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妾室悲凉谁人知
想着能多认识一个人于我来说是好事，多少也算是了解这府里的情况，我就没有拒绝，便同李建成一起去见这个杨承徽。
没想到的是，她的院落很小，不足晨兰苑的一半，连李建成到了，前来迎接的人也只有她和一个太监，两个宫女，宫灯下，略施粉黛的她很漂亮，年纪同我相仿，我很诧异，她不是给李建成生了一个女儿吗，为何待遇却不大好的样子？
杨承徽看了我一眼，遂低下头。“舍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魏良娣。”
为何还要朝我行礼，我同她不都是妾么？
“免了。”李建成连脚步都没停下。“婉清呢？”
杨承徽跟在他身后。“在屋里呢。”
我连忙朝杨承徽笑了笑，也跟着李建成的脚步，往屋里走去，屋内陈设简单，绕过厅房，就见一个四五岁的女孩睡在床上，稚嫩的脸圆圆的，很是可爱。
李建成坐到床头，先是拿手摸了摸女孩的头，然后问：“婉清哪里不舒服？”
杨承徽站到他身前，十分恭敬。“回太子殿下，今日晚饭过后，婉清就吐了不少出来，臣妾担心莫不是生病了，才让人去请太子前来瞧瞧。”
李建成抬起头。“叫医官了吗？”
“已经去请了。”杨承徽又恭敬的说道。
这般客气的模样，哪里像夫妻，虽说是妾，但好歹也是睡在李建成枕边的人，而我与她又有什么不同，纵然我不用在李建成面前委曲求全，那也是他看在那句得魏知晨得天下的传言的原因，如若不然，我恐怕跟杨承徽没有什么区别，至少他们两个人还有个女儿，说明他们之间还有点真情义，而于我，只有利益。
不一会儿，医官提着药箱进来，见过礼后就给婉清把脉去了，把完脉又摸了摸婉清的肚子，小丫头就这样被弄醒了，一睁眼，见到李建成就伸出双手，喊道：“阿耶。”
显然小丫头喊李建成阿耶就是爸爸的意思，只是，怎么会有这种称呼？我当然不晓得，李氏皇族其实源于已经消亡了的鲜卑族，人家就是这样喊爹的。
或许李建成被这奶声奶气的可爱模样萌化了，有了慈爱的模样，将小丫头抱在怀中。“婉清今日乖不乖啊？”
小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医官说道：“太子殿下，微臣看晚清郡主无大碍，是因为断奶不久，吃五谷杂粮有些不消化而已，平日里少吃些肉食，实在要吃，就用肉糜熬在粥里再给小郡主食用，就不会出现呕吐等状况了。”
四五岁了才断奶？这打破了我的认知，不过想想，王孙贵胄家或许就是这样的吧，他们认为吃母乳很好，听说慈禧太后都一直养着奶娘喝奶呢。
“有劳了。”李建成温和的说。
医官收起药箱。“微臣先行告退。”
李建成这才看向杨承徽。“听到医官说的了吗，以后少给婉清吃肉食。”
“是。”杨承徽连忙说道：“臣妾也是担心断奶后婉清身体会不适，才多喂了些肉给婉清吃，下次不会了。”
小丫头也很聪明，看到自己的老爸在说自己的老妈，就抱着李建成的手摇。“阿耶，阿娘的肉好吃。”
本是小孩词汇不多，一句话出口把大家都逗乐了，李建成捏捏她圆圆的脸蛋。“婉清是想说阿娘做的肉好吃吧。”
“嗯嗯。”小丫头小小的脑袋直点。“好吃。”
看她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说：“太子殿下，让我抱抱婉清。”
话一落音，小丫头就缩进李建成怀里，还拿眼偷瞄我，活像我是个坏人似的，弄得我好不尴尬，立在一旁也不知说什么好，杨承徽弯下身子凑近小丫头。“婉清，她是你阿耶的魏良娣，快，见过良娣娘娘。”
小丫头怯生生的盯着我。“婉清见过良娣娘娘。”
虽然还是没有给我抱，倒是缓解了我的尴尬，我摸了摸她的头。“婉清乖。”可惜我实在没有礼物可以送她，只能对杨承徽投以歉意的笑容。
杨承徽也对我笑着点了点头，并说：“太子殿下，魏良娣，臣妾熬了些银耳汤，你们现在要不要喝一些？臣妾马上叫人端来。”
“不用了，既然婉清无事，孤也就放心了。”李建成将小丫头抱着躺好。“阿耶有空再来看你，你要乖乖听阿娘的话，知道吗？”
古时候的小孩就是乖，听到老爸要走也不吵不闹，只说：“阿耶要常来看我。”
“好。”李建成安抚好小丫头，就对我说：“走吧。”
杨承徽及宫女太监立马跪在地上。“恭送太子，良娣。”
回晨兰苑的路上，我不禁说道：“婉清真是太可爱了。”
“看你很喜欢婉清。”李建成搂住我的腰，我被迫和他贴得很近，他在我耳边说：“不如，我们也生一个。”
看了婉清，我的确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可是，我又怎么敢？倘或我真的同李建成有了孩子，带给孩子的不是快乐，而是悲惨的命运。
当然，我对李建成可不敢这么说，只看了他两眼。“算了吧，生个女儿若是长得像太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敢调侃孤？”李建成顿住脚步，手揽着我我也走不动。“纵然真如你所说，那孤的女儿也断然没有嫁不出去的道理，况且，孤哪有你说的那么丑。”
确实，在他看来，他一太子，他的女儿即便长得再丑，怕也是好多人争着抢着要，可是呀，你不知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也就现在能自信自信，我真是好可怜他的那些儿女，却只好说：“太子殿下英俊威武行了吧。”
“看你不情愿的样子。”李建成贴得更近。“既如此，不生女儿生儿子岂不更好？”
声音不大，身后紧跟的太监和侍卫却能听得清楚，都捂着嘴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但借他们的笑声假装害羞却可以帮到我，我便低下头，扯了扯他的衣袖。“走了，也不知道害臊。”
李建成回转身看了侍卫太监们一眼，他们立马收起了笑意，李建成遂又在我耳边说：“知晨，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我自然想要个孩子，可是我不想我的孩子刚出生就要面对生死，我想，孩子的问题，只有看以后我的命运会是如何了，但绝对不会是跟李建成生，这个认知很清晰。
翌日，我在首饰盒里看到一个漂亮的金环，这种东西不好穿搭，套在小孩子脖子上还差不多，想到小孩，我就想起昨晚看到的婉清，可爱的紧，不知道将来李世民会不会杀了她，兴许是母性使然，我竟开始担心起婉清，成年人的争斗，实不该牵连小孩才对，只是，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又怎会留下后患？
看着手上的金环，我叫来黄真公公。“把这个给婉清郡主送去。”
不管将来婉清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至少她现在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我帮不了她，就让她尽量活得快乐一些吧。
“等一下。”我又叫住黄公公。“还是我自己去吧。”
我想再多看看这个可爱的小丫头。
带着方机一起，我们又来到杨承徽的院儿里，杨承徽抱着婉清，见了我就要行礼的样子，我连忙走到她面前制止她。“你我都是太子的妾室，何必见外。”
“那臣妾就失礼了。”杨承徽复又坐下，吩咐身旁的宫女。“快去上茶来。”
其实这里的茶跟现代有很大的区别，浓稠得说是粥都不为过，还加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并不喜欢。“不用麻烦了，我比较喜欢喝清水。”
杨承徽赶紧说：“岂不是怠慢魏良娣了。”
“哪有，我今天就是来坐坐，顺便给婉清郡主送点东西。”我看了眼方机，方机把礼盒呈到杨承徽身前。
接过盒子，杨承徽打开一看。“这么贵重，以后可以把它拿来给婉清做嫁妆了。”看向怀里的女儿。“还不快谢谢魏良娣。”
“谢谢魏良娣。”婉清声音糯糯，一字一字的说道。
我摸了摸她的脸。“真乖。”
逗了会儿婉清，杨承徽把婉清抱给身后的宫女。“带郡主去花园走走。”
“是。”宫女抱着婉清离开，杨承徽这才对我说：“魏良娣，昨晚之事还请莫怪，我只有婉清一个女儿，生怕她有什么意外，她是我的所有，故而才会贸然让人去你那里将太子请来。”
我还以为什么事，需要把人都弄走再说么，我笑着说：“你我都是女人，身份也都是太子殿下的妾室，你无须跟我说这些，我真的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你也别太在意。”我甚至想说，但凡李建成去我那儿，你能不能天天让人去把李建成叫走！
“魏良娣说笑了。”杨承徽垂下头，神情些许自卑。“我怎么能同良娣相比，你是太子良娣，而我，尽管生下婉清，却连良媛都当不上，或许，我的家世普通，连带我这个人在太子殿下心里也没有地位吧。”
古代注重家世门第，原以为并不会太过严重，可眼前的她成了活生生的例子，难怪昨日把李建成从我这里叫走，她都要特意来跟我道歉，我也是之后才知道，李建成的妾室里，以良娣身份最高，良媛为次，承徽是最低的，杨承徽因身份和家世使她养成了处事恭谨的卑微姿态。
只叹古时候女人的地位低下，却偏偏在几十年后，在这样的环境里出了一位武则天，不得不说是她的出现，让女人的地位才有所提高。
想到此，我安慰她。“杨承徽，人没有贵贱之分，只因时代的造就，多年以后，你想象不到女人会有怎样一番天地，与男人相比也毫不逊色，所以，你不必如此谦逊，我们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没有任何不同。”
没想到她近乎崇拜的看着我，不得不说迷信已深植古人的心中。“魏良娣，你仆算过未来？以后，当真如你所说，女子毫不逊色男子么？”
我自然说的是现代生活还有武则天，看到她眼里的希冀，就让她以为我仆算过吧，至少可以让她怀揣希望。“当真，未来的女人会出去工作，自己养活自己，她们活得很自在潇洒，根本不需要依附男人，听男人的话，所以，你大可不必这般看轻自己，不要被所谓的身份地位所累，快快乐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们还能快乐生活的时光不长了，我愿她们在这段时间里能活得自在快乐，杨承徽似有所感。“真希望那样的日子不会太远。”
要越过封建时代，还有一千多年的时光，我能给她的，也只有希望。
她握住我的手，激动道：“魏良娣，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本以为你是一个不好想与的人，没想到这般容易相处，说起来，你到太子府这么久，我们还是昨晚才见的第一面，要知道你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我肯定很早就去拜会你了。”
以前的‘我’到底是个什么行事作风，我大致也猜到了些，许是天天关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该也是晓得仇家多，不出门是为了保证安全，我笑了笑。“现在也不迟啊。”
她也笑。“太子殿下看重你，我怕跟你接触太多，会被人说是想依附于你，现在看来，我这样想是多余了。”
“是多余了。”我朝她点点头。“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为你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别人说什么与你何干？完全不要去在意他人的看法。”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以前我确实是想争一争良媛的位置，所以会去想别人怎么看我。”杨承徽慢慢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我有婉清啊，等她长大以后要嫁人的时候，我担心她会被太子随意指婚，万一是个脾气不好，家世差的，那我的婉清如何能够幸福，作为母亲，我身份低微便说不上话，就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如此，我岂不害了婉清的一生么。”
我也知道作为妾室的悲哀，连一些场合都不能出席，我若不是因为那句传言，境地只怕不会比她好，甚至更差，她所考量的并没有错，古代女子出嫁听从父母，况且还是皇家，很有可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对皇室有帮助的人，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个人是否脾气好，年纪大小的问题，她作为母亲，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为女儿找一个好人家，然而，这仅仅只能是她的期盼。
我感到心情很沉重，不想婉清这么可爱的小孩儿注定没有好的结局，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惟有宽慰这拳拳爱女之心，同时，也算是宽慰自己。“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否则，活得就不自在了。”
“今日同良娣畅谈一番，我也想明白很多事情。”杨承徽脸上的笑意看上去真诚不少。“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争也争不到，我以后不会去想太多，会将婉清好好抚养长大，至于她以后的人生也不是我能预料的，如果她能嫁得好，衣食无忧固然最好，如果她嫁得不好……”她看向我。“就只能让她怪我这个娘不好了，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相信婉清以后会过得幸福。”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毕竟好坏不是我们能评定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有答案。”同她聊了这么久我也准备告辞。“今天我也打扰了你许久，就先回晨兰苑了，你无事就到我那里去走走，我会很开心的。”
“我一定会常去良娣那里喝茶的。”杨承徽起身送我。
“那好，我会在晨兰苑扫榻相迎。”我回去晨兰苑，一路上想着婉清的可爱，杨承徽的母爱，我想，如果我能救她们母女该有多好，只是，我现在连自己的去路都还没有找到，何谈妄想帮助别人？
没想到的是，她的院落很小，不足晨兰苑的一半，连李建成到了，前来迎接的人也只有她和一个太监，两个宫女，宫灯下，略施粉黛的她很漂亮，年纪同我相仿，我很诧异，她不是给李建成生了一个女儿吗，为何待遇却不大好的样子？
杨承徽看了我一眼，遂低下头。“舍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魏良娣。”
为何还要朝我行礼，我同她不都是妾么？
“免了。”李建成连脚步都没停下。“婉清呢？”
杨承徽跟在他身后。“在屋里呢。”
我连忙朝杨承徽笑了笑，也跟着李建成的脚步，往屋里走去，屋内陈设简单，绕过厅房，就见一个四五岁的女孩睡在床上，稚嫩的脸圆圆的，很是可爱。
李建成坐到床头，先是拿手摸了摸女孩的头，然后问：“婉清哪里不舒服？”
杨承徽站到他身前，十分恭敬。“回太子殿下，今日晚饭过后，婉清就吐了不少出来，臣妾担心莫不是生病了，才让人去请太子前来瞧瞧。”
李建成抬起头。“叫医官了吗？”
“已经去请了。”杨承徽又恭敬的说道。
这般客气的模样，哪里像夫妻，虽说是妾，但好歹也是睡在李建成枕边的人，而我与她又有什么不同，纵然我不用在李建成面前委曲求全，那也是他看在那句得魏知晨得天下的传言的原因，如若不然，我恐怕跟杨承徽没有什么区别，至少他们两个人还有个女儿，说明他们之间还有点真情义，而于我，只有利益。
不一会儿，医官提着药箱进来，见过礼后就给婉清把脉去了，把完脉又摸了摸婉清的肚子，小丫头就这样被弄醒了，一睁眼，见到李建成就伸出双手，喊道：“阿耶。”
显然小丫头喊李建成阿耶就是爸爸的意思，只是，怎么会有这种称呼？我当然不晓得，李氏皇族其实源于已经消亡了的鲜卑族，人家就是这样喊爹的。
或许李建成被这奶声奶气的可爱模样萌化了，有了慈爱的模样，将小丫头抱在怀中。“婉清今日乖不乖啊？”
小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医官说道：“太子殿下，微臣看晚清郡主无大碍，是因为断奶不久，吃五谷杂粮有些不消化而已，平日里少吃些肉食，实在要吃，就用肉糜熬在粥里再给小郡主食用，就不会出现呕吐等状况了。”
四五岁了才断奶？这打破了我的认知，不过想想，王孙贵胄家或许就是这样的吧，他们认为吃母乳很好，听说慈禧太后都一直养着奶娘喝奶呢。
“有劳了。”李建成温和的说。
医官收起药箱。“微臣先行告退。”
李建成这才看向杨承徽。“听到医官说的了吗，以后少给婉清吃肉食。”
“是。”杨承徽连忙说道：“臣妾也是担心断奶后婉清身体会不适，才多喂了些肉给婉清吃，下次不会了。”
小丫头也很聪明，看到自己的老爸在说自己的老妈，就抱着李建成的手摇。“阿耶，阿娘的肉好吃。”
本是小孩词汇不多，一句话出口把大家都逗乐了，李建成捏捏她圆圆的脸蛋。“婉清是想说阿娘做的肉好吃吧。”
“嗯嗯。”小丫头小小的脑袋直点。“好吃。”
看她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说：“太子殿下，让我抱抱婉清。”
话一落音，小丫头就缩进李建成怀里，还拿眼偷瞄我，活像我是个坏人似的，弄得我好不尴尬，立在一旁也不知说什么好，杨承徽弯下身子凑近小丫头。“婉清，她是你阿耶的魏良娣，快，见过良娣娘娘。”
小丫头怯生生的盯着我。“婉清见过良娣娘娘。”
虽然还是没有给我抱，倒是缓解了我的尴尬，我摸了摸她的头。“婉清乖。”可惜我实在没有礼物可以送她，只能对杨承徽投以歉意的笑容。
杨承徽也对我笑着点了点头，并说：“太子殿下，魏良娣，臣妾熬了些银耳汤，你们现在要不要喝一些？臣妾马上叫人端来。”
“不用了，既然婉清无事，孤也就放心了。”李建成将小丫头抱着躺好。“阿耶有空再来看你，你要乖乖听阿娘的话，知道吗？”
古时候的小孩就是乖，听到老爸要走也不吵不闹，只说：“阿耶要常来看我。”
“好。”李建成安抚好小丫头，就对我说：“走吧。”
杨承徽及宫女太监立马跪在地上。“恭送太子，良娣。”
回晨兰苑的路上，我不禁说道：“婉清真是太可爱了。”
“看你很喜欢婉清。”李建成搂住我的腰，我被迫和他贴得很近，他在我耳边说：“不如，我们也生一个。”
看了婉清，我的确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可是，我又怎么敢？倘或我真的同李建成有了孩子，带给孩子的不是快乐，而是悲惨的命运。
当然，我对李建成可不敢这么说，只看了他两眼。“算了吧，生个女儿若是长得像太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敢调侃孤？”李建成顿住脚步，手揽着我我也走不动。“纵然真如你所说，那孤的女儿也断然没有嫁不出去的道理，况且，孤哪有你说的那么丑。”
确实，在他看来，他一太子，他的女儿即便长得再丑，怕也是好多人争着抢着要，可是呀，你不知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也就现在能自信自信，我真是好可怜他的那些儿女，却只好说：“太子殿下英俊威武行了吧。”
“看你不情愿的样子。”李建成贴得更近。“既如此，不生女儿生儿子岂不更好？”
声音不大，身后紧跟的太监和侍卫却能听得清楚，都捂着嘴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但借他们的笑声假装害羞却可以帮到我，我便低下头，扯了扯他的衣袖。“走了，也不知道害臊。”
李建成回转身看了侍卫太监们一眼，他们立马收起了笑意，李建成遂又在我耳边说：“知晨，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我自然想要个孩子，可是我不想我的孩子刚出生就要面对生死，我想，孩子的问题，只有看以后我的命运会是如何了，但绝对不会是跟李建成生，这个认知很清晰。
翌日，我在首饰盒里看到一个漂亮的金环，这种东西不好穿搭，套在小孩子脖子上还差不多，想到小孩，我就想起昨晚看到的婉清，可爱的紧，不知道将来李世民会不会杀了她，兴许是母性使然，我竟开始担心起婉清，成年人的争斗，实不该牵连小孩才对，只是，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又怎会留下后患？
看着手上的金环，我叫来黄真公公。“把这个给婉清郡主送去。”
不管将来婉清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至少她现在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我帮不了她，就让她尽量活得快乐一些吧。
“等一下。”我又叫住黄公公。“还是我自己去吧。”
我想再多看看这个可爱的小丫头。
带着方机一起，我们又来到杨承徽的院儿里，杨承徽抱着婉清，见了我就要行礼的样子，我连忙走到她面前制止她。“你我都是太子的妾室，何必见外。”
“那臣妾就失礼了。”杨承徽复又坐下，吩咐身旁的宫女。“快去上茶来。”
其实这里的茶跟现代有很大的区别，浓稠得说是粥都不为过，还加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并不喜欢。“不用麻烦了，我比较喜欢喝清水。”
杨承徽赶紧说：“岂不是怠慢魏良娣了。”
“哪有，我今天就是来坐坐，顺便给婉清郡主送点东西。”我看了眼方机，方机把礼盒呈到杨承徽身前。
接过盒子，杨承徽打开一看。“这么贵重，以后可以把它拿来给婉清做嫁妆了。”看向怀里的女儿。“还不快谢谢魏良娣。”
“谢谢魏良娣。”婉清声音糯糯，一字一字的说道。
我摸了摸她的脸。“真乖。”
逗了会儿婉清，杨承徽把婉清抱给身后的宫女。“带郡主去花园走走。”
“是。”宫女抱着婉清离开，杨承徽这才对我说：“魏良娣，昨晚之事还请莫怪，我只有婉清一个女儿，生怕她有什么意外，她是我的所有，故而才会贸然让人去你那里将太子请来。”
我还以为什么事，需要把人都弄走再说么，我笑着说：“你我都是女人，身份也都是太子殿下的妾室，你无须跟我说这些，我真的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你也别太在意。”我甚至想说，但凡李建成去我那儿，你能不能天天让人去把李建成叫走！
“魏良娣说笑了。”杨承徽垂下头，神情些许自卑。“我怎么能同良娣相比，你是太子良娣，而我，尽管生下婉清，却连良媛都当不上，或许，我的家世普通，连带我这个人在太子殿下心里也没有地位吧。”
古代注重家世门第，原以为并不会太过严重，可眼前的她成了活生生的例子，难怪昨日把李建成从我这里叫走，她都要特意来跟我道歉，我也是之后才知道，李建成的妾室里，以良娣身份最高，良媛为次，承徽是最低的，杨承徽因身份和家世使她养成了处事恭谨的卑微姿态。
只叹古时候女人的地位低下，却偏偏在几十年后，在这样的环境里出了一位武则天，不得不说是她的出现，让女人的地位才有所提高。
想到此，我安慰她。“杨承徽，人没有贵贱之分，只因时代的造就，多年以后，你想象不到女人会有怎样一番天地，与男人相比也毫不逊色，所以，你不必如此谦逊，我们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没有任何不同。”
没想到她近乎崇拜的看着我，不得不说迷信已深植古人的心中。“魏良娣，你仆算过未来？以后，当真如你所说，女子毫不逊色男子么？”
我自然说的是现代生活还有武则天，看到她眼里的希冀，就让她以为我仆算过吧，至少可以让她怀揣希望。“当真，未来的女人会出去工作，自己养活自己，她们活得很自在潇洒，根本不需要依附男人，听男人的话，所以，你大可不必这般看轻自己，不要被所谓的身份地位所累，快快乐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们还能快乐生活的时光不长了，我愿她们在这段时间里能活得自在快乐，杨承徽似有所感。“真希望那样的日子不会太远。”
要越过封建时代，还有一千多年的时光，我能给她的，也只有希望。
她握住我的手，激动道：“魏良娣，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本以为你是一个不好想与的人，没想到这般容易相处，说起来，你到太子府这么久，我们还是昨晚才见的第一面，要知道你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我肯定很早就去拜会你了。”
以前的‘我’到底是个什么行事作风，我大致也猜到了些，许是天天关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该也是晓得仇家多，不出门是为了保证安全，我笑了笑。“现在也不迟啊。”
她也笑。“太子殿下看重你，我怕跟你接触太多，会被人说是想依附于你，现在看来，我这样想是多余了。”
“是多余了。”我朝她点点头。“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为你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别人说什么与你何干？完全不要去在意他人的看法。”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以前我确实是想争一争良媛的位置，所以会去想别人怎么看我。”杨承徽慢慢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我有婉清啊，等她长大以后要嫁人的时候，我担心她会被太子随意指婚，万一是个脾气不好，家世差的，那我的婉清如何能够幸福，作为母亲，我身份低微便说不上话，就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如此，我岂不害了婉清的一生么。”
我也知道作为妾室的悲哀，连一些场合都不能出席，我若不是因为那句传言，境地只怕不会比她好，甚至更差，她所考量的并没有错，古代女子出嫁听从父母，况且还是皇家，很有可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对皇室有帮助的人，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个人是否脾气好，年纪大小的问题，她作为母亲，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为女儿找一个好人家，然而，这仅仅只能是她的期盼。
我感到心情很沉重，不想婉清这么可爱的小孩儿注定没有好的结局，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惟有宽慰这拳拳爱女之心，同时，也算是宽慰自己。“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否则，活得就不自在了。”
“今日同良娣畅谈一番，我也想明白很多事情。”杨承徽脸上的笑意看上去真诚不少。“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争也争不到，我以后不会去想太多，会将婉清好好抚养长大，至于她以后的人生也不是我能预料的，如果她能嫁得好，衣食无忧固然最好，如果她嫁得不好……”她看向我。“就只能让她怪我这个娘不好了，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相信婉清以后会过得幸福。”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毕竟好坏不是我们能评定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有答案。”同她聊了这么久我也准备告辞。“今天我也打扰了你许久，就先回晨兰苑了，你无事就到我那里去走走，我会很开心的。”
“我一定会常去良娣那里喝茶的。”杨承徽起身送我。
“那好，我会在晨兰苑扫榻相迎。”我回去晨兰苑，一路上想着婉清的可爱，杨承徽的母爱，我想，如果我能救她们母女该有多好，只是，我现在连自己的去路都还没有找到，何谈妄想帮助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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