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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要直接报派系,那肯定要出问题。因为民间狝者的情况系统,都有自己代称。比如中州中都南城第一茶楼。这地方是实际的地方,不是编的,而开这个茶楼的老板其实就是隐于市的狝者。这地方早就在情报系统中有过编录。”

    “以后,你就拿‘南疆第八桑蚕铺’作代称。”

    两人给浮生讲了一大堆相关知识。

    浮生听罢,道:“不对啊,若对方让我展示下狝术怎么办呢?”

    何尚摆手道:“不会不会,这种事很冒犯。民间狝者之间恩恩怨怨纠缠不清,看狝术就等同打探路数。知道的不会打探,不知道的打探就别有用心。”

    “你别说不会,万一人家真要我展示呢。”

    “你就展示下呗。”

    “我又不会。”

    “这……”

    三个大男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沉默时,唯有秋风卷着枯叶飘过。

    良久,一把剑突然被丢在了桌上。

    众人转头看去,原来丢剑的是玉裳,她道:“这是‘水波剑’,只要在上面敲一下,剑就会发出嗡鸣。届时,你就说这是‘白帝剑’一类的狝术。”

    说完,玉裳就走了。

    “水波剑和白帝剑什么意思?”浮生不解道。

    丁酉和他解释了下。

    水波剑其实就是个用特质钢材打造的剑,本身杀伤力很有限,这是狝校里做出来唬人的东西,不过到现在没什么人用。白帝剑这是一种看似简单,但威力极大的狝术,使用者以指拂过硬兵器,比如剑一类,剑就会以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震颤,剑刃发白,再以此剑刃劈砍任何东西,便是同一类钢铁,都能削铁如泥。

    白帝剑是一门比较古老的狝术,后来在其上改良的狝术有很多。

    所以用这狝术加上水波剑来糊弄人,还是很不错的。

    “前段时间的伪怪之事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我们现在调查到了一条线索,需要去阳朔酒馆获取情报进一步确认。”

    “你进入之后,直接问他们要关于一个人的详细资料。”

    “这个人,叫做‘项跋’。”

    听到这个名字,浮生不动声色点点头,内心震撼。

    他道:“为什么你们说,这个人和这件事有关?不是说,伪怪源头是人魔吗?”

    “伪怪胞种有一定存活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就失去了活性。我们去人魔聚集地问了一下,那段时间内并没有族人出事。只不过,他们说,这些事很可能和‘项跋’有关。这个人在道上还是有一点名气的,但神出鬼没,我们有的消息并不多。他是一名典型的民间狝者,阳朔酒馆那里有关于他的更多情况。”

    这些人之所以没法去,一则因为与其说民间狝者与学院派老死不相往来,不如说是水火不容,二则,更因为阳朔酒馆有关于他们朱阁酒馆的所有情况。

    浮生虽也入了阳朔酒馆,但只有临时腰牌,剩下一切并不被记录在案。

    这也成了打破眼下的关键。

    他按着指点,来到了阳朔酒馆。

    入门,掌柜头也不抬地说道:“恕不待生客。”

    “一回生两回熟。”

    “回回生,回回熟。”

    “炒菜撒酒熟得快。”

    说到这里,掌柜方才抬头打量着浮生,道:“什么酒。”

    “血酒。”

    “哪里有得卖。”

    “南疆第八桑蚕铺。”

    “原来是老熟客,里面请。”掌柜示意往里走,手在柜台的铃上按了几下。

    浮生看到了,并没有在意,因为这东西没有声音。

    但当他往里走的时候,对面走来一个提着梢棒的大汉。

    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大汉忽然提起梢棒朝他砸下。

    他当即想出手直接将其砸飞,但转念一想,当即抽出了佩戴的水波剑。

    嗡!

    水波剑抽出时被浮生点了下,果然发出声响。

    他以剑敲梢棒,顿时一阵火花迸溅。

    细看,梢棒没半点伤。

    “白帝剑……”掌柜嘟囔了一句,连忙叫住手,责怪起了大汉。

    大汉道:“我瞧是生面孔,以为有人偷进来。”

    “熟客熟客。”掌柜连忙道:“把客人带进去,好生招待。”

    “是——请随我来,适才怠慢,还请多担待。”

    “无妨。”浮生抬手归剑入鞘,动作爽利,看得掌柜与大汉具是一愣。

    这阳朔酒馆说是酒馆,其实并非公开的大堂,而是一个个雅间,所有雅间中央的大堂并不大,也就只能容纳十几人吃个饭罢了。

    进入雅间后,很快就有一个姑娘进来上茶。

    姑娘问道:“贵客,您想要什么?”

    “有个叫项跋的,我要他所有消息。”

    “承惠,十二万小钱,我们这儿都是先付钱再上茶的。”

    上茶,上查也。

    浮生会意,暗道这两人可没说需要花钱。

    尽管他也想过肯定得花钱,可没想到一杯茶十二万,这也太贵了不是。

    简直跟抢钱一般。

    但还好,他有从海石迷宫里带出来的许多金元盾。

    当即从怀中掏出,付了十二枚。

    姑娘一看用的是金元盾付的,顿时极为惊讶了起来。

    “您还真有钱。”

    “羡慕吧?”

    “羡慕啊~”

    “都是正儿八经的血汗钱,不然十二万,就算是金松牙都得满满一荷包。”

    “您当真年少有为,这般年纪就拼出来这么多……”

    浮生叹息道:“若非为生活所迫,谁愿这般。”

    片刻后,姑娘抱着一本厚厚版本般的册子递了过来。

    “提前说好呀,可以抄可以看,但底案不能带走。”

    “规矩我懂。”

    浮生翻开这厚厚册子第一页,就开始头大了。

    上面的字都是蝇头小楷,一页有四百多字,正反两面,整本册子足足三指厚,每一页纸看似薄如蝉翼却极为坚韧。

    但伴随着看下去,他眉头也越发紧皱起来。

    项跋,男,生于禹历九百八十四年冬日十一月二十九日,南州南都的富商之家,家中第三子。本是一普通人,从小颇有武学根底,十四岁时已经有了外功二成通达、内功下品门槛的修为了,可以说是个武道天才。若按着这么发展下去,他本该在十七岁那年和既是发小又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成亲。

    结果十六岁那年,未婚妻失踪。

    找到未婚妻时,其妻子已被啃食得只剩一具骷髅,全身上下只有藕臂完好。

    他本以为未婚妻是收到了掳掠,最后为人所杀弃尸荒野,遭到了野兽啃食,但却无意中听到了仵作说这是恐厄所谓。

    当时恐厄把事情上报了当地的朱阁酒馆,立即就有酒保来进行了处理。

    他一路尾随,亲眼见证了酒保堵杀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变了身,确实是恐厄,而且是人魔。

    自那以后,他整日除了练功就是去跟踪朱阁酒馆的人狝猎恐厄。

    朱阁酒馆酒保找过他,他想拜师,但果断被拒。

    可他却通过各种渠道,逐渐掌握了人魔特性,还有猎杀人魔的方法。

    十年前,他开始猎杀第一头人魔。

    十年中,他猎杀人魔不下十五只。

    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安分守法”的白单人魔,就算是有一两只落在朱阁酒馆上的黑单人魔,也是还未调查清楚落实的。

    他这举动曾给朱阁酒馆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人魔族长亲自找到朱阁酒馆讨要说法。

    但离谱的是,项跋连人魔族长都干掉了,且在朱阁酒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干掉后快速逃离了现场。

    之后朱阁酒馆与人魔好一顿解释才最终把这事调停。

    时间来到禹历二零二四年八月三日,项跋又猎杀人魔。但这是人魔布置好的一个陷阱。人魔通过民间狝者渠道释放消息,因为他们知道民间狝者里有人在保护和帮助项跋——主要的原因是,项跋与恐厄不共戴天、势不两立的态度,也的确就是民间狝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态度。不过这个陷阱蓄谋已久,且里面有朱阁酒馆的帮助,差点成了。

    最终,因为不明原因势力的介入,项跋最终逃脱。

    自那之后,下落不明。

    只是不明原因的介入,并非是朱阁酒馆,也不是民间狝者。

    项跋最近一场作为是此后一个月,也就是九月,他猎杀了一头流窜金易城中作恶的人魔,并将其击杀。战斗过程阳朔酒馆没有亲自见证,但,其人魔族人死亡有了确认和记录,在地下拍卖场上拍出的活性胞种,背后卖家也的确是项跋。

    买家身份至今不明,调查不出。

    最后,是最近增添的消息,阳朔酒馆怀疑最近城内爆发的伪怪事件,就和项跋先前猎杀的人魔有关,但其中没有任何证据,时间也对不上。

    “时间确实对不上。”浮生看完之后喃喃自语。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和阿莫打街垒时,阿莫最终用的招式很不对劲。

    他的噩梦其实也是那天感染了一些胞种,导致身体关节出现骨甲,体内存留着那头人魔的各种记忆碎片。细细想来,阿莫身上传来的特殊感觉,应该也是力量同源产生的一种联系。但阿莫明显可以驾驭这种力量,他身上的这股力量又是哪里来的呢?

    浮生隐隐感觉到,一切都和他有关。

    可这种感觉若有若无,以至于他自己也不能很确定。

    “现在就算去找阿莫,只怕也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