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哔——嘟

    自从医院大门安装了闸机，极好的管理了社会车辆。之前没闸机的时候，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车，说是接送病人，然后就胡乱把车停在救护车的路上不走。有时候一天都找不到乱停的车主，急救病人无法直接进急诊室，需要人抬进急诊楼，才能上推车往里推。

    自从有了闸机，首先，外来车辆必须和保安沟通，确实是接送病人的，才能进医院，按照要求停放。不服从的，或是不符合条件的社会车辆，必然是不让进的。

    当然，也有人把车停医院门口堵门的，交警会直接叫车拖走，还扣分罚款。

    救护车是医院最常见的车，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单位最好的救护车还是福星监护型救护车。那车我曾有幸做过，缺把手，城市里面跑还好，乡村小路坐的人一准一头包。

    乡村小路跑的多了，救护车司机都练出一身好技术，什么排水沟错车，什么倒车行驶至正路，什么独木桥行车（就两根平行木头上开车）等等。

    以上这些都是120司机们的常规操作，超常的，我很幸运的见过一次，那次是救一位老人。那老人我熟，尽管之前没说过话。自我工作起，我年年过年都能见着他。老人家也不是有什么大病，就是年年过年前几天吧，每年必是喝一次农药。

    我这次也是赶巧了，接到了他。我们回去的路很不顺利，行至半山腰，遇到一辆不知何时停在路边的车。

    乡村小路只有一辆车的宽度，道路只是略做了硬化，那辆私家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小路上，哪怕这车紧贴着山停放着，可是路面依旧不够宽，硬化路面之外约有一掌宽的虚土，虚土之外，目测30米的深度有了，如果等车主，又不知车主何时归来，患者今年农药喝的有点多，等不住。

    救护车司机一点不慌，临近停车处，不但没有任何减速，还加了油，然后淡定的大喊一声坐稳，硬是快速从边上虚土处压着过了，我甚至感觉自己一瞬间的悬空，回头一看，别说虚土，硬化路面都陷下去了半截。我久久回不过头，只能心中默默的说一声刺激。

    老人最后终于安全送到医院，开始他今年的治疗。我没问过老人喝农药的原因，医院里的大神还有村里的干部们肯定是该做的工作都做了，这么些年都解决不了，我就更不可能，

    但是，在我想来，吃药自杀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想死，另一种是想借此达到某种目的。老人平日很开朗，所以年年寻死，应该是第二种情况，考虑到老人子女都不在身边，又是每年过年前，才来这么一下，大概已经可以猜测一二。

    其实第二种比较好治疗，因为你救治他的时候，他配合。第一种吃药的人，如果在最后关头后悔还好，如果执迷不悟，真的是很让人头疼。

    有次遇见两口子吵架，吃安眠药的。我们到了现场，地点在老旧小区，地形复杂窄小，救护车进不去。一车几个人，包括司机，拿着担架和药箱就往巷道里跑进去。

    到了楼前，发现公安在疏散人群，还有一队消防员等我们，我们都很懵，但也没多问，就紧随消防员上去了。

    到了楼上，消防员让我们稍等，他们先向屋内喊话，让里面的人开门。我们能够听见一名男性答话，想开门，但是被一名女性威胁，开不了门。

    消防员应该之前喊过话了，这次陪我们，只象征性的喊了一次话，喊完话，拿出工具，三下五除二，就将这家的门给拆下来了。房子里面一名男性在和一名女性对峙，女人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骂，怀里抱着液化气罐，手里拿着个打火机。

    女人看到我们情绪更加激动，威胁我们离开，不准靠近她。我们又懵了，以前没遇到过啊，我们上去吗？不上去怎么检查她？

    说了这么多，其实现场时间很快。拆门的消防员刚结束，其他消防员毫不犹豫的，冲进去，其中一名消防员拿东西盖住液化气罐，另一名消防员像是排练过似的扛起液化气罐就跑了。女人看着前一刻还在怀里的液化气罐，被人扛着跑了，有些懵，手里的打火机顺势就被又一名消防员拿走了。我们上前的动作似乎提醒了女人，女人挣扎着，我们赶快检查、紧急处理、束缚运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