着字体像。我们有一门选修课《世界文字发展史》介绍过几种死文字，全班几乎没人听。因为我喜欢语言学，就认真听了。”
“你再看这里。”梧婷兮翻动手机相册，找出其中一个像圆圈的字符，指给俞兰亭看。然后她又翻过几张照片，找到前面拍摄汉字行书的照片，指着上面的“星”字说道，“这几张图上婆罗米字母的圆圈，和前面几张图汉字行书中“星”、“日”、“月”画出的圆圈，像不像同一人笔迹？”
借由手机屏幕的微光，梧婷兮又看向俞兰亭的脸庞，试图在俞兰亭神色中找到肯定答复。
俞兰亭双手握着手机，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是吧，应该是她写的。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吧？”
“是啊，没什么稀奇的。”梧婷兮表示认同，心情暂时放松了半刻，在周围有限范围内轻轻踱着步子，“在公元七至八世纪的中国，学习梵文非常流行。以她的家庭氛围，深受其母影响，学习梵文很平常。不止是悉昙体，她写出原始婆罗米文，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比如篆书也不是死文字，可从文学院找不出几个认识篆书的大学生。但那些手工刻章的商家，即使只有初中文凭，也会书写篆书。其实，七至八世纪的中国人，只要想学梵文，肯定更容易找到学习资源，没有多少身份、阶层限定因素。当时房融官居宰相，事务不可谓不繁忙，但他也精通梵语。”
俞兰亭不再说话，深深陷入沉思。对于心中倾慕的女皇，她的许多事迹，由于资料所限，俞兰亭难以探寻。又有许多事实真相，俞兰亭仅凭第一感觉可以做出推断。刚才梧婷兮得到的结论，尚且算是在以往预料之内，俞兰亭并不惊诧。
“后面还有几张照片，我看着又不太像婆罗米字母。”梧婷兮从俞兰亭手中拿回手机，翻到最后几张图片，指着屏幕给俞兰亭看，“你能认得出来吗？”
俞兰亭刚想说“我怎么可能认出来”，但看到的那一刻，她指着屏幕上几个符号，不由得张大了嘴。
“姨它，掰它，废？这怎么可能？”
之所以发音读成这样，是因为俞兰亭高中物理老师就这么读“η”、“β”和“φ”。
俞兰亭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到梧婷兮又是一脸笑嘻嘻模样。
异常的沉重感已经不在，她唯一庆幸的是，重力居然恢复正常了。
“诶？xx。”俞兰亭下意识唤出的还是梧婷兮的网名。
“我在，我还好。”
一声轻微的回答自她身侧不远处传出，幸好梧婷兮没有丢，俞兰亭这才稍稍放了心。
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人，那才是最可怖的。
俞兰亭挤了挤双眼，却仍旧看不到任何光亮，只得试着伸手向梧婷兮方位探去。
摸索了大约不到一米，俞兰亭就触到了梧婷兮的胳膊肘。在顺势牵住梧婷兮手的那一刻，俞兰亭心中终有了一丝宽慰。
“这里怎么会没有一点光？”俞兰亭再次试着眨了眨双眼，还试着只睁左眼或右眼视物，直至确认她什么都看不见。
比起上一个环境，这种漆黑才更让人恐惧。
俞兰亭只能紧紧拉住梧婷兮的手，不敢放松，又跟着梧婷兮摸索着一并站起。
“我也不知道。”梧婷兮打开手机屏幕，周围瞬间终是有了一丝光亮。
她反而情绪失落地说：“哎，我的手机没有多少电了。”
俞兰亭也拿出手机，不打算解开锁屏，只看了看电量，怯怯低语：“我手机还有63％，你呢？”
“46％。”梧婷兮暗暗叹出一口气，不知道会在这种地方待多久，46%的电量不算充足。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的偏冷色光照亮两人容颜，气氛十分诡秘。
俞兰亭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尽量适应这里状况：“先用我的吧。”她迅速解开手机锁屏，将屏幕设置成“常亮”，亮度调到最暗，又切换到省电模式。
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俞兰亭想起许陆离可能随时给梧婷兮打电话，那是她们唯一可以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了。
手机亮度似乎只能照到周围很小一片区域。在不知道有多么广阔的黑暗中，周遭更是寂寂无声，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梧婷兮和俞兰亭互相牵着手，借助微弱光线，只得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位置，慢慢探察周围环境。
这次虽然重力正常，空气也可供正常呼吸，但无限黑暗却带给俞兰亭难以承受的不安全感。
正这样想着，俞兰亭感觉自己手背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的物体。
“呀。”俞兰亭心下大惊，下意识叫出声，又赶紧缩回手。
“还是我来吧。”梧婷兮温热的气息，让俞兰亭感觉出她又挨近了几分。
“好。”俞兰亭摸索着将手机递到梧婷兮右手，缓缓挪动位置，换成自己右手去牵梧婷兮左手。
在黑暗环境中，俞兰亭总是这样没有安全感，必须牵了梧婷兮的手，才能心安。
梧婷兮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照向刚才俞兰亭碰到的位置，仔仔细细看了看。
就在面前距离不远处，梧婷兮惊奇地发现大概有一个横框，看起来像是木质。
梧婷兮又照了照四周，她面前还不只有横框，踱了几步后，见隔几十厘米处又有竖框。横框和竖框大约几厘米宽，都不止一条，再向远处还有更多横框竖框。
“没什么的，这好像是个书架。”梧婷兮再往框架里面照去，从正面见到的横框和竖框，看来都是整块木板。
梧婷兮屏住呼吸，握紧手机又往里探了探，从书架正面已能看出堆叠成一圈又一圈的纸卷。再向上面照去，她还可以隐约看到纸卷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对，应该是书架，这里面全是书卷。”梧婷兮惊道。
俞兰亭听到这句话，急切地挨近几分，依着黯淡光线看去，却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七世纪的古书就是写满字的纸卷，蓝色封面的线装书直到宋代才有。”梧婷兮笃定道，“这种看起来像是纸卷的就是当时的书籍。”
“我觉得，我们现在可能是在乾陵里面了。”梧婷兮接着又道。
“是吗？”俞兰亭虽不确定她们是否在乾陵里面，但考虑到纸张脆弱，提醒道，“别碰那些纸，可能会突然碎掉。”
如果真是保存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纸，那么她们到这一会儿，仅是呼出的气体，没让纸张迅速风化，已经是万幸了。
更何况，她刚才不小心碰到过书架，也不知是否已经弄坏部分书卷。
“我知道，我还是拍照片吧。”
梧婷兮迅速动作，十分谨慎地将手机平伸入书架内，尽可能拍了几张清晰照片。她又缓缓挪动步调，绕到书架另一侧，再拍下尽可能清晰的照片。
俞兰亭同时一直紧跟梧婷兮身旁，随着她的步调挪动自己的位置。
即使有手机微光，在几乎黑暗的环境里，俞兰亭还是缺乏安全感。
二人缓慢移动位置，渐渐地还是摸清了书架的布置情况。
书架在地面的投影是两列长条，类似于加长的“=”号。两列书架是紧贴着背靠背排列，这跟现代图书馆书架的排列方式相同。
围着长长的书架饶了一圈后，二人重新回到原地。
梧婷兮打开手机相册，迅捷地翻看每一幅图片，最终停留在一幅放大后的图片上，将手机递给俞兰亭：“你看，这里确实是乾陵。”
俞兰亭接过手机，一眼就认出几个武周制改新字：类似于“Θ”的“日”字，长得像“@”的“月”字、写作“一生”（上下结构）的“人”字、以及写作“匚生”（半包围结构）的“生”字。
俞兰亭心中稍增添了几分安慰，可这算什么值得庆幸的呢？
她抬起头，看到梧婷兮被屏幕光线映出的笑颜，自己却是长长叹出一口气。
梧婷兮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可是谁想进乾陵了？外星人又把她们拐到乾陵里面做什么？
俞兰亭低头继续看屏幕：“这字体也好熟悉呢？”她手指划着屏幕，放大几倍仔细瞧了两眼。除了武周制改新字，图片上其它字体都是普通行书。
俞兰亭虽不擅长辨认笔迹，但感觉这笔迹就是跟《升仙太子碑》所书“飞白体”有几分神似。
“就是她的字啊，不然还能是谁？”梧婷兮指着屏幕上的字，笃定说道。
梧婷兮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肯定，或许女皇驾崩时，武周制改字体已被重新改回，女皇下葬时不会再有人使用，因此增加了这是女皇亲笔的可能性。又或许是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就知道自己有能力辨认最熟悉的笔迹。
“这里书卷所有文字都是用武周制改字体书写吗？”俞兰亭又问。
“不是，你看后面。书架另一侧的书，文字跟这大不相同。”梧婷兮提醒道。
俞兰亭接着往后翻了几张图片，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鸟文字啊！”
在俞兰亭看来，图片上的符号几乎不算文字。
那些紧密排布的符号，乍看上去像是一堆“俄罗斯方块”。再仔细看去，这种符号不止包括折线，也有弯曲笔画。更像制定防盗密文所用符号，就是看不出像人类文字。
“这是外星文字吗？”俞兰亭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虽然她们已经看到了乾陵里才能看到的信息，但居然还能看到外星文。难道她们现在仍处于外星力量控制范围内吗？
“当然不是。”梧婷兮忍不住失笑出声，她爽朗的笑声在漆黑墓室中回荡，竟霎时减弱了可怖的气氛，“不是外星文，那是梵文啊。”
“梵文是这样吗？梵文好像上面都有一个横杠，下面弯弯曲曲的，反正我不认识。”俞兰亭拧紧了双眉，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神情。她以前看新闻至少能凭感觉分出印度和斯坦国使用的文字不同，但大体形状都不像照片上这号奇葩文字。
“我知道，你说的那是梵文天城体。天城体始于十三世纪，如果出现在乾陵，那才奇怪呢。”
梧婷兮进一步解释说：“梵语、巴利语和现代印地语，是指语言种类。天城体、悉昙体、原始婆罗米文等，是指书写方式。这是原始婆罗米文，是印度最古老的书写方式。这竟然不是七世纪常用的悉昙体。不过，也没有特别奇怪。原始婆罗米文只是不常用，又不是没人用。”
“哦。”俞兰亭不懂这些，只能默默听着。就现代而言，没几人掌握梵语。可七世纪并不是这样，无论哪种梵文字体，出现在乾陵根本不稀奇。
“你认得这种字？”俞兰亭刚问出口，才发觉不可能。梧婷兮若是懂梵文，她怎么不去做教授？
梧婷兮轻轻笑了笑：“怎么可能？我只是看着字体像。我们有一门选修课《世界文字发展史》介绍过几种死文字，全班几乎没人听。因为我喜欢语言学，就认真听了。”
“你再看这里。”梧婷兮翻动手机相册，找出其中一个像圆圈的字符，指给俞兰亭看。然后她又翻过几张照片，找到前面拍摄汉字行书的照片，指着上面的“星”字说道，“这几张图上婆罗米字母的圆圈，和前面几张图汉字行书中“星”、“日”、“月”画出的圆圈，像不像同一人笔迹？”
借由手机屏幕的微光，梧婷兮又看向俞兰亭的脸庞，试图在俞兰亭神色中找到肯定答复。
俞兰亭双手握着手机，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是吧，应该是她写的。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吧？”
“是啊，没什么稀奇的。”梧婷兮表示认同，心情暂时放松了半刻，在周围有限范围内轻轻踱着步子，“在公元七至八世纪的中国，学习梵文非常流行。以她的家庭氛围，深受其母影响，学习梵文很平常。不止是悉昙体，她写出原始婆罗米文，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比如篆书也不是死文字，可从文学院找不出几个认识篆书的大学生。但那些手工刻章的商家，即使只有初中文凭，也会书写篆书。其实，七至八世纪的中国人，只要想学梵文，肯定更容易找到学习资源，没有多少身份、阶层限定因素。当时房融官居宰相，事务不可谓不繁忙，但他也精通梵语。”
俞兰亭不再说话，深深陷入沉思。对于心中倾慕的女皇，她的许多事迹，由于资料所限，俞兰亭难以探寻。又有许多事实真相，俞兰亭仅凭第一感觉可以做出推断。刚才梧婷兮得到的结论，尚且算是在以往预料之内，俞兰亭并不惊诧。
“后面还有几张照片，我看着又不太像婆罗米字母。”梧婷兮从俞兰亭手中拿回手机，翻到最后几张图片，指着屏幕给俞兰亭看，“你能认得出来吗？”
俞兰亭刚想说“我怎么可能认出来”，但看到的那一刻，她指着屏幕上几个符号，不由得张大了嘴。
“姨它，掰它，废？这怎么可能？”
之所以发音读成这样，是因为俞兰亭高中物理老师就这么读“η”、“β”和“φ”。
俞兰亭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到梧婷兮又是一脸笑嘻嘻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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