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虚无的欺骗

    和二位初始神明正谈心，阿献的目光早已聚集到了他家空荡荡的屋子里，它仅仅是个旧栏杆后面的小棚屋，本来家里不富裕就没什么家具，现在凑出的四把破椅子可能还是空间神自己造的，那不稳固的藤竹只敢生长在摆渡村的岸边，它的暗色、枯槁样貌总会令人怀疑其是否会在下一秒破裂，就好像这破舢板和冥河淤泥撺掇起来的小屋，勉强撑过了阿献的童年，勉强撑过了又一个十年，破落、荒凉，被贼人抢得什么不剩，但竟然还居住着两位世界初创的神明，也实在是奇事。

    “也就是说，神王的任命全都是有名无实，实际上只有神册里记载了，那么候选人才能登神。”

    空间点点头，他的目光已经聚集到桌角蒙上的灰尘，他的弥天大谎，令两届后生的权柄仍牢牢把握在他手中。但如此威严之人，又有谁敢于指摘呢？

    “可，空间爷爷，那为什么世界会走向这般破败？明明你们在幕后掌握了一切。”

    “傻孩子，”时间接上了这茬，“律法必须由得神王自己颁布，你写出来那个万物不朽的律法，不是……唉！”他拍了拍大腿。

    “但这也是我的问题。”空间神仍然操持着极为严肃的口吻，却满心自责“我总是不放心你们这些后辈，怕你们闹出中四神的乱子，又纵容了孙女随意篡改法律。”

    阿献心里很难理解，为什么空间和时间会犯下如此的错误，他们的智慧早已超过诸神，从洪荒到当代，他们经历了一切。冥冥中他觉得，空间、时间还有虚无有隐瞒他的部分，而这段黑暗的历史，绝不能令凡人得知。

    “爷爷，那么律法该怎么修改，它和神册选取神明有什么关系？”

    “其实除了虚无自杀，还有一个办法——”

    “但它困难极了，一路上要途径三界，艰辛无比。”空间补充道，“就是找到已经被贬斥凡间的诸神后代，从中挑选出下一届的诸神，改写唯一律法的方式，就是用神册重新让合适的候选人得到神力，重返神界。”

    “哥哥说得对，他们只要忤逆神王的律法，这所谓颠扑不破的东西就会一点点失去效用。”

    “可二位神明，我仍然不明白虚无到底创立了什么法律，令的三界竟然如此。”

    “阿献……我……你……爷爷你就告诉他吧，我在冥界没跟他讲明白。”显然虚无不乐意阿献问这问那，抑或是她隐瞒了导火索，可还没等二位老神开口：

    “等等，刚刚你们说万物不朽，难不成地上的人不再死去了。所以这摆渡村，就是因为没有死人能够摆渡，才衰落成这般模样的！”

    “阿献……”虚无想要打断他。

    “也就是说，是你让三界乱成这个模样，而不是所谓的诸神谋反，更没有诸神的不公。”

    “我以为你……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一路上你告诉我律法、律法、律法，却从来不告诉我原来是你的缘由，让整个世界变成死气沉沉的样子的。你告诉我是诸神反叛你创立下的法律，所以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我以为我们是找他们算账去，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阿献别说了。”她抽噎道，“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