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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你完了。”玉裳凑过来小声道:“这个傅伦博是傅纶家长子。你肯定不知道傅纶是谁,这个人是阳朔酒馆最早的老板。傅纶死后,二代三代里没有人有狝者资质,逐渐衰末。阳朔酒馆的股权也被一再稀释。一直到傅伦博太爷爷,继承家业,狝术无师自通。将其股权从仅剩的十个争到二十个。经过数代努力,傅纶家已经握有阳朔酒馆四十五个股。傅伦博虽然有些纨绔,可在朋友里名声很好,为朋友两肋插刀,且擅钻营。他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则在狝术上颇有才能。傅伦博是这个封家姑娘的未婚夫,两家早就指腹为婚过。”

    阳朔酒馆,朱阁酒馆,以及三大家族自己养的狝者巫觋属于三方势力。

    阳朔酒馆一直和朱阁酒馆不对付,差不多就是互相说自己才是真正正统的那种意思,但三大家一直想打压和利用阳朔酒馆,其目的也是和天阁直隶的朱阁酒馆不对付。因为这样的三重关系,格局上,三方势力一直在维持平衡。

    封家是齐家的外家。

    如果封家如此联姻成功,那么就等同阳朔酒馆与齐家有了很大联系,不说小恩小惠吧,起码在大是大非上,阳朔酒馆得全站齐家。

    齐家自身也养着不少狝者,巫觋,得此无异于如虎添翼。

    “如果只是傅纶家找你麻烦,那还好。有朱阁酒馆在,两家上头的人顶多看底下人打闹,不帮也不阻止。但若是你坏了联姻,那么这事可就大发了。”

    总的来说就是,小辈闹事,朱阁酒馆没办法帮,但对方也别想借势。

    “你刚刚就知道了?”浮生一想不对,转念问玉裳。

    玉裳淡淡道:“谁知道你也像个小孩一样,跟他这么刚。”

    “不对,你故意的,就是知道他身份故意不得罪的。”

    “诶,说话得讲良心,人家找的是你,结果你推给我。”玉裳翻白眼。

    浮生一愣,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来着……算了,我怕他个球。最好他只是玩玩,若把我惹毛了……”

    玉裳看到浮生眼眸里涌出浓重阴寒的味道。

    接着他一笑:“做人留一线嘛,我相信他们不会太闹腾。如果只是让我上门道歉,我会让狝掌柜帮忙,然后我带着礼物上门道歉的。没事儿,呵呵……”

    “这么认怂可不是你性格。”玉裳哼笑道。

    浮生摆摆手:“我这人一向就是个怕事怂包,你太高看我啦。”

    “不管如何,这件事我会上报的,回头你别乱跑了,在家等我带消息。”

    眼看这么一场野营即将结束,浮生让众人收拾一下狼藉,准备回去。由于这大马车的马被傅伦博骑走,众人无可奈何,找远铃鱼厦,最后肯定是找浮生这边。浮生准备把狼面马留给他们,结果玉裳横插一脚,要把自己的马给他们,然后狼面马给她骑。这开玩笑呢,你刚刚怎么跟咱说风凉话来着?浮生不肯,还是把狼面马借给了鱼厦。

    这把玉裳弄得面孔一冷,直接从浮生那里拿走腰牌,骑上马离开了。

    “哎呦,艳福不浅啊。”周太聪戏谑道。

    “这他么的……是哪门子的艳福?”浮生一脸匪夷所思。

    互相调侃一阵后,众人在大雪纷飞中收拾完备,往回赶去。

    浮生这边还顺带给鱼厦等人收拾了下残留。

    这把一向厚脸皮的远铃都弄得脸红。

    ……

    “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比。”

    有风,有雪,快马,傅伦博纵马疾驰,越想越气。

    很快他就回到了家中。

    刚到家,将缰绳甩给门口家丁,一路直奔大堂。

    大堂内,傅伦博的父亲傅纶满正在看着账目,见大儿子回来直接道:“事情怎么样了?联姻的事可耽误不得……”

    “爹!”傅伦博打断,将适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如实所说。

    傅纶满听罢,皱眉道:“这个叫浮生的人,只怕很难动。”

    “不就是个武者吗?血肉之躯罢了……”

    “他是朱阁酒馆的酒保。”

    “可他惹的是阳朔酒馆最大东家。”傅伦博深吸一口道:“我们与朱阁酒馆一向不对付,这次他惹了我,若我是普通人,那也就算了,可我背后是阳朔酒馆。这个浮生,不可能不知道阳朔酒馆……这是挑衅。”

    “如果阳朔酒馆动手,那么,这件事要怎么结束?”傅纶满道:“一件事要起来很容易,要怎么做呢,要怎么让它往自己想的方向走呢,最后又要怎么结束呢?阿博,你不小了,不能在这么莽了。这份家业交到你们手上的时间,不会太长。一件事结束,不是草草收场就行,要如何让敌人也获得好处,成为自己朋友,这才是要做和要学的。出了事,为结束事撂挑子,亦或直接算了,这谁不会做?这件事,你要怎么做想清楚就好,做和不做都由得你。别想从我这里要到一点帮助。我们阳朔酒馆的对面,不是只有一家朱阁酒馆,还有三大家养的狝者巫觋,这些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最重要的是,三大家能拉拢我们,是因为我们又四十五个股,可我们对面的,却有五十五个股份。你能保证对面永远一盘散沙?”

    傅伦博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入了房中。

    他思忖了足足一顿饭的时间,方才想明白父亲的话。

    父亲如今作为阳朔酒馆的代表,其实掌权也并非十分牢靠,只是这么一份大权,才引得三大家的拉拢。如果三大家顺利拉拢,他们家可以借这股力量去掌握超过五十的股权,那样,傅纶家才算真正立住脚。可傅纶家对面的这些阳朔酒馆的老人,肯定不会允许这些事发生的,必会百般阻挠。在这样的阻挠下,还可能产生一连串其余的可能,比如说其中一些小股东被三大家其余直接拉拢、联合,这么一来蚕食整合掉余下五十五个股。

    三大家本来也在互相竞争,并非铁板一块。

    在没有外来威胁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是最大敌人。

    眼下恰好就是表面和平的光景,也是暗流涌动最凶猛之时。

    谁都知道,这路越往上,越发陡峭尖锐,路子越发狭窄单一,若是只有自己一个还好,就怕这么小的路上人还特别多,那立足之地看似高处不胜寒,能够俯瞰众生,其实是安如危卵,真的往下走,就是步步惊心。

    这样情况下,父亲不是不支持他做,而是他想做,只能他自己去做。

    绝对不能借阳朔酒馆的手,否则那就是以阳朔酒馆的名义,这样一来,被朱阁酒馆针对的话,阳朔酒馆一旦被打压,首先会受到内部挤兑,他们傅纶家没有足够掌控力,挤兑之下只能选择投靠三大家,接着就是分崩离析。

    父亲要告诉他的,就是这样一个“事实”。

    “难怪那些家族子弟在外惹了事,除非非常大,要不然都得自己摆平。这既是出于家族整体考量,也算是家族对于子弟的一种考教。若是这件事能处理好,也意味着能力足够,那么我兴许会进入阳朔酒馆,快速掌权。”

    一念至此,傅伦博起身找到了管家。

    作为傅纶家的管家,自然也兼管着阳朔酒馆事物。

    “管家,将阳朔酒馆的名单拿来。”

    管家先前已得了老爷傅纶满的提点,不说二话,直接取出名册。

    这名册上记载的,都是阳朔酒馆有来往的各个民间狝者、巫觋,关于他们的姓名住所,还有关于他们能力的大概描述。

    往日里,一旦有适合的活,都会从名册上选择后丢给他们。

    “管家,我账上有多少钱?”傅伦博翻看着问道。

    管家回道:“不算例钱,只算少爷您平日当猎师做的各种买卖,还有三百七十二万小钱存余。若算上例钱,就有四百零八万左右。”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傅伦博慨叹,将名册递给管家。

    管家笑着道:“少爷说笑了。以我之见,这个年纪,这般家世,鲜少有少爷这样自十四岁开始就独立,不拿家中一份例钱、靠着双手开始打拼与谋生的。看看那些公子公英,不少都是每月家中账房上刚把例钱拨给,不出三天便花了个精光。我到现在还记得少爷十七岁那年,阳朔酒馆出了点问题,家中缺钱,还是靠着挪了少爷的钱度过的难关。”

    “赚钱是一方面,能不能管好又是另一方面,唉……”

    傅伦博一阵叹后,让账房支出三十万。

    他要用这笔钱去阳朔酒馆里,买关于浮生这个人所有的消息。

    ……

    浮生回到宅院后不久,家中便迎来好几拨人的拜访。

    先是远铃来还了狼面马,跟他说鱼厦正在封邸挨训,让他有空提着礼物上门拜访下,浮生果断拒绝。虽说他和鱼厦关系好,可也不愿仰人鼻息。远铃的意思,他当然是明白的,这种事不能瞎搞,乱七八糟的。

    接着来的人,都是其余家族的,一些筵席邀访。

    这其中还有一个是来说媒的,浮生发现有点晚,不过还是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