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罗伯特
“......不。”
罗伯特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死死看着伊文的双眼，没有他想象的疯狂，只有如水一般的平静。
无法抑制的愤怒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周遭的魔力波动也随之产生剧变，书桌上的茶杯跟着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哈维尔的脸色一变，身体微微站直，随时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拉住罗伯特。
“控制住自己，罗伯特。”
另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在了罗伯特的一旁，身穿蓝袍的老人从虚空中现身，表情肃穆，散发出同样强大的魔力暂时中和了罗伯特的力场。
“康斯坦丁......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罗伯特看向突然出现的康斯坦丁，低声怒吼着，将更加庞大的力量宣泄出来。蕴含着毁灭气息的幽蓝色火花在空中迸裂，使若隐若现的法术屏障裂开了一丝丝缝隙。如果没有提前隔断的话，想必莱莎会在第一时间冲过来。
伊文的心中一惊，父亲一直都知道康斯坦丁的存在吗？
康斯坦丁的表情凝重，罗伯特在与他的魔力对撞中瞬间占据了上风，他现在还远远不是罗伯特的对手。
“冷静点，罗伯特！”哈维尔出声喝道，第三股的魔力加入了这场看不见的战斗，帮助康斯坦丁挽回了即将败落的局面。
“伊文......你为什么不答应？！”罗伯特仿佛没有听到哈维尔的话语，他大声喊着，走上前使劲地晃着伊文的肩膀：“你不用知道，更不用承担这一切！因为我已经帮你承担了！”
“我不知道康斯坦丁告诉了你什么......是，你已经唤醒了一点这受诅咒的血脉，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你想让我的努力，白费吗？！”
感受到双肩上的重量，伊文任由罗伯特推拉着自己。看着父亲脸上有求于自己的哀伤，他也有点于心不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罗伯特这样的表情。
但是，“父亲，并不是这样。”伊文毫不回避他的眼神，“卡修斯家族就是卡修斯家族，我们的血脉并不会因为你的掩埋而消失。”
“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知道我们家族的历史，这不仅仅是我的求知心，我想......更是对自己的负责。”
“不要逃避，这是你曾经教给我的。”
“......”
久远的记忆被话语翻开。
正值青年的罗伯特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情报：在几十里以外森林里的一处村庄在一夜之间被摧毁了，毫无疑问是那群入侵者的手笔。
“这次的调查我也要去，父亲。”罗伯特对站在阳台上的男人说道，“我现在已经很强了。十几年的时间了，现在总归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工作了吧？”
他现在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寻常的魔物根本不能伤害到他了。
黑发男人没有拒绝罗伯特，他转身走过来，笑着拍了拍罗伯特的肩膀。现在的罗伯特是个实力非凡的战士，也是时候让他参加任务了。
“我，你姐姐，还有你，我们三人会一起去。但罗伯特，千万要小心，就算这次只是个普通的调查任务也不能大意。”
“对呀，罗伯特。”姐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正用手指勾绕着自己的发丝：“提前做好准备，遇到敌人可不要被下得尿裤子哦。”
残留的声音回荡在罗伯特耳边。他们一行人正骑着马匹下山，赶往此行的目的地。由于自己家族血脉和任务的原因，他们不方便长时间生活在普通的文明社会里，因此便在高山之上修筑了自己的堡垒。
“父亲，能跟我说说这些是什么人吗？”
只有几岁的罗伯特指着一本翻开的书籍幼声问道，古老的书页上记录着一个黑色的未知形象，他的眼中充满了懵懂与好奇。
“嗯......孩子，这些是很坏很坏的人，是我们家族的敌人。”男人语重心长地说着，“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先去跟你姐姐玩，好吗？”
在月光下，罗伯特一行人来到了传言被摧毁的村庄。那里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土地变得焦黑，木制的房屋被暴力摧垮，只剩下点点在风中摇曳的火星和灰烬。
没有想象中的额鲜血和哭喊，甚至也没有看见一具尸体，只有这些残迹废墟还证明着这里以前确实是一个人们生活过的地方。
罗伯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瞪大了眼睛，眼前的这片死寂让他感到无比的心惊。
“还是一样的场景......”男人说着，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的痕迹：“他们把这里的所有掠夺一空，然后就彻底摧毁了这里——真是可怕的手段。”
“不对......”擅长探查的姐姐使出了侦察法术，法术给出的反馈表明侦察范围内并没有任何异动。
但这正是不正常的地方。因为她侦察的范围可不止这片村庄，而是整座森林。
“是他们！”
男人和罗伯特听到姐姐的大声提醒瞬间紧绷神经，准备随时应对出现的突发情况。
一团虚影突然出现在月光下，男人将手中的长剑直接挥砍出去，无匹的剑气准确命中了虚影，将其一分为二。
仿佛是一个信号，潜藏在暗处的敌人纷纷显露出自己的身形。罗伯特大喝一声，挥舞着武器将想要偷袭自己的敌人逼退。
这些漆黑的战士手持制式长剑，浑身缭绕着惊人的异种魔力......跟自己一样的异种魔力。
“这些都是......萨麦尔......”
“罗伯特，动手！”
听到父亲的大喊，罗伯特不再犹豫，昂扬起自己的斗志，跟着两人一起冲上前去进行反击。
艰难的战斗。每个萨麦尔战士都有着非凡的实力，而且他们的人数不是罗伯特一行人可以比的。这场突发的战斗给这片大地带来了更深的创伤，到处都是倒下的树木和深浅不一的沟壑。
罗伯特将拳头从最后一名敌人身上抽回。但好在最后，是他们赢了。
“干得不错。”男人夸奖着。他们三人互相看向彼此，所有人的衣服都显得残破，看起来有点狼狈。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胜利的微笑。
“我回去可要好好睡上几天，”姐姐伸了一个懒腰：“没想到这次是敌人埋伏我们......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嘻，还是我们厉害。”
“当然，莉迪亚。”父亲点头回应着。这次的危机成功渡过后，他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三人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既然这是一个埋伏，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去调查什么了。后续自然会有人来打扫战场。
突然的风雪席卷了这片土地。夹杂着刺骨白雪的风霜侵蚀着他们衣物所露出的每一处缝隙。
雪逐渐掩盖了这片土地，掩盖着所有令人作呕的焦黑。
“我们绑的马匹该不会被这动静吓跑了吧？突然变冷的天气，我可不想走回去啊。”莉迪亚嘟嚷着嘴，伸手抚了抚头发，眉头微蹙：“奇怪......”
“怎么了？”罗伯特问道。
“我的发带......怎么消失了一段？”
话音落下，响起的是刺耳的碰撞声。剑与剑之间摩擦出亮眼的火花，罗伯特的父亲在莉迪亚身后为她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你们两个，先走。”
男人说着摆出防御姿态。罗伯特紧盯着远处闪现出的一个高大身影。对方身上铠甲和面具明显与寻常的萨麦尔战士不太一样，颜色更为深邃，浓郁而危险的气息不断徘徊在他身边。
黑暗，冰冷，死寂。那是罗伯特见过的最幽深的恐惧。虚无的力量正挑动着他紧绷的每一根心弦。身体的本能越过呆滞的大脑，控制着只想逃跑的双脚。
“......跟我走，罗伯特。”被突然袭击的莉迪亚反而显得镇静。她没有反对男人的话语，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的坚挺背影，便拉着罗伯特朝远方奔去。
“加油......父亲。”
罗伯特自己并不知道父亲遭遇了什么样的战斗，他与莉迪亚的速度早已把男人甩在了看不见的地方。尽管如此，还是不断有新的敌人冒出来阻拦他们。
哧……
罗伯特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敌人，然而并不是他自己为此买单。本该到来的痛楚消失了，他回头望去，看见的是姐姐莉迪亚痛苦的模样。
两人淋着冰冷的月光与风雪逃出了森林，确认没有敌人再追上来了，他们已经摆脱了危险。
“莉迪亚，你还好吗？！”
焦急的关心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鲜血侵染了罗伯特抱着莉迪亚身体的双手，依然没有停止流淌。
娇艳的鲜红浸润着表面薄薄的一层雪花，血液的印记正沿着每个方向扩大，再扩大。
“罗伯特......”
思维的混乱让罗伯特已经听不清莉迪亚的话语。浑浊的泪水让罗伯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堪，此刻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无助的绝望。
莉迪亚的娇躯颤抖着。丝丝血色从莉迪亚的脸上褪去，但她还是露出微笑，将头上的丝带扯下，轻柔地放到罗伯特的手中。
罗伯特死死地抓住莉迪亚的手，柔软断裂的丝带不能挡住那寒冷的触感，他不忍心地将视线从她身上偏离。
莉迪亚的另一只手攀上了罗伯特的脸庞，将他的目光拉了回来，任由罗伯特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脸颊。
散落的雪花不断飘落在她的睫毛之上，压抑着眼中的闪光。她努力微启着嘴唇：
“不要逃避......”
这是莉迪亚·卡修斯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语。
“错误的选择。”
听到伊文的回应，罗伯特就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形的压迫感如潮水一般褪去，罗伯特松开伊文背过身去，用双手撑在书桌上沉默不语。
终于轻松的空气贯入伊文的口腔，他大口喘着气，身体的痛楚消失了，重新恢复了知觉。伊文用手擦去脸上的汗珠，尽力重新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都被刚才出的汗水浸湿，但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康斯坦丁和哈维尔同时松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魔力。刚才他们可一点也不好受，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就变得和伊文一样了。
“罗伯特·曼，这是伊文自己选择的道路。”看到几人都稍微冷静了点，康斯坦丁出声道：“这是你们家族命中注定的使命，虽然你已经放弃了......但你的儿子伊文很重要，所以我才会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你就诱使了他？”
罗伯特的低沉声音在伊文听来变得更加苍老。他背对着伊文，看不见具体的表情，但对康斯坦丁的敌意戒备是显而易见的。
康斯坦丁摇摇头：“不，是护腕选择了他。”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阿塔迈尔的选择？”
阿塔迈尔，这个名字伊文并不陌生。他所佩戴的这个护腕便是这个人的遗物，是与康斯坦丁同一时代的人类英雄。
同时也是自己的先祖。伊文不知道这个很久以前的先祖到底实力如何，但有着半神称号的他无疑是非常强大，这点从护腕上也可以窥见一点。
康斯坦丁和父亲之间应该都互相知晓，甚至有过谈话。伊文心里猜测着，但他们两人都没有给我提过这事。
康斯坦丁以肯定的眼神回应罗伯特的疑问，罗伯特见状再次叹了一口气，他没有选择强夺护腕，他害怕再次出现什么意外。而这是他最不愿接受的。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现场的气氛变得沉默。在斜阳照射下的罗伯特依然倚在桌上，如迟暮老人一样低着头，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话。
伊文紧咬嘴唇，在这一刻有了后悔的想法，刚才否定父亲的话语也许不该那样说出口。
没有父亲经历的我，有资格去那样说吗？
也许没有吧。
阿塔迈尔选择了我，而这是我的选择。最终伊文还是忍住没有改口，将后悔的想法抛出脑外。
康斯坦丁斜看着他，伊文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清澈。
短短的时间似乎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罗伯特终于抬起了身体，缓缓转过身面对伊文几人。他的神情又变得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形象。
“我会告诉你，伊文。”罗伯特的话语让伊文悬着的心稍微放松：“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但是，有个条件。”
罗伯特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死死看着伊文的双眼，没有他想象的疯狂，只有如水一般的平静。
无法抑制的愤怒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周遭的魔力波动也随之产生剧变，书桌上的茶杯跟着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哈维尔的脸色一变，身体微微站直，随时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拉住罗伯特。
“控制住自己，罗伯特。”
另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在了罗伯特的一旁，身穿蓝袍的老人从虚空中现身，表情肃穆，散发出同样强大的魔力暂时中和了罗伯特的力场。
“康斯坦丁......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罗伯特看向突然出现的康斯坦丁，低声怒吼着，将更加庞大的力量宣泄出来。蕴含着毁灭气息的幽蓝色火花在空中迸裂，使若隐若现的法术屏障裂开了一丝丝缝隙。如果没有提前隔断的话，想必莱莎会在第一时间冲过来。
伊文的心中一惊，父亲一直都知道康斯坦丁的存在吗？
康斯坦丁的表情凝重，罗伯特在与他的魔力对撞中瞬间占据了上风，他现在还远远不是罗伯特的对手。
“冷静点，罗伯特！”哈维尔出声喝道，第三股的魔力加入了这场看不见的战斗，帮助康斯坦丁挽回了即将败落的局面。
“伊文......你为什么不答应？！”罗伯特仿佛没有听到哈维尔的话语，他大声喊着，走上前使劲地晃着伊文的肩膀：“你不用知道，更不用承担这一切！因为我已经帮你承担了！”
“我不知道康斯坦丁告诉了你什么......是，你已经唤醒了一点这受诅咒的血脉，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你想让我的努力，白费吗？！”
感受到双肩上的重量，伊文任由罗伯特推拉着自己。看着父亲脸上有求于自己的哀伤，他也有点于心不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罗伯特这样的表情。
但是，“父亲，并不是这样。”伊文毫不回避他的眼神，“卡修斯家族就是卡修斯家族，我们的血脉并不会因为你的掩埋而消失。”
“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知道我们家族的历史，这不仅仅是我的求知心，我想......更是对自己的负责。”
“不要逃避，这是你曾经教给我的。”
“......”
久远的记忆被话语翻开。
正值青年的罗伯特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情报：在几十里以外森林里的一处村庄在一夜之间被摧毁了，毫无疑问是那群入侵者的手笔。
“这次的调查我也要去，父亲。”罗伯特对站在阳台上的男人说道，“我现在已经很强了。十几年的时间了，现在总归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工作了吧？”
他现在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寻常的魔物根本不能伤害到他了。
黑发男人没有拒绝罗伯特，他转身走过来，笑着拍了拍罗伯特的肩膀。现在的罗伯特是个实力非凡的战士，也是时候让他参加任务了。
“我，你姐姐，还有你，我们三人会一起去。但罗伯特，千万要小心，就算这次只是个普通的调查任务也不能大意。”
“对呀，罗伯特。”姐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正用手指勾绕着自己的发丝：“提前做好准备，遇到敌人可不要被下得尿裤子哦。”
残留的声音回荡在罗伯特耳边。他们一行人正骑着马匹下山，赶往此行的目的地。由于自己家族血脉和任务的原因，他们不方便长时间生活在普通的文明社会里，因此便在高山之上修筑了自己的堡垒。
“父亲，能跟我说说这些是什么人吗？”
只有几岁的罗伯特指着一本翻开的书籍幼声问道，古老的书页上记录着一个黑色的未知形象，他的眼中充满了懵懂与好奇。
“嗯......孩子，这些是很坏很坏的人，是我们家族的敌人。”男人语重心长地说着，“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先去跟你姐姐玩，好吗？”
在月光下，罗伯特一行人来到了传言被摧毁的村庄。那里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土地变得焦黑，木制的房屋被暴力摧垮，只剩下点点在风中摇曳的火星和灰烬。
没有想象中的额鲜血和哭喊，甚至也没有看见一具尸体，只有这些残迹废墟还证明着这里以前确实是一个人们生活过的地方。
罗伯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瞪大了眼睛，眼前的这片死寂让他感到无比的心惊。
“还是一样的场景......”男人说着，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的痕迹：“他们把这里的所有掠夺一空，然后就彻底摧毁了这里——真是可怕的手段。”
“不对......”擅长探查的姐姐使出了侦察法术，法术给出的反馈表明侦察范围内并没有任何异动。
但这正是不正常的地方。因为她侦察的范围可不止这片村庄，而是整座森林。
“是他们！”
男人和罗伯特听到姐姐的大声提醒瞬间紧绷神经，准备随时应对出现的突发情况。
一团虚影突然出现在月光下，男人将手中的长剑直接挥砍出去，无匹的剑气准确命中了虚影，将其一分为二。
仿佛是一个信号，潜藏在暗处的敌人纷纷显露出自己的身形。罗伯特大喝一声，挥舞着武器将想要偷袭自己的敌人逼退。
这些漆黑的战士手持制式长剑，浑身缭绕着惊人的异种魔力......跟自己一样的异种魔力。
“这些都是......萨麦尔......”
“罗伯特，动手！”
听到父亲的大喊，罗伯特不再犹豫，昂扬起自己的斗志，跟着两人一起冲上前去进行反击。
艰难的战斗。每个萨麦尔战士都有着非凡的实力，而且他们的人数不是罗伯特一行人可以比的。这场突发的战斗给这片大地带来了更深的创伤，到处都是倒下的树木和深浅不一的沟壑。
罗伯特将拳头从最后一名敌人身上抽回。但好在最后，是他们赢了。
“干得不错。”男人夸奖着。他们三人互相看向彼此，所有人的衣服都显得残破，看起来有点狼狈。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胜利的微笑。
“我回去可要好好睡上几天，”姐姐伸了一个懒腰：“没想到这次是敌人埋伏我们......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嘻，还是我们厉害。”
“当然，莉迪亚。”父亲点头回应着。这次的危机成功渡过后，他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三人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既然这是一个埋伏，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去调查什么了。后续自然会有人来打扫战场。
突然的风雪席卷了这片土地。夹杂着刺骨白雪的风霜侵蚀着他们衣物所露出的每一处缝隙。
雪逐渐掩盖了这片土地，掩盖着所有令人作呕的焦黑。
“我们绑的马匹该不会被这动静吓跑了吧？突然变冷的天气，我可不想走回去啊。”莉迪亚嘟嚷着嘴，伸手抚了抚头发，眉头微蹙：“奇怪......”
“怎么了？”罗伯特问道。
“我的发带......怎么消失了一段？”
话音落下，响起的是刺耳的碰撞声。剑与剑之间摩擦出亮眼的火花，罗伯特的父亲在莉迪亚身后为她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你们两个，先走。”
男人说着摆出防御姿态。罗伯特紧盯着远处闪现出的一个高大身影。对方身上铠甲和面具明显与寻常的萨麦尔战士不太一样，颜色更为深邃，浓郁而危险的气息不断徘徊在他身边。
黑暗，冰冷，死寂。那是罗伯特见过的最幽深的恐惧。虚无的力量正挑动着他紧绷的每一根心弦。身体的本能越过呆滞的大脑，控制着只想逃跑的双脚。
“......跟我走，罗伯特。”被突然袭击的莉迪亚反而显得镇静。她没有反对男人的话语，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的坚挺背影，便拉着罗伯特朝远方奔去。
“加油......父亲。”
罗伯特自己并不知道父亲遭遇了什么样的战斗，他与莉迪亚的速度早已把男人甩在了看不见的地方。尽管如此，还是不断有新的敌人冒出来阻拦他们。
哧……
罗伯特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敌人，然而并不是他自己为此买单。本该到来的痛楚消失了，他回头望去，看见的是姐姐莉迪亚痛苦的模样。
两人淋着冰冷的月光与风雪逃出了森林，确认没有敌人再追上来了，他们已经摆脱了危险。
“莉迪亚，你还好吗？！”
焦急的关心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鲜血侵染了罗伯特抱着莉迪亚身体的双手，依然没有停止流淌。
娇艳的鲜红浸润着表面薄薄的一层雪花，血液的印记正沿着每个方向扩大，再扩大。
“罗伯特......”
思维的混乱让罗伯特已经听不清莉迪亚的话语。浑浊的泪水让罗伯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堪，此刻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无助的绝望。
莉迪亚的娇躯颤抖着。丝丝血色从莉迪亚的脸上褪去，但她还是露出微笑，将头上的丝带扯下，轻柔地放到罗伯特的手中。
罗伯特死死地抓住莉迪亚的手，柔软断裂的丝带不能挡住那寒冷的触感，他不忍心地将视线从她身上偏离。
莉迪亚的另一只手攀上了罗伯特的脸庞，将他的目光拉了回来，任由罗伯特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脸颊。
散落的雪花不断飘落在她的睫毛之上，压抑着眼中的闪光。她努力微启着嘴唇：
“不要逃避......”
这是莉迪亚·卡修斯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语。
“错误的选择。”
听到伊文的回应，罗伯特就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形的压迫感如潮水一般褪去，罗伯特松开伊文背过身去，用双手撑在书桌上沉默不语。
终于轻松的空气贯入伊文的口腔，他大口喘着气，身体的痛楚消失了，重新恢复了知觉。伊文用手擦去脸上的汗珠，尽力重新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都被刚才出的汗水浸湿，但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康斯坦丁和哈维尔同时松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魔力。刚才他们可一点也不好受，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就变得和伊文一样了。
“罗伯特·曼，这是伊文自己选择的道路。”看到几人都稍微冷静了点，康斯坦丁出声道：“这是你们家族命中注定的使命，虽然你已经放弃了......但你的儿子伊文很重要，所以我才会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你就诱使了他？”
罗伯特的低沉声音在伊文听来变得更加苍老。他背对着伊文，看不见具体的表情，但对康斯坦丁的敌意戒备是显而易见的。
康斯坦丁摇摇头：“不，是护腕选择了他。”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阿塔迈尔的选择？”
阿塔迈尔，这个名字伊文并不陌生。他所佩戴的这个护腕便是这个人的遗物，是与康斯坦丁同一时代的人类英雄。
同时也是自己的先祖。伊文不知道这个很久以前的先祖到底实力如何，但有着半神称号的他无疑是非常强大，这点从护腕上也可以窥见一点。
康斯坦丁和父亲之间应该都互相知晓，甚至有过谈话。伊文心里猜测着，但他们两人都没有给我提过这事。
康斯坦丁以肯定的眼神回应罗伯特的疑问，罗伯特见状再次叹了一口气，他没有选择强夺护腕，他害怕再次出现什么意外。而这是他最不愿接受的。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现场的气氛变得沉默。在斜阳照射下的罗伯特依然倚在桌上，如迟暮老人一样低着头，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话。
伊文紧咬嘴唇，在这一刻有了后悔的想法，刚才否定父亲的话语也许不该那样说出口。
没有父亲经历的我，有资格去那样说吗？
也许没有吧。
阿塔迈尔选择了我，而这是我的选择。最终伊文还是忍住没有改口，将后悔的想法抛出脑外。
康斯坦丁斜看着他，伊文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清澈。
短短的时间似乎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罗伯特终于抬起了身体，缓缓转过身面对伊文几人。他的神情又变得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形象。
“我会告诉你，伊文。”罗伯特的话语让伊文悬着的心稍微放松：“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但是，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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