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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小村庄聚众闹事 水渠旁当街斗法

    壶城出西门,十里外有一群山环抱,临江而立的村落。

    小山村四通八达,树红花香。山中清泉,四季潺响,数道微小瀑布交叠落下,在山脚聚成几处小湖,再分流而下,环绕成渠,汇入大江。

    村庄相连的一条条大小道路上,总能看到三两行进身影,路口偶有车马停留或离去。

    一条沿河大道,一辆满是淤泥的马车驶进村口小路。

    车上走下五个大姑娘,看到前方民宅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兴奋不已,手牵手向那些摆满商品的地摊奔去。

    老陈牵着马车走到水渠边,拿出水桶竹刷,清洗车厢上的污垢。

    他对着远去的姑娘们大喊,“待会你们到凉茶铺等我。”

    已经跑得没影的姑娘们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这时,一辆山民牛车刚好在他旁边停下,两个少年一个大姐下车牵驴,径直走向往前方市场。

    老陈停下手里的活,走到那赶牛的老乡身旁,看着车上兽毛干皮,说道,“兄弟,这皮子不错啊,油光蹭亮的。怎么个价钱?”

    阿牛看到有人问价,心情大好,开门要红啊。

    “老哥,有眼光。这是越岭老林子里打的大兽皮,又厚又硬。追了好几天才磨死的。本来要二十吊钱,给你个开张价,十九吊。”

    阿牛乐呵呵,抽出一皮子角翻给他看。

    老陈在身上蹭了蹭手,拿着皮里外摸了摸,说道,“皮子不错,十五吊,我要了。”

    阿牛不乐意了,“这位老哥,我这皮子可是山里兽皮,不讲价。你想要就给钱,谁不知道我阿牛的皮毛那都是货真价实的好料子。那些大户人家想要都是得先下定钱,要不是这几日好运打得多,你想买还找不着我咧。”

    老陈翻他一眼,又摸了摸那张皮,无奈道,“行行行,懒得和你废话,十八吊,给你开个张,莫啰嗦。”

    阿牛还想说话。

    老陈跑到车上摸出一把碎银,拍到他手上,抽出皮子一卷,塞进车厢。

    阿牛看着手里银子,一时没有称重的工具,喊道,“说好的铜钱,你给这些,我怎么称?”

    老陈烦他,挥手让他赶紧走,“你是不是傻,啊?银子不比那破铜板值钱?多出来的就当我请你喝酒了。快滚!”

    见他磨蹭,又嚷道,“你他娘的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一点都不爽利。赶紧走啊,再烦我,老子叫你躺着回家。”

    看着那山民嘟嘟囔囔的赶车进村,老陈暗骂,大傻掰算数都不会,还学人做生意。

    他正要接着洗车,几辆陈旧马车呼啸而来,在他周围停住。

    一帮流氓无赖模样的人跳下车厢,当头一个脸肿嘴歪的人指着他喊道,“就是这厮。”

    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混混立马将那车夫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粗壮高大,一脸痞像,摇晃着脑袋朝老陈走来。他歪着下巴,眯眼打量那车夫,说道,“身手不错嘛,老小子。”

    他啐出一口唾沫,拍打一脸红肿小弟的脸颊,对着车夫阴笑道,“你老大不小的,欺负几个孩子。还给打成这样,你说这账要怎么算?”

    老陈扔掉手里的水桶,环顾四周,再看向那山货,“你就是那个什么狗叼?”

    狗哥头一歪,嘿嘿笑起,再回头时脸色阴鹜,盯住车夫,一摆手,“打死他。”

    混混们听到大哥令下,举起棍棒一拥而上。

    冲在最前面的混子用尽全力挥棒,想着今天自己必立头功。

    突然眼前一黑,砸进路旁竹叶枯草堆,溅起的烂泥杂物飞散四处。

    他身后两个混混躲避不急,一同被撞翻两侧泥地里,昏厥不起。

    老陈抬腿,拍掉鞋面黄土。嘴角一斜,不屑的笑道,“就这本事也敢出来混?”

    其余混混不管不顾,全然无惧。一群人趁他说话间,棍棒齐下,势要把这狗东西打得头破血流。

    老陈脚步灵动,寻隙而过,左右躲闪,不时拳打脚踢。

    不消一刻,十几个毛头小子尽数倒地,捂脸抱脚,不停哀嚎。

    那车夫一脚踩在叫得最惨的一混子脸上,吐出一口白沫,朝高大狗哥勾勾手指,“你不是大哥吗?尽派些毛贼来送死,没劲得很。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鸟玩意,也敢在老子面前呱噪。”

    狗哥大怒,脱掉外套,露出浑身腱子肉。胸口肩头处各纹有一凶猛野兽,青面獠牙,利爪挥舞,一条长尾盘旋手臂而下。

    他冲向车夫抬腿踹去。

    老陈一个闪身,手臂勾住踢来长腿,往上一提,脚尖朝着那人另一条腿后跟处,轻轻一点。

    狗哥立马失去平衡,重重滑倒泥地里,砸得身上满是黑泥。

    老陈往后退去,哈哈大笑,“就你这山货也敢做人大哥?”

    那人身后的混混们大惊,急忙扶起自家老大。狗哥颜面大失,甩开小弟们撑扶的手掌。

    “你他娘的找死。”他眼中寒光一闪,从车厢里抽出一把钢刀,扑向那个该死的车夫,当头劈下。

    老陈眼神凝聚,侧向一挪,左腿上扬,一击踢飞那人手中钢刀,再一个凌空转身,飞起右腿直扫他的肩颈处。

    “砰!”

    一声巨响。

    一个高大人影斜斜飞出,摔进路旁宽大水渠里,生死不知。

    那些愣头青吓得手忙脚乱,跑去捞人。

    打斗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围观,有些城南的居民认得那些帮派混混,纷纷议论。

    见着大哥吃瘪,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一个屑瘦男子一抹唇边八字胡,嚷道,“众乡亲,这人前些时候于大路行凶,打伤我家兄弟数人,现在还在车上躺着。我们来找他理论,他又动手伤人。这人一看就是那欺行霸市的恶人家奴,等会我们动起手来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那些围观者不明真相,又见一帮人围住一人还被人家给揍得鼻青脸肿,都不说话,只管看热闹。

    老陈冷哼,看着那个八字胡,说道,“怎么?你不服?还想来?”

    那男子面露蔑视之色,说道,“不过是个腿脚莽夫,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哟呵,没看出来,你个竹条杂碎难不成是那修行道人?会得神仙法术?”老陈打着哈哈,向他走去。

    八字胡见他走来,心中一惊,扯来两侧混混挡住身前,喊道,“等等,你先别过来。”

    老陈一愣,“嗯?你还要先沐浴更衣是怎地?”

    这时,那狗哥一脸血污水渍,被人捞起,拖到八字胡身边。

    八字胡急忙掏出一颗药丸,塞进狗哥嘴里。自己退往远处,钻进一辆车厢,盘腿而坐。几个小弟熟练的护在周围。

    眼看晕厥的狗哥,身上纹的野兽花斑突然幽光一闪。

    狗哥猛的睁开狗眼,全身肌肉暴涨,青筋血管根根凸显。肩头纹身开始沿着血管脉络四下蔓延,瞬间遍布全身。

    他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目中精光暴射,身上似乎有青黑色的气息涌现流动。

    这就是青龙帮之所以能够占据城南一席之地的神秘力量。

    蛊咒秘术。

    这是一种依靠图腾刺身,药物加持激发潜力的古老术法。

    相传,南荒有一个崇拜图腾巫术的山里民族,他们被称为蚩尤后人,又叫乌蒙氏族。

    这种巫蛊之术,多为南荒蛮子使用。但是,远古时的南越国疆土就包含南荒平原,所以南国那些隐居深山的少数民族,也会使用这种蛊术。

    千百年来,南国人对其传说都略有所闻,但是见识过真正蛊术的却少之又少。

    连老陈这种老江湖也是不知其祥。

    狗哥变化越来越大,他一张口,满嘴长出尖利细牙,一双眼睛被暴凸的额骨压得深陷。

    青黑色纹路绘满全身,发出淡淡暗芒。

    老陈大惊,喃喃道,“什么鬼东西?真变狗了?”

    围观众人感到大事不妙,纷纷逃离现场。

    狗哥抬眼望向那车夫,阴恻恻一笑,“老家伙,怕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流星划过,强劲掌风把老陈拍飞,砸向身后车厢。

    凌乱的车厢断成数节,被压到在地的黄马四蹄乱蹬,无法站起。

    躺在废墟里的老陈看着胸口四道血痕,心中无比震惊。

    他看向那弯腰撑地的黑影。

    瞳孔中,只见一匹黑纹饿狼微微抬头,脸上泛出青幽凶光。

    山谷盆地中的村落,被民宅稻田和小山溪流,分割成三处大小不一的平地。

    王睿此时正和后厨的陈大姐在一处农田摘菜,苏喜抱着一捆绑好的菜花往箩筐里塞。

    他摸出一串铜钱,解开绳扣,数了二十来个,递给菜农。

    来三花村当地购买时蔬副食的价格就比城里便宜,粮米则都是市价。肉食就数大溪村周边最多,不过太远,少有居民会去。都是肉贩子来回的跑。

    三人采购完毕,一箩筐蔬菜瓜果,一箩筐酒和粗布、僮锦,还有些做糯米饭用的花叶染料等些小杂物。

    瘦驴上下摇着头,走得有些吃力。

    苏喜掰着手指,突然说道,“还有麦芽糖没有买。”

    “对对对,快走快走。”王睿连连点头,拖着瘦驴匆匆往通向村里作坊的小路赶。

    陈姐看着这两馋货,摇头直笑。

    一路走进村里,各种服饰扮相的山里姑娘,在小摊旁穿金戴银,招揽顾客。她们展示着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裙边挂的,形形色色的锦缎饰品。这些美丽的物件价值不菲,都是节日里大户人家必不可少的装扮。

    即便是生活拮据的妇人,也会早早存好一些钱,购买一两样小饰品。女人皆爱美,她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能和周围的人一样幸福快乐。

    一间制糖作坊,热气腾腾。

    站在大门外,闻着空中飘散的香甜味道,能让人忘却烦恼,心情愉悦。

    里面的制糖师傅往一个木桩上,缠绕一团浓密香软的晶莹糖膏。冒着热气香烟的金黄软糖,被来回拉扯。等待冷却发白,拉成一束束长条。老师傅便一段段扔给柜台前的老太婆,那老婆子手脚利索,敲出一块块长短不一的糖块,再洒上绿豆粉末。

    焦急等待的人群一哄而上,举着手里铜钱吵吵嚷嚷。

    王睿骑在傻子肩上,冲破人群,手里甩着小半吊钱,破着嗓子朝那老婆子怒吼。

    他身后几个小屁孩争先恐后,使劲拽住他的裤子,想要跳的高些,让老板先收自己钱。

    一时间,小小糖点店门拥挤不堪,一对洁白光滑的大屁墩闪瞎人眼。

    几个姑娘一脸急色,抬手挡住不知哪照来的光线,往村口水渠的方向跑去。

    村路中间,一辆空荡荡的牛车正朝小店方向而来。

    阿牛胸前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皮袋,他依然拿着今天第一笔银钱,努力计算。

    “嗻,不对。这十两银子,最多才换得十一吊钱。”

    他腾的怒火中烧,咬牙道,“我就说那狗日的坑人,奶奶的,你少个一吊钱,老子也忍了。这不欺负人吗?”

    就在他立马要去找那人算账的时候,一道璀璨白光耀眼,晃得他头晕目眩。

    阿牛心中大惊,紧紧抱住胸前皮袋,暗道,“光天化日,哪来的贼子!想暗算老子抢夺财物不成?”

    定睛一看,只见傻子手里举着一捧反射阳光的亮晶晶麦芽糖,放倒他眼前。

    “牛哥,吃糖!”

    阿牛抠着脸,一脸疑惑,这糖这么亮?

    他嚼着糖,对傻子说道,“前面有人骗我皮子,钱没给够,你跟我一起找他去。中午我请你下馆子。”

    “喔,喔!”傻子跳上车,屁股乱扭,摇头摆手,腮帮臌胀。

    王睿抓住腰带,一脸怒容盯着那几个跑远的小屁孩。

    再转头,傻子呢?人呢?

    他远远看到一个牛车上的背影,手里抱着他付出巨大牺牲才买到的麦芽糖。

    你他娘的,给老子站住!

    他提起裤头狂奔追去。

    陈姐牵着瘦驴,拿起一个美丽姑娘递来的流云挂珠银钗插在发髻上,对着镜子左右观看。

    村口水渠处。

    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被人一脚踹飞,撞断一旁凉棚的竹墙,跌倒地上。

    凉棚里买山楂茶的老板,捧着一个铜壶,刚准备给客人倒茶。听得身后传来竹排断裂声响,拎壶抓碗,和那客人一道惊恐的逃往远处。

    倒地汉子爬起,抹去脸上血迹,笑道,“哼,就这样?小子,靠着外力加持,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浑身黑色纹路的高大男子没想到那车夫居然那么耐打,都皮开肉绽了还尤有余力。

    “那我就先让你骨断筋折,看你老小子还嘴硬。”

    这个状态下的狗哥,总感到心头烦躁,很难集中精神,心里有一种嗜血的冲动。很想把眼前的活物全都撕成碎片。

    看到那车夫再次爬起,他脚下一蹬,挥动手臂,伸展利爪,照着那人脖子上的血管处甩去。

    老陈抄起脚下的长凳,砸向袭来的手掌,脚步前冲,贴近那人。

    四目近身相对,老陈手速极快,一拳重重捶在那张黑脸上。

    脸上黑纹一阵抖动,散出一圈黑色气浪波动。

    捶在脸上的力量就像被虚空吞噬,消散无踪。

    “没用的,你的攻击根本伤不了我。”狗哥斜着眼,看向面前的车夫。

    之前老陈无数次的反击就是这样被那人身上的黑纹振散吸收。

    老陈不信邪,提起最后一口气,连续出拳。

    黑色的纹身在拳锋处震荡出数片黑浪,啪啪击打声连绵不绝。

    “哈哈哈哈!怕了吗!死吧!”

    漆黑狗哥疯狂大笑,任由老陈击打。他一甩手掌,五指猛的伸展,锋利的指甲像尖刀一样弹开。

    就在指刀破空而来的瞬间,老陈双腿猛蹬那疯狗胸口,借力向后弹去。

    那狗哥反应也快,左肩往前一摆,手臂伸长,一爪子划过车夫小腿。

    一条血花飞溅空中。

    老陈背部着地,重重摔倒,小腿一道深深血痕,皮肉开花,血流不止。

    人群后方冲来一个姑娘扯出绢帕紧紧勒住他那道恐怖的伤口。

    一旁三个惊慌失措的大户人家小姐,急忙掏出自己的手帕方巾递过去给她。

    看着如雄在帮陈叔包扎,燕燕惊愤难当,她挡在前面指着那个可怕的男人,战兢说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当街伤人?我…我已经报官了。你们还不快走。”

    疯癫的狗哥甩掉利爪上的血水,嘿嘿奸笑着朝她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燕燕惊慌后退。

    那男子近身一挥手,把身前女子的衣服抓出一道破口。

    燕燕尖叫一声,捂住胸前掉落的衣衫,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

    狗哥仰着脑袋,舔舐手中利爪,淫荡笑道,“小娘们,身材不错嘛!和你家哥哥回去,让你享受一下人间至乐。”

    “去死!”

    一道疾风丽影,从燕燕身后飞出,一脚踹向那淫贱男子面门。

    黑纹男子抬手一档,抓住来人飞腿,砸向凉棚立柱。

    如雄空中翻转,单腿一点粗木立柱,轻身落地。

    她银牙怒目,指着黑纹男人大骂,“你这黑撮鸟人,我父乃是北尉校官,你们若是有那狗胆,尽管放马过来!”

    已经癫狂的狗哥哪里理会她的言语,哈哈大笑,“你他娘的就算是城主府的小姐,老子今天也要让你尝尝肉刀见红的痛快。哈哈哈!”

    如雄大怒,她抬脚一跺,马步站稳。双手挥舞,空中一个个手指印花弹动。

    “临兵斗者!”

    她口中大喝,手印不停。

    “阵列前行!”

    话音一落。

    “轰隆隆!”一声振响。

    俊俏大姑娘四周烟尘翻腾,气雾流转,一道金光气息围住她环绕而起。

    数米高的金气收缩凝固,只听咯咯咯的摩擦响动。

    一个身披铠甲,青面鬼脸的神祇武魂,把如雄包裹在内。

    鬼脸上青丝飘扬,隐约可见俊俏容颜,一把关刀流光幻灭,被单手握住,立于地面。

    这便是曲家祖传兵法,‘六甲秘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