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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清楚,你是第三者

    夏日昆虫在树梢上嘶吼,我哼着儿歌,再次见到你。

    你垂眸向地,像一片避世的新叶。我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心情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摘下你。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是有些不同,看到美丽的东西总想要毁灭她。

    你是故意躲开我,还是真的不愿意再理会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扭转这个局势的,让荒诞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你的掌握之中。我总以为他跟你,或是你跟他会老死不相往来。你骗了我的时间,在这极短的时间,报废了我策划的一切,难道你也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他了吗?

    我知道你是个机会主义者,做得并任何人都出色。所以我把问题都抛给你,我不是见不得别人幸福,不是见得别人明晃晃的幸福。

    我只是觉得你们肮脏,还冠冕堂皇。

    认清楚,你是第三者

    “秦晴,好久不见。”他开口道。

    正是午饭时间,学校的饭堂迎来了人流量最多的时段。廖登拿着一碗小菜,他的前面排着一条长龙,从后方看过去像条歪歪扭扭的火车。他看见隔壁低着头在回复消息的女生有些眼熟,但她的打扮他又觉得陌生。于是就向女孩的左手臂看过去,果然有一颗痣。

    “嗯,嗨喽。”她认出来声音,缓缓抬起头,没有惊喜或是惊讶的神色。

    “你有人一起吗?”

    “要不要坐在一起吃。”他看得出来她的状态很好,泰然自若。

    “没有,可以。”秦晴的语气像平静的湖水。

    大学食堂有很多家,他们在的是人流量最多的第四饭堂。相比于其他饭堂这里的菜式并没有什么特色,都是一些大众菜,但是离他们的教室是最近的,所以附近上课的学生都会来这里吃。

    “最近没怎么看到你。”廖登舀起一匙饭,送到了嘴边,开口说完才送进嘴里。

    “嗯?”

    “可能是没那么巧吧。”秦晴先夹了一条青菜,这是她们家吃饭的习惯,总是要先吃青菜。

    将近40天没见过面,那是巧合吗?

    廖登没有问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他其实心知肚明。

    并非一定是秦晴故意躲着他,这段时间他要忙的课业很多,甚至还有上个学期没有做完的遗留,学校的部门要带新人,他得赶在今年综测和成绩结算之前把这些事情都搞定。但除开这些事实不说,她跟他碰见的次数确实少了,他发的信息她也是敷衍地回复。

    一来二去,就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最近有去球场吗?”他转移话题的技巧并不生硬,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笑着的。

    “没怎么见过你。”他继续说道。

    今天的饭有些硬,为了咽下去他不得不多嚼几口。菜味道淡了,他是个重口味。

    “都在。”秦晴停下筷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才回应了他。

    她有一些天生的傲慢。

    那么不显眼的,不刻意的,但是让人浑身不适的傲慢。

    饭堂人流量多的时候就那么一时半会。加上节奏快,一个人打饭菜的时间其实不超过一分钟,谁也不愿意耽误谁,不出半个小时排队的人就少了一大半。他们吃上的时候,排饭的队伍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人类的绝大多数生命里都是孤单的,一生中能说话的人认真数起来其实也没有几个。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勺子碰上铁盆或是一些咀嚼的窸窣声。孤单和孤独,都是现代人的常态。

    “昨天好像看到你了。”

    “好像还开了场,听声音认出来你的。”沉默许久后他又开口,这次他说得更直接一些。

    廖登将一块骨头移到碟子边,他没有吃过,这块“肉”本身就没有肉,都是骨头。也不好说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这种情况不少见,总觉得厨房大哥是故意不小心的。

    “嗯?昨天?”

    “昨天我没在。”她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

    “那是我记错了吗?前天?”他不敢看她的眼睛,转而看向她的眉心。

    秦晴的眉毛是烟灰色的,甚至有些青,是天然的。她的眉毛并不浓,偏细,她没怎么修过,大多数时候需要描眉了看起来才精神。但是廖登更喜欢她本来的眉色,很有江南女子的风韵。

    “哦,那时候啊。”她的眉头舒展起来。

    “八九点的时候是吗?我跟李程他们一起打。”她的眼梢带笑,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

    果然,他果然没看错。

    廖登记得不知道是昨晚还是前晚,他路过球场,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他认出来,一个是李程,一个是秦晴。在不显眼的场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似乎在笑着聊什么,还有些打闹,看起来像平常会碰到的情侣。

    他故意说的是“开场”,也就是5打5。这是后来的事情了,这么说就是为了避免她疑心。他知道一旦他有一丝侵略的意味,她就会立刻防御。

    那件事出来之后,他不能这么莽撞。

    “你现在跟他们,误会解开了?”他试探地问,连语气都是轻轻的。

    “不算吧,只是跟他。”秦晴知道他想问什么,从他看见自己的眼神开始,她猜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一定要很多,要问的问题也不少。

    她不打算绕弯子,因为她清楚,是时候要清除这个障碍。

    “跟李程。”她故意这么补充,示意对方可以摊牌。

    “呵……”他变了脸色。

    “挺好的。”

    “其他人呢,你怎么说的?”

    廖登搁下筷子,觉得没了胃口——饱了。

    “说什么?”

    “说我还是你?”秦晴的语气有些挑衅。

    “能说你什么?你是个完美的受害者。”他反讽回来。

    “无知者无罪,何况还是故意被我欺瞒。”

    “对吧?”

    廖登挑了挑眉,他是在阐述事实,但他的语气却一点都不觉得秦晴无辜。

    造谣的话不是他说的,现在“最大的罪人”因为秦晴的意愿,却成了他廖登。

    “那个女的你怎么处理的?”他说的是那位“洗脚婢”,一个八卦的师妹。

    廖登自己也懊恼因为那个丑陋的蠢货而犹疑。当初跟秦晴坦白之后他心跳得很快,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当时被猪油蒙眼,造成今天两边不讨好的局面。以至于后面的半个月廖登一看见她就犯恶心。

    “你不是说要让她承受该有的惩罚吗?”

    “虽然有些中二。”他不明所以地笑起来。

    “所以你做了什么?”

    他看向她,看向她平静而坦然的脸,看向她面前这盘清淡的菜。

    “嗯,没干什么。”她笑起来,眼睛却看向别处。

    秦晴想起来两周前冯箬给她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浓妆艳抹的女子看起来比旁边的学生要大了两个辈,她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腿上,一脸的幸福相。

    “我吃好了。”

    秦晴也搁了筷子,轻轻放在碟子正中,将圆碟分成了相同的两份。她拿出手帕纸轻轻擦了擦嘴,塞到手心里便准备起身。

    廖登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停了筷子之后他就一直看着对方,看着她泰然自若的脸,像窗外和煦阳光下的新叶,任由风雨再怎么猖獗,它还是那样挺拔,沐浴阳光。

    “看你们的样子,像是和好如初了。”

    “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他开口道。

    “有吗?”她像是没有回答。

    “许采婕呢?她知道吗?”他继续抛出问题。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没什么好知道的。”秦晴像是在说绕口令。

    “他找的你还是你找的他。”

    “我是说男的。”廖登没有说出来李程的名字,他不愿意提。

    “这重要吗?”她答道。

    “也只能是你去找他吧,毕竟是你不愿意原谅他。”他的话带一些讽刺,讽刺她当初对自己认定的表象的深信不疑。

    “这不是还得谢谢你吗?一场误会过后我跟他感情也变好了。”她反呛道。

    “你不觉得,你现在像个第三者吗?”廖登长吸一口气,没有呼出来。

    这句话他闷在胸口很久了,本来想当作他们更近一步时的致命一击。但是来不及了,他只得打出这张牌。

    秦晴拿起骨碟的手顿了顿,这是她意料之外的。

    “我跟他吗?”

    “我跟他,跟他的女友。”

    “还是我跟他,跟你。”

    “或者是你跟他,跟我。”

    秦晴冷笑起来,她理解他的焦灼。一种看不得别人幸福的焦灼,她知道他心理上有些病态。并且他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应该掌握一切,或是审判。没有人能给这种心态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也不是心理医生,没有义务做这些。

    “难道我有做什么吗?破坏什么去成为所谓的第三者。”她没有着急走,但也没有坐下来。

    “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这样的企图。”

    “从一开始就是你过来问这些,做了那些事情。”

    “计划没有实现,是你失败了。”

    “上天帮了我。”她感慨道。

    “认清楚了,现在,你才是第三者。”

    崔子议从办公室跑到饭堂,上午系主任要求他们几个党员留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总算赶在了最后的时间,打饭的窗口还剩下两个。他简单打了两个菜,下午系里还有活动需要他主持。

    找位置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起来靠在一个长桌旁,没有认错的话那应该是秦晴。

    远远看过去,她跟对面的男子笑着说着什么,只不过那个背影他没有印象。

    看来是熟人,崔子议想,那应该是她的某个要好的朋友。

    秦晴一直微笑着跟他说什么,崔子议太远了也听不清,便远远看着。

    走了么?他低头吃了一口饭,秦晴的身影就已经不见了。

    崔子议朝刚刚的方向看过去,男子背对着他,他看不清脸。顿坐了好一会儿,他才拿起来东西离开。崔子议注意到他的侧脸,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个体育馆还是篮球场吗?他记不起来是谁。短发、有些发圆的下巴,长得不高,这样特征的男生实在是太多了。

    崔子议沉思了一会儿,他思索起来关于秦晴的回忆。印象里她的好友几乎有9成都是男生,除了许采婕还有另外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子之外,她交友的绝大多数都是异性。

    有些事情该适可而止了。

    一条新消息在崔子议的手机跳出来。

    是一条语音,点开播放,对方的语气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这在崔子议意料之中,任由谁都很难觉得这件事情合理。

    “她是谁?”一条新消息,这次是文字。

    崔子议打开手机相册,从分类相册里找到一张下载的图片,图片的水印是“程程程”。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图片拖拽到了聊天框。

    他故意做了锐化处理,让倍数拉大的人脸显得清晰一些。

    图片的容量很小,几乎是瞬间发送给了对方。

    “哪一个?”新消息,还是文字。

    “看他的眼睛。”崔子议回复道。

    他没有指出一片彩色中的白衣服,而是让对方自己找,他知道这能让事情结束得更快一些。

    手机的通知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响起提醒声。

    于是他编辑了一段文字,在备忘录里。

    里面的关键字眼有“秦晴”、“球场”,还有“暧昧不清”。

    崔子议检查了一遍自己说的话,他想显得尽量的客观。

    踏出这一步,日后他要面对的麻烦可能会更多,这本来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他想,人自找麻烦的时候带来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同时,人自找麻烦的时候也是不考虑后果的。这是个可笑的逻辑闭环,他明知道,还是选择踏进去。

    确认无误后,他将文字剪切,打开聊天框。

    点击发送人的名字。

    粘贴——

    确认发送信息。

    聊天框的顶部,写着对方的名字——赖白菲。