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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线索

    又是安静祥和的一天,画无收拾好东西,来到城墙下。

    今天的他是来画城墙的,这偌大安城已经被他画了七七八八,现在也试试将城墙画上去吧。

    他伸出手,从墙上一一拂过。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他的双手却可以告诉他事物的模样。

    一块块整齐排列的砖石,粗糙的沙砾感,竖直的线条;方框与裂缝间偶尔能摸到的杂草,一蓬一蓬,怡然可爱,这些都会令他欣喜万分。

    他便这么抚摸着城墙前进,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

    对方无声无息的,画无在撞上去之前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差点摔倒。

    “你在做什么?”对方开口道,似乎是画无的到来打扰到他了。

    “我在画画。”

    对方嗤笑一声,道:“这安城的景色,有什么好画的呢?”

    他不知对方话语中的用意,只是答道:“这里很好,很安宁,我从战乱中来,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定居。”

    “安稳?”对方诧异于他的用词,“这安城可不见得安稳。”

    画无无奈地笑了笑,哪怕如此,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他问面前的人:“既然如此,阁下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这里是城墙偏僻的一角,平常不会有人来这,那人站在这里,是在看远处的草地吗?

    可是对方却没有回答了,好像消失了一般。

    画无的直觉告诉他,那人已经离开了。

    轻风拂过,画无站在原地,那人刚刚说的话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他低下头去,掩不住的悲伤,直到听到后面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

    从其中一人的脚步声来看,应该是个年轻男子,另一人的脚步则很轻,轻的仿佛与周围的世界同步了一般。

    而且,他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画无能感觉到。

    来人正是宁戚与木千山。

    宁戚打量着眼前的人,仿佛流浪汉一样的外表,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件已认不出原色的衣服,污浊地混在一起,他的双手却意外地干净,手中还抱着一沓画卷,更重要的是,他的双眼是紧闭的。

    在宁戚打量画无时,画无也在评估他们的气息,前者浮动的灵力比较混乱,而气息更微弱的那人灵力异常的平和,暂时察觉不出恶意。

    “两位是来找我的?”画无明知故问。

    “没错。”

    “想让我为你们画像?”画无只能想出这个缘由。

    “画像?不,不是。”

    宁戚自我介绍道:“在下宁戚,我旁边这位是木千山,我们是想询问阁下一些信息,不知能否告知?”

    难得有人来问他一个目盲之人问题,画无感觉有些新奇,说道:“你们想问什么?我眼睛看不见,所知实在有限。”

    “我们想问阁下关于凰影的事,我们从一位朋友那里得知,阁下去过凰影的王城?”

    “嗯,去过。”画无并无隐瞒之意。

    “怎么去的?”宁戚追问道。

    问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心急,他解释道:“我二人想要前往王城,但安城的城主失踪了,无法获得许可,因此想问阁下,是否有其他去王城的途径?”

    这两人的问题唤起了他遥远的记忆,当年他们国家即将覆灭,是他们的王为他们添加了印记,让他们迫不得已可以逃往凰影。

    回忆起过去的事,画无叹了一口气,旋即艰难地开口道:“我是一个怯懦者,对国家毫无用处,最终也没能与国家共存亡,只是如丧家犬一般地逃来了凰影。”

    他举起手臂,露出一个已暗淡了的标记,依稀可以看出原来是一只雄鹰。

    看着那个标记,宁戚沉默了。

    木千山疑惑地问道:“国家赋予的印记?”

    “嗯。”画无沉重地点点头,“过去的事就不用多说了,我不过来自一个已消失的国家。”

    宁戚问道:“不知阁下能否告知我们一些关于王城的信息?”

    王城?画无露出一个怀念的神情,说道:“那可真是一座璀璨的城市,凰影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但每当我待在那里,感受着这道印记亮起,内心便悔恨非常,所以我才离开了那里。”

    说完这些,画无也有些疑惑,问他们:“话说你们从别国来,没人与你们说这些吗?”

    “没有。”他们都一齐茫然地摇了摇头。

    面对对方疑惑的目光,宁戚只能说道:“我走的匆忙。”所以他们没来及与他说这些。

    而木千山则道:“我们一族……对凰影所知不多。”

    “那没办法,你们就只能寻求城主的认可了。”他遗憾地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除此之外的途径也就只有这个了。”

    “可城主消失了,我们在他的书房中也没找到印章,您知道印章的事吗?”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虽说是印章,但其实就是由城主赐予的一道印记,那是准许的证明,有了它才能进入王城内。”

    “所以必须要城主本人才行?”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宁戚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宁戚与木千山便打算回城主府,但在离去前,宁戚看到了画无手中的画,突然起了兴趣,如果对方一直在安城画画的话,说不定会画下关于城主的一些画面。

    “能看一下您的这些画吗?”

    “当然可以。”画无轻笑道,并睁开了眼睛,似乎要看一看他们一般,“需要我为你们也画一幅吗?”

    “不用不用。”看着对方无神的眼睛,宁戚回绝道。

    让一个失明的人为他们画像,宁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画无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宁戚二人,于是他们就看到了太阳还在时的安城,那座明亮光辉的城市。

    他们翻过了画卷,看到了这安城的点点滴滴。有恢弘高大的建筑,如城主府,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街道路边,欢笑着,交谈着,并不喧嚣,但他们能感受到画卷中流露出的热闹。

    宁戚看了,不禁有一个疑问,“安城的人,有这么多吗?”

    在那些欢笑交谈的人群中,他们能看到各式各样从他国来的人,他们似乎已融入这座城市,如果不看眼睛,他们与一般的凰影人没什么区别。

    “有的。”画无肯定地回答道。

    可这些画面与他们所知的那座暗淡空荡的城市完全不同,自他们来到安城,所见的都是一副人影惶惶的景象。

    在这些画里,宁戚还看到了他们一进城就看到的那个只有半张脸的女人。

    画卷中的她只露出了完好的那半张脸,另一半被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安静地眯眼笑着,看着走进来的旅人。

    据画无所说,她很早就在安城了,一直是那副模样,听人说她是被家族赶出来了,无处可去,才流浪到安城。当然详情他也不清楚,他试图和她交流过,但对方不大理他。

    木千山也仔细地看着这些画卷,问道:“其他人也是这样吗?无处可去了,便来安城。”

    “据我所知的很多人都是如此吧。”画无幽幽一叹。

    “为什么?”

    这和他们印象中的凰影不同,在各种各样的传言中,凰影一直是一个危险的诡异的不能随意靠近的存在。

    他们目前见到的那些凰影人也确实如此,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他国之人愿意来此定居呢?

    画无他自己给出的答案是,这里很安静。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吗?

    宁戚注意到,这些画卷中很少有凰影人的存在,几乎不太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画无表示,在安城中,凰影人是一部分很特殊的存在,他们是本国居民,而且实力远超常人,却并不跋扈,从未见凰影人欺负过他们这些外乡人,虽然他们行为处事比较孤僻,却还是能交流的。

    但自从太阳消失后,他们也不怎么出现了,安城也变成了这副黯淡的模样。

    “如果太阳还在的话……”说到这里,画无似乎是觉得有些惋惜。

    宁戚他们一边听画无的讲述,一边翻看着画卷。

    突然,宁戚翻动画卷的手停下了,他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站在剑上飞行的身影,脚下踩着的便是安逐尘身边的那柄长剑。

    “这就是城主吗?”宁戚问道。

    虽然看不清脸,但看背影,感觉意外的年轻啊,也就二三十来岁的样子,他们本来以为城主至少也是那种有胡子的大叔才对。

    画无的手在画卷上拂过,便知道了画上的内容,但他也不确定,说道:“应该吧,我也只是偶然看到了那个背影而已。”

    “看到?”宁戚不禁疑问道。

    对方笑着看向他们,眨了眨眼睛,但瞳孔依旧是那副无神的模样。

    宁戚没有追问,只是继续翻动着画卷,直到画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站在树下的小女孩,身着一件异常鲜艳显眼的红色衣裳,背着双手,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

    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三夙,画得栩栩如生,好似活的一般。

    而下一秒,画中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盯着宁戚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