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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危患暗显

    照白国,照白王宫。

    作为东方长期比南方十一国更受秦帝国文化熏陶的国家,照白王宫尽现重檐歇山顶建筑的建筑风格,四上垂脊、四下戗脊,有序的斗拱,整秩的梁枋。虽无秦帝国正统的建筑格局恢宏气势庄重,可也颇带自己的特色。

    “贾舍尔殿下,您准备今晚出发吗?”照白王拓山昭平心照不宣的询问着同齐并排的金发碧眼、白皙英俊的异域男人。虽说是并排同行,可一国之主与着一个不知什么身份(至少确定不是君主)的人同排并行本就不合规矩,更何况,怎么看照白王的姿态都有意在放低着。

    男人全身上下无论是外表还是装束都与这照白王宫的里外格格不入。尤其是对比照白王束腰宽袍、素沉对称的服饰,美褶领围,紧致的护膝皮靴,洁色水獭皮上衣,夸张的斗篷,在森严的王宫里却能腰间佩有镶嵌宝石的精致宝剑。

    “王上,不急。”贾舍尔面无表情,本就白的可怕的脸上眼睛总是不移分厘盯着前方,给人一种异样的威严而不可靠近。且惜字如金的他,面对照白王,一句有些撇脚的照白国语的“王上”,里面却没有一丝尊敬的情感在里面。

    “殿下,现在那霍天宇已经被您所伤,眼下正是出手的好时机啊!”拓山昭平俨然习惯了这位性格冷酷的使者,心中即便不满也从未过多表露。

    毕竟,这位,不仅是堡伊寇帝国林肯家族的继承人,更是因为货真价实的炽天使,那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始灵之主的境界啊!

    两人继续并行往宫门的方向走去着。而贾舍尔在拓山昭平提议下,依旧不紧不慢,面如寺庙那些天王法相一样没有变化,还是那句“王上,不急”应对着。

    “可恶。”拓山昭平的内心深处,只有这两个字愤怒的仿佛灼刺着心。

    自第四次方启世战结束后,作为战争发起者和侵略者之一,那段时间是照白国自上古以来最为辉煌最为疯狂的时代。

    拓山一族也是那个时候接过照白的王权,征战方启。拓山照平的太爷爷拓山秋下雄是彼时照白的皇,而不是王。东边殖民当时没有分裂的案长国(后分裂为冥国和炎国),纵侵了威慑了自己几千年的秦帝国的一半的疆土,号称三年灭亡秦帝国;向西带着当时令方启闻风惊起的“剑鸟”殉杀部队偷袭消灭了堡伊寇帝国最大的军部基地火门基地,连人带兽死伤三千零四十二名源帝以下的战士,低阶战士更不计其数。此一震惊全方启的事件,史称“火门事件”。

    然而,你要灭人,人会灭你,人不灭你,天会亡你。第四次方启世战以库撒帝国原本的公国略特希公国(现今的俾麦斯家族)、尼里索公国(现今的凯撒家族),以及照白国无条件投降的“屈辱”世纪大事落幕。

    堡伊寇日夜加深索取、对外说是公平实则不对等的联盟关系;秦恐怖的到完全不能预料、更不能压制的崛起,周围的世界盘龙卧虎,都让拓山昭平憋屈和恐惧。

    过往、回想的种种令拓山昭平恍惚间有点错觉。他做梦都想去到他太爷爷的时代,征战四方,拥怀异色的山川,踏居广袤的土地,而不是蜗居在这资源匮乏、没有安全感的岛国,而不是如今那样继续以罪人的身份任人驱使。

    做噩梦都想!

    拓山昭平的神色自若,可说话不自觉咬着字。这使得看似木讷、不问世事的贾舍尔,敏锐的感侧到:他旁边这个从小就被家族灌输“附属国”意识国家的国主,以及林肯家族继承人的高位阅历直觉告诉他贾舍尔,这照白的王好像不高兴了。

    他目光闪烁了几下,停下了挺拔身躯下的脚步,来照白三天,罕见主动的说了一句:“王上,今晚出发,叫人准备。”

    “好!”拓山昭平明显楞了一下,紧接着露出喜色。对方依旧是那么冷漠不近人情,依旧是那么惜字如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肯出手了,出手击杀战败以来,时刻可能都会“报复”自己的秦帝国的始灵之主。

    “贾舍尔殿下,吾这就命人准备。”

    “来人,带贾舍尔殿下到雏菊宫好生歇息。”

    “谢过王上!”贾舍尔目之所至没有任何欲望的往前踏去。即便,拓山昭平叫人带他去的,是他的妃子后地。

    望着贾舍尔修长的背影,拓山昭平迸射出一道要杀人的光,不知道是对他方才说的霍天宇,还是其他人,或者很多人.......

    跨过无垠的海和连绵不绝的高山。秦仲所在的千宋城城主府这处偏隅之角,风波未停。

    护卫团团围住惊魂未定的准考生们。

    “怎么回事?”护卫的人马里走出一个穿着官服的凶煞男人,金灰色的罡气随着怒火肆意横飞,距离他进一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无不被掀倒在地上,可知这中年男人雄厚的实力。想必官服男人便是那城主牧大岳了。

    久闻千宋城的城主是一个一阶源王,四下噤声。怕惹事的人怕,都是十几岁的人,未见过这么大阵仗,哪有人敢出声。

    而当事者秦仲,他有何尝没听说过,没等牧大岳冒头时就收起力量退至黄子行这边人群来。方才是他第一次实战,还是越级与有契约兽的人战斗,力量损消的可比训练快多了。

    “幸亏昨夜接连突破至七阶源兵,不然今天后果怕是难以想象。”没错!他吸收了黄卫渠给他带来的元素之灵。

    这批元素之灵他不知道黄卫渠是怎么获得、又是否专门找了元素提炼师提炼的,品质颇高,又没有使他吸收时觉得过度激烈。由此,昨夜回到客栈时,他成功踏入高阶源兵之列。

    晓得是高阶源兵,那牧富龙的契约兽和天赋相比之下不可比拟,可终是与有契约兽的源士有本质的差距。战斗后,秦仲额头微微濏汗,脸色有点苍白。事情至此,他只能强忍累意,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爹!”牧富龙看来人是自己的父亲,赶忙从荆棘狼上跳下来,单膝下跪。

    “龙儿,你跟我说说这怎么回事?”牧大岳有些急躁。急躁使他漫不经心的瞥见那些怕的要死的学生,便知道是浪费口水。眼下细看院里,大理石铺嵌的庭院无处不是刮蹭而起的碎石屑,未达一片狼藉,也相差无几了。

    见自己父亲面带烦躁环视周遭,兴许是怕心虚问责,也有别的心思。牧富龙低下的头飞速的转了一圈,似笑非笑、恶毒的指着人群中的秦仲他们恶人先告状道:“就是他们,还有那个小子,无缘无故挡住他人去路,寻衅滋事,孩儿只是教训他们几句,他们却大声喧哗,甚至出手伤人,迫不得已,我和其他府上的公子只能出手自保。”

    这一番话让早就跑远的那群公子哥折返回来连连称是。他们同样嫉妒和有危机感于秦仲的实力与天赋,于牧富龙只多不少。可狗见到比主人还主人的人时,尾巴只会瑶的更欢,狗牙会更突。

    四个人恶狠狠的看着秦仲他们,一副“你们等死吧”的眼神。

    牧大岳虎目一转,死死钳在素衣满是尘灰的秦仲身上。秦仲也是从容,步伐不乱的上前。

    “是你,带头大闹我府?”说这话充满不可质疑,还顺势瞪了牧富龙一眼使得后者咯噔一霎。向来顺自己意的父亲,给他的眼神,令他有点陌生。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有其他动作。

    其实牧大岳何尝不了解自家孩子和那几个纨绔公子。不过他自己确宠这个有希望继承他衣钵的跋扈儿子。有清晰认知却偏亲、外讲礼制又信奉权势至上的人,说的就是牧大岳这类人。

    也就是说,他大可能会惩管闯祸的儿子,但如果有人想挑战城主府的威严,更不行!

    可他好像真的有什么事一样,杵在地上凝起目来又不说话,让众人人不知所措。

    “明明就是这个人跑过来找茬,现在还赖我们来着。”黄子行听那几个混球的污蔑,那暴脾气可蹭蹭的飚,全然没管对面站的是城主还是橙猪,抱着那位倒下的同窗,愤懑吼道。

    “回城主,我的同伴说的没错,的确是府上的公子作恶在先,我等不得不自保反击。”秦仲倒没这么被情绪所染,放低身段的同时不卑不亢,显得得体。晓是如此,话说他从一开始也没阻止过黄子行的言语回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请城主明辨。”

    “大胆,敢对城主大人大喊大叫,诬告本公子,该当何罪?来人,把这几个人压下去。”牧富龙跳起来,先斩后奏的架势要治人罪。

    “够了!收声,你是城主还是我是城主?等一下再收拾你,到我书房侯着,快去。”牧大岳斥责着牧富龙。

    “爹,是这几人无理取闹,你怎么不相信......”

    “给我滚回去,书房。”牧大岳几近失态的刺吼道。后者满脸不可置信的困惑,还不忘瞪着那双眼临走前“咬一口”秦仲他们,便招呼狗腿子们不甘离去。

    “还有你们,到礼房报完名,立马滚出去。”回到秦仲这边,他指着众人,舞眉挥袍的说着难听的话,便甩袖头也不回的往牧富龙离开的方向离去。离开前,他下意识过撇去了秦仲脸庞,但急匆匆的,未过多停留就走了。

    走了?本以为这城主会兴师问罪,秦仲也最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看来,所有人——貌似躲过了一劫。

    “来城之前,听那些客栈商贾还在议论城主是个好说话的人,我还以为是个受人爱戴的好官,现在看来,相差甚远。”

    “商贾的话能行吗?怕不是你给了油水,我给面子的相交吧。”

    “亏我还很向往这千宋城。”待甲兵退去,那些书生学子才敢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可转头才想起来有个人刚刚好像击退了他们触不可及的源士,在歪歪扭扭的队伍里纷纷在人群里寻找秦仲。

    而此刻的秦仲没有闲着。同黄子行几个同镇的人把那个被伤到的同伴,安置到一处阴凉的大榕树下,正聚精会神的在给其疗伤。

    说是疗伤,其实是他偷偷刮下小半块疗伤丹兑水喂给赵光喝。那是黄卫渠给他的源兵境界内,用来疗伤的极为普通的青蕴丹,一般的元素炼药师都会炼制。可赵光尚未获得元素之力,身体承受不了整颗丹药的药力,只能切点下来兑水饮用,秦仲再用火元素的热力,去除那水系的公子哥留在他体内的寒气。

    不一会儿,那同伴醒了过来,脸色也红润起来。回想起被伤的事,他心有余悸,见秦仲在其身边,他才安心下来。

    秦仲深吸一口气,谦逊给众人打趣着,完全不在意众人崇拜的眼神。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状态差的很了,也许真的消耗过大,他没回几句话后,突然一阵眩晕,踉跄后摇,失去知觉......

    “爹,孩儿我不明白。”牧富龙内心憋的慌。想当初他到隔壁同等郡级的城邑煜城,打残了煜城的城主的小儿子时,他父亲都不怵,商量赔偿无果后还帮忙嘲讽对方儿子无能。

    最后硬是强势的在对方城门口上,撒上一笔可观的钱资和几颗普通的元素之灵单方面作罢(那三颗源兵的元素之灵还让牧富龙心疼了半宿)。对内仅教训了几句不像教训的话后,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牧富龙深感委郁,甚至若有若无的在表现出愤怒。

    “使者他们,刚走。”牧大岳背对着牧富龙,语气冷冷简单的哼出一句话。后者看不清牧大岳的表情,可听到“使者”那两个字时,他的目光一凛,满肚子要发泄的东西荡然卷灭。

    他终于知道他父亲为什么这么急匆匆摆定刚刚那些事。方才那些与之不起来,根本不叫事!

    “使使使,者他们来过?”结巴的口让空气凝固起来。牧富龙不会忘记,那群唤为“使者”、披有白披风和戴鹰像面具的人,曾经一队十二人的队伍,人手一个人头,整整齐齐的出现在城府主上,出现在年纪十二岁的自己眼前。

    最要命的,是他们背后的主人——叫堡伊寇。

    “是,他们递过来了一个任务,要我们缉拿一个人行踪。”牧大岳缓缓的转过来,眉宇间尽是愁皱。

    没错!每个人都有秘密,牧大岳也不例外。十七年前,其上任城主职位没多久,在一个雨夜,他的卧房悄无声息的出现两个神秘人。彼时他也已是牧家的家主,却也只是个低阶的源将,而对方实力深不可测,靠气息就镇住牧富龙动弹不得。直到对方一句话未出的情况下掏出一个徽牌,他才停止了反抗。

    在一个不大的国家里做城主,并没有影响到牧富龙混迹官场的见闻,那是象征着堡伊寇帝国华盛顿家族的——白边三鹰徽。

    做堡伊寇的探子虽然说风险太大,随时会被与堡伊寇敌对的帝国、势力灭杀。可得到的好处也是丰厚的,收了堡伊寇产的高品质元素之灵,除了乾云国北部的麓城城主外,南部十一座城的城主里面,他是第一个成就源王的,带领着整个牧家,威耀一方。有此缘故,那煜城的源将城主,无奈把打碎的牙咽下肚子。

    “缉拿?这是缉拿何人,需要白鹰使者那些大人亲自过来?”牧富龙作为城主府的嫡子,这些事,他显然有机会参与进来,内幕资料知道的不会比牧富龙少太多。

    “不知道,但是使者大人说,是一个源魂者!”

    “而且我听说,此人,还杀了两个白鹰使。”牧大岳闭上眼睛仰着头,似乎想让胀的沉重的头不那么快坠落地面。

    “什么,爹,别吓我好吗?源魂者,这,我们怎么能......”牧富龙很想瘫坐在地,白鹰使是什么人?那群杀神人均威势滔天的源帝啊!被杀了两个?

    仅剩的微弱的理智,才把牧富龙自己又搀扶了起来。

    “当然不是叫我们去和他打,使者大人他们又不笨,意思是叫我们去追查行踪。这是缉拿令,画像也在里面。”牧富龙看着自己孩子那彷徨失态的样子,愁容内多了一丝嫌弃,没好气的把一张纸扔到牧富龙身上。

    牧富龙接过后没有看。反倒是为不用亲自去做炮灰而松口气,可转念一想,他也明白了他爹实际为什么愁了。

    “爹,这样的人我们无能为力,源魂者啊,可不是街边混混,来无影去无踪,我们追踪得到什么,做做样子得了。”牧富龙生怕隔墙有耳,凑近牧大岳提议道。

    他没见过源魂者,但他见过自家源王的父亲与鞍田城高阶源将城主对决过。那场面飞沙走石,排山倒海之势形容有过之而无不及。试想一下,那跨了四五个大洋源魂者境界,根本无法用想象去衡量对比。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还是把表面功夫做好点,毕竟那是白鹰使,杀人不眨眼。”牧大岳幽幽道。

    “就这么办吧,爹,拓印些缉拿画像,派些信得过的人就得了。”

    “好,就这么办了。”牧大岳也打定主意了这么做。为了修炼资源不要命,不划算。

    牧富龙见谈的妥当了,全身上下也轻松了不少。很快,他想起来发生在礼房庭院的事。

    “爹,我想杀了刚刚在庭院上的一个人。”

    “害!不是我说你,龙儿,刚还以为你生性了点,那些就是些无法修源的书生,你和他们较劲什么!”牧大岳舒展开的脸又换上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不,有个人不一样,你没发现吗?有一个衣物污灰的书生,据孩儿估计,至少是五阶源兵。”牧富龙见状,赶忙一股脑的解释道。

    “什么?你确定吗?”这是一个比堡伊寇使者到来更加令牧大岳震撼的消息。他飞速的在脑子里搜寻着污灰衣物的身影:他记起来了,的确有一个面容清秀气质不凡的书生,恰好是素袍沾满污土,还双目凌然的望着自己过。

    当时他与白袍使者隐谈出来,满脑子都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自然忽略了庭院里发生的事情,只想快点拉自己儿子到书房商议。

    那年轻人的眼神,回想起来,相当深刻。

    “千真万确,还是火系的。我的荆棘狼被他徒手牵制了,要不是爹你出来了,他可能会和我搏的不相上下。”牧富龙的杀意迸然,他不允许这千宋城管辖内,还有人比他更优秀。且已经不是优秀不优秀的对比之说,是暗藏的威胁。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查!”牧大岳想的只会比牧富龙更多。不到二十岁的源兵,还极可能是高阶源兵,这乾云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只有那些帝国的势力的子弟才会有这样天赋的人吧。

    这样的人,要被发掘,要修炼,不可能籍籍无名,还去自觉不能修源的人才会报名的科考,极有可能是隐藏身份,其人一定有秘密!

    “爹,请放心,我已经叫人去盯着了,礼房那边我也派人了,只要他登记了,祖宗十八代都能查到。”

    “好,龙儿,爹刚刚错怪你了,做的很好!”牧大岳愈发满意,这样的孩子才能继承他的霸业。

    “爹,要不,我悄悄做了他?”牧富龙始终没有忘记这事。

    “此人太逆天了,我担心其后有人。”顿了顿,牧大岳又眼皮一凝,冒出了句牧富龙得意得逞的话:“不过,跟踪一下,见机行事,等我商议完族内秘会,我会给你一些牧弑卫,再叫你贵伯跟着你。”

    “谢谢爹!我这就去办。”牧富龙大喜,跪拜后转头就去。

    书房就剩下牧富龙一个人。他捡起地上那张缉拿令,想着以后的大业,不禁哼笑了起来。

    只是,如果秦仲在此,他会惊讶的发现,那缉拿令上的人,赫然是他尊称了几年的师父——黄卫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