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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流民与汉子

    边关地区,从来不乏流民。

    清河县作为沙州三县最富饶的县城,每隔几年就能见到一波流民潮。

    但这次不同于以往,这些人是从真正的尸山里面逃出来的。

    从现在往回溯源,南台子县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有迹可循:

    近半个月,清河县各地诡异不断,道正司的捕役倾巢出动,疲于本命,却仍然捂不住;

    五日之前,蛇妖朱砂在月牙湾杀了数名百姓,等道正司人员赶到的时候,她已经马不停蹄地辗转到小池乡;

    而后南台子县邪祟爆发,连续屠杀数个村落之后,时任县道使急忙向临县及边军求援,甄其远收到信息急忙组织人员前往,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偏偏这时黄沙幔又起边争,当天晚上西域军队集结,总共投入十五万人,妄图攻击岷州城。

    武朝边军奋起杀敌,二十万虎贲,连续作战三日,歼敌三万有余;

    几乎可以肯定,无论是清河县诡异、南台子县邪祟,或者西域边争,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鬼王现世而来。

    流民之中,有个张姓商人是幸存者,据他所说,当日大雾弥漫,遮天蔽日,城中百姓与往常一样,各自忙活营生。

    大约卯时三刻,气温骤降,忽有阴风四气。

    人们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在眨眼之间,街上贩夫走卒一片片、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

    初始尚有鼻息,不过盏茶功夫,个个面色青紫,一命呜呼。

    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尽皆死绝。

    这张姓商人之所以能保下一命,全凭金灯寺请来的主持和尚开过光的手串。

    他逃出来之后,眼看着死亡气息不断蔓延,临近的几个村落都不断有人死去。

    直到出了南台子县域,才算安全。

    而最新探报,整个南台子县到处都是摄魂法阵,临近百里之地,但凡有人去世,其亡灵魂魄都将被吸附过去,活脱脱变成人间冥界。

    边争死去的数万人民也不例外,尸骨未寒,魂魄已经踏上南台子鬼蜮地界,成为那鬼蜮的新子民。

    一时之间,这片边疆黄沙,已经演变成鼎立之局。

    鬼蜮之中到底是何景象,西域是否与鬼王串通,都有待考证。

    听到此处,陈如意小脸煞白,下意识地抱紧陈平安,身体无意识颤抖,显然害怕的很;

    陈平安面色凝重,他想的更多一点:

    鬼王现世,绝对不会止于南台子县,距它最近的清河县,也变成一座危城。

    长长的流民队伍被迎进城里,终于轮到了陈平安。

    他领着三四十个孩子,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这些孩子,很多是来自于偏远山村,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见到县城样貌。

    现在看到这么多人,一个个睁大眼睛,好奇地东瞅瞅西望望。

    几天前在小池乡刚刚经历的事情,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淡忘。

    城门守卫见到道正司令牌,又看了看排起长队的孩子们,以为是从南台子县救回来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站直身子,侧身让开。

    陈平安当先驾着驴车,在人群中穿梭,向县衙走去。

    “陈平安!”孟清突然问道:“你害怕吗?”

    回头望去,孟清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但在那万年寒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陈平安摇了摇头。

    孟清也不再说话,望着熙熙攘攘的众生相,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河县是沙州三县中最大的县,拢共十万人,城南城北的跨度不过三里。

    县衙在县城中央,从南门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到了。

    此刻大门敞开,数名皂隶将成百上千的流民分成三个队伍,依次排队登记。

    登记过后,领取号牌,又在其他皂隶的带领下向东走。

    整个过程很快,皂隶们也都温声细语,避免刺激到这些刚刚经历巨大打击的可怜人。

    有一人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叮咛嘱咐。

    此人形容瘦削,眉弓高耸,眼窝狭长,偏偏眼袋极重,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似的。

    何子安,清河县主簿。

    别看其貌不扬,却是个能人,清河县上下十几个乡镇的大事,他都了如指掌,做事更是井井有条,从今日收容流民的场景便可见一般。

    他远远看到陈平安,便急忙走过来:“平安小哥,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陈平安拱手道谢:“多谢何主簿!”

    何子安一边寒暄,一边扫了眼孩子们,很快得出了数量:“三十六个,跟信上说的一样。咱们闲话先不说,等我安顿好他们,有机会喝酒!”

    说完便喊道:“孩子们,是不是饿了,来,跟着我咱们吃好吃的!”

    这些孩子下意识地看向陈平安,见他点头,这才在何子安和皂隶的带领下,往东走。

    东边是个校场,县衙的捕役、皂隶、乡勇等日常训练便在这里。

    现在被腾出来,专门收容流民。

    陈平安把那群孩子送到这里后,也算完成了任务,在这里与孟清道别,带着陈如意回家。

    穿过熙攘混乱的人群,经过麻油巷,胖婶家的糙酒散发出特有的味道,很冲、很烈。

    到牛尾巷子口,遇到了邻居王老爷子。

    他见到陈平安便问道:“平安,世道要变了啊,你说说,咱这日子还能过不能?”

    “能过!”陈平安毫不犹豫地说道:“任他什么西域诸国、妖魔鬼怪,不过跟咱拼个命而已,谁生谁死还不知道呢!”

    “那自然是咱生他死!”王老爷子哈哈一笑:“来了咱的地盘,还能被他欺负了不成?”

    边塞小县,吹着黄沙长大,又吹着黄沙变老的糙爷们,确有一番豁达。

    “平安呀,我老头子若能年轻二十岁,便提刀跨马,叫那些魑魅魍魉魂飞魄散!”

    “老爷子,果然你是咱边塞汉子!”

    老爷子又一番感慨,他这辈子膝下无子,常引为憾事,对待陈平安,便如同对待子侄。

    “平安呀,你可要给牛尾巷争光啊!”

    陈平安点了点头。

    老爷子又摸摸陈如意短短的头发,说道:“好孩子,爷爷我听说你被拐子拐走,可是担惊受怕,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说话间,陈平安忽然想起什么,解开重重的背囊,从里面取出一袋十斤的稻米:

    “老爷子,这些你拿回去吃!”

    老爷子也不推辞,扛在肩上。

    这时,小巷子里传来一声呼唤:“爹,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