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随口一说
一年前。
……
北境，
启巫山南，
一座普通的小山村。
上午的太阳慷慨地照耀着大地，它要给这世间送去一整天的温暖。
那寻常的田陌之上，行走着一名锦衣青年。他气质脱俗，仪态非凡，如同阁中帝子微服寻访到此间。
只见他行走到一处旧宅院，对一个正在打扫院子的老人笑着喊道：
“莫兄。”
“呃，齐老弟……”那老头稍惊一阵，也便露出笑容。
看着眼前年轻又熟悉的面孔，老人回忆着：上次见面，应该是很多年前了吧，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找他消遣消遣……
可他寻思良久，却只是问道：“你，近来可好啊？”
“我倒是无甚大事。但莫兄你竟已苍老成这般模样……”青年一声感慨，直言道。
只见那松弛的皮肤不知疲惫地挂在脸上，那老人一笑起来，的确像是爬满了老树根。
“呵呵，你以为谁都像你，有机会踏入仙途……”那老人只是淡淡地笑着。
青年一时无言。
“你且陪我走走。”老头把扫把一扔，拉着那青年就走向后山。
青年自然没有拒绝。
稍走几步，两人便进入一处密林，林叶异常茂盛以似天屏。
“能修仙真是好啊，你看你还是从前那个样子。”老人笑道。
“……莫兄你有所不知啊，这求仙之路看似逍遥，实则祸福难料，凶险异常……有时我其实也挺羡慕你的。虽止百载寿元，但少时能受父母荫佑，中年有携爱侣同行，老来也可慢享天伦……虽平淡，但却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魑魅魍魉……”青年看着远处田野中，那些个正在活蹦乱跳的少年们，“那个孩子是你的孙子吧？他跟你的女儿倒是很像。”
“是啊，是很像……”
“兰兰呢，怎么不见她？”
……
老人沉默半刻，道：“当初生那小畜生的时候就走了……可把她给疼的哟……”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女儿当时那痛苦的表情。
“……节哀”
“已经很久的事啦……来，这边。”
日月悠悠轮转不休，他似乎也没有当时那般难过了。
那青年神色踌躇，心中似有话，却不言。
“你是不是还想问孩子他爹？”
老头见他那般模样，竟笑着问道。
“莫兄真是，明察秋毫……”他确实想问，但是又怕。
“我不像你，会神仙法术，可我见过的人却未必比你少，”老人还是那么笑着：“你猜的不错。那臭小子三岁的时候，他爹也死了……那个冬天特别冷，吃的不够，赶巧我也病了。小李他舍不得孩子饿，又担心我的身体，把自己的口粮分了很多给我们爷俩。本来坚持坚持也能撑过去，但是那年的冬天太长了……有天小李出去做什么事忘了，好像也是找吃的啥的，他走到那崖边一个没站稳跌了下去……那下面白花花的全是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后来就弄了个衣冠冢，埋在了兰兰边上……”老人继续说道，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叶之间偶有闲光偷射，却只映得一面青石苔布静躺道旁。
“他们葬在哪里？”
“就在那边的山上。”老人停下脚步，向对面山坡一指。
“不如前去祭拜一下？”
“不必了……都是些黄土罢了。”老人回身，继续行道。
不多时，明媚的阳光再次穿过树林，树上的鸟儿也在叽喳碎语，伴随着人家犬吠鸭鸣……
这山村依旧。
“你呢，修行这么多年，有什么趣事吗？”老头似乎想从青年的脸上了解些什么，但是却看不通透。
“不过是些寻常悲喜……跟莫兄比起来，我那些事倒显得不足挂齿了。”
老人看了青年一眼，不置可否。他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道：
“能修行真好啊，若有一朝突破桎梏，便能增长寿元。有足够时间的话，那就什么都有了……”
“你看我，苍苍白发，垂垂老朽，不知道老天爷还会赏我几多年月，哪像你哦？”老头笑道。
“……”年青人没有回答，老人所言非虚。
“上次我送你的灵石？”
他记得上次来看望莫兄的时候，是给他了几枚灵石，一本基础纳灵功法的。若是……
不过看莫兄的样子，想必是未能如愿了。
“你今日何事寻我啊？”莫老人打断他，问道。
“我路过此地，便顺道前来看看你。”青年直言。
“好你个齐老弟，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看我的。”老头假装失望地笑道。
“哈哈哈哈……”青年也笑了。
老头自然是知道，若是真无牵挂，再顺的道也是不顺呐。
两人继续在山野中走着，就如同少年时那般。
“莫兄，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他问道。
也不知下次再见，莫兄还能否言行，或者，他还在不在人间……青年想着。
“哈哈哈，你可真是，真是不打自招！”老人作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笑道。
“还真有……”老人把青年带到一个地窑洞口，自己摸了进去。
不多时，老人捧着几块看似寻常的石头爬了出来，交给那青年，说道：
“齐老弟，当年你送我的东西，我是无福消受啊，”他又指了指山下，继续说道：
“你看我那孙子如何？”
……
听到此言，青年顿时明了。他看向田野间的那个孩子，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那少年乖头乖脑，上蹿下跳，捏着一把小木剑左右乱砍，好不威风……
只是这少年体内的丹田，却是平平无奇，与常人并无二致……
如此平凡的资质，修炼起来并不容易啊……
若是有足够灵石与丹药的支持，倒是问题不大……
可是，
说来惭愧，他齐成道不过是那天岚宗内，区区一名寻常筑基修士。灵石虽有，但却无暇他顾啊……
自启巫山南，南下数千里，可见景岚官道；借景岚道西行万里，便是定武国国都——定州；尔后西出定州城，沿景岚官道再行数万里，便可至岚州；岚州之北有天岚山，天岚山上有仙宗，曰天岚宗。
“齐老弟，不必为难，为兄也就随口一说……”见齐老弟许久未言，那莫老人也是说道。
“莫兄哪里的话，自你我相识以来，我受你帮助良多，你却未曾托我一事……如今临别所求于我，我怎能轻易拒绝？”
只是这孩子，天资实在平平……
也罢。
既是莫兄相托……
……
北境，
启巫山南，
一座普通的小山村。
上午的太阳慷慨地照耀着大地，它要给这世间送去一整天的温暖。
那寻常的田陌之上，行走着一名锦衣青年。他气质脱俗，仪态非凡，如同阁中帝子微服寻访到此间。
只见他行走到一处旧宅院，对一个正在打扫院子的老人笑着喊道：
“莫兄。”
“呃，齐老弟……”那老头稍惊一阵，也便露出笑容。
看着眼前年轻又熟悉的面孔，老人回忆着：上次见面，应该是很多年前了吧，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找他消遣消遣……
可他寻思良久，却只是问道：“你，近来可好啊？”
“我倒是无甚大事。但莫兄你竟已苍老成这般模样……”青年一声感慨，直言道。
只见那松弛的皮肤不知疲惫地挂在脸上，那老人一笑起来，的确像是爬满了老树根。
“呵呵，你以为谁都像你，有机会踏入仙途……”那老人只是淡淡地笑着。
青年一时无言。
“你且陪我走走。”老头把扫把一扔，拉着那青年就走向后山。
青年自然没有拒绝。
稍走几步，两人便进入一处密林，林叶异常茂盛以似天屏。
“能修仙真是好啊，你看你还是从前那个样子。”老人笑道。
“……莫兄你有所不知啊，这求仙之路看似逍遥，实则祸福难料，凶险异常……有时我其实也挺羡慕你的。虽止百载寿元，但少时能受父母荫佑，中年有携爱侣同行，老来也可慢享天伦……虽平淡，但却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魑魅魍魉……”青年看着远处田野中，那些个正在活蹦乱跳的少年们，“那个孩子是你的孙子吧？他跟你的女儿倒是很像。”
“是啊，是很像……”
“兰兰呢，怎么不见她？”
……
老人沉默半刻，道：“当初生那小畜生的时候就走了……可把她给疼的哟……”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女儿当时那痛苦的表情。
“……节哀”
“已经很久的事啦……来，这边。”
日月悠悠轮转不休，他似乎也没有当时那般难过了。
那青年神色踌躇，心中似有话，却不言。
“你是不是还想问孩子他爹？”
老头见他那般模样，竟笑着问道。
“莫兄真是，明察秋毫……”他确实想问，但是又怕。
“我不像你，会神仙法术，可我见过的人却未必比你少，”老人还是那么笑着：“你猜的不错。那臭小子三岁的时候，他爹也死了……那个冬天特别冷，吃的不够，赶巧我也病了。小李他舍不得孩子饿，又担心我的身体，把自己的口粮分了很多给我们爷俩。本来坚持坚持也能撑过去，但是那年的冬天太长了……有天小李出去做什么事忘了，好像也是找吃的啥的，他走到那崖边一个没站稳跌了下去……那下面白花花的全是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后来就弄了个衣冠冢，埋在了兰兰边上……”老人继续说道，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叶之间偶有闲光偷射，却只映得一面青石苔布静躺道旁。
“他们葬在哪里？”
“就在那边的山上。”老人停下脚步，向对面山坡一指。
“不如前去祭拜一下？”
“不必了……都是些黄土罢了。”老人回身，继续行道。
不多时，明媚的阳光再次穿过树林，树上的鸟儿也在叽喳碎语，伴随着人家犬吠鸭鸣……
这山村依旧。
“你呢，修行这么多年，有什么趣事吗？”老头似乎想从青年的脸上了解些什么，但是却看不通透。
“不过是些寻常悲喜……跟莫兄比起来，我那些事倒显得不足挂齿了。”
老人看了青年一眼，不置可否。他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道：
“能修行真好啊，若有一朝突破桎梏，便能增长寿元。有足够时间的话，那就什么都有了……”
“你看我，苍苍白发，垂垂老朽，不知道老天爷还会赏我几多年月，哪像你哦？”老头笑道。
“……”年青人没有回答，老人所言非虚。
“上次我送你的灵石？”
他记得上次来看望莫兄的时候，是给他了几枚灵石，一本基础纳灵功法的。若是……
不过看莫兄的样子，想必是未能如愿了。
“你今日何事寻我啊？”莫老人打断他，问道。
“我路过此地，便顺道前来看看你。”青年直言。
“好你个齐老弟，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看我的。”老头假装失望地笑道。
“哈哈哈哈……”青年也笑了。
老头自然是知道，若是真无牵挂，再顺的道也是不顺呐。
两人继续在山野中走着，就如同少年时那般。
“莫兄，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他问道。
也不知下次再见，莫兄还能否言行，或者，他还在不在人间……青年想着。
“哈哈哈，你可真是，真是不打自招！”老人作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笑道。
“还真有……”老人把青年带到一个地窑洞口，自己摸了进去。
不多时，老人捧着几块看似寻常的石头爬了出来，交给那青年，说道：
“齐老弟，当年你送我的东西，我是无福消受啊，”他又指了指山下，继续说道：
“你看我那孙子如何？”
……
听到此言，青年顿时明了。他看向田野间的那个孩子，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那少年乖头乖脑，上蹿下跳，捏着一把小木剑左右乱砍，好不威风……
只是这少年体内的丹田，却是平平无奇，与常人并无二致……
如此平凡的资质，修炼起来并不容易啊……
若是有足够灵石与丹药的支持，倒是问题不大……
可是，
说来惭愧，他齐成道不过是那天岚宗内，区区一名寻常筑基修士。灵石虽有，但却无暇他顾啊……
自启巫山南，南下数千里，可见景岚官道；借景岚道西行万里，便是定武国国都——定州；尔后西出定州城，沿景岚官道再行数万里，便可至岚州；岚州之北有天岚山，天岚山上有仙宗，曰天岚宗。
“齐老弟，不必为难，为兄也就随口一说……”见齐老弟许久未言，那莫老人也是说道。
“莫兄哪里的话，自你我相识以来，我受你帮助良多，你却未曾托我一事……如今临别所求于我，我怎能轻易拒绝？”
只是这孩子，天资实在平平……
也罢。
既是莫兄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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