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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相忍为国

    “若真是一心为公,那,早在十日前,两部兵马就该到京了,何至于迁延到如今,杨老大人,您说呢?”

    翻脸固然不妥,可也绝不能让三老觉得自己软弱可欺,该敲打时,郭汜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这……,或许是两部军中出了什么岔子吧。”

    马、韩二部之所以突然入关中,就是杨彪派人去联络的,打算倚为奇兵,一旦关东群雄杀至,这支兵马正好可以内外呼应。

    想法很好,奈何,关东群雄不争气啊,不得已,他只得赶忙让这两部兵马迅速赶赴长安,以为臂助,却不想郭汜竟看破了先机,悍然发兵围剿。

    这就要命了——没了这两部兵马的帮衬,朝廷大权势必会被郭汜牢牢掌控于手中,杨彪对此完全无法接受。

    奈何,形势比人强,到了此时,他也只能勉力挣扎上一把了。

    “说的不错,是出了岔子,还不小呢,带上来!”

    一听这话,郭汜当即便笑了,只是,这笑容里浑然不见丁点的热度。

    旋即便见十数名士兵已押解着六人走进了帐中。

    只瞄了一眼,杨彪那始终淡然的脸色陡然就白了,不为别的,只因这六人正是他所有的重要棋子——左冯翊太守宋翼、右扶风太守王宏、华阴守将段煨、原谏议大夫种邵、侍中马宇以及左中郎将刘范。

    “大将军,您这是……”

    马日磾并未参与杨彪的阴谋,所以,他根本搞不懂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惊诧难免。

    “此六人暗通关东叛贼,又与马腾、韩遂相勾连,欲造乱关中,当真好胆,嘿,这是欺我郭某太过仁慈,不敢抄家灭门是吧?”

    郭汜这大半个月来一直在隐忍,看似无为,实则早就已在暗中张网以待,凭借的便是前世的记忆。

    当然了,其中少不了由胡轸掌总、赵崇为副的司律校尉署之功劳,各种收买与挟持的手段,就无须细细分说了。

    “郭汜狗贼,你不过一下作马贼而已,焉敢把持朝政,种某便是做鬼也绝不与你干休。”

    六人中,种邵显然最是有骨气,这都已被摁跪在地上了,嘴依旧是硬着的。

    “呵,郭某自任大将军以来,不敢说功勋卓著,勤政为民还是有的吧?怎么到了你的嘴中,就成了十恶不赦之徒呢?哦,或许在你看来,唯有世家弟子才能入朝为官是吧?”

    “也罢,你既是要做鬼,那,郭某成全你就是了,来人,将这帮乱臣贼子全都拖下去,枭首示众,并抄灭满门!”

    一味的杀戮不行,一味的怀柔同样也不行,该立威时,郭汜绝对不会手软。

    “狗贼,你不得好死!”

    “唉……”

    “饶命,饶命啊。”

    ……

    郭汜话音一落,种邵顿时破口大骂,段煨唉声叹气,宋翼、王宏沉默不语,而马宇与刘范则是疯狂嚎啕求饶。

    但,都没用,片刻后,一切都结束了——六名士兵很快便以托盘托着六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了帐中。

    “关中不稳,何以振兴汉室?这么个道理,郭某出身马贼都知道,想来诸位大人也该是心中有数的。”

    “还请相忍为国,莫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来,郭某言尽于此,来人,送客!”

    在这么个讲究门第的年代,马贼出身,无疑是郭汜身上甩不掉的黑点。

    但,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他也不强求这帮“尊贵”的大佬们能屈尊相助,只求暂时彼此相安便好。

    “……”

    三老面面相觑,却又都无话可说,最终也只能是无奈地就此离去了……

    “报,禀大将军,韩遂独自在营外求见。”

    天刚黑,就在郭汜准备让人传晚膳之际,却见一名轮值校尉匆匆从帐外行了进来。

    “哦?呵呵,军师,你怎么看此人?”

    一听这话,郭汜顿时便笑了。

    “见风使舵之徒,不可用为镇边大将,当虚高其位,留京闲置。”

    贾诩对马、韩二人素来印象不佳,在进言时,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话。

    “走吧,一道去迎接一下这位韩将军。”

    郭汜并未对此建议有所置评,也就只是淡然地笑着。

    “罪人韩遂参见大将军。”

    营门外,一身儒袍的韩遂正自心神不定地等着,冷不丁见一名身穿黄金甲的青年在一群将领的簇拥下,走出了营门,立马便猜到了金甲青年的身份,心顿时便是一惊。

    “韩将军不必如此,郭某对您的大名可是仰慕已久了,且请帐内叙话可好?”

    郭汜很客气,笑容满面地伸手便将韩遂给扶了起来。

    “末将遵命。”

    只是,郭汜表现得越是客气,韩遂心中就越是慌乱,总觉得自己此来似乎有点自投罗网之意味。

    奈何,来都来了,再想走,可就由不得他了,也只能是无奈地陪着笑脸。

    “韩将军一路远来辛苦了。”

    在中军大帐里各自分宾主落了座之后,郭汜笑着便先致意了一句。

    “不敢,不敢,末将受人蛊惑,以至对大将军有所误会,如今已幡然悔悟,特来请大将军处罚。”

    既已入了虎狼窝,韩遂觉得还是赶紧认了罪的好,指望的便是郭汜能放他回凉州。

    “韩将军此言差矣,郭某才刚就任大将军一职,正缺人手,将军便不远千里来投,郭某感激不尽啊,何来处罚之说。”

    “这样吧,袁术那厮已被郭某免职,前将军之位出缺,还请韩将军屈就可好?”

    郭汜笑着摆了摆手之余,紧着便抛出了个香甜至极的诱饵。

    “多谢大将军抬爱,末将惶恐。”

    韩遂是真没想到郭汜不单没治他的罪,还一上来就给了这么高的武职,整个人顿时便懵了。

    “嗯,郭某年纪尚轻,行事难免有所疏漏,正需要似韩将军这等德高望重者在旁襄助,城中已备好了宅院,不是太好,只能请韩将军先暂时委屈一下了。”

    韩遂其人在原时空里独霸凉州三十多年,屡屡叛乱,似这等样人,郭汜又怎可能放心重用,若不是顾忌到风评,早就发兵将他彻底荡平了。

    “啊这……”

    听到了此处,韩遂终于回过味来了,这分明就是明升暗降啊,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