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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晋初年

    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经历了八十余年的汉末乱世与三国鼎立的局面后,公元280年,西晋灭吴,统一全国,汉武帝司马炎实现了中华历史上的第二次大一统。司马炎是司马懿的长孙,司马昭的长子,是那个时代的一流人物,《晋书》形容他“明达善谋,能断大事”,是个雄才伟略之人,而且还颇具雅量。他在灭吴之后询问当时的司隶校尉刘毅:“若把我放在汉朝,我可以和谁并立?”司马炎这么问,肯定觉得自己可以和汉高祖刘邦或汉武帝刘彻相提并论。不过刘毅向来以敢言著称,他回答说可以把陛下和东汉的桓帝和灵帝放在一起。司马炎听后很是震惊,但他并不发怒,反而笑着说你这可太过分了,我就算比不上上古的贤君,但也不至于和桓灵二帝放在一起吧。刘毅说当年桓灵二帝时期卖官鬻爵,但这个钱起码还进了朝廷的腰包,但现在陛下您卖官鬻爵的钱却进了权贵的腰包,这么说起来陛下您还不如桓灵二帝呢。不过司马炎还是没生气,他哈哈一笑,说到当年桓灵二帝时期可没有这样子敢说真话的臣子啊,现在还是比那时候要好的。之后司马炎还重用刘毅,可见其容人之量。

    西晋在建立之初是一派繁荣景象。自从公元220年曹丕取代汉献帝建立曹魏开始,北方基本已无战事,吴国和蜀国虽有对外战争,但内部基本稳定,而且西晋灭蜀和灭吴的战争也都是速战速决的,所以到司马炎统一全国的公元280年,整个中华大地基本已经承平了60年了,生产也都得到了恢复和发展,迎来了一个繁荣的时代。

    但晋武帝司马炎在这个伟大的时代到来之后却开始变得骄奢淫逸了,“羊车望幸”便是其放纵享乐的典型表现。而且上行下效,整个社会都呈现出一种“放纵”的风貌。王恺和石崇斗富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王恺用丝绸围出一条40里长的道路,石崇就用锦缎围出一条50里长的道路,王恺邀请石崇来观赏晋武帝送给自己的珊瑚,石崇竟然当众用自己的玉如意打碎了珊瑚,然后把王恺带到自己家里,更大更好的珊瑚随你挑。这种有钱任性在历史上都是很罕见的,可以看到当时的整个社会都在聚精会神朝“钱”看。当时就有一个书生写了一篇《钱神论》来嘲讽当时这种拜金的社会风气,文章说当时的人对读书没有兴趣,没有追求,但一见到钱就喜笑颜开,我们今天熟知的“孔方兄”、“有钱能使鬼推磨”皆来源于此篇。

    一个以钱为神物的时代,一定也是一个以酒为神物的时代。当时就出了个很有名的酒神——刘伶,他以好酒且量大而著称。有一次朋友去他家里,结果发现他一个人赤身裸体在家中狂饮,朋友就批评他这样子成何体统。刘伶却振振有词:“我以天地为房屋,以房屋为睡衣,诸位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钻到我的睡衣里头来,到底是谁没有体统!”其实那时的人好酒与当时的社会形势息息相关。要知道在曹魏取代东汉之际,司马家族取代曹魏之际,政治风云是瞬息万变的,政治斗争非常险恶,一旦站错了队,或者有错误言论,那可能就有身家俱亡之祸,所以当时的很多读书人都以酒来逃避当时的政治斗争。

    当然刘伶现在为我们所知,并不仅仅因为他会喝酒,更重要的是他是“竹林七贤”之一。“竹林七贤”是指嵇康、阮籍、阮咸、山涛、向秀、王戎、刘伶组成的一个群体,他们崇尚自然,蔑视礼教,经常在一片竹林里聚会,喝酒嗑药。其实他们都是世家子弟,长得一表人才,文章也写得好,他们不愿与当时的当权者同流合污,反世俗、反礼教。

    我们现在讲的魏晋风骨主要就是来源于竹林七贤。个人认为,竹林七贤的风骨大部分还是来源于嵇康的风骨,因为嵇康有棱有角,甚至有点过分。有一次嵇康和向秀在大树底下打铁,这是来了一位贵公子,这位贵公子是曹魏时期太傅钟鲧的儿子钟会。但是嵇康看到钟会来了,继续打铁,理都不理他。钟会站的久了准备离去,嵇康又叫住他,问了一句“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嵇康的这种表现其实就是一种古风的体现,即贫贱者可以傲人。钟会的回答也很有意思,他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这回答颇具禅意。

    不过据说钟会比较小心眼,他后来陷害嵇康,趁着嵇康身陷一起案子时向司马昭惨了他一本,说嵇康这些人蔑视礼教,蛊惑人心,而且在读书人里头有极大的影响,如果这种人不惩治,就会造成很大的祸害。司马昭此时正在为取代曹魏做准备,想以尊崇礼教来笼络人心,所以就下令把嵇康给杀了。嵇康死的时候更是荡气回肠。嵇康在行刑前弹奏了一首古曲《广陵散》,一曲弹罢,嵇康慷慨赴死,自此《广陵散》也成为千古绝唱。

    自从嵇康和阮籍死后,竹林七贤的核心人物没有了,剩余的五位纷纷放下了部分的风骨,虽然还恪守着基本的底线,但都选择了入仕为官这条道路,有的还担任了非常高的职务,竹林七贤的风骨也就渐渐消亡了。但在这看似繁荣的盛世中,却蕴藏着一场更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