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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雨霁

    解了禁的燕迹阁很快便热闹起来。

    碧落虽不是鸿晖宫主位,却因位份最高也能管理宫内大小事宜。

    这两月禁足叫她担惊受怕,实在没有心思打点燕迹阁上下。解禁后她才打起精神,便先吩咐芪儿去内务府去领年节里要用的东西。

    临了碧落又想起一事赶忙叫住了芪儿。

    宫里有些人和事是断断要处理的。

    “芪儿,那金叶现在何处?”

    “回容华,上次被投毒后金叶已经被小远子关在地窖里一个月了。金叶吃里扒外,容华可是要罚?”

    碧落冷笑一声,即刻命小远子带来金叶,又召集了燕迹阁大小宫人站在堂前。

    “我几月前遭到禁足就是宫里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儿都让你们看看吃里扒外是什么下场!”

    她压抑着怒火坐下,凝视着院子里战战兢兢跪着的金叶:“小远子,先赏金叶二十板子问问是谁指使她的!”

    几个太监领命死死钳住金叶将她按在条凳上,小远子取来板子便向金叶的腰臀打去。

    这板子足有二指来厚,非得身强体壮的人才抡得起来,一板子下去必定皮开肉绽,寻常男子实打实挨十下就能痛到昏厥,何况一个小宫女?

    几板子下去金叶后腰便鲜血淋漓,脸已经霜白了。

    “金叶,我知道你家中有七旬老母尚需赡养,你若说出是谁指使我便派人照顾你母亲直至她寿终正寝。”

    金叶气若游丝,咬牙瞪着碧落。

    碧落见状气得笑了几声:“你当初若没有被关在仓库里日夜看管,早被毒死了!你莫非忘了那日有毒的馒头?你若当真陷害我成功,那人也留你不得!你死了,谁能确保你家老母安然无恙?恐怕早已被灭口了!你何苦来再为她效力?”

    又是几板子打将下去,金叶显然被说动了,声嘶力竭地大喊饶命。

    碧落扬手让小远子停下,听金叶一五一十地道来。

    “回容华,是翊妃,是翊妃指使我的!她怨恨您盛宠,是她陷害您的!求您留奴婢一条贱命好照顾老母,奴婢来世定给您当牛做马!”

    碧落起身走到金叶面前,冷声道:“你既然招认,我便不杀你,往后也安养你母亲。你现在与我去皇上面前把事情说清楚。”

    碧落带上金叶赶去养心殿,路上偶然路过御花园,就被歆月拦住了去路。

    “翊妃娘娘想请容华去御花园翠山阁喝茶,请容华前去。”

    “姑娘也看见了,本主子有事见皇上,喝茶小聚还是下次吧。”碧落朝歆月一笑,就要绕过去接着往养心殿赶。

    谁知歆月横跨一步挡住碧落的去路,语气不容置疑:“娘娘的命令还望容华听从,否则奴婢也不好想娘娘解释。”

    碧落皱眉,心里鄙夷翊妃的侍女向来没规矩。

    她心中好笑,脸上也带了笑意:“娘娘的命令本主子不听从自有本主子的理由,姑娘能否向娘娘解释清楚就看姑娘的本事了。”

    “不知容华有何事面见皇上?”

    碧落懒得对歆月多费口舌,朝小远子使个眼色,小远子会意一把推开歆月:“我们容华虽不及翊妃位份高贵,但也是我们这些人的主子,歆月姑娘好不僭越!”

    见碧落一行人走远,歆月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跑回翠山阁,见了翊妃扑通一声跪下,浑身抖如筛糠。“娘娘,姌容华已经带着金叶往养心殿去了!”

    “什么?!不中用的东西!”翊妃将茶杯啪地放在桌子上,吓得歆月又是一哆嗦。

    这事本该几个月前就了结的,谁知姌容华把金叶日日关在仓库里派人看守,勉强送去一次有毒的食物还被试了出来!

    如果歆月拦住了姌容华还好说,可谁知在她面前窝窝囊囊的碧落忽然有了胆子竟敢不听她的命令?

    现在东窗事发,该如何是好?

    眼见翊妃手也抖了起来,歆月忙道:“娘娘莫慌,春曦阁的把柄还在您手里呢!”

    翊妃深吸一口气:“你说全贵人?她如何帮本宫?”

    “娘娘就让奴婢将功折罪……”

    “蠢材,皇上倚重丞相,怎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处罚娘娘!”一旁的宋语棠终于开口,语气里尽是嫌弃。

    翊妃听此才反应过来,瞪了一眼跪着的歆月:“将功折罪的机会多着呢,春曦阁那位本宫还不稀罕用!”

    待孙公公通传后碧落独自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点着凝神静气的香,叫人闻之安心。

    “碧儿,你来做什么?”

    皇上有些疑惑。不过朝臣事多,批阅奏折更叫他心烦,见到美人心里才觉得舒服。

    碧落自然而然地走到皇帝身后,给皇帝捏了捏颈肩,力道不轻不重让皇帝有些舒爽地眯起了眼。

    捏了几下碧落似乎有些出神,渐渐地力道轻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心事?”皇帝向后靠了靠,心里已经如明镜儿一般,可依然故作不解。

    碧落回过神受惊,连忙道:“臣妾有罪,未能伺候好皇上是臣妾之过。”

    见碧落这般皇帝心中更加明了,便轻捏碧落的手,继续道:“不许瞒朕,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碧落垂下一双眼睫,低低叹气:“臣妾自知软弱无能,皇上可还记得几月前臣妾见罪于翊妃一事?”

    “朕说不会偏袒一人,碧儿这般问朕定是受了冤枉。”

    皇帝自知此事确实是委屈了碧落,可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能委屈碧落而保全翊妃。

    如此也只能当碧落是在诉苦,即便要罚翊妃也不可处罚太过。

    “是,臣妾带了当日的金叶来,皇上可要听金叶的供词?”

    “不必,碧儿你且自己说吧,朕相信你。”

    听皇帝这样一说碧落心已凉了半截,如此看来皇上是要袒护翊妃了。但事已至此不能不说,碧落只好将金叶的话一字不落地告知了皇帝。

    “碧儿聪慧,想必是觉得朕要维护翊妃,可朕亦有朕的不得已。朝廷上朕还要用温家的人,只这一点朕就不能太过处罚翊妃,碧儿可明白?”

    碧落站在皇帝身后仍旧给他捏着肩,并没有答话,只是闭着眼将一汪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她入宫已有八个月,这八个月翊妃欺辱她足足有上百次!

    轻则讥讽重则掌嘴罚跪,她皆是隐忍不发,换来的却是翊妃变本加厉地折辱。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答应了你绝不偏袒一人,”皇帝被碧落捏肩捏的舒服,心底发软,“孙名,把翊妃的牌子撤下去,一个月后再挂上去,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出了养心殿,碧落抬头看了一眼天,被太阳晃了眼,终于流出几滴泪来。

    入了冬京中一场雪也没有下,这几日一连阴了好几天,今日天虽晴了,可司天监的人说左不过这几日就要下场暴雪。

    “芪儿,你说这入冬一个月就要下暴雪,天气岂非反常?”碧落走在长街上,语气悲戚。

    “好心思——可雪再大也有化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