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霜天月
“恩德圣主，夜笼之王，承天聚地，覆护金光。长夜退避，诸邪莫伤。万民敬仰，福泽永昌……”
夜笼城轰鸣震动着。
上下各处规划着白石镶玉的祭台，头戴绿玉面具的侍者正在启动法阵。
他们齐声念诵，身体放出金光，交相辉映，汇聚一个巨大的光球，把建筑物笼罩在内。
“这是金羽王创造的法阵，金光破邪大阵。”
小安介绍道。
“金羽王是夜笼城最初的三位建设者之一，也是夜笼城的主宰者，是他为我们开辟了这一方净土。”
乌鸦兄妹沐浴在辉煌的金光之中，对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王致以敬意。
“一般的夜灾无法通过这个大阵，就算通过了，也会被锁定位置，神明们会对其展开猎杀。”
一道黑色的阴影投了下来，盖住他们所在的走廊。乌鸦抬头向上看，黑色的大蛇盘踞在蛹之家上方的宫殿上。
它的头上闪着深青色的光芒，像戴着王冠。所行之处，落下细碎的雨丝。
微微细雨中，一个环佩叮当的青衫少女，从大蛇头上的冠冕轻轻一跃，身轻如絮，缓缓降落人间。
她挽着乌黑的发髻，不施脂粉，体态轻盈，如一缕清泉落入凡尘之中，肌肤胜雪，白而透明，刹那的容光连破邪大阵都为之黯淡。
虽然没有任何介绍，但乌鸦知道，她是“神明”。
如果这都不是“神明”，那世间还有谁可以是呢？
“洛冰神，江佑。前来护阵。”
少女的声音空灵而优雅，像冰冷的水波一样回荡在夜笼城内。
她衣袂翻飞，环佩作响，深青色的气浪撑开，扑面而来犹如水风阵阵，湿寒弥漫，裹挟着隐约的幽香。
“这次是水系夜灾，正是洛冰神的主场。有她在，那邪祟翻不起浪来。”
他们有惊无险地到达了目的地，小安推开庇护室的大门，里面吵吵嚷嚷地坐着数百个少年人。这里是阵法的中心，是最安全的地方。
学生们的眼睛齐刷刷地投过来。
“夫子，新同学来了。”
“夫子，这新同学性子怪得很，都不跟咱们说话啊。”
小安没反应过来，以为他们在说乌鸦兄妹：“人家才刚到，还需要时间适应……”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个发着蓝色幽光的小女孩，正背对所有人站在墙角。
她没见过这个小孩。
“不，那不是新同学……”那东西给她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于是立即挡在前面，挥手大喊道：“快撤离！远离那个东西！”
“啊？”
少年们先是一愣，看着小安带着的乌鸦兄妹，他们终于意识到夫子提过的今天会来的新同学不是之前发现的那个。
“我靠我靠！”
“跑！那东西是夜灾！快跑！”
人群中急剧升起一股恐怖的气氛，接着整个崩裂开来。一片喧哗躁动，尖叫与骂娘声此起彼伏，学生们大惊失色，蜂拥而出。乌鸦和妹仔被人流撞在一旁。
“跑？跑什么啊？”
墙角的小女孩慢悠悠地说。
冰冷的霜花从她脚下蔓延开来，学生们的行动变得迟缓了。
“我很不像人吗？嗯？”
小女孩回过头，露出两只闪着寒光的，全白的眼眸，紫色的嘴唇里吐着寒气。
她歪着头，咧嘴笑了，嘴巴裂到了耳朵上。
跑在后面的几个学生瞬间化为了冰块，碎掉了。
“邪祟！拿命来！”
小安双手掐诀，身体浮现出一层金光，迎着寒气冲了上去。
寒气触碰到金光，顿时消散无踪，小安的速度没有丝毫阻滞，手中幻化出一把金色的短刃，刺向那个小女孩。
“光明宗的修士，我也算吃过几个。”小女孩阴测测地笑着：“你还嫩得很呢。”
她的身形原地一晃，化为一道白影，冲过小安的身体。护体金光顿时粉碎，小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护住心口。
那里仍然有一束微弱的光芒，但四肢已经逐渐被冰雪冻结，寒气蔓延向心脏。
“这都没死？小看你了。”
女孩在小安背后再次化为人形，一手按住小安的绿玉头盔，一边向乌鸦这边扭过头来，眼里的白光越发炽烈。
“快走！”小安大喊道。
乌鸦浑身冒冷汗，抓着妹仔的手，向外面飞奔。
怎么回事？那个人是夜灾？
人形态的夜灾？
身后的庇护室里传来一声爆响，巨量的灰色烟雾从门口涌出，接着是清脆的头盔碎裂的声音。
“呜呜……”妹仔边跑边哭。
那几个孩子，还有小安，就这样在他们眼前死掉了。
乌鸦和妹仔发足狂奔，一些戴着头盔，身着劲装的侍者，手持法器向这边迎面赶来。正好对上从庇护室里冲出来的“小女孩”。
她完全没有理会那些侍者，在悬走廊上凌空跃起，周身浮现出一个透明的大鱼形状，像游泳一般翱翔于空中。
“哈！”
大鱼的口中射出一道水流，于拥挤的人群里准确地击中了乌鸦，包裹住他的全身，提起来，缓缓向上升。
乌鸦心中大骇，奋力挣扎，但没法挣脱水的束缚，只是滑稽地在水球中转送。他感到眼前一片颠倒，就像被天月鱼的漩涡吸住时一样。
“妹仔——咕噜……”
一片混乱中，他瞥见妹妹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好像在大喊着什么，但他听不见。刚想开口回应，就呛了一口水，痛苦地在水球里蜷缩起来。
此时水球已经来到了空中的女孩面前。她俯视着下方惊恐的人群，轻蔑一笑，单手比了个印。
“月凝。”
以她为中心释放出一个白色的圆形领域，领域内的一切都静止了。
乌鸦感到水球中传来一股力量，纠正了他的姿态，让他站着面对眼前的敌人。
女孩的发丝柔顺的飘动着，双眼的白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美丽的冰蓝色眼眸。淡紫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在白色的月光下，竟显得有些明艳动人。
“夜臣霜天月，拜见王子殿下。”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邪祟，此刻竟然在乌鸦面前缓缓跪了下来，伏低了身子。
“王子？”乌鸦懵了。
霜天月抬起头来，冰蓝的双眼中，流露着强烈的，类似于期盼与崇敬的神情。
“您终于回来了……”
她的嘴唇颤抖着，一行冰寒的眼泪从脸颊爬过：“约定之期已到，恳请王子殿下唤醒福羽，打开天门！”
“什么……”乌鸦满头冷汗，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像一个全然没准备的考生：“我不知道啊，天门怎么开啊？”
霜天月迟疑地看着他，半晌道：“夜神之谕，您……忘了吗？”
“我……”
乌鸦实在没有勇气再说出“我不知道”这四个字，他现在真可谓命悬一线。
“念诵神谕，赐我福羽，天门便会打开……”
霜天月的话还没有说完，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凝月”破碎了！
一根血色的“矛”，呼啸着刺穿了凝月，洞穿了霜天月的头颅。她和乌鸦一起向下坠去。
碎裂的领域之外，站着一个浑身散发着紫红色煞气的，裸着上身的长发少年。
他的双眼是黑红色的，身上冒起紫红的根根血管，爬满了皮肤。
少年背后，并排插着三根把柄。
他狞笑着，露出带血的牙齿，一手握住其中一根把柄，猛的一拉，血色长剑从血肉中抽出。
“嗖”的一声，霜天月额头上的长矛化为一道黑雷，收回少年手中，强大的撕扯力，把霜天月的头颅直接扯爆了。
“太岁神刘献，前来诛邪！”
狂啸声中，紫红色煞气铺天盖地而来，少年左剑右矛，飞身一跃，向着空中的无头女孩冲去。
夜笼城轰鸣震动着。
上下各处规划着白石镶玉的祭台，头戴绿玉面具的侍者正在启动法阵。
他们齐声念诵，身体放出金光，交相辉映，汇聚一个巨大的光球，把建筑物笼罩在内。
“这是金羽王创造的法阵，金光破邪大阵。”
小安介绍道。
“金羽王是夜笼城最初的三位建设者之一，也是夜笼城的主宰者，是他为我们开辟了这一方净土。”
乌鸦兄妹沐浴在辉煌的金光之中，对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王致以敬意。
“一般的夜灾无法通过这个大阵，就算通过了，也会被锁定位置，神明们会对其展开猎杀。”
一道黑色的阴影投了下来，盖住他们所在的走廊。乌鸦抬头向上看，黑色的大蛇盘踞在蛹之家上方的宫殿上。
它的头上闪着深青色的光芒，像戴着王冠。所行之处，落下细碎的雨丝。
微微细雨中，一个环佩叮当的青衫少女，从大蛇头上的冠冕轻轻一跃，身轻如絮，缓缓降落人间。
她挽着乌黑的发髻，不施脂粉，体态轻盈，如一缕清泉落入凡尘之中，肌肤胜雪，白而透明，刹那的容光连破邪大阵都为之黯淡。
虽然没有任何介绍，但乌鸦知道，她是“神明”。
如果这都不是“神明”，那世间还有谁可以是呢？
“洛冰神，江佑。前来护阵。”
少女的声音空灵而优雅，像冰冷的水波一样回荡在夜笼城内。
她衣袂翻飞，环佩作响，深青色的气浪撑开，扑面而来犹如水风阵阵，湿寒弥漫，裹挟着隐约的幽香。
“这次是水系夜灾，正是洛冰神的主场。有她在，那邪祟翻不起浪来。”
他们有惊无险地到达了目的地，小安推开庇护室的大门，里面吵吵嚷嚷地坐着数百个少年人。这里是阵法的中心，是最安全的地方。
学生们的眼睛齐刷刷地投过来。
“夫子，新同学来了。”
“夫子，这新同学性子怪得很，都不跟咱们说话啊。”
小安没反应过来，以为他们在说乌鸦兄妹：“人家才刚到，还需要时间适应……”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个发着蓝色幽光的小女孩，正背对所有人站在墙角。
她没见过这个小孩。
“不，那不是新同学……”那东西给她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于是立即挡在前面，挥手大喊道：“快撤离！远离那个东西！”
“啊？”
少年们先是一愣，看着小安带着的乌鸦兄妹，他们终于意识到夫子提过的今天会来的新同学不是之前发现的那个。
“我靠我靠！”
“跑！那东西是夜灾！快跑！”
人群中急剧升起一股恐怖的气氛，接着整个崩裂开来。一片喧哗躁动，尖叫与骂娘声此起彼伏，学生们大惊失色，蜂拥而出。乌鸦和妹仔被人流撞在一旁。
“跑？跑什么啊？”
墙角的小女孩慢悠悠地说。
冰冷的霜花从她脚下蔓延开来，学生们的行动变得迟缓了。
“我很不像人吗？嗯？”
小女孩回过头，露出两只闪着寒光的，全白的眼眸，紫色的嘴唇里吐着寒气。
她歪着头，咧嘴笑了，嘴巴裂到了耳朵上。
跑在后面的几个学生瞬间化为了冰块，碎掉了。
“邪祟！拿命来！”
小安双手掐诀，身体浮现出一层金光，迎着寒气冲了上去。
寒气触碰到金光，顿时消散无踪，小安的速度没有丝毫阻滞，手中幻化出一把金色的短刃，刺向那个小女孩。
“光明宗的修士，我也算吃过几个。”小女孩阴测测地笑着：“你还嫩得很呢。”
她的身形原地一晃，化为一道白影，冲过小安的身体。护体金光顿时粉碎，小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护住心口。
那里仍然有一束微弱的光芒，但四肢已经逐渐被冰雪冻结，寒气蔓延向心脏。
“这都没死？小看你了。”
女孩在小安背后再次化为人形，一手按住小安的绿玉头盔，一边向乌鸦这边扭过头来，眼里的白光越发炽烈。
“快走！”小安大喊道。
乌鸦浑身冒冷汗，抓着妹仔的手，向外面飞奔。
怎么回事？那个人是夜灾？
人形态的夜灾？
身后的庇护室里传来一声爆响，巨量的灰色烟雾从门口涌出，接着是清脆的头盔碎裂的声音。
“呜呜……”妹仔边跑边哭。
那几个孩子，还有小安，就这样在他们眼前死掉了。
乌鸦和妹仔发足狂奔，一些戴着头盔，身着劲装的侍者，手持法器向这边迎面赶来。正好对上从庇护室里冲出来的“小女孩”。
她完全没有理会那些侍者，在悬走廊上凌空跃起，周身浮现出一个透明的大鱼形状，像游泳一般翱翔于空中。
“哈！”
大鱼的口中射出一道水流，于拥挤的人群里准确地击中了乌鸦，包裹住他的全身，提起来，缓缓向上升。
乌鸦心中大骇，奋力挣扎，但没法挣脱水的束缚，只是滑稽地在水球中转送。他感到眼前一片颠倒，就像被天月鱼的漩涡吸住时一样。
“妹仔——咕噜……”
一片混乱中，他瞥见妹妹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好像在大喊着什么，但他听不见。刚想开口回应，就呛了一口水，痛苦地在水球里蜷缩起来。
此时水球已经来到了空中的女孩面前。她俯视着下方惊恐的人群，轻蔑一笑，单手比了个印。
“月凝。”
以她为中心释放出一个白色的圆形领域，领域内的一切都静止了。
乌鸦感到水球中传来一股力量，纠正了他的姿态，让他站着面对眼前的敌人。
女孩的发丝柔顺的飘动着，双眼的白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美丽的冰蓝色眼眸。淡紫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在白色的月光下，竟显得有些明艳动人。
“夜臣霜天月，拜见王子殿下。”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邪祟，此刻竟然在乌鸦面前缓缓跪了下来，伏低了身子。
“王子？”乌鸦懵了。
霜天月抬起头来，冰蓝的双眼中，流露着强烈的，类似于期盼与崇敬的神情。
“您终于回来了……”
她的嘴唇颤抖着，一行冰寒的眼泪从脸颊爬过：“约定之期已到，恳请王子殿下唤醒福羽，打开天门！”
“什么……”乌鸦满头冷汗，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像一个全然没准备的考生：“我不知道啊，天门怎么开啊？”
霜天月迟疑地看着他，半晌道：“夜神之谕，您……忘了吗？”
“我……”
乌鸦实在没有勇气再说出“我不知道”这四个字，他现在真可谓命悬一线。
“念诵神谕，赐我福羽，天门便会打开……”
霜天月的话还没有说完，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凝月”破碎了！
一根血色的“矛”，呼啸着刺穿了凝月，洞穿了霜天月的头颅。她和乌鸦一起向下坠去。
碎裂的领域之外，站着一个浑身散发着紫红色煞气的，裸着上身的长发少年。
他的双眼是黑红色的，身上冒起紫红的根根血管，爬满了皮肤。
少年背后，并排插着三根把柄。
他狞笑着，露出带血的牙齿，一手握住其中一根把柄，猛的一拉，血色长剑从血肉中抽出。
“嗖”的一声，霜天月额头上的长矛化为一道黑雷，收回少年手中，强大的撕扯力，把霜天月的头颅直接扯爆了。
“太岁神刘献，前来诛邪！”
狂啸声中，紫红色煞气铺天盖地而来，少年左剑右矛，飞身一跃，向着空中的无头女孩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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