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尽处春山 »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执仞等谢广出去之后,想要等一会再出去,索性小憩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连忙出去,这时候青楼里人来人往,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快要到门边的时候,一侧突然有个女子,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执仞情急之下,伸手搀扶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年轻的女子,脸红红的,看样子是喝醉了酒。

    “你……你从哪里出来的?”执仞有些费力地撑着女子的一个胳膊。

    女子指了指一边的一间包厢,皱着眉说:“那里……”

    执仞只好扶着她走进去,将她放在榻上,那个女子已经人事不知,执仞说:“喂,你叫什么?我让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去。”

    女子没有反应,好像已经熟睡,执仞只好拍拍她的脸,“喂,喂……”

    女子拨开了执仞的手,醒转了过来,醉眼朦胧地看着执仞,突然伸手抚上了执仞的脸,笑了,“你是……哦,没想到沽梦楼里,还有这种生意啊,难怪……”

    执仞自然也听出来她什么意思,知道她已经不清醒了,转身要去叫小二,那女子突然抱住辜执仞的腰,带着哭腔地说:“别走……静王哥哥,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以后……”

    执仞只好停下,听到她说静王的名字,不禁上了心,只好由着她抱了一会,渐渐的,霍琪没了声音,执仞缓缓转过身来,让她躺下睡好,出去叫来小二,指了指霍琪,“她是谁?”

    小二看了一眼,“这是丞相的千金,霍琪,今天不知和静王殿下说了什么,哭着跑过来,一个人喝酒。”

    “你派人去给丞相府送个信,让他们派人把人接回去。”

    “是,这位公子,可方便留下姓名?”

    “不便。”说完辜执仞就出了沽梦楼的门。

    霍琪次日醒来之后,才想起昨日自己的行径,不禁头痛,又问奴婢是不是一个极英俊的男子送自己回来的,奴婢说不是,霍琪也只好不了了之。

    这时候下人说丞相请她到书房说话,她只好洗漱后过去。

    丞相似乎很是生气,“你昨天去了哪里?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是不是又去见了静王?”

    “我知道,是。”

    “混账,”霍伦怒目圆瞪,“静王有什么好?你这么忘不掉他,他现在有什么用,现在的他,就是个废物,你但凡有眼光,就不会再留恋。”

    “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变成现在的样子,也是为了百姓,为了我们,你这样说,不是落井下石吗?你不觉得愧疚吗?”

    “放肆!你知道什么?什么为了百姓,冠冕堂皇!为了自己罢了。”

    “就算是为了自己,也比我们要强。”

    丞相看了眼赌气的女儿,半晌,柔和了语气,“陈王如今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这种时候,我不允许任何变数,你离静王远点,将来陈王若能登基,静王几年前曾险些被立为太子,陈王再有容人之量,久而久之,也是心头的一根刺,你如果真的跟了静王,离了家族庇护,你以为静王还会尊你敬你吗?到了那种风雨飘摇的时刻,静王还能护着你吗?就算陈王不想动你,你觉得那时候静王还能相信你、和你毫无芥蒂吗?琪儿,你太天真了。”

    “不,我不相信陈王是这样的心胸,也不相信静王是这样的人。”

    “那静王愿意接受你吗?”

    霍琪倔强地抿着唇,但是也只能摇摇头。

    “看吧,他就懂得这一切,他肯放过你,对你们都好,有些人,注定是无缘无份的。”

    “你们都只顾自己,你们根本没有人替我着想。”霍琪生气地夺门而出。

    沈冽和妹妹一起在房间里看书,母亲掀开门帘走进来,“冽儿,陈王殿下来了,想要见你,正在前面等着,你过去吧。”

    沈冽皱了皱眉,“我不去,就说我身体不适,如果陈王有事要说,就让人传话吧。”

    曲氏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连陈王殿下的面子都不给?和静王殿下见了几面,就目中无人了吗?”

    “不是,娘,”沈冽放下书,“他这样算怎么回事,别人看到了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以为是父亲和陈王有什么私交,知道的以为我和陈王有私交,他真的有替我和父亲考虑过吗?我见静王的时候,已经百般不愿,他和静王,谁想过我愿不愿意,就因为他们是皇亲国戚,我就该听之任之吗?”

    说到后面,已经有些动气,声量也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冽儿,不可胡说,”却是下了朝的沈茂经过,“既然陈王来了,就和他把话说清楚吧,只是不能这样没大没小。”

    沈冽起身开门,“爹。”

    “去吧。”

    沈冽到了陈王等待的前厅,谢乘看到她,笑了笑,“你肯见我了?我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

    沈冽行了一礼,“陈王殿下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告诉过陈王,不要来见我了,因为当初帮陈王的那句话,无论如何,对我和我的家族百利而无一害,陈王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谢乘看着她,一脸诚挚地说:“我想亲口谢谢你,这都不行吗?”

    沈冽抬头看着他诚恳的眸子,一时有些心软,“我知道了。”

    “所以说,就因为你对我说了那几句话,我就要永远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们算不上是朋友,本就互不相干的两个人,只是你这样找来,彼此徒增不便。”

    “名声于你,就这么重要吗?”

    “对,”沈冽抬头,和他对视,“因为这个世界,我能保住的,也只有这样东西了。”

    谢乘冷笑,“好啊,好一个能保住的只有名声,怎么,你担心和我在一起败坏了名声,静王呢?”

    沈冽垂眸,“静王,有皇上的默许,小女子相信,静王的德行。”

    “不相信本王的德行?”

    沈冽抬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守住了城,还要将领去追穷寇,就因为那不是你的属下,所以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谢乘没想到她知道这么多,“那是我一时草率,何况,辜执仞不是取回了单于的人头吗?”

    “一个人头,还是数百人,这就是你和静王的差别,没有对错之分,只是我永远无法相信,下一个你要抛弃的,不会是无用了的我。”

    谢乘无话可说,只好从别处争论,“你一个大家闺秀,知道这些做什么,一边在意名声,一边议论军务,这是一个女子该谈论的吗?”

    “对,我不该讨论,就像你开拔前一天,在马车上,我就不该讨论。”沈冽盯着谢乘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完,自己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只留谢乘停在原地。

    “你不敢靠近我,是不是怕爱上我?”

    “是,我怕,我没有随心所欲的勇气和权力,只好抑制自己随心所欲的欲望。”

    “真惜命啊,这一辈子都这样,不可惜吗?”

    “一朝死于非命,不更可惜吗?我活着,也是需要勇气的。”

    “对静王也这样吗?”

    “是。”

    谢乘看着她,仿佛看不懂她,就因为她的父亲不会是陈王一派,她就放弃了任何和陈王有关的联系,她把家人看得那么重,又像是以家人的名义逃避自己无法控制的感情,半晌,“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你说得没错,我也该反省。”

    “如果我不再来找你,在别处相逢时,可否不再假装不识?”

    沈冽想了想,自己说的话确实也驳了陈王的面子,应该自己先低头的,说:“可以,小女子说话有失偏颇,还望陈王海涵,小女子自以为是,胡言乱语,失礼了。”

    谢乘笑了笑,“那我们和好了?”

    沈冽也无奈笑了笑,“嗯。”

    “你从哪里知道那些战事的?”谢乘好奇地问。

    “我有时候出门买东西,听到街上人家闲聊。”

    “如果你想听,以后问我就好了。”

    沈冽将信将疑,“你会不洗白自己,不抹黑别人?”

    “我对天起誓,我谢乘从不说谎。”

    沈冽笑了,“好了好了,谁要你发誓了。时候不早了,天快黑了,快回去吧。”

    谢乘行了一礼,“告辞。”

    “恭送陈王。”

    两人的礼数都有些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