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三 Virus（下）
简单的晚饭过后，王焱继续查案。
师姐咏月忽然不知所踪，说去协助师父的师兄破石倒是回来了，一进门就被王焱逮着做实验。
“师兄，你试试看，像这样……”
王焱又用纸人变出几个替身，这次更加逼真，每一个都参照了陈小婉的身高和体重，让师兄尝试徒手把这些替身的舌骨和颈骨捏断。
“不行，太难了。”身强体壮的破石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在掐断舌骨的同时，还能精准捏断替身的第二节和第三节颈椎骨。
事实证明王焱的判断是对的，即使颈椎骨的断裂是巧合，但要像那样掐断陈小婉的舌骨并致死，一定得要有专业的医学知识才行。也就是说，陈小婉男朋友当时中的“病毒”是有自我意识的，很有可能来自于某个懂医学的鬼怪。
王焱就朝着“医学”这个方向去查，先从出现在陈小婉电脑屏幕上的那些眼睛开始。
很快，王焱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因为那盆仙人掌跌落的角度很刁钻，当时屋子里又很黑，所以它记录的影像都是断断续续，很难分辨清楚。
有没有其他的方法？王焱思考着。
一旁的破石见王焱完全没有要套话的意思，编了一肚子的台词无处施展，沉不住气发问了，“对了小师弟，你没有问题要问我？”
“有啊，但你回答不了。”王焱说。
“哦？我为什么回答不了？”
“因为我知道师兄你根本没去师父那儿，你刚才只不过是去朋友那里转了一圈，大概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吧，但既然连师父都没办法，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有办法呢，我就不问了。”
王焱是从破石身上的气味察觉出来的。香火气是在庙里染上的，因为有个深谙佛法的住持朋友，鱼腥味是去菜市场找摆摊的神算子时粘上的，也是老相识了。而檀香味最重，应该是在茶馆里熏的，和退隐的老前辈们聊了不少时间。
“真聪明。”破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打算和王焱一起研究案子，说有需要再找他，但把双胞胎兄妹叫来了，让他们陪着王焱。
“为什么一定要看清楚那些眼睛？”肖泽在听完王焱的描述之后，如是说。
王焱说，“不看清楚怎么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肖泽站得挺拔，身高一米四，气场一米八，“师父说过，大部分的鬼缠身都是因为有怨气，你感觉到了吧，屏幕上那些眼睛怨气都很重，多半是和这个陈小婉有仇，所以只要找出谁跟她有仇，就能倒推出那些眼睛是什么人了。”
“没错，我也这么想，但从警局来的资料里我找不到什么线索。”王焱说。
“警局的资料只是一方面，得看看其他的。”肖泽继续说，“这个陈小婉两台电脑一起玩，应该经常泡在网上吧，既然她经常泡在网上，为什么不到她的社交平台上去看看呢？”
肖淼也在一旁附和，“对啊，最快了解一个女孩子的方法当然是通过社交平台啦。”
“有道理。”王焱习惯性瞅了瞅双胞胎背后，作好了大蜘蛛和大蜥蜴随时会蹦出来的准备。
“哎呀，你不要怕啦，蛛蛛和嘟嘟都不在，昨天跟黑白无常打架的时候受伤了，养着呢。”肖淼看出了王焱的心思，笑眯眯地说。
“咳……”王焱一秒岔开话题，“要不你们来帮我查？这样比较快。”
肖泽补刀，“当然是我们查了，这些都是我们年轻人擅长的东西，你就歇着吧，师弟。”
“……”
严格来说，王焱的确是双胞胎兄妹的师弟，这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入师门的时间比他早得多，肖泽刻在脸上的成熟感也颇有一种“小师兄”的味道。而且这个时候王焱也顾不上跟肖泽打嘴仗，留给他的“破案时间”已经不多了。
从社交平台入手，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
肖泽很快发现，陈小婉是一个职业控评师。她手上拥有一个134万粉丝的微博大V号，还有几个十几万粉丝的批皮号，可以互相转发，打配合。这些账号注册时间不一，大多是买来的，改头换面再稍作经营，就是妥妥的舆论利器。
“喏，你看看，这些都是近几年陈小婉的社交平台上提到过的人，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不到一刻钟时间肖泽就拿到了一组数据，把电脑推到王焱面前给他看。
展现在王焱面前的是一些可谓专业的资料，包括陈小婉那些社交账号的登录IP，登录时间，发了什么文章，写了什么内容，同一个人名在她的账号下被提及的次数，参与了什么话题等等。最后归纳出这些账号的用途，捧了哪些人，毁了哪些人，关联了哪些其他账号，都列得清清楚楚，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数据。
王焱问，“这些怎么来的？买的？”
“当然。”肖泽笑了笑，“卖家有专门的系统，一键查询，资料来得又准又快。”
“那这些资料你花了多少钱？”王焱又开始关注这些有的没的，他当然知道信息可以买卖，突然想了解一下行情。
“499，只要4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肖泽就差唱起来了，“这些资料不涉及隐私，所以便宜的很，再深一点的东西他们也能有，当然，就贵了。”
“哦，什么人的信息都能有？”王焱向来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但他想到了师父，如果是师父的隐私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不是什么人的信息都有。”
王焱的想法清清楚楚写在脑门儿上，就差没亲口说出来了，肖泽给他泼冷水，“比如说，我们大家除了你，都是一个字都不可能被查到的，至于师父的嘛，你就更别想了，嘿~”
“行了别嘚瑟了，这些资料不用买也能查到，师父可是很节省的。”为什么这小屁孩什么都知道还很了解师父的样子呢，王焱好酸。
“咦，我猜你应该是想说师父很抠吧。”肖泽双手撑着下巴，一笑，“但师父会说，我们的时间远比这些钱值钱，怎么样，还有什么话说？”
“没了。”
王焱的确无话可说。如果不是有更紧急的事，他一定要和这个小屁孩较较劲，一想又觉得怎么能跟这么个小孩斗气呢，但真的很不爽啊。
哦，靠。
关注点回到案件。
王焱果然在众多人名中找到了目标。
“夏——玲玲？”他念出一个名字。
两个月前，陈小婉清早发文：《匪夷所思！女大学生碰瓷豪车？》，并同步到了各大社交平台。
文章大致内容是说一个叫夏玲玲的女大学生在一个偏僻小巷里碰瓷一辆豪车，企图向车主勒索巨额医药费，结果行车记录仪显示车子根本没碰着她，所以钱没讹着，脸还丢了。
这本来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可信度极低，在天眼无处不在的时代，碰瓷难度很高，一个心智成熟的大学生怎么会用这种方法讹钱呢，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但陈小婉很擅长煽动情绪，几张拼接的照片加上大篇幅诱导性的描述很快引起了网友们的口诛笔伐。明明事不关己，大家却像自己被夏玲玲讹了钱一样愤慨，上来就骂，评论骂，私信骂，什么难听骂什么，骂完还人肉。当时夏玲玲因此遭到了网暴，接了无数骚扰电话，被迫换了手机号，大部分朋友都远离了她。
可陈小婉没想到的是，自己奉命接到的这个任务还有后续发展。其实当时陈小婉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上头要给这个路人女孩造谣？但报酬是以前的三倍，陈小婉也就昧着良心干了。
在陈小婉和同事们的巧妙操作下，“碰瓷事件”持续发酵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那辆豪车的车主被告上法庭，理由是串谋诈骗，而夏玲玲正是诈骗案主要受害人的朋友，手中握有偶然录下的一段视频，是极为关键的证物。庭审中，控辩双方各执一词，证人轮番接受盘问，但对于公众来说，夏玲玲已是失信人群，对方律师死咬着碰瓷事件攻击她的信誉，污蔑她当时是去找豪车车主谈条件，要豪车车主买下她手中的视频。最后，案件败诉，被告逍遥法外，夏玲玲的朋友血本无归。
案件结束后，夏玲玲的朋友甚至怀疑她和诈骗团伙勾结，愤怒地再次对夏玲玲进行了网暴。至此，夏玲玲再也无法在学校立足，也觉得愧对朋友，年轻的她还未踏进社会就感受到了彻骨冰凉，最终没能熬得住，情绪崩溃，自杀了。
不用说，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陈小婉偶然在社会新闻中看到了这个案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成了帮凶。这件事一直困扰了陈小婉很久，直至丧命那晚，她在脖子被男朋友捏断的那一刻才回忆起来，第一个出现在她电脑屏幕上的眼睛，就是夏玲玲的眼睛。
而夏玲玲的履历表明，她正是一名在读医科生。
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王焱感到一阵恶寒。刀剑无眼，而语言，比刀剑更加锋利千万倍。师父说大部分鬼缠身都是因为有怨气，有仇，那这些年以来师父究竟看到了多少这样丑陋的恩怨纠葛？
王焱忽然生出一股怒意，又在握紧拳头再松开的瞬间自我消化掉了。
“所以这个在网上像病毒一样传播的东西，就是夏玲玲的鬼魂？”肖泽飞快翻阅着所有资料，肖淼也在微博上刷着。
“应该吧。”王焱说，“学医的，也有动机。”
“那这个被霸凌的女高中生的事情怎么解释？”肖泽提出了和王焱之前一样的疑问。
这一点王焱暂时没想得通，忽然听到一旁的肖淼问了一句，“这个女高中的猫去哪儿了呢？她家里有猫窝，应该是养了猫的吧，她的伤痕也非常像是猫爪造成的。”
猫？猫，爪印，被剥皮抽筋的女高中生……如果夏玲玲可以附身陈小婉的男朋友用医科生的方式对陈小婉复仇，那女高中生和她有什么仇，以致于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凌迟致死？
是无差别杀人？
那些伤口真的是猫造成的么？
女高中生真的是无辜的么？
再回头看另几起案子，密室，自杀，坠楼，翻查资料后不难发现，这些人都或多或少跟夏玲玲有些关系，唯独这个女高中生似乎八杆子打不着。
但肖淼又有新发现，“咦，这个夏玲玲原来没有住在宿舍里，和这个女高中生住一个小区诶。”
“什么？”王焱迅速翻了一下资料，果然，女高中生和夏玲玲真的住在同一个小区，但不在同一个单元楼里，倒也算不上邻居。
王焱还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重要细节。
夏玲玲的微博里有很多和猫的合影，看得出来是爱猫之人。一个爱猫之人即便是死了，大概也不可能让猫咪去做那么残忍的事。况且，现场根本没有找到那只起初被认定是“凶手”的猫咪。
“夏玲玲是独居的？”王焱忽然问。
“不，不是。”肖泽很快锁定夏玲玲曾经分享的照片其中一张：一张餐桌，两双筷子，菜肴丰盛。
配文是：两人的甜蜜晚餐。
王焱豁然开朗。
不会错了。杀女高中生的凶手另有其人。
师姐咏月忽然不知所踪，说去协助师父的师兄破石倒是回来了，一进门就被王焱逮着做实验。
“师兄，你试试看，像这样……”
王焱又用纸人变出几个替身，这次更加逼真，每一个都参照了陈小婉的身高和体重，让师兄尝试徒手把这些替身的舌骨和颈骨捏断。
“不行，太难了。”身强体壮的破石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在掐断舌骨的同时，还能精准捏断替身的第二节和第三节颈椎骨。
事实证明王焱的判断是对的，即使颈椎骨的断裂是巧合，但要像那样掐断陈小婉的舌骨并致死，一定得要有专业的医学知识才行。也就是说，陈小婉男朋友当时中的“病毒”是有自我意识的，很有可能来自于某个懂医学的鬼怪。
王焱就朝着“医学”这个方向去查，先从出现在陈小婉电脑屏幕上的那些眼睛开始。
很快，王焱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因为那盆仙人掌跌落的角度很刁钻，当时屋子里又很黑，所以它记录的影像都是断断续续，很难分辨清楚。
有没有其他的方法？王焱思考着。
一旁的破石见王焱完全没有要套话的意思，编了一肚子的台词无处施展，沉不住气发问了，“对了小师弟，你没有问题要问我？”
“有啊，但你回答不了。”王焱说。
“哦？我为什么回答不了？”
“因为我知道师兄你根本没去师父那儿，你刚才只不过是去朋友那里转了一圈，大概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吧，但既然连师父都没办法，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有办法呢，我就不问了。”
王焱是从破石身上的气味察觉出来的。香火气是在庙里染上的，因为有个深谙佛法的住持朋友，鱼腥味是去菜市场找摆摊的神算子时粘上的，也是老相识了。而檀香味最重，应该是在茶馆里熏的，和退隐的老前辈们聊了不少时间。
“真聪明。”破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打算和王焱一起研究案子，说有需要再找他，但把双胞胎兄妹叫来了，让他们陪着王焱。
“为什么一定要看清楚那些眼睛？”肖泽在听完王焱的描述之后，如是说。
王焱说，“不看清楚怎么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肖泽站得挺拔，身高一米四，气场一米八，“师父说过，大部分的鬼缠身都是因为有怨气，你感觉到了吧，屏幕上那些眼睛怨气都很重，多半是和这个陈小婉有仇，所以只要找出谁跟她有仇，就能倒推出那些眼睛是什么人了。”
“没错，我也这么想，但从警局来的资料里我找不到什么线索。”王焱说。
“警局的资料只是一方面，得看看其他的。”肖泽继续说，“这个陈小婉两台电脑一起玩，应该经常泡在网上吧，既然她经常泡在网上，为什么不到她的社交平台上去看看呢？”
肖淼也在一旁附和，“对啊，最快了解一个女孩子的方法当然是通过社交平台啦。”
“有道理。”王焱习惯性瞅了瞅双胞胎背后，作好了大蜘蛛和大蜥蜴随时会蹦出来的准备。
“哎呀，你不要怕啦，蛛蛛和嘟嘟都不在，昨天跟黑白无常打架的时候受伤了，养着呢。”肖淼看出了王焱的心思，笑眯眯地说。
“咳……”王焱一秒岔开话题，“要不你们来帮我查？这样比较快。”
肖泽补刀，“当然是我们查了，这些都是我们年轻人擅长的东西，你就歇着吧，师弟。”
“……”
严格来说，王焱的确是双胞胎兄妹的师弟，这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入师门的时间比他早得多，肖泽刻在脸上的成熟感也颇有一种“小师兄”的味道。而且这个时候王焱也顾不上跟肖泽打嘴仗，留给他的“破案时间”已经不多了。
从社交平台入手，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
肖泽很快发现，陈小婉是一个职业控评师。她手上拥有一个134万粉丝的微博大V号，还有几个十几万粉丝的批皮号，可以互相转发，打配合。这些账号注册时间不一，大多是买来的，改头换面再稍作经营，就是妥妥的舆论利器。
“喏，你看看，这些都是近几年陈小婉的社交平台上提到过的人，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不到一刻钟时间肖泽就拿到了一组数据，把电脑推到王焱面前给他看。
展现在王焱面前的是一些可谓专业的资料，包括陈小婉那些社交账号的登录IP，登录时间，发了什么文章，写了什么内容，同一个人名在她的账号下被提及的次数，参与了什么话题等等。最后归纳出这些账号的用途，捧了哪些人，毁了哪些人，关联了哪些其他账号，都列得清清楚楚，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数据。
王焱问，“这些怎么来的？买的？”
“当然。”肖泽笑了笑，“卖家有专门的系统，一键查询，资料来得又准又快。”
“那这些资料你花了多少钱？”王焱又开始关注这些有的没的，他当然知道信息可以买卖，突然想了解一下行情。
“499，只要4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肖泽就差唱起来了，“这些资料不涉及隐私，所以便宜的很，再深一点的东西他们也能有，当然，就贵了。”
“哦，什么人的信息都能有？”王焱向来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但他想到了师父，如果是师父的隐私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不是什么人的信息都有。”
王焱的想法清清楚楚写在脑门儿上，就差没亲口说出来了，肖泽给他泼冷水，“比如说，我们大家除了你，都是一个字都不可能被查到的，至于师父的嘛，你就更别想了，嘿~”
“行了别嘚瑟了，这些资料不用买也能查到，师父可是很节省的。”为什么这小屁孩什么都知道还很了解师父的样子呢，王焱好酸。
“咦，我猜你应该是想说师父很抠吧。”肖泽双手撑着下巴，一笑，“但师父会说，我们的时间远比这些钱值钱，怎么样，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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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焱的确无话可说。如果不是有更紧急的事，他一定要和这个小屁孩较较劲，一想又觉得怎么能跟这么个小孩斗气呢，但真的很不爽啊。
哦，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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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焱果然在众多人名中找到了目标。
“夏——玲玲？”他念出一个名字。
两个月前，陈小婉清早发文：《匪夷所思！女大学生碰瓷豪车？》，并同步到了各大社交平台。
文章大致内容是说一个叫夏玲玲的女大学生在一个偏僻小巷里碰瓷一辆豪车，企图向车主勒索巨额医药费，结果行车记录仪显示车子根本没碰着她，所以钱没讹着，脸还丢了。
这本来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可信度极低，在天眼无处不在的时代，碰瓷难度很高，一个心智成熟的大学生怎么会用这种方法讹钱呢，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但陈小婉很擅长煽动情绪，几张拼接的照片加上大篇幅诱导性的描述很快引起了网友们的口诛笔伐。明明事不关己，大家却像自己被夏玲玲讹了钱一样愤慨，上来就骂，评论骂，私信骂，什么难听骂什么，骂完还人肉。当时夏玲玲因此遭到了网暴，接了无数骚扰电话，被迫换了手机号，大部分朋友都远离了她。
可陈小婉没想到的是，自己奉命接到的这个任务还有后续发展。其实当时陈小婉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上头要给这个路人女孩造谣？但报酬是以前的三倍，陈小婉也就昧着良心干了。
在陈小婉和同事们的巧妙操作下，“碰瓷事件”持续发酵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那辆豪车的车主被告上法庭，理由是串谋诈骗，而夏玲玲正是诈骗案主要受害人的朋友，手中握有偶然录下的一段视频，是极为关键的证物。庭审中，控辩双方各执一词，证人轮番接受盘问，但对于公众来说，夏玲玲已是失信人群，对方律师死咬着碰瓷事件攻击她的信誉，污蔑她当时是去找豪车车主谈条件，要豪车车主买下她手中的视频。最后，案件败诉，被告逍遥法外，夏玲玲的朋友血本无归。
案件结束后，夏玲玲的朋友甚至怀疑她和诈骗团伙勾结，愤怒地再次对夏玲玲进行了网暴。至此，夏玲玲再也无法在学校立足，也觉得愧对朋友，年轻的她还未踏进社会就感受到了彻骨冰凉，最终没能熬得住，情绪崩溃，自杀了。
不用说，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陈小婉偶然在社会新闻中看到了这个案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成了帮凶。这件事一直困扰了陈小婉很久，直至丧命那晚，她在脖子被男朋友捏断的那一刻才回忆起来，第一个出现在她电脑屏幕上的眼睛，就是夏玲玲的眼睛。
而夏玲玲的履历表明，她正是一名在读医科生。
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王焱感到一阵恶寒。刀剑无眼，而语言，比刀剑更加锋利千万倍。师父说大部分鬼缠身都是因为有怨气，有仇，那这些年以来师父究竟看到了多少这样丑陋的恩怨纠葛？
王焱忽然生出一股怒意，又在握紧拳头再松开的瞬间自我消化掉了。
“所以这个在网上像病毒一样传播的东西，就是夏玲玲的鬼魂？”肖泽飞快翻阅着所有资料，肖淼也在微博上刷着。
“应该吧。”王焱说，“学医的，也有动机。”
“那这个被霸凌的女高中生的事情怎么解释？”肖泽提出了和王焱之前一样的疑问。
这一点王焱暂时没想得通，忽然听到一旁的肖淼问了一句，“这个女高中的猫去哪儿了呢？她家里有猫窝，应该是养了猫的吧，她的伤痕也非常像是猫爪造成的。”
猫？猫，爪印，被剥皮抽筋的女高中生……如果夏玲玲可以附身陈小婉的男朋友用医科生的方式对陈小婉复仇，那女高中生和她有什么仇，以致于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凌迟致死？
是无差别杀人？
那些伤口真的是猫造成的么？
女高中生真的是无辜的么？
再回头看另几起案子，密室，自杀，坠楼，翻查资料后不难发现，这些人都或多或少跟夏玲玲有些关系，唯独这个女高中生似乎八杆子打不着。
但肖淼又有新发现，“咦，这个夏玲玲原来没有住在宿舍里，和这个女高中生住一个小区诶。”
“什么？”王焱迅速翻了一下资料，果然，女高中生和夏玲玲真的住在同一个小区，但不在同一个单元楼里，倒也算不上邻居。
王焱还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重要细节。
夏玲玲的微博里有很多和猫的合影，看得出来是爱猫之人。一个爱猫之人即便是死了，大概也不可能让猫咪去做那么残忍的事。况且，现场根本没有找到那只起初被认定是“凶手”的猫咪。
“夏玲玲是独居的？”王焱忽然问。
“不，不是。”肖泽很快锁定夏玲玲曾经分享的照片其中一张：一张餐桌，两双筷子，菜肴丰盛。
配文是：两人的甜蜜晚餐。
王焱豁然开朗。
不会错了。杀女高中生的凶手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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