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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明空拓载

    坐于主峰之上,万人之中,却仿佛相貌在每个人眼前。同坐高位的,皆是不凡,但不凡成堆,也见不得不凡,互不甘再怎么实力“平庸”也代表了天衍门,得了个二等座次。

    终于让扶生注意到一“特殊”的,那老者活活让人想到……不令人多想,他竟看向这边。

    搞不清楚状况——又有一人靠近。

    粉蓝色长发,面扇——上官佳庆。毫无疑问,亿般无跟在身边。

    扶生总算知道方才自己想到的是谁了。

    上官佳庆似乎看穿了扶生的心思:“那是我太爷爷,也是上官家的家主,他常年在帝都,近些日子回乾封,今日也得空闲来观望论剑,我也就跟来了,说起来,太爷爷与那位百步道主从前还是很好的交情呢,只是现在不能了。”

    想之前听说上官家主为当今朝中第一权臣,该是这层原故。

    扶生又想,一个大小姐怎么也不该会主动搭话,还说这么多,见她与亿般无间隔分明,又悔自己实在不该……

    风华止五步外,似无表情。

    “上官小姐也要参加么?”

    “‘小姐’听着好别扭。”

    “‘上官佳庆’又生分了,那就佳庆,可以么?”这句却是扶生说的。

    “哈,也算朋友了。”

    那“金蟾”好像要发作的样子,不过有佳庆挡在前面,扶生扫了他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思考自己是不是冒犯了什么世家大族的礼法。

    “我不习剑,也可惜到这儿只能看着了。”

    “若你习剑,在场该多上许多赞叹。”

    “废话真多!”扶生第一次听到这“金蟾”发声,颇具沙质,只是扶生依他几次作派来听,只觉得像蛤蟆叫。

    不等佳庆救言,道:“这兄台怎么遇到个人就乱插话呢?我和佳庆都不认识你,想来搭讪的人多的是,你怎就抢人前头呢?”这“和”极为艺术。

    “你……”

    “扶生,他和我一起的,上次与你介绍过的,亿般无。”

    “哦,大概是小哥相貌朴实,我忘了,在佳庆面前,不见得哪个衬得起来。”

    “你这腹中装的什么废水,吐得这样臭人?”

    “我要把你这话照说一遍,刚好驳你一通。”

    “佳庆与你客气,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你信不信把你废了之后我照样坐下看戏,安然无恙,你那天衍门在我这儿讨不到礼。”亿般无已拎起扶生衣角,腰间金蟾光摇阵阵。

    佳庆早准备上前干涉,但脑中一道声音终使她驻足,静止。

    扶生想到了九天,或是长命锁,或是无象,又想到了天衍门,不远处的同门师兄,看台上的互不甘长老,四周的人全都欣然赏此地光景——

    “轰!”

    天启,扶生仅见了一次,也仅记得那一种气息——九道金乌天轮,其气息——

    “轰!”一下子爆发开来,几乎整座山头都笼罩在其中,森森之血势冲天而来,高台二人除去,万人俯首,那绝云空天的血炁,一层一层,向外冲刷,逼人蜷退。

    天启本无划分等级之意,仅有对修者悟性的影示,但这九道,是绝对意义上的极境——通天!

    少有人面不改色。众人议声也不敢出气,九重天,一个少年,怎么可能?

    但也有人面不改色——“这是老太阳的气息,这小子应是得了真传,不过年纪如此,便有了撼山一境,也不比他面前两个差了,后来者逼人呐。”百步堪。

    “是无象不错,老太阳是又押了一注。“百步堪旁人。

    扶生面前,亿般无已被逼到了五步开外,还在强撑,偷喘着粗气,冷汗直流到颈后,紧紧盯着扶生,左腿向后张开——他可能会死。

    上官佳庆只是惊色与旁人并无差异。

    风华已消失在人群中。

    互不甘身为知情人,也不知惊个什么。

    扶生摇摇手臂,身后盘旋的九道金轮一般摆摆,进前一步,前人便倒退一步。

    “无奈无奈!”只能用“稳”来形容他现在的气质,扶生微笑着斜眼看向亿般无,在多如蜂场的群人中,或许也有无象的原故,但他已是从生死中走出的人了。

    但下一秒,扶生收回了威慑。

    “显丑了,这只是小弟的小把戏而已,扰了各位,实在抱歉。”

    明显地,人们一窝窝地松出口气,那些忌惮与恐惧全然消散,开始回到看待“小弟”的姿态。有的鄙夷,有的趣喜。亿般无却还没缓过来,半愣着摆正了站姿。

    “小子!”右掌凝出一道……散了。

    扶生背后,那老者近上来,眼神中的肃意瞬间吓住了亿般无,心头猛颤一下,退了回去,没再吱什么声。

    扶生手中的金莲也散了去,转身,见亿般无反应,他知道他背后有了什么——正是上官佳庆所指的太爷爷。

    白帆红领,长云皮靴,正色如瀚水。

    上官天干,星曌帝国统相,国父,宗师,通天境近中期,血源——明空拓载。

    扶生自然地行了一个礼。

    周围的人认识或不认识的,也都半俯了首,坐在此会第二头座的,如何会是不值一敬之人,不尊之人。

    “小子,他动手是蠢,但也难怪他,离上官佳庆远一些,说话也要分人的。”

    “您的话,小辈不懂。”

    “你该不蠢。”

    “佳庆友好,扶生礼貌,如此而已。”

    “无心抽你,佳庆不是你叫的。”

    “只是不想太曲折。”

    “离远些就好了。”

    “说得好,离远些,若不是您的孙女意好,我们也无缘交集,如今倒惹了个满腔恶味的金蟾子,还有幸见到您,上宫家真是奇门。”

    上官天干终于哼出一口笑气:“你不是日中天的第一个弟子,你觉得你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做师傅的弟子,要对宗门有益,我倒是希望多几个对宗门有用的人。”

    “有益?那部断绝的功法?倒是说说你的血源自何种?”

    “全属之列,法修之位,其名不值一提。”

    “既非专门剑道,何苦来此献丑?”

    “尊师所言——‘艺多不压身’。”

    “那我也一言——‘坐着山,望那山,皆无成’。”

    “有余力。”

    “那就说为何?”

    “为的自然是心之所向。”

    “说向什么?“

    “年岁会不断答案。”

    “呵,说了怎么多,给你一个让我看得起你的机会。”

    接着向前走去,留下一言:“若你在此会中挺进撼山序列之首,我亲自送你去上官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