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鼎
古往今来，人们无数次向神明祈祷。
然而神是否会可怜世人，可怜这帮多事而弱小的麻烦之物，是否降下慈悲，庇护众生，那都是不确定的。通常取决于法事的正确操办与心诚与否。
但夜笼城不一样。
想要神的庇护？
那就成为神，去庇护他人！
早在八年前，王鼎第一次跟着家里的大人，去王家寨里的大庙祭拜神明。大殿上没有“神”的影子，只有七个空空的座位。
“为什么神都不在了？他们去哪里了？”
王鼎此话一出，便被父亲慌慌张张地抽了一嘴巴。
“你这小逼崽子，勿要乱说！”
或许是某种命运，这一幕恰巧被大庙的住持看见。他穿着深青色的袍子，戴着绿玉冠，那是身份的象征，人们视这些人为神的使者。
住持好言劝导了父亲，又对王鼎说了一句影响他一生的话。
“凡人若有神心，便可以为神。神座皆空，乃虚位以待人。”
“我也可以？”
他的狂傲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这一点在之后几年成为村中小霸王，再到后来被蛹之家选中，都得到了证明。
父亲的巴掌抬了起来，眼看又要刹不住了。但住持微微笑着，拍了拍王鼎的脑袋。
“你也可以。”
是的，我也可以。王鼎看着对面眼睛流血的高天，耳旁传来嘈杂的呼喊声，呼吸急促，血液奔流。我就是冲着神明之位来的。
你们这帮等着继承家业的少爷，不配与我争锋！
“给我燃！”
王鼎一声怒喝，双拳腾起点点火光。此刻，他终于突破了灵质外放的限制，触摸到了御灵的门槛。
高天狰狞一笑，富家公子的派头已经消散无踪。眼孔里的剧痛，心血的汹涌，把这个翩翩风度的少年人变成了一头猛兽。
无形的领域张开，高天也在此时突破了界限，风属性灵质在他周围形成一张大网，对方所有行动都可以直接通过灵质感知到。
这也是最简单的御灵术之一，名为“听风术”。
两人招式一亮，蛹之家的师生都大为震惊。他们明明是炼体期，却在使用御灵期的法术！
风的末梢轻轻掠过王鼎的火焰拳头，一声爆响，战斗再次触发！
王鼎身形一晃，直插高天的左侧，猛地一拳挥出。他本以为这边会是高天的盲区，没成想对方根本不需要视力来捕捉他的行动。高天似早有预料一般，头也不抬，拍开火拳，然后一拳勾向王鼎的下巴。
这一拳夹着劲风，威势实在惊人。王鼎见已无法闪避，竟侧过头去，狠狠咬住了对方的手腕。高天冷哼一声，抬腿一脚，踢中王鼎的腹部，把他踢飞了出去。
高天的手腕被王鼎咬下一块圆形的皮来，血流不止。群众哗然，有人对王鼎的行为感到不齿。
但台上的两人都没有任何动摇，他们依旧是对峙中的两头猛兽，正在搏命的危机当中，全然不顾场外的声音。
这一战，高家只有女眷在场观看。作为九寨中最为富庶的家族，其中的男性忙于事务，对这种小孩子打闹并不上心。
而王鼎的父亲却亲自来了。他知道儿子要上场打架，一大早便跟老爷请了假，打扮干净，上蛹之家来找个好位置坐着。
他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看着儿子和高家少爷打架。嘴皮子不免发抖。
不单是王鼎最初撂下的那些话，还有现在的不讲武德的行为，都让他感到压力巨大，心想怎么跟高家赔礼才能免除事端。
他曾经多次语重心长或暴跳如雷地告诫儿子，别瞧不起厨子，能有个厨子做就不错了！比起陈家寨那些挖矿的人家，咱们已经够富裕了！
但儿子确实没听进去过他的话。
自从五岁那年，带儿子去过大庙后，那孩子的眼神就变了，变得他看不懂了。那孩子看着很远很远的东西，他不能理解也不能触及的东西，那东西把孩子的灵魂夺走了，把孩子换掉了，把未来的好厨子杀死了。那个台上燃着火的猴子，那是什么啊？
父亲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现在只能意识到一件最基本的事情，那就是如果他想再拿条杆子抽自己的儿子，恐怕已经打不过了。
台上，王鼎被一脚踹飞了出去，这一次高天没有再放过这个机会，趁机猛攻了上去，然而令人惊愕的一幕发生了，高天的猛攻竟然出现了很大的偏差，他在距离王鼎尚有半米处就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绝不可能是疑兵，因为它毫无疑问是倾尽了全力的一脚。高天踢空了！
这位少爷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情况，连忙变招防御，但致命的错误已经犯下，迎接他的，是王鼎流星一般的反攻。
炽热的拳头在风中划出清晰的轨道，再也无法招架的高天忽然明白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王鼎身上的热流改变了风向，导致听风术出现偏差，再加上单眼无法准确估算距离，所以他误判了王鼎的位置！
嘭地一声，火光夹带着青烟，风声止歇，战斗结束！
高天躺倒在地，胸口的衣服被烧出一个黑色的洞。他剧烈喘息着，抬手示意自己认输了。
王鼎走到他身边，冷冷地俯视着他。高天本以为对方要做什么违规的事情，但并没有。那少年人伸出了手，把他拉了起来。
“我是要当神的人，你打不过我，没什么可丢脸的。”
王鼎嘴上说的话还真不好听。高天心想，这还不丢人，什么算丢人？
也还好家长们不重视，否则被看见这样的一面，真不知该怎么交代。
“你以为我们不想啊。”高天苦笑道：“每个男生都想当神的。”
王鼎没有说话，他对这些爱找借口的少爷没什么话好说。侍者把高天用担架抬了下去，王鼎也下台稍事休息，一些医者为他做简单的治疗。
主持走上台来，宣布下一轮的对手。是少爷帮，陈家寨的黑石头，陈坚。
大地在摇晃，一个黑堂堂，亮闪闪的少年人大踏步地走上台来。他精赤着上身，满身肌肉压根不像一个十五岁的人。
陈坚环顾四周，举手迎接欢呼。这些少爷们本身就在下界很有人望。
没人为王鼎喝彩，这个摇摇摆摆的小猴子再次踏上了擂台。观众们不太喜欢他，认为他长得不好看，道德不高，而刚刚高天很显然是放水了，王鼎胜之不武。
“陈坚应该能拿下吧。对方都那个样子了。”
“而且灵质还克制，不赢没道理的。”
少爷帮的场下议论纷纷，而隐帮的孩子们一片死寂。
“那孩子好可怜啊。”
乌鸦身旁的妇女由衷地感叹道。
“要是阿传这个样子，我绝对不要他再打了。”
“哥哥不会被打成这样的，哥哥是最厉害的。”她身边的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
然而神是否会可怜世人，可怜这帮多事而弱小的麻烦之物，是否降下慈悲，庇护众生，那都是不确定的。通常取决于法事的正确操办与心诚与否。
但夜笼城不一样。
想要神的庇护？
那就成为神，去庇护他人！
早在八年前，王鼎第一次跟着家里的大人，去王家寨里的大庙祭拜神明。大殿上没有“神”的影子，只有七个空空的座位。
“为什么神都不在了？他们去哪里了？”
王鼎此话一出，便被父亲慌慌张张地抽了一嘴巴。
“你这小逼崽子，勿要乱说！”
或许是某种命运，这一幕恰巧被大庙的住持看见。他穿着深青色的袍子，戴着绿玉冠，那是身份的象征，人们视这些人为神的使者。
住持好言劝导了父亲，又对王鼎说了一句影响他一生的话。
“凡人若有神心，便可以为神。神座皆空，乃虚位以待人。”
“我也可以？”
他的狂傲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这一点在之后几年成为村中小霸王，再到后来被蛹之家选中，都得到了证明。
父亲的巴掌抬了起来，眼看又要刹不住了。但住持微微笑着，拍了拍王鼎的脑袋。
“你也可以。”
是的，我也可以。王鼎看着对面眼睛流血的高天，耳旁传来嘈杂的呼喊声，呼吸急促，血液奔流。我就是冲着神明之位来的。
你们这帮等着继承家业的少爷，不配与我争锋！
“给我燃！”
王鼎一声怒喝，双拳腾起点点火光。此刻，他终于突破了灵质外放的限制，触摸到了御灵的门槛。
高天狰狞一笑，富家公子的派头已经消散无踪。眼孔里的剧痛，心血的汹涌，把这个翩翩风度的少年人变成了一头猛兽。
无形的领域张开，高天也在此时突破了界限，风属性灵质在他周围形成一张大网，对方所有行动都可以直接通过灵质感知到。
这也是最简单的御灵术之一，名为“听风术”。
两人招式一亮，蛹之家的师生都大为震惊。他们明明是炼体期，却在使用御灵期的法术！
风的末梢轻轻掠过王鼎的火焰拳头，一声爆响，战斗再次触发！
王鼎身形一晃，直插高天的左侧，猛地一拳挥出。他本以为这边会是高天的盲区，没成想对方根本不需要视力来捕捉他的行动。高天似早有预料一般，头也不抬，拍开火拳，然后一拳勾向王鼎的下巴。
这一拳夹着劲风，威势实在惊人。王鼎见已无法闪避，竟侧过头去，狠狠咬住了对方的手腕。高天冷哼一声，抬腿一脚，踢中王鼎的腹部，把他踢飞了出去。
高天的手腕被王鼎咬下一块圆形的皮来，血流不止。群众哗然，有人对王鼎的行为感到不齿。
但台上的两人都没有任何动摇，他们依旧是对峙中的两头猛兽，正在搏命的危机当中，全然不顾场外的声音。
这一战，高家只有女眷在场观看。作为九寨中最为富庶的家族，其中的男性忙于事务，对这种小孩子打闹并不上心。
而王鼎的父亲却亲自来了。他知道儿子要上场打架，一大早便跟老爷请了假，打扮干净，上蛹之家来找个好位置坐着。
他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看着儿子和高家少爷打架。嘴皮子不免发抖。
不单是王鼎最初撂下的那些话，还有现在的不讲武德的行为，都让他感到压力巨大，心想怎么跟高家赔礼才能免除事端。
他曾经多次语重心长或暴跳如雷地告诫儿子，别瞧不起厨子，能有个厨子做就不错了！比起陈家寨那些挖矿的人家，咱们已经够富裕了！
但儿子确实没听进去过他的话。
自从五岁那年，带儿子去过大庙后，那孩子的眼神就变了，变得他看不懂了。那孩子看着很远很远的东西，他不能理解也不能触及的东西，那东西把孩子的灵魂夺走了，把孩子换掉了，把未来的好厨子杀死了。那个台上燃着火的猴子，那是什么啊？
父亲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现在只能意识到一件最基本的事情，那就是如果他想再拿条杆子抽自己的儿子，恐怕已经打不过了。
台上，王鼎被一脚踹飞了出去，这一次高天没有再放过这个机会，趁机猛攻了上去，然而令人惊愕的一幕发生了，高天的猛攻竟然出现了很大的偏差，他在距离王鼎尚有半米处就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绝不可能是疑兵，因为它毫无疑问是倾尽了全力的一脚。高天踢空了！
这位少爷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情况，连忙变招防御，但致命的错误已经犯下，迎接他的，是王鼎流星一般的反攻。
炽热的拳头在风中划出清晰的轨道，再也无法招架的高天忽然明白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王鼎身上的热流改变了风向，导致听风术出现偏差，再加上单眼无法准确估算距离，所以他误判了王鼎的位置！
嘭地一声，火光夹带着青烟，风声止歇，战斗结束！
高天躺倒在地，胸口的衣服被烧出一个黑色的洞。他剧烈喘息着，抬手示意自己认输了。
王鼎走到他身边，冷冷地俯视着他。高天本以为对方要做什么违规的事情，但并没有。那少年人伸出了手，把他拉了起来。
“我是要当神的人，你打不过我，没什么可丢脸的。”
王鼎嘴上说的话还真不好听。高天心想，这还不丢人，什么算丢人？
也还好家长们不重视，否则被看见这样的一面，真不知该怎么交代。
“你以为我们不想啊。”高天苦笑道：“每个男生都想当神的。”
王鼎没有说话，他对这些爱找借口的少爷没什么话好说。侍者把高天用担架抬了下去，王鼎也下台稍事休息，一些医者为他做简单的治疗。
主持走上台来，宣布下一轮的对手。是少爷帮，陈家寨的黑石头，陈坚。
大地在摇晃，一个黑堂堂，亮闪闪的少年人大踏步地走上台来。他精赤着上身，满身肌肉压根不像一个十五岁的人。
陈坚环顾四周，举手迎接欢呼。这些少爷们本身就在下界很有人望。
没人为王鼎喝彩，这个摇摇摆摆的小猴子再次踏上了擂台。观众们不太喜欢他，认为他长得不好看，道德不高，而刚刚高天很显然是放水了，王鼎胜之不武。
“陈坚应该能拿下吧。对方都那个样子了。”
“而且灵质还克制，不赢没道理的。”
少爷帮的场下议论纷纷，而隐帮的孩子们一片死寂。
“那孩子好可怜啊。”
乌鸦身旁的妇女由衷地感叹道。
“要是阿传这个样子，我绝对不要他再打了。”
“哥哥不会被打成这样的，哥哥是最厉害的。”她身边的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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