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灵们
在大雪停了之后，兰溪城便下起了暴雨。而在这附近的地域，自然也逃不了特大暴雨的洗礼。
大雨将林小北和他怀里的小女孩彻底淋成了落汤鸡。
此刻，他站在一个闭门的旅馆前，有些无奈地摸出手机。打开百德地图后，他看了一下现在所在的位置，惊讶地发现自己离家只有四个小时的路程。
四个小时是指步行的速度，如果自己跑回去的话，应该不需要两个小时。
观察了一下怀里的小女孩，发现她闭着眼睛。虽然她浑身湿透了，身体也十分冰冷，但皮肤柔软的触感让林小北确定她还活着。
而且还活的很好，因为她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梦话。
“求求你……带我回家……给我起个新名字……不要送我回去……”
林小北没有去关心她的梦呓，而是看准方向后开始狂奔。
黑夜的高速公路，雨水打在脸上，视线一片模糊。路面上还有着积雪，雨水冲刷之下不断消弭。路灯全都是暗的，道路中也没有任何车辆经过。
安静得只剩雨声。
林小北狂奔在应急车道上，身边的所有事物都被他不断甩在身后，只有回忆追了上来。
这个雨夜让他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同样是在高速公路上，一家四口准备出门自驾游，即使第一天就遇上了大雨，但他们还是开开心心的在车里高声合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林小北现在都还记得这句歌词。就是在这句歌词之后，一辆卡车跨过绿化带撞了过来。
一声巨响后，他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的人生已经破碎了。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救护人员将尸体装进袋子里，然后跟着他们回到了城里。
后来的那几年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没什么念想，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过他只要在夜晚看到车灯，都会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楞在原地。
好几次都差点发生意外。不过后来死神说他命不该绝，所以不会死。
当这些回忆追上他的时候，林小北才发现自己从没有走出来。他的人生就像是那辆破碎的汽车，再也没法复原了。
雨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他的瞳孔忽然映出了一点光亮。
经过聚拢后的远光灯刺破了雨幕，击中了林小北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的身体仿佛受到了电流的刺激，正在狂奔的身体忽然一顿，整个人像那辆失去控制的卡车翻滚在积水的路面，女孩也在翻滚中离开了他的怀抱。
来不及了，运输车朝着他冲了过来！
他趴在地上，对着五米外的小女孩伸出手。
雨夜中的小女孩躺在地上，车灯光仿佛水流般绕过她的身体。她像是一朵被雨水打落的花，车的轮子从她身上碾过。
然后停在了林小北眼前。
他木然地睁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黑暗的车底，那里仿佛有着猩红的血液流淌。
“妈的，我都告诉你不要走应急车道了！你他妈怎么就是不信！”怒骂声从雨中传来，车上下来两人，大声争吵着。
“我怎么想到这种天气会有人在高速路上！而且浑身穿着黑衣服……”
两人忽然停下了骂声，他们看到那个趴在路面上的年轻男人，他伸着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你没事吧……”
知道到自己撞了人的司机关切的上前，想要扶起林小北。
林小北听到了，于是他回过神来，释放了自己的神力。
“死。”
眼中的红芒爆发，黑炎从他的身体中涌出，骤然扩大吞噬了那两个男人以及眼前的运输车。
“为什么……”他颤抖着站起身，黑炎爆发后的路面没有了任何阻挡，他可以看到雨夜中小女孩模糊的身体。
“为什么总是我活下来……”他的声音颤抖着，脚步僵硬地走到女孩身边跪倒在路面上。
林小北扶起女孩的身体，摸在胸口处，跳动的心脏让他惊喜不已。
“对了，她是神灵行走，没那么容易死！”
他抱着小女孩哭了起来。他在想，如果当初自己的妹妹也是神灵行走该多好，或者说他们一家人都是神灵行走该多好，那样他们就能获得神力庇护，不会被那辆失控的卡车撞死了。
黑炎爆发后，雨水浸润的灰烬中飘出了十几个半透明的灵魂。其中有一个灵魂呆呆地待在原地，看着其他灵魂飘入林小北的眉心。
他还保持着意识，惊恐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躯。
温度骤降，滴落的雨水忽然变成了雪花。保持着意识的灵魂忽然感到一股极大的压力，迫使着他跪下。
他没有资格在即将降临的存在前站立。
雪神降临了。
林小北忽然抬头看向半空，飘落的雪花无风自动，汇聚成了人形。
一个由雪构筑的女性身体，即使轮廓模糊，但依然能看出来是个风姿卓越的女性。
她……不，应该称之为祂，说话了。
“是谁在阻挡我的行走？”
祂的声音冰冷，仿佛冰块直坠心中。雪神所化作的雪人看向林小北怀中的小女孩，微不可查地皱眉后，看向了林小北。
“是你吗？”
祂淡淡地质问，然后便有无数雪花飘落在林小北身上，仿佛一件囚衣将他紧紧地禁锢。
林小北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禁锢，却发现自己经过神力改造后的身体仍是无法挣脱这雪花构筑的囚衣。
于是，他释放了黑炎。
正如现实中的雪遇到火一般，这件雪花囚衣遇到黑炎后逐渐消融。
雪神感受到那股特殊的神力后，惊愕地喊出了那位至高神灵的称号。
“死神！？”
“嗯，是我。”
淡漠的声音响起，黑炎从林小北身上升腾，纯黑色的人形披着燃烧的黑色火焰，出现在他的身后。
“雪神……真是好久不见了。”
死神将手搭在林小北的肩上，为他挡住了来自神灵的威压。林小北抱着小女孩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雪神所化的雪人。
雪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很快平复下来后，微微躬身尊敬地说道：“死神大人竟然还记得我，这是我的荣幸。”
“现在还活着的神灵已经不多了，我怎么可能记不住你呢？”死神的语气有些感慨。
雪神心中无言，表面上不敢有任何不敬，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说道：“是啊，许多都陷入了沉睡，或许再也不会醒来。”
“唉，现在连神国也消失了。”
死神叹了口气，回忆起那段在神国快活的日子。
雪神没有说话，她忽然觉得自己跟死神对话十分可笑，祂们的交流大概就相当于流浪汉和住别墅的富豪之间的交流。
后者感叹自己失去的快乐，前者在感叹……前者不敢感叹……
“你的身体快撑不住了，我们换个地方叙旧吧。”
死神看了眼雪人逐渐消散的身体，拍了拍林小北的肩膀后，化作黑炎席卷而过。
天地间的威压随着两位神灵的离开而消散，跪在不远处的灵魂颤栗着站起身。就在刚刚，他的体内本有一股神力想要涌现，却在触及布满威压的空气时缩了回去。
无论他怎么呼唤，那位神灵始终没有给予回应。
听着那两位神灵的交流，他忽然意识到，那位庇护他的神灵害怕了——祂害怕那位声音淡漠的神灵。
“原来……神也会恐惧。”他意识到这件事情后，忽然觉得神也没那么了不起了。
不过这是他最后的明悟，因为下一刻，他的灵魂便被林小北收进了眉心。
“一个神灵行走的灵魂，”林小北把小女孩夹在腰间，伸出手将呆在原地的灵魂按进自己的眉心，“也算是完成了原本的计划吧！”
他只是有些苦恼，自己没能给老鲍报仇。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对一个小女孩下不去手，她不仅让林小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更让他想起了老鲍经常挂在嘴边的女儿。
“估计老鲍也不会希望我对孩子出手吧。”
林小北沉默地看着女孩的后脑勺，雨忽然停了。
大雨将林小北和他怀里的小女孩彻底淋成了落汤鸡。
此刻，他站在一个闭门的旅馆前，有些无奈地摸出手机。打开百德地图后，他看了一下现在所在的位置，惊讶地发现自己离家只有四个小时的路程。
四个小时是指步行的速度，如果自己跑回去的话，应该不需要两个小时。
观察了一下怀里的小女孩，发现她闭着眼睛。虽然她浑身湿透了，身体也十分冰冷，但皮肤柔软的触感让林小北确定她还活着。
而且还活的很好，因为她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梦话。
“求求你……带我回家……给我起个新名字……不要送我回去……”
林小北没有去关心她的梦呓，而是看准方向后开始狂奔。
黑夜的高速公路，雨水打在脸上，视线一片模糊。路面上还有着积雪，雨水冲刷之下不断消弭。路灯全都是暗的，道路中也没有任何车辆经过。
安静得只剩雨声。
林小北狂奔在应急车道上，身边的所有事物都被他不断甩在身后，只有回忆追了上来。
这个雨夜让他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同样是在高速公路上，一家四口准备出门自驾游，即使第一天就遇上了大雨，但他们还是开开心心的在车里高声合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林小北现在都还记得这句歌词。就是在这句歌词之后，一辆卡车跨过绿化带撞了过来。
一声巨响后，他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的人生已经破碎了。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救护人员将尸体装进袋子里，然后跟着他们回到了城里。
后来的那几年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没什么念想，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过他只要在夜晚看到车灯，都会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楞在原地。
好几次都差点发生意外。不过后来死神说他命不该绝，所以不会死。
当这些回忆追上他的时候，林小北才发现自己从没有走出来。他的人生就像是那辆破碎的汽车，再也没法复原了。
雨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他的瞳孔忽然映出了一点光亮。
经过聚拢后的远光灯刺破了雨幕，击中了林小北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的身体仿佛受到了电流的刺激，正在狂奔的身体忽然一顿，整个人像那辆失去控制的卡车翻滚在积水的路面，女孩也在翻滚中离开了他的怀抱。
来不及了，运输车朝着他冲了过来！
他趴在地上，对着五米外的小女孩伸出手。
雨夜中的小女孩躺在地上，车灯光仿佛水流般绕过她的身体。她像是一朵被雨水打落的花，车的轮子从她身上碾过。
然后停在了林小北眼前。
他木然地睁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黑暗的车底，那里仿佛有着猩红的血液流淌。
“妈的，我都告诉你不要走应急车道了！你他妈怎么就是不信！”怒骂声从雨中传来，车上下来两人，大声争吵着。
“我怎么想到这种天气会有人在高速路上！而且浑身穿着黑衣服……”
两人忽然停下了骂声，他们看到那个趴在路面上的年轻男人，他伸着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你没事吧……”
知道到自己撞了人的司机关切的上前，想要扶起林小北。
林小北听到了，于是他回过神来，释放了自己的神力。
“死。”
眼中的红芒爆发，黑炎从他的身体中涌出，骤然扩大吞噬了那两个男人以及眼前的运输车。
“为什么……”他颤抖着站起身，黑炎爆发后的路面没有了任何阻挡，他可以看到雨夜中小女孩模糊的身体。
“为什么总是我活下来……”他的声音颤抖着，脚步僵硬地走到女孩身边跪倒在路面上。
林小北扶起女孩的身体，摸在胸口处，跳动的心脏让他惊喜不已。
“对了，她是神灵行走，没那么容易死！”
他抱着小女孩哭了起来。他在想，如果当初自己的妹妹也是神灵行走该多好，或者说他们一家人都是神灵行走该多好，那样他们就能获得神力庇护，不会被那辆失控的卡车撞死了。
黑炎爆发后，雨水浸润的灰烬中飘出了十几个半透明的灵魂。其中有一个灵魂呆呆地待在原地，看着其他灵魂飘入林小北的眉心。
他还保持着意识，惊恐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躯。
温度骤降，滴落的雨水忽然变成了雪花。保持着意识的灵魂忽然感到一股极大的压力，迫使着他跪下。
他没有资格在即将降临的存在前站立。
雪神降临了。
林小北忽然抬头看向半空，飘落的雪花无风自动，汇聚成了人形。
一个由雪构筑的女性身体，即使轮廓模糊，但依然能看出来是个风姿卓越的女性。
她……不，应该称之为祂，说话了。
“是谁在阻挡我的行走？”
祂的声音冰冷，仿佛冰块直坠心中。雪神所化作的雪人看向林小北怀中的小女孩，微不可查地皱眉后，看向了林小北。
“是你吗？”
祂淡淡地质问，然后便有无数雪花飘落在林小北身上，仿佛一件囚衣将他紧紧地禁锢。
林小北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禁锢，却发现自己经过神力改造后的身体仍是无法挣脱这雪花构筑的囚衣。
于是，他释放了黑炎。
正如现实中的雪遇到火一般，这件雪花囚衣遇到黑炎后逐渐消融。
雪神感受到那股特殊的神力后，惊愕地喊出了那位至高神灵的称号。
“死神！？”
“嗯，是我。”
淡漠的声音响起，黑炎从林小北身上升腾，纯黑色的人形披着燃烧的黑色火焰，出现在他的身后。
“雪神……真是好久不见了。”
死神将手搭在林小北的肩上，为他挡住了来自神灵的威压。林小北抱着小女孩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雪神所化的雪人。
雪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很快平复下来后，微微躬身尊敬地说道：“死神大人竟然还记得我，这是我的荣幸。”
“现在还活着的神灵已经不多了，我怎么可能记不住你呢？”死神的语气有些感慨。
雪神心中无言，表面上不敢有任何不敬，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说道：“是啊，许多都陷入了沉睡，或许再也不会醒来。”
“唉，现在连神国也消失了。”
死神叹了口气，回忆起那段在神国快活的日子。
雪神没有说话，她忽然觉得自己跟死神对话十分可笑，祂们的交流大概就相当于流浪汉和住别墅的富豪之间的交流。
后者感叹自己失去的快乐，前者在感叹……前者不敢感叹……
“你的身体快撑不住了，我们换个地方叙旧吧。”
死神看了眼雪人逐渐消散的身体，拍了拍林小北的肩膀后，化作黑炎席卷而过。
天地间的威压随着两位神灵的离开而消散，跪在不远处的灵魂颤栗着站起身。就在刚刚，他的体内本有一股神力想要涌现，却在触及布满威压的空气时缩了回去。
无论他怎么呼唤，那位神灵始终没有给予回应。
听着那两位神灵的交流，他忽然意识到，那位庇护他的神灵害怕了——祂害怕那位声音淡漠的神灵。
“原来……神也会恐惧。”他意识到这件事情后，忽然觉得神也没那么了不起了。
不过这是他最后的明悟，因为下一刻，他的灵魂便被林小北收进了眉心。
“一个神灵行走的灵魂，”林小北把小女孩夹在腰间，伸出手将呆在原地的灵魂按进自己的眉心，“也算是完成了原本的计划吧！”
他只是有些苦恼，自己没能给老鲍报仇。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对一个小女孩下不去手，她不仅让林小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更让他想起了老鲍经常挂在嘴边的女儿。
“估计老鲍也不会希望我对孩子出手吧。”
林小北沉默地看着女孩的后脑勺，雨忽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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