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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卵石之斗

    叶见我不回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轻轻地说道:“我十天前就已经到了这里,组织说你这段时间或许会面临某些危险,幸好这次来得及时。”

    我好不容易才平复过来,随后呆滞地“嗯”了一声。

    叶依旧是那副淡漠的嘴脸,仿佛世间所有事他都不在乎。两人暂时失去了话题,寝室里的空气尴尬地停滞着。

    我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从大脑的信息库里找到一个对话的窗口。”你这次来,也是为了找你的妹妹吧?”

    他并没有急于回答,双眼注视着前方的空间,又似乎陷入了梦境一样。这时我发现他瞳孔中红色的光线正缓缓褪去,身上膨胀起来的肌肉也正在缓慢地恢复成之前的状态。此刻这个矫健得如同豹子般的武士,正逐渐地变回那个消瘦寡言的年轻人。

    “主要还是为了来找你。”他说。

    “组织内部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虽然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我实在无法理解组织为什么会让你来保护我一个几乎毫无价值的新人。”

    叶还是沉默着,似乎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都要做到表达的合理化和效率最大化。我只能等着,这样的过程未免让我感到些许煎熬。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但组织这样安排总有他们的原因。领袖似乎很器重你,我想在你身上或许有某种还未显示出的天赋,而这天赋或许对我们打赢这场战争有着关键性的效果。”他的表达清晰凝练,语气从容不迫,仿佛机器般陈述着某个定理。

    我只能选择接受这份抬举,但同时也好奇于他身上那种奇怪的能力究竟是什么,随后便开口问了出来。

    叶无视了这一提问,随后将唐刀塞回门外的一个像是吉他包那样的容器里。在离开之前,他扔下了一句话:”下周六我会再来找你,我们去个地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像是机器执行完了程序。

    “等等,去个地方?什么地方?不会又是什么见鬼的实验室工厂吧?”我走出门外朝走道大喊着,他应该是听见了,却没有回头,更没有回答。

    我只得自认倒霉,随即便充当清洁工,打扫战斗后遗留下的植物垃圾了。那散落在地上的油绿色枝条尽管已经一动不动,但我心中依然一阵心悸,仿佛它下一秒就会重新活过来那样。所以在清扫这不祥的玩意时,我的感受就好比是一个清理凶杀现场的警察,全身肌肉紧绷、同时微蹙着眉头打扫这飞来的横祸,同时心里还不得不想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续又该引起多大的麻烦了。我甚至已经能想到自己将成为校园里的新闻人物,但新闻的内容却是论证我本质爱出风头,而每一个阅读完这些新闻的同学都会对我投以鄙夷的目光。

    在花了一个小时之后,我才把混乱的房间勉强整理成灾难之前的样子。但窗户的玻璃已经被藤曼打得粉碎,这笔维修费用很可能要我自己报销了。我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叶树凯那流畅的招式绝非是门外汉能够使出来的,从我屈指可数的刀法知识中,都能看出他的刀法中至少包括了日月乾坤流、梅花刀等传统刀术流派的招式,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以色列的某种防身术动作。而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即使在藤曼的毒刺距离他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他也能面不改色地一一躲过,并且继续着自己挥刀动作。这哪怕只是个游戏画面,也很难做到如此冷静。

    我走出房间,却发现外面早已空无一人,这在周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平时这都会有人走动,然而今天却像是集体蒸发了似的。我跑到窗边向下眺望,楼下的校道上也同样空无一人,似乎有人提前清过场了。如果不是某种巧合,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组织搞的鬼。

    但这次我想为他们叫好,否则的话我很可能就要成为新闻人物了。我想起刚才的枪声,不禁后怕地想道。

    这种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倒也有种意料之外的宁静的愉悦,我把手臂架在窗上,看着六月风雨欲来的天气,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背后的格洛克手枪仿佛一头刚进行了战斗的野兽一般,此刻温驯而又疲懒地躺在桌面上。我明白这是自己第一次与那些神秘力量进行交锋,某种程度上我已经算是战士了。不可否认最终杀死变异植物的人是叶树凯,但假若我没有打断那十几根植物手臂,也许当下我早已是血肉模糊。我也算是自我拯救了一把。

    校园里古老的建筑总让我想起那个梦里曾见到的拜占庭帝国覆灭的场景。照亮天空的火光、高悬的破碎的尸体、阴暗的大殿,如今我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这种感觉令我不安。哥特式的尖顶仿佛要刺破天空,从中召唤出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来,而敞开的看不清内部的窗户则像是一个巨大的漆黑之胃。我只能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继续想那些不好的事物。

    再过两个星期就到暑假了,期末考试也即将来临,而下个星期我却还要去赶赴一场不知目的的约会,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愤怒,因为这种日常生活节奏被打断的感觉仿佛令我离正常的人生轨迹越来越远。在我十八岁以前的想象里,我曾幻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经理、一名教授、一名科学家,却唯独没想过会成为一名杀手。

    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以往的勇敢口号不过是麻痹自己的毒药,真正面临危险时我完全无法做到像叶那般淡定,甚至连鹰山都比我更具备勇气。我甚至想要打电话给公司,让他们取消我下星期的会面,从此离这些混蛋事情越来越远。

    但我明白,如今我对组织的事务了解程度已经到了一个不可能再逃脱的地步,假如我强行挣脱,等待我的下场只会是某场人为制造的意外事件。并且组织会把后续事务完成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任何人追究我的死是否有不合理之处。

    我摸了摸桌上的手枪,似乎要为自己壮胆。甚至还想着假如不知道何时毙命,那是不是要尽快向叶舒云表白自己的心意呢?我和她哥既然是队友,某种程度上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但我很快便抑制了自己肮脏的冲动,明白不能让一个淡雅如百合般的女孩蒙受爱人随时可能逝去的悲伤,即使她能接受我,这其实也是一种罪过。

    我靠在床边,随手捉了一本放置在书架上的《莎士比亚全集》,随后并阅读了起来。打算从过往英雄故事的勇气中借来一点。

    一个星期很快便过去了,刚开始的两天里我可谓是无时不刻都在想着那些怪事,同时心不在焉地上课、心不在焉地吃饭和娱乐。而后来也逐渐转移了注意力,在成功让自己开心起来之后时间便如过隙白驹般飞逝,星期六直直地撞在我脸上。

    九点,一个神秘电话打了过来,当时我已经把会面的事抛到了脑后,直到睡眼朦胧地听到话筒里叶树凯冷静的声调时,我才想起发生过什么。

    随后心情又开始变得有些郁闷。十点,当我走出校园大门时,一辆海蓝色的保时捷Panamera已经停泊在那里,车内人缓缓降下车窗,一张白皙清秀的脸从那里显现出来。叶树凯面无表情地说“上车吧。”他的语气冷硬得不容拒绝,仿佛只要“不”字的第一个音节脱口而出的下一刻,他就会掏出一把消音手枪朝着你的头部射击,我只得努力佯装淡定,让自己接下来即使是死也能死得有尊严一些。

    叶的车技可谓十分高妙,简直就像一个开了二十年车的老手。他熟练地在车流里穿插行驶,保时捷就像一条迅捷的旗鱼。最可怕的是他在市区竟然能开到80km/h,好几次我们都差点与路上的行车相撞,但都被他巧妙地躲闪而过。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在一处大楼旁停靠,大楼很有些古朴的风格,大约一人高的围墙恰好挡住了外面人想往里看的视线。叶树凯缓缓地说道:“下车吧”,不知为何我想到了警察和归案的犯罪分子之间的对白。但此刻已经不可能再逃了,叶的运动能力显然在我之上。

    墙上的脸部识别仪在扫到了叶的脸之后缓缓洞开了大门,这时我才终于看清楚内部的全貌,这里没有荷枪实弹的军人、没有密不透风的建筑、也没有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科研人员,而是一派仿佛19世纪庄园般的祥和气氛。迎面看到的是一幢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设计得很有些典雅的美感,这时我的心多少放松了一些,可能这次就仅仅只是个组织的茶会、研讨会之类的吧,不会再见到什么超自然的东西。

    我们走进建筑内部,这里的人都是日常着装,像是图书馆工作人员那般和蔼可亲。我们继续行进着,直到在一扇木门前停下。叶树凯扭了扭门把,这里的门就像是医院病房那样轻松地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木地板,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能看出这房间内部十分宽敞。只是作为茶室未免太简陋了些。

    叶走进一个小隔间里,过了半分钟后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柄竹刀,两个有面罩的头盔和两件道袍似的衣服,这时我才终于明白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穿上吧,我们来场模拟战斗。”他依旧用平缓的语气说,仿佛一个人工智能在陈述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