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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梦境

    在夜色完全降临前,众人看到了边缘镇闪烁的灯塔,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得知是“噬菌体”小队解决了隐藏在车上的菌化者后,须发皆白的列车长热情地握住林玖的手,泪如雨下地连连道谢。

    得知这些人是拯救了他们的英雄,乘客们也欢呼着簇拥了上来,把带着的食物分享给他们。

    林玖和赵雪都很淡定,只有张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一个劲挠着头傻笑着。

    “这个笨蛋。”赵雪白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勾了起来。

    抱着双臂的林玖莞尔:“要不是他拖住了敌人,我们能不能赢还难说呢。”

    “也是。”赵雪看向张环的眼里,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

    林玖回到了一等座,整个包厢都已经被列车长腾出来给他们休息,在宽敞的车厢里吃了些东西,林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扭头看向漆黑的窗外。

    远处本应笼罩在黑暗下的树林和荒野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原来那两颗眼球带来的是出色的夜视能力。

    林玖欣喜了一阵,随后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安静等待着列车进站。

    在乘客们热情的欢送下,几人顺利离开了车站,带着三位遗民雇佣兵第一时间回到了事务中心。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然而陈正杰的办公室灯还亮着,看到提前返回的三人,陈正杰显然有些意外。

    “你们受伤了。”看着颇为狼狈的三人,陈正杰显得有些担忧。

    “队长,我们没事,我们带回了非常重要的情报……”

    听完赵雪条理清晰的讲述和分析,陈正杰的表情从惊愕逐渐转变成了凝重,伸手接过字条,他吩咐张环去四楼将廖明请了下来。

    戴上老花镜的廖明看了一眼安静站在走廊上的三位遗民,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叹息着走进办公室,接过了陈正杰递来的字条。

    “廖老师,这就是想请您解读的资料,来自一位菌化者。”

    廖明皱着眉细细看了半晌,随后说道:“这是基于帝国时期文字创建的一串密码,可能是一串坐标和一个时间,我需要去拿笔记对照着解读。”

    “越快越好。你们三个去恢复池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林玖三人对视一眼,确定没有遗漏重要信息后,离开办公室前往了五楼的恢复室。

    离开办公室前,林玖用通讯细胞给陈队长发了一条信息。

    眼看三人离开,陈正杰轻咳一声,示意外面的遗民走进办公室。

    面对着办公室里站着的这位绅士,三人显得很是紧张,尤其是留着酒红色长发的希里,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远比绑架他们的怪物更危险。

    陈正杰看了一眼他们背着的武器包,微笑道:“三位请坐,我有些事情想向你们求证。我对遗民没有多少偏见,如果你们提供的情报让我满意,我可以让你们离开。”

    ……

    半个小时后,换上一套黑色劲装的林玖离开了恢复室,他身上基本没有什么伤势,损失的细胞液也得到了完全补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在楼下等了半刻钟,三位遗民如释重负般走了出来,看到林玖,他们眼里露出感激。

    “谢谢你,否则这位先生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让我们离开。”希里向林玖表达了感谢。

    林玖瞄了一眼周烈背着的吉他包,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的枪放在我这里保管吧,如果被教会搜查到的话后果很严重。”

    希里简洁地翻译出林玖的意思,她不久前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在司铎带着这么多违禁品走动可不方便,比起其他人,他们更信任眼前这个青年。

    周烈犹豫片刻,将背上的黑色吉他包递了过去,他们身上还带着手枪和刀具,足够在镇子里防身。

    “借你几天可以,别弄坏了。”

    接过三人递来的武器包,林玖说:

    “你们离开前到这里找我就是。”

    离开事务中心的林玖回到住处,拿出钥匙轻轻打开了门。

    “玖哥,你回来了!”坐在床上的林可儿先是一愣,随后跑下床撞进了林玖的怀抱。

    看了一眼桌上指向十二点半的旧闹钟,林玖故作严肃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林可儿紧紧抓着林玖的衣角,眼泪汪汪地说道:“我,我担心玖哥扔下我永远也不回来了……”

    看着妹妹眼里的不安,林玖语气柔和了下来:“我永远不会扔下你的,我们拉过勾说好的。”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林可儿的小脸,“快去睡觉吧。”

    “我要玖哥抱我睡。”

    “……好。”

    将怀里的妹妹哄睡后,林玖小心翼翼地起床来到桌前,打开了沙发上的武器包。

    他花了好一番工夫才顺利把周烈的狙击枪顺利组装起来,拆散成零件,随后组装起来,再拆散。

    通过反复拼装,林玖大体上掌握了狙击枪的结构——这把使用7毫米子弹的半自动狙击步枪长约一米二,配有四倍望远式瞄准镜,从配件的磨损和锈迹判断已经使用了不短的年头。

    他左手拿着拆散的零件,右手伸进旁边装有一级细胞液的圆桶中,半分钟不到便从桶里拿出了一枚和原型形状大小近乎相同的,崭新的细胞零件。

    通过缔造之线修整过后,他手上的细胞零件越来越精细,将它顺利装在枪械上后,林玖露出满意的神色,将它放到一边,继续研究起下一个零件。

    最后剩下的难点是狙击镜,通过打磨得到的细胞质透镜通透性并没有想象中好,看来只能另寻他法……

    “早上好,玖哥……”

    林可儿慵懒的声音让林玖大梦初醒,他看向泛起淡红的天空,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看着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的妹妹,林玖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零件:“睡得还好吗?”

    “嗯……玖哥你是不是又没睡觉!”林可儿叉起腰问道。

    “没有,我起得早,你快去吃早餐吧。”

    林可儿盯着林玖桌上那些金属构件看了一会儿,嘟着嘴说道:“我不,玖哥不休息我就不吃!”

    林玖只好放下零件举手投降:“好吧,我去睡会儿,你要好好看书,别乱碰这些东西,很危险的。”

    “不就是枪嘛……真啰嗦!”

    林可儿做了个鬼脸,把林玖推到了床上。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林玖确实感到有些疲惫。说起来自己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在床上休息,拜原初线粒体所赐,他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也能保持较为充足的精力。

    也许是经历了紧张的战斗,精神一放松,林玖很快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坠入了梦境。

    干裂的大地上方血红的天空显得有些陌生。

    逐渐清醒的林玖独自站在山丘之上,俯视着隐藏在山谷之中的那幢白色建筑。

    有陌生的男性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救出‘自然研究所’里那些无辜的孩子,最好不要被发现。”

    “明白。”林玖默默颔首,从百米高的山丘断崖上一跃而下。

    快要坠地的瞬间,他双手挥动,从手臂上缔造出密密麻麻的柔韧枝条勾住岩壁的凸起,将下落的速度减缓。

    轻巧落入围墙内部的林玖收起枝条,快步跑向隐蔽处,从窗口跳进了这栋充斥着刺鼻化学物品气味的建筑。

    耳边传来了青年男性清朗的声音:“目标在地下二楼,守卫数量不明,小心行事。”

    林玖微微颔首,听到脚步声的他在指间缔造出两枚锋利的花叶,等到手持武器的守卫靠近,他用力将手里的叶片甩出,精准没入守卫的头颅,将两人的细胞核切成两半,这一切安静得像是用小刀切开豆腐。

    他扶住两具倒下的尸体,把它们拖进一旁的房间,在其中一人口袋里找到了电梯钥匙卡。

    迅速换上女性守卫的衣服,林玖利用缔造在自己的脸下填充了不少植物,改变了面容轮廓。

    此时的他看上去已经和这守卫有九分相像,唯一的缺陷是身材更丰满了一些。

    刷完电梯卡,林玖大大方方地走进电梯,向着里面的三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微微颔首。

    其中一位女性实验主管面无表情地问道:“C组的样本总数是多少?”

    “总数26,目前有13个样本处于存活状态,其中3个融合状态良好,最终实验正在进行。”

    “终于快成功了,哼,要不是‘花园’的干涉,我们的研究早就取得了重大突破。”

    叮。

    电梯停靠在地下二层。

    林玖跟着那位主管来到了试验区。

    层高大约三米,面积超过二百的试验区域被分隔成了两个部分。

    其中一个是存放尸体的冷冻液罐,里面是十几个年龄不超过六岁的孩童。

    他们有的身上长满了毛发,有的已经彻底兽化成了野兽,有的身体已经半数融化……

    活着的孩子被他们安放在一个透明的牢笼里,似乎刚结束了一场残酷的厮杀。

    只有一个小女孩在角落默默哭泣着,蜷缩着,几位研究员正在牢笼外观察着她,用笔不断记录着什么。

    “还是来晚了。”林玖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走进房间的主管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守卫:“有什么事?”

    “我有事情想向您汇报。”林玖关上了门,脸颊开始蠕动。

    “什么事之后再说,现在……”那位主管眼里的不耐一点点变成了恐惧,“你,你是……”

    …

    没过多久,主管整理着衣领离开房间,在十几名守卫的注视下走进了试验区域,取走了实验报告。

    “……最终实验结果:成功。融合度最高的CAT-16成为了最后的幸存者,将移交总部启动下一步生物武器培养计划。”

    他的眼睛内部似乎有着另一只瞳孔,此刻它们流露出同一种情绪。

    愤怒。

    强烈的愤怒。

    “看完了?”林玖自言自语道。

    耳边传来男人极为压抑的声音:“嗯,带上幸存者离开这里。”

    伪装成主管的林玖拍了拍手:“所有人,都过来一下。”

    实验人员和守卫们不解地围拢过来,只见主管脸上忽然浮现出强烈的愤怒和杀意。

    “你们……全都该死。”

    众人不解间,只见主管缓缓弯腰,下一刻他猛然站起,无数锋利的枝条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将所有人的身体刺穿。

    滴着细胞液的枝条一点点收回林玖的身体,他的周围只剩下残缺的细胞生物肢体和内脏。

    林玖脸颊蠕动,变回了本来的模样。

    他猛然伸手,用带刺的枝条切开了透明牢笼,形成一个可以过人的缺口,刺耳的警报声顿时在耳边响起。

    “黑蔷薇,你在干什么,这样会被发现的!”耳边传来男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看着满地的粉末以及一件件属于无辜孩子的衣服,他眼里露出悲痛,在唯一活着的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不,不要伤害我……”眼前这位长着猫耳和猫尾的女孩蜷成一团,看起来很是无助。

    “我不会的。”林玖伸手的瞬间,她忽然暴起,狠狠咬住了林玖的脖子,指间的利爪插进了林玖的胸膛。

    林玖抱住了她,抚摸着她单薄的身体和银白色的头发:“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来救你了……”

    那女孩愣住了,她松开口,看向这位陌生的大姐姐,眼里的麻木一点点融化。

    她忽然大声哭了起来。

    林玖摸了摸她的垂耳,轻声开口道:“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林玖牵起了她的手。

    “黑蔷薇,敌人很多,迅速撤离,这不是你能解决的!我再重复一边,迅速撤离!”耳边是青年不断的警告。

    “撤离?”林玖冷笑一声,将手上的伤口用枝条封死。

    “黑蔷薇,你要做什么?喂,你给我冷静点……”

    林玖将耳朵和眼睛里的通讯细胞毁坏,借此断掉了通讯。

    即便是深暗花园里也没有人知道,她曾是单细胞中的“异常者”,而成功融合了无限细胞的单细胞异常者,其独有能力就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

    而她不为人所知的能力可以将任何种类的“核”转化为拟核,并借此诞生出菌兽或菌植。

    而这个房间里,显然并不缺少“核”的存在。

    周围那些惨死的孩子,被冰冻的尸体,以及地上还没融化的头颅,都是一颗颗种子。

    “我会让你们的仇恨绽放。”

    林玖抱着女孩站起身来,从他身上不断蔓延而出的细枝爬出了牢笼,穿透了透明容器,连接在了那些死去的孩子的细胞核上,开出一朵朵黑色的玫瑰。

    随着枝条构件的拟核替代了他们原本的核,这些尸体竟然动了!

    同一时间,实验室全副武装的援军们从楼梯和电梯里涌了出来。

    地面上,容器里,一位位兽化的孩子猛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