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安城外
清河县重商，平安县城的选址也很有讲究，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平安县城当然无法容纳贯穿大玄王朝渭水的全部气运，所以选在了渭河边上，特意修了条支流，引水入城，养一城百姓。
这条支流穿城而过，贯连起整个县城的商货运输。
大玄王朝并没有实行严格的坊市制度，居民的生活和商业都混杂在一起，但由于城墙的存在，将平安县城的商业市场也分为了两部分。
城内的商贩看不上城外的小摊贩，认为他们是城市的蛀虫，把整个县城都搞得乌烟瘴气了。
但城外的商贩可不认为自己是飘忽不定的的混子，在他们自己心中，他们可是平安县城真正的良心，他们的货物可是比城内的那些假把式卖得便宜得多。
平安县财政收入的大头在商税，其中“城门税”就是让县城内外有价格差异的重要原因。
城门税其实算是商税中的过税，想要在城里经商，将货物运输进入城中，就必须缴纳相应的税钱，而在城外临时做点小生意就不需要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物品都能随意售卖的，县衙里都是有规定的，不然被巡查司抓到了，少说是没收货物，严重的只怕有牢狱之灾。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能够赚钱，那群商人可是不会介意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对于这群人来说，只要是有个抢占先机的机会，他们争得头破血流。
卯初刚过，王凡就在北城门处看到了两伙分明的人群。
前面那群不过十来人，为首的是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合体的长衣用金线纹着繁复的纹路，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即使站得很远也能看得分明。
后面跟着的几名青年人神态桀骜，时不时撇向身后另外一群人，眼中满是不屑。
按王凡的记忆来看，前面那群明显是城里商铺的老板和他们的后辈，肯定是想趁早看看城门外有没有什么新鲜货。
而另一群人三四十来号，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子，大多都是佣工打扮，预想中嘈杂混乱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起初王凡以为是因为城门守卫军在场，但随着他逐渐靠近，就发现那群汉子的目光都围着中间一名长相英俊的青年打转。
那俊俏男子身材匀称，穿着一身浅色宽松儒衫，长发随意披散，浑身上下都突显出洒脱之意，本应该与周围格格不入，但落在王凡眼中却感觉分外和谐。
那人好像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却也并未主动招呼。
好在并未等待多久，城门就开了，王凡孤零零坠在队伍最后，随着人流出了城门。
才刚走到那石拱门之下，他就听见了忽远忽近的叫卖声。
扑面而来的市井气息让他稍显惊讶，他记忆中类似的场景很少。
“小哥，要来碗云吞面吗？”
说话的是裹着头巾的大娘，面前支起一口大锅，锅中水不住地翻滚，另一侧的台板之上摆满了工整的云吞。
好似不太适应周围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叫卖声，她是看王凡在摊子前多停留了会才开口出声，脸上布满灿烂的笑容。
看着就是生活富足的实在人。
“那就来一碗吧！”
五文一碗，是合理的价格，王凡扫了眼摊前的木牌，摸了摸有些瘪下去的肚子。
从那白雾升腾的水汽之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意料之外的问候声。
“真巧啊，没想到又在这遇到了，相逢就是缘分，孙大娘，这位小哥的面就记在我账上了。”
王凡眉头一皱，刚想拒绝，却听见了那摊主妇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好嘞，齐头你要的面饼。”
那被称为齐头的青年，一手撩着头发，另外一手端着碗热汤正不断吹气，没有任何飞扬跋扈的做派。
“请坐，小哥有些面生啊，以前好像没在孙大娘这见过。”
王凡也是有些好奇面前这人的身份，看着也不太像城里的那些公子哥，那又为何能让那群佣工信服。
“求学不成，所以想来找个差事，城外区人多，碰个运气。”
对方好像感觉手中的热汤差不多已经能够入口，直接就是一大口，但马上面部狰狞，又不想将口中热汤吐出，好一会才缓过来，发出有些尴尬的笑声。
“哈，还是太烫了。”
王凡忍不住觉得好笑，这人倒是个妙人。
就看对方接着又转头向后：“孙大娘，今天这汤的味道不错。”
孙大娘闻言笑了一声：“齐头喜欢可以常来，要是时间不便，唤我去堂里就行。小哥，你的云吞面。”
那俊俏青年来得早，碗中热汤也已经见底：“感觉我们还会见面。”
对方丢下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王凡在那里独自思索。
面摊很快就迎来一段真空期，并无其他生意上门。
王凡看见坐在一旁拍打手臂的孙大娘，觉得是个了解情况的好机会。
“你说刚刚那位，那是齐水堂的齐老大，城外这一片谁不认识的，任谁见了都得叫声齐头。”
“这一片的铺子为什么不用给官差钱，还不是托齐老大的福，不然我们这些小本生意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啊。”
“要说城外这片最靠谱的人就属这位了，城里的大老板可是都抢着和他做生意呢。”
这一问好像是打开这妇人的话匣子，噼里啪啦连绵不绝，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只管讲出来就是，好似错过了这个交流对象就没有下一个了。
“老婆子是个苦命人，孩他爹老早就病死了，好不容易把那小子拉扯大，总算是谋了个走船的差事，唉呀，可是运气不好，船翻了，丢了条命。”
王凡听着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内心不由多出了一份感慨。
“船家老板早就跑没影了，指望那群黑心贩子赔钱还不如希老天开眼，最后还是齐老大站出来了。”
“那船上有他的货，其实说到底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最后还是他出了笔钱，我这摊子就是那时候支起来的，齐老大还经常带着他们堂里的兄弟来这关照。”
王凡只能配合着点头或是叹息，不知如何安慰，从这一刻开始他仿佛也能体会到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而不再是个旁观的外人。
如果不是又来了生意，这场单方面的对话只怕会持续到他强行中断为止。
和早上在城门处碰到的那伙佣工不同，现在站在摊前的这伙人虽然同样身材壮硕，但整体显得更加精神。
“孙大娘，头儿今天来过了吗？”
领头那人虽然满脸横肉，但都挤满了笑容。
“刚走，还和后面这位小哥聊了两句。”
那几人将目光集中到坐在那整理碗筷的王凡，领头的刀疤脸抬手抱拳：“齐水堂谢七，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这算是江湖中人独有的打招呼方式？
王凡看着那抱拳的众人，心中自语。
也是起身有样学样的抱拳回礼。
“见过诸位，小子姓王，单名一个凡。”
那刀疤脸闻言，哈哈一笑：“原来是王兄弟，我看你带着包裹，怕是刚到此地，如果是想找份营生，大可来我齐水堂看看。”
听这话像是个爽朗汉子。
“如此便先谢过七哥了。原本是城里铁匠铺的徒弟，但不讨铺主欢喜，现在想在城外谋个活计。”
“你这小子不错，对老子胃口，有什么需要，大可报我齐水堂谢七的名字。”
王凡内心有些惊讶于对方的热情，或许是自己态度诚恳，一看就是毫无心机的雏儿。
“既然提到了，小弟现在确实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哥哥。”
谢七已经端了碗面，正坐在他对面。
“哦？”
王凡这才娓娓道来：“七哥肯定对这里熟得很，我虽然来过几次，但这里的实际情况还是知之甚少，但又想在这找个生计，想问问各位哥哥有没有什么路子，特别是小弟我现在需要找个住所。”
谢七上下打量了王凡一番：“小兄弟倒是问对人了，不过我们的生意太过粗鄙，可能不太适合兄弟你，但是住所却是好弄。”
挥挥手，唤来一个有些瘦弱文气青年，轻声交代了几句。
那青年立刻眉飞色舞的介绍了起来：“无论是城里画舫酒楼旁的好位置，还是亭台楼阁，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找来。”
王凡看见对方好像打了鸡血一般自信满满的模样，提出自己唯一的要求，便宜。
听到这样的要求，对方高涨的热情没有丝毫消退。
“兄弟果然是志向高远，不是那种在意物质享受的俗人，不过要想找那种便宜实惠的，还是得在城外找，城墙边上价格高些，但进城出城方便，远些价格便宜，周边也清静。”
听完后王凡眼神一亮，距离远近对现在的他来说算不上是个问题，他现在全部身家就十两，如果是在城北中心街道，只怕一个月都撑不住。
谢七在一旁插了一句：“十堂堂口那一块有几间房子，那地界价格应该不会有多高。”
那瘦弱青年略微沉思，开始着重介绍他们口中的那处平价居民房。
王凡虽然想过这是他们齐水堂本来就有的生意，自己不过是恰巧碰上了，但又想到这齐水堂在孙大娘眼中的威望，并不会怀疑这伙人是在专门坑自己。
记下所有关键信息之后，他直奔目的而去。
他还是高估了身体的素质，才走过几条街就开始喘，近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在一片土房之间找到了那栋二层瓦房。
房子门口竖一杆暗红色旗子，旗面上书一个“齐”字，是齐水堂在此处的堂口，就是面摊上谢七那伙人提到的第十堂。
很明显，旁边的土房就是之前所说的居民房。
既然时间已经花了，王凡当然不介意多耽误片刻。
环绕这片矮房子溜达一圈，算是了解了一番此处情况，感觉也就十多户人家，其余的房子一看就是闲置很久，不得不说这地界确实离城太远了，如果不是有官道经过，只怕齐水堂也不会选择在这里设置堂口。
齐水堂十堂那栋房子很明显就是经过修缮，厚实的砖基，宽阔的大门，无一不是在突出其与众不同。
王凡刚踏过敞开的大门，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看来我们确实有缘啊，小兄弟。”
被称为齐老大的青年人正坐在大厅主座太师椅中，端着个花纹炫目的茶杯，嘴角含笑。
“王凡，见过齐堂主。”
齐老大并不意外这个称呼，伸手示意。
“坐！”
王凡挑了个靠近的座位，刚坐下就有位十三四岁的婢女从内堂中端来茶具，帮他斟满香气扑鼻的龙井茶。
齐老大听完他的来意之后缓缓开口：“你是想在边上租间房子？”
一边询问还一边挠着脸上未刮干净的青色胡茬。
“听谢七兄弟说贵堂口附近有些便宜房子，所以前来碰碰运气。”
对于再次遇见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就是不知道这位齐老大为何会在这偏僻的第十堂堂口。
“不知道小兄弟营生找得怎么样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王凡感觉自己口舌生香：“这对租赁房子有影响吗？”
“没影响，只是好奇罢了。”
略作犹豫，王凡说出了原本的打算：“家里托人帮忙联系了一家武馆的武头，我应该会先去那里学点本领。”
齐老大闻言点点头：“不错，会点拳脚功夫再找其他营生都更便利一些，我在这平安县城打打闹闹多年，还是知道些门路的。”
“也不是什么私密事，我今日应该会去伏虎拳馆拜访李武头。”
“哦，那还真是巧了，你今天碰到的谢七之前就是这家拳馆的一位武头。”
巧合太多就会显得刻意，王凡可不会相信所谓的缘分，但对方神色如常，他看不出任何异样。
“还请齐头言明，如果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大可直说。”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身体素质太差，即使他经验丰富，想要凭借现在的身体正面击败一位身体强壮的成年人也几乎是不可能。
而且，坐在主桌的俊朗青年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虽然不修边幅，但是那眼神可不会骗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锐利目光，宛如最凶猛的野兽盯着诱人的猎物。
“王兄弟，我在外七街有间宅子，虽然谈不上琼楼玉宇富丽堂皇，但胜在幽静。”
王凡没有接话，安静喝茶，等待对方进入正题。
“伏虎拳馆是伏虎堂下最强的堂口，这里面有两位姓李的武头，其中一位算是拳法大师，但从不收徒，另外一名的名声可不太好。”
放下手中茶杯，他没有感到诧异，对于这一情况心中早有预料。
他三叔不过是个铁匠，即使因为铁匠铺子里的生意和拳馆有点来往，但这种拳馆应该也不会卖普通铁匠什么面子，如果二叔在还有点可能。
“条件呢？”
平安县城当然无法容纳贯穿大玄王朝渭水的全部气运，所以选在了渭河边上，特意修了条支流，引水入城，养一城百姓。
这条支流穿城而过，贯连起整个县城的商货运输。
大玄王朝并没有实行严格的坊市制度，居民的生活和商业都混杂在一起，但由于城墙的存在，将平安县城的商业市场也分为了两部分。
城内的商贩看不上城外的小摊贩，认为他们是城市的蛀虫，把整个县城都搞得乌烟瘴气了。
但城外的商贩可不认为自己是飘忽不定的的混子，在他们自己心中，他们可是平安县城真正的良心，他们的货物可是比城内的那些假把式卖得便宜得多。
平安县财政收入的大头在商税，其中“城门税”就是让县城内外有价格差异的重要原因。
城门税其实算是商税中的过税，想要在城里经商，将货物运输进入城中，就必须缴纳相应的税钱，而在城外临时做点小生意就不需要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物品都能随意售卖的，县衙里都是有规定的，不然被巡查司抓到了，少说是没收货物，严重的只怕有牢狱之灾。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能够赚钱，那群商人可是不会介意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对于这群人来说，只要是有个抢占先机的机会，他们争得头破血流。
卯初刚过，王凡就在北城门处看到了两伙分明的人群。
前面那群不过十来人，为首的是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合体的长衣用金线纹着繁复的纹路，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即使站得很远也能看得分明。
后面跟着的几名青年人神态桀骜，时不时撇向身后另外一群人，眼中满是不屑。
按王凡的记忆来看，前面那群明显是城里商铺的老板和他们的后辈，肯定是想趁早看看城门外有没有什么新鲜货。
而另一群人三四十来号，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子，大多都是佣工打扮，预想中嘈杂混乱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起初王凡以为是因为城门守卫军在场，但随着他逐渐靠近，就发现那群汉子的目光都围着中间一名长相英俊的青年打转。
那俊俏男子身材匀称，穿着一身浅色宽松儒衫，长发随意披散，浑身上下都突显出洒脱之意，本应该与周围格格不入，但落在王凡眼中却感觉分外和谐。
那人好像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却也并未主动招呼。
好在并未等待多久，城门就开了，王凡孤零零坠在队伍最后，随着人流出了城门。
才刚走到那石拱门之下，他就听见了忽远忽近的叫卖声。
扑面而来的市井气息让他稍显惊讶，他记忆中类似的场景很少。
“小哥，要来碗云吞面吗？”
说话的是裹着头巾的大娘，面前支起一口大锅，锅中水不住地翻滚，另一侧的台板之上摆满了工整的云吞。
好似不太适应周围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叫卖声，她是看王凡在摊子前多停留了会才开口出声，脸上布满灿烂的笑容。
看着就是生活富足的实在人。
“那就来一碗吧！”
五文一碗，是合理的价格，王凡扫了眼摊前的木牌，摸了摸有些瘪下去的肚子。
从那白雾升腾的水汽之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意料之外的问候声。
“真巧啊，没想到又在这遇到了，相逢就是缘分，孙大娘，这位小哥的面就记在我账上了。”
王凡眉头一皱，刚想拒绝，却听见了那摊主妇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好嘞，齐头你要的面饼。”
那被称为齐头的青年，一手撩着头发，另外一手端着碗热汤正不断吹气，没有任何飞扬跋扈的做派。
“请坐，小哥有些面生啊，以前好像没在孙大娘这见过。”
王凡也是有些好奇面前这人的身份，看着也不太像城里的那些公子哥，那又为何能让那群佣工信服。
“求学不成，所以想来找个差事，城外区人多，碰个运气。”
对方好像感觉手中的热汤差不多已经能够入口，直接就是一大口，但马上面部狰狞，又不想将口中热汤吐出，好一会才缓过来，发出有些尴尬的笑声。
“哈，还是太烫了。”
王凡忍不住觉得好笑，这人倒是个妙人。
就看对方接着又转头向后：“孙大娘，今天这汤的味道不错。”
孙大娘闻言笑了一声：“齐头喜欢可以常来，要是时间不便，唤我去堂里就行。小哥，你的云吞面。”
那俊俏青年来得早，碗中热汤也已经见底：“感觉我们还会见面。”
对方丢下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王凡在那里独自思索。
面摊很快就迎来一段真空期，并无其他生意上门。
王凡看见坐在一旁拍打手臂的孙大娘，觉得是个了解情况的好机会。
“你说刚刚那位，那是齐水堂的齐老大，城外这一片谁不认识的，任谁见了都得叫声齐头。”
“这一片的铺子为什么不用给官差钱，还不是托齐老大的福，不然我们这些小本生意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啊。”
“要说城外这片最靠谱的人就属这位了，城里的大老板可是都抢着和他做生意呢。”
这一问好像是打开这妇人的话匣子，噼里啪啦连绵不绝，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只管讲出来就是，好似错过了这个交流对象就没有下一个了。
“老婆子是个苦命人，孩他爹老早就病死了，好不容易把那小子拉扯大，总算是谋了个走船的差事，唉呀，可是运气不好，船翻了，丢了条命。”
王凡听着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内心不由多出了一份感慨。
“船家老板早就跑没影了，指望那群黑心贩子赔钱还不如希老天开眼，最后还是齐老大站出来了。”
“那船上有他的货，其实说到底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最后还是他出了笔钱，我这摊子就是那时候支起来的，齐老大还经常带着他们堂里的兄弟来这关照。”
王凡只能配合着点头或是叹息，不知如何安慰，从这一刻开始他仿佛也能体会到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而不再是个旁观的外人。
如果不是又来了生意，这场单方面的对话只怕会持续到他强行中断为止。
和早上在城门处碰到的那伙佣工不同，现在站在摊前的这伙人虽然同样身材壮硕，但整体显得更加精神。
“孙大娘，头儿今天来过了吗？”
领头那人虽然满脸横肉，但都挤满了笑容。
“刚走，还和后面这位小哥聊了两句。”
那几人将目光集中到坐在那整理碗筷的王凡，领头的刀疤脸抬手抱拳：“齐水堂谢七，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这算是江湖中人独有的打招呼方式？
王凡看着那抱拳的众人，心中自语。
也是起身有样学样的抱拳回礼。
“见过诸位，小子姓王，单名一个凡。”
那刀疤脸闻言，哈哈一笑：“原来是王兄弟，我看你带着包裹，怕是刚到此地，如果是想找份营生，大可来我齐水堂看看。”
听这话像是个爽朗汉子。
“如此便先谢过七哥了。原本是城里铁匠铺的徒弟，但不讨铺主欢喜，现在想在城外谋个活计。”
“你这小子不错，对老子胃口，有什么需要，大可报我齐水堂谢七的名字。”
王凡内心有些惊讶于对方的热情，或许是自己态度诚恳，一看就是毫无心机的雏儿。
“既然提到了，小弟现在确实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哥哥。”
谢七已经端了碗面，正坐在他对面。
“哦？”
王凡这才娓娓道来：“七哥肯定对这里熟得很，我虽然来过几次，但这里的实际情况还是知之甚少，但又想在这找个生计，想问问各位哥哥有没有什么路子，特别是小弟我现在需要找个住所。”
谢七上下打量了王凡一番：“小兄弟倒是问对人了，不过我们的生意太过粗鄙，可能不太适合兄弟你，但是住所却是好弄。”
挥挥手，唤来一个有些瘦弱文气青年，轻声交代了几句。
那青年立刻眉飞色舞的介绍了起来：“无论是城里画舫酒楼旁的好位置，还是亭台楼阁，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找来。”
王凡看见对方好像打了鸡血一般自信满满的模样，提出自己唯一的要求，便宜。
听到这样的要求，对方高涨的热情没有丝毫消退。
“兄弟果然是志向高远，不是那种在意物质享受的俗人，不过要想找那种便宜实惠的，还是得在城外找，城墙边上价格高些，但进城出城方便，远些价格便宜，周边也清静。”
听完后王凡眼神一亮，距离远近对现在的他来说算不上是个问题，他现在全部身家就十两，如果是在城北中心街道，只怕一个月都撑不住。
谢七在一旁插了一句：“十堂堂口那一块有几间房子，那地界价格应该不会有多高。”
那瘦弱青年略微沉思，开始着重介绍他们口中的那处平价居民房。
王凡虽然想过这是他们齐水堂本来就有的生意，自己不过是恰巧碰上了，但又想到这齐水堂在孙大娘眼中的威望，并不会怀疑这伙人是在专门坑自己。
记下所有关键信息之后，他直奔目的而去。
他还是高估了身体的素质，才走过几条街就开始喘，近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在一片土房之间找到了那栋二层瓦房。
房子门口竖一杆暗红色旗子，旗面上书一个“齐”字，是齐水堂在此处的堂口，就是面摊上谢七那伙人提到的第十堂。
很明显，旁边的土房就是之前所说的居民房。
既然时间已经花了，王凡当然不介意多耽误片刻。
环绕这片矮房子溜达一圈，算是了解了一番此处情况，感觉也就十多户人家，其余的房子一看就是闲置很久，不得不说这地界确实离城太远了，如果不是有官道经过，只怕齐水堂也不会选择在这里设置堂口。
齐水堂十堂那栋房子很明显就是经过修缮，厚实的砖基，宽阔的大门，无一不是在突出其与众不同。
王凡刚踏过敞开的大门，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看来我们确实有缘啊，小兄弟。”
被称为齐老大的青年人正坐在大厅主座太师椅中，端着个花纹炫目的茶杯，嘴角含笑。
“王凡，见过齐堂主。”
齐老大并不意外这个称呼，伸手示意。
“坐！”
王凡挑了个靠近的座位，刚坐下就有位十三四岁的婢女从内堂中端来茶具，帮他斟满香气扑鼻的龙井茶。
齐老大听完他的来意之后缓缓开口：“你是想在边上租间房子？”
一边询问还一边挠着脸上未刮干净的青色胡茬。
“听谢七兄弟说贵堂口附近有些便宜房子，所以前来碰碰运气。”
对于再次遇见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就是不知道这位齐老大为何会在这偏僻的第十堂堂口。
“不知道小兄弟营生找得怎么样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王凡感觉自己口舌生香：“这对租赁房子有影响吗？”
“没影响，只是好奇罢了。”
略作犹豫，王凡说出了原本的打算：“家里托人帮忙联系了一家武馆的武头，我应该会先去那里学点本领。”
齐老大闻言点点头：“不错，会点拳脚功夫再找其他营生都更便利一些，我在这平安县城打打闹闹多年，还是知道些门路的。”
“也不是什么私密事，我今日应该会去伏虎拳馆拜访李武头。”
“哦，那还真是巧了，你今天碰到的谢七之前就是这家拳馆的一位武头。”
巧合太多就会显得刻意，王凡可不会相信所谓的缘分，但对方神色如常，他看不出任何异样。
“还请齐头言明，如果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大可直说。”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身体素质太差，即使他经验丰富，想要凭借现在的身体正面击败一位身体强壮的成年人也几乎是不可能。
而且，坐在主桌的俊朗青年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虽然不修边幅，但是那眼神可不会骗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锐利目光，宛如最凶猛的野兽盯着诱人的猎物。
“王兄弟，我在外七街有间宅子，虽然谈不上琼楼玉宇富丽堂皇，但胜在幽静。”
王凡没有接话，安静喝茶，等待对方进入正题。
“伏虎拳馆是伏虎堂下最强的堂口，这里面有两位姓李的武头，其中一位算是拳法大师，但从不收徒，另外一名的名声可不太好。”
放下手中茶杯，他没有感到诧异，对于这一情况心中早有预料。
他三叔不过是个铁匠，即使因为铁匠铺子里的生意和拳馆有点来往，但这种拳馆应该也不会卖普通铁匠什么面子，如果二叔在还有点可能。
“条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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