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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办公室内,各科老师已经坐在办公椅上等待多时,新生科代表已经陆续到了一些人。

    初中只要不转学,一般都不会和小学同学断了同窗之缘,此时的办公室都是学生的聊天声。

    陈清阳转着刚得来的新钢笔,踏进办公室,只要耳朵没聋,都能感觉到说话声停了1.2秒。

    “哇,那个人长得好好看,是哪个我不知道的小明星吗?”

    “这学校怎么会有明星?不过他长得好帅,真的可以直接出道当明星。”

    “转学过来不亏啊……”

    “我草,还没长开就这么吸引人了,以后长开了的话,教室门槛都会被踏平的吧……”

    陈清阳只当没听见,收了转笔的动作,站到旁边给后面的人让开位置。

    墨染,君子楠,沈静进来的时候,又是一阵低声讨论。

    “那个女生也长得好看诶。”

    “后面那个是她男朋友吗?帮她提书包呢。”

    “不能吧,这才刚开学。”

    “懂不懂什么叫青梅竹马?”

    “那个是小说里写的温柔学长吧,笑的好温柔。”

    “什么温柔学长啊,少看点小说,不切实际。”

    “这是哪个班的人啊,他们是一起的吗,果然好看的人喜欢和好看的人一起玩,这话不假。”

    墨染不自觉的脸色臭了一点,抢过君子楠手里的书包,走到老吴面前:“吴老师,我们来了。”

    陈清阳脸盲,记个人长什么样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勉强记个脸熟,刚才他靠边站就是想问来着,现在看见墨染过去了,自然而然的跟了过去:“吴老师,您老没和我开玩笑吧,两科科代表,我做不来。”

    老吴捧着他的老年杯,没有不悦的意思,只是笑着问:“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陈清阳看着他的笑愣了愣:“这倒不会,主要是怕……”他斟酌了下用词,不确定道:“忙不过来?”

    老吴打开杯盖,喝了口枸杞茶:“课代表之间要相互扶持,你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叫其他人帮帮忙啊。”

    陈清阳:“这……不太好吧,会打搅到他们。”主要是我怕麻烦,是我!

    老吴笑了笑,语重心长道:“人是群居动物,要学会互帮互助,今天他帮你的忙,明天你帮他的忙,互相打搅,互相体谅,互相包容,这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之间的友谊,不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吗,要相信自己的队友。”

    我们不是队友!

    ……也不是小孩子!!

    陈清阳不情不愿地妥协:“行……吧。”

    君子楠拍了下他的肩,在他耳朵边轻声道:“有需要叫我,作为你最好的兄弟,我随时都在。”

    陈清阳偏了下头:“嗯。你能不能别在我耳朵边说话,好痒。”

    君子楠笑了声:“好。”“

    老吴看着他们打闹,感慨了句:“年轻真好啊。”

    墨染靠在办公桌上翻语文书:“你们两个,暑假有看书吗?”

    陈清阳和君子楠对视一眼:“……”

    君子楠假意咳了一声:“那什么,我只看过字帖。”

    陈清阳难得心虚一回:“……报纸算吗?”

    老吴有些诧异:“小阳还看报纸?”

    陈清阳抹了下鼻子:“家里人都喜欢看,就跟着看了点儿。”

    老吴眼里带了几分欣赏:“这种年代,能沉下心看报纸实在难得,看的什么?”

    陈清阳:“TheFinancialTimes.”

    老吴的笑容凝固了一分:“……你现在,能看懂吗?”

    陈清阳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能啊。”

    老吴在试卷堆里抽出一张,放在他面前:“来,你做下这套。”

    这时五个班的课代表基本都来齐了,科任老师陆续开始发试卷。

    “君子楠,你是哪个老师的科代表?”

    君子楠顿了一下:“生物老师。”

    “哦,原来是我的啊,过来,我办公室在里边……”

    “政治科代表来这边哈,把书拿出来了。”

    “地理科代表呢,过来我给你们预习,带书了吗?”

    沈静这才合上数学书,从门口进来,路过陈清阳身边的时候——

    “三班的数学科代表是谁,来了吗?”

    陈清阳放下笔,举手:“来了,在这儿。”

    “过来领试卷,分数低于七十分的要留下来补课。”

    沈静在老吴办公桌前停顿一秒,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英语测试没有听力,陈清阳却把听力题也做了。

    一个小时后,老吴看着站在对面的陈清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办公室现在只剩七八个人了,君子楠和墨染在外边等着。

    老吴:“你是怎么把听力做出来的?”

    陈清阳:“小学的时候做过。”

    老吴:“……就算你做过类似的题,没有听力,你怎么知道选哪个选项呢?”

    陈清阳:“这套题的听力做过,所以知道答案。”

    老吴点头:“这样……”他又翻看了下,卷面整洁,没有勾画的痕迹,完形填空和作文也挑不出错处,字迹干净利落,甚至看不出停顿:“小学英语成绩多少?”

    陈清阳实话实说:“五年级开始都是一百分。”

    老吴又问:“从开始学英语到现在,最差的时候,考了多少分?”

    陈清阳犹豫,比了个数:“那时候在做语文试卷,没跟上老师的进度。”

    学生偏科严重为了补低科,从而忽略了擅长的科目是常有的事,老吴表示理解:“初中不比小学,科目多了,要更勤奋,调整下时间观念,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不要着急,稳定发挥,好吗?”

    陈清阳:“好的老师。”

    老吴:“那你就先回去吧,家里有人来接你吗?”

    陈清阳:“有——我和君子楠、墨染一起的。”

    老吴:“那就好,你们一起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他看着面前摆的两张满分卷,思考片刻:“你自身条件……可能会有些同学或多或少有点……不太友好的小动作,你能低调的时候还是尽量低调点儿……啊,你自己和老师知道你的实力就行了,不要把自己的优秀展现出太多,不要尽显锋芒对自己也好——你能懂老师的意思吗?”

    陈清阳把书包拉链拉好,头也没抬的嗯了声:“可是老师……优秀它并不是错啊。”

    墨染看眼手表——距离她上次看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为什么吴老师还没和清阳谈完话啊,学生们都走完了。”

    君子楠:“别急,可能是问清阳英语的事儿,以前不也经常有老师问他吗?”

    墨染:“不就出个国的事嘛,我也可以啊。”

    君子楠:“你英语能次次一百分?”

    墨染臭脸:“不能,我练钢琴呢……你也不能啊,笑我干嘛,笑、笑、自、己!”

    陈清阳拉开门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君子楠忍俊不禁:“墨染说她想出国呢。”

    墨染:“什么啊,我才不去!再也不去那鬼地方了!还是祖国妈妈好。”

    陈清阳:“辛苦你们两位久等了,想吃什么尽管提,我请客。”

    墨染:“就喜欢你这种好请客的人,我要吃小龙虾。”

    君子楠和墨染在一起的时候,向来对吃什么没意见,口味都差不多:“我都行,你们选。”

    墨染:“那我还要吃川味豆腐脑,还有虾仁饭。”

    陈清阳:“这么多你吃得完嘛……”

    墨染稀奇的啊了声:“难道你们两个不是人?行啊,吃不完我打包回去当宵夜,也未尝不可!”

    陈清阳躺在床上回想了下今天发生的事,意外地,他居然能模糊记起来同桌长什么样,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脑子里构不出来一张有五官的人脸。

    这也太神奇了。

    房门被敲了两下,喻女士的声音外面响起:“二宝,睡了吗?妈妈洗了葡萄,起来吃点吧。”

    她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没有声音,可一看挂钟才九点,她抬手预再敲,眼前的门打开了,露出一个脑袋:“妈妈,我在写语文。”

    喻岚把盘子递给他,推门进去:“我看下你的作业,有不会的题吗?”

    陈清阳嚼着葡萄,谦虚道:“目前还没有遇到不会做的。”

    喻岚翻了翻他的课桌,没有发现什么小纸条,安下心来:“洗澡了吗?”

    陈清阳:“还没有,打算写完题再去。”

    喻岚在椅子上坐下来:“现在去吧,我检查下你错了没有。”

    陈清阳:“哦。”

    喻岚看着自己儿子的标准行楷,心里说不出来的自豪:当初每天逼着他练字果然是对的,不然我现在哪里看得懂他写的那狗爬玩意儿?

    喻女士扬着嘴角检查完作业,又去拿他书包:“书都拿出来了吗,带了哪些科目回来——”然后看见了本一眼就认出来是女生字体的作业。

    陈清阳洗完澡出来,喻岚还没有走,他擦着头发走过去:“检查完了吗,我没有写错吧。”

    喻岚指了指桌上的本子:“这是哪个女生的,和你什么关系?”

    陈清阳掀起眼皮看了眼,又垂下眼,没什么表情:“哦,是我新同桌的,我是英语科代表,她写完就交给我了,应该是我走得太急拿错的。”

    喻岚:“她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吧?”

    陈清阳回想了一下,她拿卫生巾的时候行为挺奇怪的:“没有。”

    喻岚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她像之前那些女生一样,立马向老师申请换去和男生坐一起。”

    陈清阳:“知道。那个……妈咪,我能问个问题吗?”

    喻岚:“什么问题?”

    陈清阳:“这个问题有点儿……”他纠结半天,还是没忍住:“为什么女孩子拿卫生巾要偷偷摸摸的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喻岚实在没想到儿子会和自己讨论这种问题:“……”

    陈清阳没注意到喻女士顿住的那0.1秒:“那不就是日常用品而已吗,就和纸巾一样,有什么好藏的?”

    喻岚心里叹气:“二宝啊,你……没问那个女孩子为什么吧?”

    陈清阳:“当然没有,问了会被当成变态打一顿的。”

    喻岚:“二宝,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就拿刚才你回答的话来说吧,你觉得问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问题对不对,但你却还是选择回家来问我,而不是问那个女孩子,这是为什么?”

    陈清阳:“我……怕她尴尬。”

    喻岚:“对了,你能这么想就是能理解那个女孩子的想法,但是如果你问了,那个女孩子却不会理解你的想法,她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你当成……呃——”

    陈清阳:“变态吗。”

    喻岚:“对,就是变态!这是自卑的人典型的自我保护,她们怕受到伤害。现在回到你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卫生巾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而女孩子需要它时,却只能偷偷摸摸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拿在手上——因为对待卫生巾这个女孩子特殊时期的日常必需品,大致分为两类人:一类是自卑的女性,她们会觉得不好意思,觉得丢人,而这种自卑感来源于另一类人——有变态思想的男性,他们会用不礼貌的视线,不礼貌的问题来加强女性的自卑感甚至愧疚感,让女性觉得自己来例假且被人知道了是件非常丢脸和羞耻的事情。”

    陈清阳:“可是只有来例假了才是女孩子身体健康的证明啊。”

    喻岚揉了把他湿湿的头发:“你去拿吹风机来,我帮你吹头发。”

    陈清阳:“哦,好。”

    喻岚:“小宝,你能这么想妈妈很高兴,但这只能在家里和我讨论,出了这个门是不能对外人说得,知道吗?”

    陈清阳:“知道的,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给女孩子带来自卑感的变态男。”

    可我还是希望女孩子们不必遮遮掩掩,它们能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